鄭小玉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擋在我身側,說道:小心,我們可能攪亂了這裏的陰陽之氣,是陰靈……跟著我的腳步,一步步退出去……


    第七十六章五髒


    我跟著鄭小玉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完全不敢大意,半分鍾不用的路程我們走了整整十分鍾,而我的耳畔始終縈繞著那種可怕的嬉笑聲,偶爾還有兩聲更尖銳的聲響。更讓我幾乎不敢直視的是。我麵前的地板上,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幾個血掌印,掌印很小,但是卻越來越近。而我們卻絲毫不敢輕舉妄動,我們退出房間的刹那,隻聽見“嘭”的一聲,我們眼前的門直接關上了。


    我站在樓外網上看,隻看見,那二樓的窗戶上,忽然多了一隻小手。小手像是在掙紮著網上爬,窗戶上能看見明顯的血跡。


    既而。我又看見一個身影,一步步的來到窗前,那人的手上,好像亮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池土有才。


    我倒抽一口涼氣。


    “那都不是真的!”鄭小玉說道。“走,不用看了。”


    我隻能跟著鄭小玉迅速離開,一刻也不敢逗留。


    離開之後,鄭小玉說找個地方吃東西,雖然我吃不下,但也擔心餓著沒力氣,而且我看出她有話要說,於是也就答應了。


    小飯館裏,鄭小玉說,你注意到什麽細節沒有。


    我當時還有些茫然,鄭小玉又說,剛才窗口出現的那個男人,拿的是什麽樣的刀子。


    我想了半天,說道:菜刀!


    那個刀子看起來很寬。很鋒利,呈半月狀,看起來是非常好的斬骨刀,那一刀下去,估計人頭都能掉了一半。怎麽會是菜刀?用菜刀殺一個小孩,有什麽深仇大恨才這麽做?難道是沒門慘案?我沉思著,卻覺得根本不對,那個房間裏,可是隻有小孩一個嬰靈而已,似乎並沒有別的魂魄。


    “還有,你注意到沒有,裏頭不止一個嬰靈。”鄭小玉說,“我能感覺到,但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感覺到。”


    我說道:你是說那些小孩的聲音很嘈雜麽?


    “對,那明顯不是一個小孩子。”鄭小玉說。


    “死的人不止一個。”


    “絕對不止。”


    我說道:我一開始還猜是滅門案呢,現在這麽看不對啊,誰會一直用菜刀殺那麽多小孩呢,除非是有預謀的,而且這裏隻有嬰靈,也沒有別的魂魄,這……太奇怪了吧。


    “殺人是目的。”鄭小玉說,“菜刀是最常用的工具,但是不對,為什麽不是水果刀或者別的小刀,那些刀子放血更快。菜刀比較燉,尤其是那種半月刀,多半是用來斬骨的。殺那麽多小孩,還用斬骨刀,這跟拿小孩當肉餡剁有什麽區別?”


    “分屍?”我說道。


    “剛才你看到了,小孩是活的。”鄭小玉說道。


    “做菜?!”我嚇得站了起來。


    鄭小玉揮手讓我鎮定一些,不要那麽一驚一乍的,我隻能默默的呆著。


    鄭小玉吩咐我在手機上看有沒有類似的新聞,我在手機上招了很久,找到了一些我自己都不太看得下去的圖片,什麽嬰兒湯,胎盤宴之類的,尤其是嬰兒湯,雖然據說是假的,但是看著圖還是覺得不舒服。我給鄭小玉看過之後,鄭小玉說道: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直接強行解決這個房子的問題,把房子裏的嬰靈全部誅殺,化陰氣為我們所用,破解掉整個道場,這樣就算林蕭斌他們找到這裏,也沒有用了。但這個做法的弊端是,我們救不了那些已經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的民工。


    她頓了頓,又說,還有一種做法是追根溯源,查到最初在這裏作孽的人,從源頭上解決嬰靈,讓他們報仇,轉入輪回,這樣可以救人,但是,我們一毛錢好處都撈不到,你覺得怎樣好?


