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錯和柳若語在車中坐了一夜,各自吐納修行,葉雲錯無話找話,偶爾問上幾句修行上的問題,柳若語都一一解答。南極子寫了上百頁的罪狀,寫到後麵,連葉雲錯不顧自己的感受而獨自喝酒吃肉這種事都寫了出來,再寫下去就無趣了,也蹦躂到車廂內,背著雙手,大聲指點葉雲錯的修行,故意說給柳若語聽的,意思是看老夫這指點才是大神級的指導方式,可不是某些人口中的江湖老騙子!


    天亮之後,歐陽飛野請柳若語二人到沿途一風景獨好之處賞景。聚窟洲主島占地廣闊,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像內陸的崇山峻嶺中一般,除了海島特有的樹木花草與內陸不同,高山河流都像極了內陸。


    “還有多遠的路程?”柳若語問道。


    “就在這座大山後麵,不過駕車盤繞山路還需要兩個小時。”歐陽飛野恭敬答道。


    “那就不再乘車,直接飛去好了。”柳若語說道。


    “宗主大概有所不知,主島上設了禁製,當然這禁製對宗主不構成影響,但它對丹成境界以下的修士卻是極大的影響,若不懂其中奧妙,丹成修士很難在主島飛行。”歐陽飛野說道。


    “歐陽兄不用擔心我,我沒問題的。”葉雲錯的身子飄離了地麵,“可不能因為我的修為低下,而耽擱了兩位的寶貴時間。歐陽兄,請帶路。”


    “實在抱歉,耽擱了宗主一晚的時間,這邊請。”歐陽飛野說著便飛到葉雲錯身邊,吃驚道,“主島的禁製對葉兄沒用?”


    “我隻是恰巧能避開貴島的禁製而已。”葉雲錯笑了笑,小聲說道,“我是出海來遊玩的,時間對我無所謂,但柳宗主卻有要事在身,別耽擱她太多時間。”


    歐陽飛野點頭稱是,他也不敢阻攔柳若語飛行的要求,也就翻一座山頭,坐車在山路上盤旋確實太浪費時間。


    在歐陽飛野的帶領下,三人飛躍崇山峻嶺,隻花了十幾分鍾便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空中的歐陽飛野指著下方一處瀑布說道:“宗主,葉兄,下麵就是禦靈苑,辟邪神獸以及其他珍奇靈獸都飼養於此。三島十洲的少主們這幾日也在此處玩耍。”


    瀑布泛起的水汽彌漫在峽穀之中,蒼翠的樹木矗立在峽穀之中,蔥蔥鬱鬱的滿地翠綠與天際的蔚藍相襯,以致樹更綠,天更藍。


    三人落在地麵,立刻有人迎了出來,歐陽飛野說道:“這是尊貴的柳宗主和葉兄弟,你等不可怠慢。各大島主的少主們在何處?快引我等相見。”


    禦靈苑坐落在這片蔥鬱的峽穀之中,整條峽穀猶如一條鴻溝直通搭大山腹地。歐陽飛野說,聚窟洲的修士多有捕捉和飼養靈獸的法子,無數年來聚窟洲修士尋訪九州,若遇靈獸靈鳥,便捕捉回來,是以這條峽穀裏有無數的靈獸靈鳥,越往峽穀深處前行,所養的靈獸靈鳥越是珍奇。峽穀最深處,自然是聚窟洲的至寶,辟邪神獸。


    一路上,葉雲錯看到了各式的靈獸,也看到了許多人正喂食這些靈獸,有靈貓、猞猁等在九州山野也能見到的普通靈獸,也有靈狐、白猿等少見的靈獸,還有大鵬禿鷲等喜被九州修士當作坐騎的靈獸,歐陽飛野無不自豪地說九州修士幾乎一半的坐騎都是源自聚窟洲。這裏的每種靈獸的修為高低不同,卻幾乎沒有像老白、慕容小蝶那種已能精變的靈獸。歐陽飛野說,能夠達到精變境界的靈獸聚窟洲也有,數量不多,但已不在此生活,而是另辟山野讓它們生活,且奉為上賓。


