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張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照片上甚至還有幾隻從屍體中鑽出來的老鼠,這張完全看不出來是怎麽死的,隻能勉強辨認出麵貌來。


    第六張似乎是摔死的,手腳呈十分怪異的扭曲狀,癱軟在地,渾身似乎已經沒有骨架了。


    讓人驚奇的是,這六張照片,死的是同一個人。


    一個人怎麽可能連續死六次。


    “這些屍體呢?都去哪兒了?”蕭玉兒問那個農村婦女盧選蘭。


    “都是我收的屍體,都放在我屋頭的地窖裏了。”盧選蘭怯怯地說。


    “這麽說,你的……你的六個丈夫,都有屍體?”我瞪眼問道,“你丈夫有兄弟嗎?”


    “我也這樣想過,但我記不到他有冇有兄弟了,應該是沒有的。”盧選蘭搖了搖頭,說,“我姊姊會算命噶,如果他有兄弟,我姊姊也會告訴我噶,不可能什麽都不同我講。”


    我看了看蕭玉兒,蕭玉兒神色凝重地讓女人帶我們去地窖裏頭看看,女人點了點頭。


    我很是疑惑的問女人為什麽不報警,那女人卻歎了口氣,說:“我們這個村子早就沒有警察慣了,你們還不知道吧?”


    接著,她跟我們說了這村子的曆史,一段有些駭人聽聞的曆史。


    據說這個村子在解放初期也曾想要融入時代的洪流之中,但卻因為種種原因一直被邊緣化,而且,自古就有傳聞,九宮嶺一片區域地脈交錯,很可能是伏龍沉睡之所,龍脈不可破,所以這裏的人,雖然也想著要做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新人,但是卻有一條底線,那就是絕對不從九宮嶺陰麵的半山腰搬下來,寧願守著山窪過日子,也絕對不踏入都市。這一點,使得當時想要在這裏修建盤山公路的鎮政府非常惱火,因為這個村子所處的位置,是九宮嶺一帶最高的一座山峰,若是能連通公路,算是一次造福民眾的大事。


    因此,在幾次勸阻無果的情況下,政府采取了強製措施。


    可是公路修建到一半,卻事故頻發,不是塌方就是機械故障,甚至有人硬生生的被攪拌機卷了進去,和著水泥漿一起被打碎鋪到了路麵上。


    那個女人,在帶我們前往地窖的時候,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山頭一條似乎修到一半就戛然斷裂的公路,說道,“那條路上,還鋪著不少死人呢,死人都絞碎在水泥裏頭了。”


    我一時間不覺有些脊背發涼。


    --也正是由於那些事故,施工不得不停止,修到一半的公路,直接斷層,上頭長出深深雜草來。


    而當時,並不信鬼神的一幫鎮政府領導,心內懷恨,總覺得那些事情都是村民們不願意施工做的手腳,卻始終找不到證據。


    於是,在十年動蕩期間,居然莫名其妙的流傳出了一條謠言,說這個村子盡出牛鬼蛇神,巫婆神漢遍地都是,早該打倒清算。


    這件事情,對鎮子產生了極大的衝擊。


    三四十年前的一個夜晚,一隊紅衛兵衝入了村莊,準備對鎮子裏的“封建殘餘”進行清算,但可怕的是,這些人一夜之間,居然全部消失了,一個不剩,之後調查組進入村莊,也沒能發現任何線索。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越來越多的人在村莊裏頭消失。除了原住民之外,那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般,隻要是為了“清算”、“破壞”進入鎮子的人,就會離奇失蹤。


    沒有人知道這幫人去了哪裏,隻是有傳聞,有人在山間那條公路上見到過穿著綠色軍裝,帶著紅色肩章的人來回遊蕩。


    那些人就像是已經迷失了方向,一直在原地徘徊。


    那些人臉色青灰,骨瘦如柴,眼神淡漠空洞,隻要遇見人就會問自己在什麽地方,問回鎮子上的路怎麽走,但即便告訴他們怎麽走,他們依然會莫名其妙的往九宮嶺的深山裏頭沒頭沒腦的竄。