    實際上,以我的性格,我第一選擇不會選擇第二種。


    因為,第一我怕麻煩,第二我怕死,第三我現在迫切的想讓自己變強大,如果能最短時間內直接解決問題,還撈到好處,我肯定選擇第一種。可是,正當我們討論的時候,小飯館的門口,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衝到我們旁邊,撲通一下就跪下了。


    當時我還以為是要飯的,直接站了起來,飯館裏的其他人,也開始站起來往外走,他們往往怕這些要飯的,我還沒開口,就有店員跑出來趕人,可是那店員走到麵前的時候,還沒開口趕人就站住了,說:這不是眼鏡兒嗎?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霎時間愣住了。


    眼鏡?就是那個自噬的人,日記上寫的那個,和他們一起吃夜宵的民工眼鏡。


    而我眼前的這個人的確帶著眼鏡,眼鏡看起來特別大,像是掛在臉上似的,因為他特別瘦,瘦得都快要皮包骨了,身上的襯衫和褲子也非常不合身,我還沒開口,眼鏡就挪過來,一把抱住了我的腿,大聲哭號起來:救救我,救救我!


    我趕緊問他怎麽回事。


    眼鏡大聲說:狗子說了,你是大仙,快救救我,救救我,我跟了你們好幾天了,你們是大仙,我要死了,快救救我……


    他語無倫次的說著,好不容易,鄭小玉才讓他平靜下來,說找個安靜的地方繼續說,但眼鏡卻麵露糾結的神色,轉過身忽然問店員能不能用廁所,店員當然答應了,那民工就直接衝進了廁所裏,過了很久才出來,他出來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的臉色更加慘白,更加沒了人樣,好像都已經完全脫形了。不過,他語氣輕鬆了一些,開始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原來,他也不止一次去醫院檢查過,可醫生就是查不出是什麽原因來。


    自從吃了那個地方的東西之後,他就開始拉肚子,而且拉的特別厲害,整個人日漸消瘦,而且他開始什麽都吃不下,強逼著自己吃飯喝水,卻很快就會排泄掉,東西無法消化,營養完全無法吸收。最近,他的問題越來越嚴重,居然開始出血了,而且並不是少量的出,而是每次上廁所,都大量出血,肚子絞痛無比。


    我們找到狗子之後,狗子表麵上沒說什麽,暗地裏,卻開始給他們每一個工友打電話,那天晚上出事的人,活著的,現在都在找我們。


    這個眼鏡讀的書多,腦子活泛一些,很快就找到了我們,跟了幾天,終於按捺不住衝了上來讓我們救他。


    我其實當時有些為難,因為我本來的想法,是采取第一種方案,置這些人於不顧的。別說我自私,當時的我或許就是這樣,我沒辦法,隻想保護好自己。


    但是,看見他這個樣子,我卻不好不答應,我趕緊讓他平靜下來,說這事兒我們管定了。


    可是,就在我們對話之間,他忽然又站起來,說要去廁所,而且這次他似乎更急,捂著肚子,臉色煞白,開始不斷的咳嗽,說是有東西在肚子裏竄,我們趕緊讓他去廁所,他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出來。


    大概一個多小時,廁所裏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和鄭小玉感覺不對了,趕緊去敲門,沒有人應,喊他名字,依然沒有回音,我們實在忍不住,直接撞開了廁所門。


    在一個隔間裏,我們發現了他,他癱坐在馬桶上,仰著頭,一動不動,眼睛泛白,渾身就像是一副抽空了的皮囊,我一個箭步上前,推了他一下,他一聲不坑的歪倒下去。


    馬桶裏,我看見從小到大看見過最惡心最可怕的一幕。


    裏麵,是一副完完整整的五髒六腑。周圍的鮮血蔓延開來,形成詭異的圖案。


    他,居然生生的把自己的內髒全都拉了出來。


    第七十七章傳染


    那店員慘叫了一聲,立刻嘔吐了起來,我竭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和鄭小玉一起檢視屍體。


    屍體的下半截直接已經空了,後頭皮肉綻裂。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腐臭味,那一副空空的皮囊裏頭什麽都沒有,血水都已經沒了多少。


    鄭小玉怕節外生枝,讓我先離開了,她說我已經經曆過兩次凶案現場。再這麽下去,警察非把我當嫌疑人不可,這回由她來解決。我回去的路上,心裏依然很不好受,胃裏更加不好受,想到馬桶裏那一副豬下水似的人內髒,還有蔓延鋪展的鮮血,我就想吐。