    先不談聚窟洲飼養靈獸的本意為何,隻說能飼養種類如此繁多的靈獸,這在整個九州也是極為罕見之事。不知靈寶天尊有沒有降臨過聚窟洲,也不知靈寶天尊如何評價聚窟洲的這一行為。


    南極子說道:“靈獸的內丹,對凡間的修士來說是大補之物,黃角大仙在仙界也養靈獸,不過那老東西卻是將靈獸內丹當作寶貝送給各路神仙打通人脈。想來黃角老兒在凡間的後輩也不會對靈獸有好的打算!”


    葉雲錯說道:“還是莫要惡意猜測,我見這些靈獸在此生活也算愜意,不要誤解了聚窟洲的好意。”


    南極子嗤笑道:“靈獸放於山野,才能活得自在,圈養於此,或任人宰割,或供人觀賞,與豬牛無異!”


    葉雲錯說道:“這不好說。靈獸長在山野中,有覓不到食還會去騷擾人類的時候,也有被人捕殺的危險,養在這裏,至少吃喝拉撒的問題解決了,就像動物園一樣,將它們保護了起來。不過,動物園裏有的動物確實挺可憐的。”


    穿越峽穀,往裏走,有一片樹林,林中鳥語花香,細細一看,各種鳥兒在林間飛舞,歐陽飛野說,這是專為靈鳥打造的樹林,在高空數百米處設置了禁製,以防止鳥兒亂飛。


    小鳳凰極為興奮,揮著翅膀撲向那群靈鳥,嘴裏歡快地叫著,它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鳥兒聚集的場麵。


    小鳳凰一出現,整個林間的鳥語都消失了,所有靈鳥都站在樹枝上怔怔地看著小鳳凰,隻片刻間,無數的靈鳥全都飛了過來,圍著小鳳凰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仔細聽這喧鬧的鳥鳴聲,卻似乎有種異樣的齊鳴,就像群鳥對著小鳳凰在歌唱一般。群鳥揮舞著翅膀,扇動著林間的花香,頃刻間整片樹林都充滿了花香。


    五顏六色的靈鳥圍著小鳳凰飛舞,就像一道道七彩的霞光,小鳳凰甚是得意,展開翅膀輕輕揮動,像是在向群鳥炫耀自己美麗的羽毛,其餘靈鳥也都展開翅膀,抬起頭看著緩緩飛升的小鳳凰。


    鳥鳴如仙樂飄飄,花香似幽風習習,鳳凰於飛,翽翽其羽。


    “這可是百鳥朝鳳啊!”南極子歎道,“難得一見!難得一見!”


    葉雲錯和柳若語都看得愣了神,好一會葉雲錯才深吸一口氣,搖頭暗歎:“終歸是百鳥之王,非是我葉雲錯能駕馭之物。”


    柳若語也在心頭感歎:“都說人中龍鳳,今日便真的見識何為鳳。”


    歐陽飛野呆呆地看著小鳳凰,湊攏過來說道:“葉兄的這隻靈鳥,究竟是何品種?居然能吸引這麽多靈鳥!”


    葉雲錯笑道:“不過是長得好看一些的靈鳥罷了。歐陽兄,我們繼續走吧,辟邪的居所還遠吧?”他錯開話題,不想歐陽飛野繼續關注小鳳凰。


    歐陽飛野的視線好不容易才從小鳳凰身上移開,點頭道:“就在前方的院子中。二位請!”


