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亨全身無力地癱倒在地,臉色慘白。他哪會知道段侖龍竟是奎星教的妖人,更為可怕的是,今晚不僅驚動了父皇,連太上皇祖都出手了!


    葉雲錯躍出湖麵,向岸邊飛去。腳一觸碰地麵,就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段侖龍的法寶差點讓抽空他的靈力,那感覺就像是身體被扭曲且內髒被扯出一般難受。


    眼前紫光閃過,葉紫依出現在自己身前。


    “小雲你怎樣?怎麽帝都又出現奎星教的人了?”葉紫依蹲在葉雲錯身邊,拉著他的手神識探查一番,見他沒有大礙,心中稍安。


    “那人找我切磋,我也不知他是奎星教之人。”葉雲錯苦笑道。


    “沒事就好。”葉紫依輕聲說道,“剛才我感到那股力量像是來自仙界?南極子怎麽說?”


    “他也這樣說。”葉雲錯說道,“那人呢?”


    “被太上皇祖擒住了。”葉紫依說道。


    維多妮卡忍住眩暈的感覺,快步跑到葉雲錯身邊,焦急問道:“葉公子,你可好?”


    葉雲錯擠出一個笑容,“還沒死透!”


    “都怨我,不該讓你來參加宴會。”維多妮卡自責道。


    “沒事的。”葉紫依安慰道。


    維多妮卡輕聲說道:“那個人,會不會是受了誰的挑唆?”她指的自然是太子李亨。


    “不會。”葉雲錯笑道。


    雖嘴上這麽說,但葉雲錯猜測,若非太子的默許,段侖龍也不可能向自己發難。但他想不通的是,段侖龍剛才像是要殺掉自己,也是太子的授意?但又想這不可能啊,我跟太子無冤無仇,不過就是來蹭他一頓飯,用得著殺我嗎?


    那麽問題就出隻能出在段侖龍身上,或許他是為端木楓報仇來了?


    葉雲錯怎麽也想不到段侖龍的殺意來自於李詩穎。


    就連李詩穎也不會想到,她根本不認識的段侖龍會因為她而想要殺掉葉雲錯。


    帝都禁軍很快將太子府圍了起來,太子府內的所有人等包括賓客均被控製,不得外出。李亨心中大罵段侖龍,忙想著說辭。


    帝都內城的所有人都被太上皇祖剛才的驚天嗬斥給嚇到,而後看到禁軍在帝都的天上地下戒嚴,都知肯定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外城的百姓因距離太遠沒聽到剛才內城的動靜,但見到外城中有不少身著製服的修真者都嗖嗖地向內城飛去,便知內城裏肯定出了大事,紛紛打聽消息,才得知原來是內城的太子府出了事。


    太子府內燈火通明,府內所有人包括太子和眾位皇子都被集中到了湖邊的一塊空地上,數百禁軍將這些人圍在中間,眾人戰戰兢兢,都想不到吃一頓晚宴竟會跟奎星教扯上關係。在場的王公貴族們更是心驚,李績早已表明態度,大漢不容奎星教,而今李績和太上皇祖都親自出麵,今晚這事很難辦了。


    上空飛來一道紅色的人影,敢在太子府和帝都禁軍頭上飛行的也隻有詩如公主。


    李詩穎落到地麵,便吸引了無數目光,她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向葉雲錯等人走去。


    “你怎麽也來了?”葉雲錯問道。


    “你來參加皇兄的宴會,怎麽不告訴我?嫌我礙事麽?”李詩穎說道,有意無意地看向維多妮卡。


    “太子好客,我以為他也請了你。”葉雲錯笑了笑。再遲鈍的人也已看出李詩穎跟維多妮卡似乎不對付。


    李亨走過來,說道:“詩如,現在全城戒嚴,你不該來的。”


    李詩穎行禮道:“謝太子關心。不過,太子更應該想想怎麽處理這事,大概父皇很快就過來了。”


    李亨苦笑道:“識人不慎,我會向父皇請罪的。”


    他又向葉紫依說道:“紫依小姐能來府上,蓬蓽生輝,隻是今晚這日子不太好,改日再請紫依小姐登門。”


    葉紫依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公子,你沒受傷吧?”李亨又問葉雲錯。


    “多謝太子掛懷,我沒事。”葉雲錯說道。


    “本王沒想到段侖龍那廝居然是奎星教的妖孽,更沒想到他居然會對你下殺手!”太子說道,“若父皇問到葉公子今晚之事,還望葉公子能說好話。”


    “殿下言重了!我想,段侖龍隱瞞身份潛入太子府,蒙蔽太子殿下,今日借著晚宴向我發難,其實是奎星教借機向大漢挑釁,此事與太子殿下並無關係。若是皇上問起,我也隻有如此回答。”葉雲錯說道。


    “好!”李亨喜道,“隻是,本王也難逃失察之責。”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太子府內響起:“一句‘失察之責’尚不能帶過你的責任。”


    卻是李績親臨太子府。


    “吾皇萬歲!”萬歲之聲迭起,眾人跪倒一片,唯獨葉紫依和葉雲錯站在當地,就連維多妮卡和喬伊絲也躬身拜了下去。葉紫依對葉雲錯笑了笑,拉著他單膝跪在地上。


    李績攜眾親衛走到太子跟前,說道:“平身。今日太子舉辦宴會,不想奎星教趁機生事,事關妖教行蹤,今晚出席宴會的所有人,明日均前往刑部接受調查,有違令者,皆以私通奎星教論處。”