    回到家的時候,家裏依然一個人都沒有,陳柏川也並沒有回來。池諷華血。


    我在家裏呆了一會兒,覺得心裏很糾結,於是想著。幹等著沒意思,幹脆去找其他還活著的人,能救一個算一個。


    按照那本“日記”上的說法,我準備先去找那個叫小林的,跟我同姓。


    小林也已經回家了,他是唯一一個住在市區的民工。


    他也沒什麽文化,卻比其他幾個人更有經濟頭腦。


    他不僅是個民工,還是個黃牛,票販子。而且平時上工的時候,小林最會偷懶。


    我找到小林家的時候,他家裏沒有人,小林媳婦說他出去了,我問去哪兒了卻不說,急著關門。


    我猜測。小林並不是真的害怕生病,他有可能很大程度上是想放假,不勞而獲。


    本事有好幾個火車站,我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他,想著他怎麽著也還得回來,於是在附近蹲他,給鄭小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這邊的情況。


    晚上一直到了晚上,小林才返回,我上去攔住了他,告訴他我的身份,和其他幾個人死的消息。


    出乎我的意料,小林一臉不屑。說不就是食物中毒麽,醫生都說了沒事,其他人自己神經兮兮的,而我告訴他已經死了幾個人之後。他卻說,你這神棍就別裝神弄鬼了,這幾天以來,那幾個人的電話他都接到過,幾乎每個人都給他聯係過。


    我心裏咯噔一下,又問他接沒接到狗子的電話,他不耐煩的說狗子就是個弱智,接沒接到沒啥區別。


    總而言之,小林死活不相信其他幾人死了,我說的再怎麽惡心恐怖對他來說變得毫無意義。


    也和我猜的一樣,他之所以也跟著一起放假,就是為了不勞而獲,這幾天他應該天天在火車站邊徘徊,賺他的外快。


    由於和小林根本談不攏,我打算跟蹤他去一趟火車站,看能不能找到機會讓他相信這一切。


    我跟著小林來到火車站的時候,他照例是在火車站外賣黃牛票,整整一天都沒有離開,我等得都十分無聊了,打電話給鄭小玉,她卻根本不接電話,也不知道是在幹什麽。我就那麽在火車站看著黃牛黨小林滿載而歸,晚上哼著小曲往家走。他是買了瓶可樂,一邊走一邊點著錢,心情特別好,當時我就要耐不住性子不想跟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小林忽然罵了一聲“哎喲我操!”


    居然把手裏的錢都扔了出去,那些錢飄散紛飛,我一眼就看出不對來,一步衝上去。


    果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小林手裏的鈔票全都成了冥幣。


    “哪個王八蛋?怎麽回事……”小林顯然還是不太想承認自己見鬼了,我看他臉色都鐵青了,卻還說,“誰把我的錢都換了……”


    我看著他,說道:你也看見了,剛才你還數著的,錢並沒有什麽問題,現在卻忽然成了冥幣,難帶你還不懂?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裝神弄鬼?啊,你煩不煩!”誰知道,小林卻指著我吼道。


    我當時也是氣急了,說:本來我可以試著幫你,但你想死,沒人攔著你。


    說完我轉身就走,小林還在後頭叫罵,說我拽的和二五八萬似的,說我就是個神棍。但這個時候,他卻開始咳嗽起來,我停住了腳步,轉過身。


    小林一邊罵著難聽的話一邊咳嗽,罵累了,忽然從包裏掏出那瓶可樂來,我當時就有種不詳的預感,大聲喊著讓他別喝。但他怎麽會聽我的,一口就把可樂猛灌了下去。


    一切都已經晚了。


    可樂被他灌入體內的瞬間,他開始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喉音。


    可樂瓶子掉在了地上,而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我隻聽見一聲聲咕嘟咕嘟的聲音,走近一看,才發現,鮮血正從他的指縫間流出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喉嚨口已經多了一個大洞,可樂和血液一同滴落,而那些可樂和血液流過或者濺到的地方,也開始燒灼出密密麻麻的小洞來。不一會兒,小林整個身體已經千瘡百孔。