    葉雲錯招呼了一聲,小鳳凰便飛到葉雲錯的肩膀上,哫哫地叫著,似乎在向葉雲錯炫耀自己的魅力。其餘靈鳥也都飛了過來,無數的鳥兒將葉雲錯團團圍住,葉雲錯不敢動彈,生怕碰壞了這些鳥兒。


    “算了,你跟它們去玩吧。”葉雲錯無奈對小鳳凰說道,他一張口便是滿嘴的鳥毛。


    小鳳凰點點頭,再次飛上枝頭,那些靈鳥也跟著飛了過去。


    歐陽飛野眼睛都看得直了,喃喃說道:“葉兄,我用什麽才能換你的這隻靈鳥?”


    葉雲錯笑道:“歐陽兄這樣說,太讓我為難了。”


    歐陽飛野回過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慚愧!隻是實在太喜歡這隻鳥了!葉兄勿怪!”


    南極子笑道:“這小子看鳳凰的眼神都變了,你可要當心他心生歹念。”


    一行人繼續前行,歐陽飛野依舊為葉雲錯和柳若語介紹著各種靈獸,但言語卻少了很多,他的心思顯然還放在小鳳凰身上。葉雲錯知他喜愛靈獸,不願像南極子那般惡意猜測。


    穿過一條長廊,鳥語聲逐漸小了,轉而聽到的是少年少女們的笑語聲,聽這聲音,人數還不少。


    “前方便是辟邪居住之地,各島的少主們想來玩得開心。”歐陽飛野笑道。


    “少島主,莫提我的身份,以免他們玩耍有所顧忌。”柳若語說道。


    歐陽飛野點頭道:“在下明白。”他想此處聚集的都是三島十洲島主長老的兒孫小輩,若是知曉了閉月宗宗主到來,恐怕會使眾人的言行拘謹。


    走到一個大院之外,葉雲錯的目光穿過院中聚集的人群,落在四個龐然大物身上,那四個巨大的怪獸便是辟邪神獸。


    之所以稱辟邪為神獸,是因為辟邪乃龍族的後裔,在凡間和仙界都有其蹤影,而在凡間辟邪僅存於聚窟洲。聚窟洲的辟邪神獸,已有萬年的壽命,相傳是黃角大仙萬年前下凡特意留在凡間的,一共隻有四隻。經聚窟洲曆代修士萬年飼養,辟邪的數量有所增加,但也僅有十多隻。而在院子中的這四隻辟邪神獸,據說就是黃角大仙下凡時留下的那四隻,其餘後來繁衍的辟邪,都在峽穀深處的某地飼養。因凡間靈力稀薄,加之辟邪隻吃金銀器物不食人間煙火,飼養所需的花銷極大,是以在凡間繁衍出的辟邪極為珍貴,聚窟洲將其視為無價之寶,不會放之與其餘靈獸在這峽穀之中,隻留下這四隻辟邪在凡間的老祖宗在峽穀中逍遙。


    辟邪生得極為高大,足有五六米身長,長著青龍一般的龍頭,頭上的兩根大角又如麋鹿,身子卻是獅虎一般雄壯,四隻大足卻又好似傳說中的麒麟,最惹人眼的是辟邪身體上那對骨翼,收緊的骨翼緊貼身子,不知展開之後會有多大。


    辟邪嗜睡,這四隻辟邪正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絲毫不理會周圍人的笑語。


    歐陽飛野對著葉雲錯二人抱拳後,向院子裏眾人走去。


    不多時,小鳳凰飛了過來,站在葉雲錯肩上,葉雲錯回頭看了看,其它靈鳥沒有跟來,低聲笑道:“你的魅力可真不小!”


    小鳳凰對他眨眨眼,轉頭看向這四隻辟邪,若不是葉雲錯拉著它的雙腳,它已衝向了四隻睡得安逸的辟邪。


    “冷靜!千萬別在此覺醒!還是你長得漂亮!”葉雲錯對著小鳳凰念念叨叨,他擔心小鳳凰看到辟邪,會忍不住覺醒之後跟它們幹上一架,就跟它初見老白那樣。


    小鳳凰哫哫的叫了幾聲,撲扇著翅膀,顯是對葉雲錯的話語頗為滿意。


    柳若語看了看辟邪,又看看小鳳凰,輕聲說道:“你的話沒錯,鳳凰可比辟邪好看多了。”