    自那之後,沒有人再來管小村子的事情,政府不管、警察不管,一般人更是不敢管。即便是圈子裏的人,也好想是說好了似的,沒人過問這村子上的任何事情。


    於是,這個地方變成了真正的“方外之地”。共丸諷扛。


    聽著這可怕的傳說,我們也來到那地窖裏頭,地窖在村莊的中央,我們走進去的時候,我頓時覺得一陣深層的寒意,自腳底冒了上來。


    我看見,我們的兩邊,居然都是大冰塊,冰塊上散發出來的冷氣,與地窖裏本生的陰寒之氣相結合,讓我不停地打哆嗦。


    而我們要看的屍體,就在遞交的中央擺著。


    ☆、【第一百五十三章】地窖


    六具屍體,全都放在涼席上,鋪在地窖的中間,那些屍體。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地窖陰冷的緣故,那些屍體似乎都已經停止腐爛了,之前腐爛大半的那具屍體,這個時候也基本保持了照片上的樣子。


    “這地窖是你家的?”我看著那些屍體,不禁問道。


    盧選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不是我屋的,但是每次村子裏有人‘過去’了,都要在地窖裏停屍半個月,然後再下葬,也就是我家這口,因為情況太特別了,所以停了一個多月了。”


    “一個多月了,你才來找我們嗎?”林一撓著頭問。


    “我打聽了很久你們在什麽地方呀。”盧選蘭歎氣說,“鎮上頭都冇有人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噶。”


    我的目光。這個時候落到那幾具屍體上,我用手機光打過去,那幾具屍體,除了死法不同之外,身體的所有特征似乎都是一樣的。


    就算是多胞胎,也不太可能有這麽多的相似之處。


    這六個人,似乎的確是同一個人。


    蕭玉兒這時候也蹲下身子來,查看了好一陣子,說:“確定不是皮障,都是活生生的人。”


    “對,都是人的。我的老公,我不會不曉得是什麽樣子,也不會搞錯的。”那農村女人盧選蘭說。


    這件事,我的確從來沒有遇到過。


    什麽樣的術法,能夠讓一個人變成六個。


    這六個人,為什麽會同時死在這裏?


    從盧選蘭的口中我們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就在幾個月前,盧選蘭的丈夫忽然得了一種怪病,越來越嗜睡,而且每次睡著了還容易夢遊,盧選蘭帶著他去了好幾次市區的醫院,檢查都查不出任何問題來,他們也沒多少錢住院。


    直到有一天,她在丈夫離奇失蹤了,怎麽找都找不到。就在盧選蘭快要絕望的時候,有人告訴他,他的丈夫在幾裏外的公路上躺著,等他跑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丈夫已經被車壓死了,死得非常慘烈。盧選蘭傷心欲絕,但是,他也明白這村子的情況,沒有人會來管著村子裏的事情,他們隻能自認倒黴。而且村子裏有個傳統,也可能是無奈中形成的不成文規定。


    那就是生死有命。共司頁才。


    村裏人都相信,人的出生和死亡都是有命數的,與外界無關,不可能改變的,所以盧選蘭隻能認命。把自己的丈夫停在了地窖裏,按照村裏的規矩辦。


    但是就在兩天後的一個夜裏,盧選蘭起床上廁所,卻看見客廳裏的燈亮著,她當時自然是嚇壞了,跑到客廳裏,看見的一幕卻讓她癱坐在地上。她看見,那個幾天前就已經被車壓得麵目全非的丈夫,居然活生生的坐在了客廳的飯桌旁,默默的抽著煙。


    盧選蘭以為自己在做夢,呼喚了幾聲他丈夫的名字,而那男人也“嗯嗯”應答,盧選蘭確定了自己不是做夢,便覺得老天可憐她這個年輕寡婦,顯靈了,於是擁抱了自己的丈夫,甚至還和丈夫一起回了臥室。她告訴我們,她確定那是自己的男人,沒有任何不同之處,唯一不對勁的就是那男人不怎麽說話,一直嗯嗯回答問題,即便說話也隻是簡短的幾個字。


    她當時隻道是丈夫心情不好,畢竟是死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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