    我根本不敢去救他。


    不敢去碰他身上的腐蝕性液體。


    很快,小林在我麵前被完全腐蝕成了一具枯骨,那枯骨甚至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停了幾秒鍾,才崩塌在地上,地麵上全是血水,血水還冒著一股股詭異的白煙。我轉身就跑,一步都不敢逗留。我知道,那隻可樂,是他今天用賣黃牛票的錢買的,而那些錢在他手上變成了冥幣,不知道那個收了錢的人會怎麽樣?我趕緊返回了火車站附近,來到他買可樂的那家小賣部前。


    我來晚了一步,小麥外頭圍滿了人,我擠進議論紛紛的人群裏,往前一看。


    那小賣部店門開著,裏頭的橫梁上吊著一個人,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我看見,那個店主吊在了小店裏的橫梁上,一動不動,舌頭伸的老長,臉已經成了醬紫色,顯然是死了。他的下方,散落著幾張紙,居然是幾張冥幣。


    我狠狠的一拍自己的大腿。


    一開始以為,那個嬰靈隻會傷及那天晚上吃過小店宵夜的人,現在看來卻不止如此,好像隻要是觸及了跟那件事有關的人和事,都會出問題。


    說實話,我開始感到害怕了,非常害怕。


    我再次打電話給鄭小玉,鄭小玉卻依然沒有回音。


    我心裏忐忑不安,又打電話給陳柏川,陳柏川也是沒有任何回音,無奈之下,我選擇了打電話給嘉嘉,想問問她陳柏川是否還在學校裏,但嘉嘉卻反問我威懾呢麽那個時候一聲不坑的就把梁璿帶走了,對醫院裏那時候發生了什麽,他似乎也是一點也不了解的。


    我也沒辦法,隻能說保密工作實在做的太好,於是也不跟她多說那麽多了。


    我知道,接下來我必須去找所有跟這次事件相關的人,雖然麻煩,但必須這樣做,否則這件事就會像疫病一樣不斷蔓延,越來越多的人,肯定會死在這件事當中,甚至連我自己也不例外。我想起眼鏡臨死前說的,另外幾個人,好像都在主動找我們。而這一切都是狗子告訴他們的。我覺得,我必須去醫院再找找狗子。而我火急火燎的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卻告訴我,狗子已經出院了,我想問狗子的聯係方式,卻沒有人肯告訴我。


    我想著,上次還問到過狗子家的地址,於是決定直接去一趟他家裏。


    我從醫院出來,打了個的士,說清楚了地址之後,那的士師傅一言不發,就開車過去了,我當時心裏太著急,並沒有多想。那車停在了狗子現在的住所門口,我付了車錢之後上去敲門,敲了幾次裏頭才有人應。我終於放下心來,也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誰知道,我一回頭,居然發現,剛才那輛出租車,根本還沒有走。


    第七十八章午夜店鋪


    我斜眼一看那輛出租車,覺得情況不妙,但那出租車車門已經打開,司機低頭就走了下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一件連帽衫。那司機一把把我拽到了一邊。轉過頭來,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臉。我看見那張臉的時候,我直接定在了原地,我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卻能深深的感受到那臉上的陰沉氣息。而這一刻。門已經打開了,狗子就站在門口,愕然望著外頭的一切。


    我這才反應過來,迅速抽出木劍,朝那個連帽衫的家夥背後捅過去,那人的手卻比我更快,一把掐住了狗子的脖子,猛地回身,以狗子作為掩護退到了房間裏,以極快的速度關上了門。我衝上去想要一腳把門踹開,但是,他又已經進入了裏間。門再次關上,我衝上前去又是一腳。


    門直接被我踹飛了出去。


    但是,我還是晚了一步。


    我眼睜睜的開著,不過幾米之外,狗子靠在牆邊,那人把一把鋒利的匕首送進了狗子的脖頸,接著一拉一劃,刹那間,狗子的頸動脈斷裂,鮮血噴濺,他吭都沒吭一聲,就歪倒在地上。


    那個連帽衫男人站直了身子,扭過頭來,依舊陰測測的笑著。說道:嗬嗬,抱歉了,你太慢。


    我大吼一聲,朝那人衝過去,而那人卻打了一記響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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