    小鳳凰對柳若語的評價極為高興,跳到她的肩膀上用頭親昵地蹭著柳若語的臉龐,柳若語也微笑著摸它的羽毛。


    “這家夥,肯定是隻母的!”南極子說道。


    “是啊,就喜歡聽人誇它漂亮。”葉雲錯笑道。


    “臭丫頭說一句好聽的話就能將鳳凰收買,有沒有搞錯啊!如果朱雀也是這樣單純無知,老夫就賺大發了,專做販賣朱雀的生意!”南極子歎道。


    歐陽飛野跟院中站著的男男女女笑談一陣,葉雲錯這才注意院子中站著十來個少男少女,年齡十幾歲上下,幾乎都是固靈境界,看來他們就是三島十洲的各位島主的少爺小姐了。


    一個紅衣女孩大聲說道:“三哥,這四隻懶蟲怎麽一直睡覺?我們來了一天,它們一直在這裏睡覺,都不起來陪我們玩!”


    歐陽飛野笑道:“辟邪的愛好就是睡覺,不睡個十天半個月不會醒來。你們有沒有摸它們的頭,若是有緣,摸了頭,它們就會醒來。”


    那紅衣女孩說道:“摸了!我們都摸了,還讓下人們也來摸了,它們就是不醒!”


    歐陽飛野笑道:“那你們就是無緣了。不過摸了辟邪的頭,你們都有福了!”


    紅衣女孩說道:“那你把它們弄醒!”


    歐陽飛野擺手笑道:“我可不敢,前幾日它們才進食,正用睡覺來煉化吃的食物,如果被人打攪,即便是我,它們也不認的!諸位,這兩位是聚窟洲的客人,柳尊者和葉兄。”他向院子裏的眾人介紹道。


    幾位少年向柳若語和葉雲錯行禮,而多數人則隻是看了他二人一眼便繼續聊天,隻是驚訝於柳若語生得如此美貌,更驚訝的是他們居然看不透柳若語的修為,均想歐陽飛野稱呼她為“尊者”,想必定是無雙境界以上的大能者。


    柳若語說道:“少島主,可否替我尋一處休息之地。”


    歐陽飛野快步走來,拱手說道:“柳尊者這就要去休息了嗎?待我將辟邪弄醒,讓尊者看看。”


    柳若語微笑道:“不用了。我見這幾隻辟邪渾身珠光寶氣,想是才吃了不少金銀雜物,正在煉化,少島主若直接將他們弄醒,恐怕它們會生氣的。”


    歐陽飛野撓撓頭,笑道:“是啊,這幾個老祖宗太貪吃了!”


    葉雲錯好奇問道:“它們吃的是金銀?”


    歐陽飛野笑道:“是的,辟邪隻吃金銀珠寶,且不排便,將金銀煉化為靈力,為己所得。所以民間才會說辟邪是招財進寶的祥獸,隻進不出。賭場裏的人最喜歡它們,都說摸一摸辟邪,就能時來運轉,若是將熟睡的它們摸醒了,那就是大福之人!”


    葉雲錯來了興趣,硬生生把“養辟邪可真敗家”這句話吞下肚子。他挽起衣袖,對柳若語笑道:“柳……尊者,既然來了,就別著急先走,我們去摸一摸,萬一把它們摸醒了呢,沾點福氣啊!”


    歐陽飛野也說道:“請柳尊者去試試吧,摸一摸,不礙事。”


    柳若語笑了笑,說道:“不用了。”


    葉雲錯惋惜地垂下右手,柳若語不去,他也不好意思去摸,畢竟他能來這裏看辟邪,也是聚窟洲賣柳若語的麵子。


    歐陽飛野扯著葉雲錯的衣服,笑道:“葉兄來摸一摸。”


    葉雲錯也不推辭,嗬嗬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試試,萬一把它們摸醒了,是不是我就撞大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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