    “是!”眾人躬身答道。


    “李亨。”李績說道。


    “兒臣在!”李亨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李績,隻從李績叫自己名字的語氣中,聽不出他的情緒,李亨冷汗直流。


    “奎星教妖孽藏於你門客之中,你卻絲毫未曾察覺,為杜絕大漢皇族以及各級官員重蹈覆轍,當以你以儆效尤,朕罰你三年俸祿,年後你去昆侖城協助昆侖城主治理三年,若三年之內有功無過,方可返回帝都。”


    “兒臣知罪!兒臣領命!兒臣定肅清門下眾人,若其間還藏有奎星教妖孽,兒定會處理!兒臣去得昆侖城後,定會協助昆侖城主,請父皇放心!”李亨恭敬說道。說完不禁長舒一口氣,隻要沒剝奪太子之位,都不算是重罰,而且隻是發配到昆侖城,到那裏繼續做太子未嚐不是好事。


    “普雷國公主,今晚之事讓你受驚,朕感慚愧。民間對普雷使團的種種情緒,朕也略有耳聞,切莫讓民眾情緒影響了大漢與普雷的友好。”李績說道。


    “本宮十分感謝皇上的掛念,謹記皇上之言。”維多妮卡說道。


    李績點點頭,又對葉雲錯說道:“葉雲錯,你逼得奎星教妖孽顯出原形,朕本該賞你,但在太子府私自鬥狠,於皇權而不顧,功過相抵,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輕饒。明日你也去刑部受審。”


    “多謝皇上!”葉雲錯說道。


    多謝?李績頗為滿意地看了看葉雲錯,這小子挺上路。


    皇上對葉雲錯的處理,讓眾人不解,若不是葉雲錯跟段侖龍大戰一場,幾乎永遠不可能知道段侖龍是奎星教之人,從大漢的長治久安來看,葉雲錯是有功的,為何皇上非但不獎勵反而讓他也去刑部?


    李詩穎就對這個處理很不滿,是父皇你和母後說要讓葉雲錯做我的駙馬,怎麽能把葉雲錯隨便交由刑部處理呢,我這公主不要麵子啊!


    能第一時間明白李績想法的,大概隻有葉雲錯。他知道李績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前些日子因為葉雲錯,奎星教折損了端木楓,今番又因為葉雲錯,奎星教又折損了潛伏在帝都的段侖龍,若是李績對葉雲錯大加獎賞,奎星教必將矛頭對準風頭正勁的葉雲錯,這對葉雲錯不是好事。李績如此這般示貶於褒,反而是將葉雲錯排除在大漢與奎星教的矛盾之外,因此他說“多謝皇上”。


    次日清晨,葉雲錯獨自前往刑部。內城的大街上沒幾個行人,許多商鋪都沒開門,與往日車水馬龍的清晨反差極大。


    昨晚對帝都民眾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禁軍逐戶排查可疑人員,共捉拿疑似奎星教徒千餘人,出城各個通道都有禁軍崗哨,數百人因連夜出逃帝而被逮捕,一時人心惶惶。就算對國事不怎麽關心的尋常百姓也明白了,大漢是要把奎星教徹底鏟除。之前與奎星教或有往來的各個宗派和機構趕緊站隊,宣布與奎星教徹底劃清關係,還派出弟子協助禁軍捉拿奎星教眾。


    大約十年前,一個叫做“奎星教”的宗派突然興起,廣傳教義,沒過幾年就已滲透到了大漢的民眾之中,許多民眾都知道那個宣傳以“人人皆有罪,信仰可贖罪”、“為我即為神”為教義的宗派,它宣揚的是“利己”而不是“為人”,與傳統的道家、儒家和佛教迥然不同。有人不屑此教義,我有沒有罪不是你這個宗派可定奪的,而就算我有罪,也不可能因為信仰了你這宗派就能獲得救贖。但有一部分人卻深信這個教義,認為世間冷漠,隻有“利己”方能實現自我。


    在此之前,大漢以包容心態對待這一新興的奎星教,“利己”而不“為人”隻是一種處事態度,雖有人提出質疑,但卻說不上有錯。但最近幾年奎星教的發展讓大漢掌權者擔憂,它所做的不僅僅是傳播教義吸納教徒,而是顯現出要與大漢皇室爭權的跡象,皇室絕不允許這類事發生。因此,皇室借著奎星教大鬧太子晚宴一事,對帝都的奎星教徒進行徹底清查,這是要與奎星教徹底決裂的征兆。


    對於奎星教這個與自己可能有千絲萬縷聯係的宗派,葉雲錯的了解不多。在他看來,奎星教不止是修真宗派,更是一個教派,隻是它有著與道家佛家都不相同的教義,確實也吸引了很多人,光是這一點就顯得與眾不同,至少在廣收門徒這一項上勝過其它宗派。至於奎星教是否想要與大漢皇室抗衡甚至推翻大漢皇室,這並不是葉雲錯關心的。


    葉雲錯走進刑部大院,裏麵已經站著很多人,不單是昨晚參加太子晚宴的賓客,整個太子府的人都來了。太子李亨站在最前麵,一臉輕鬆的表情,因為李績昨夜已經對他做了處置,今日來刑部,李亨就是走走過場。而對其他人來說,在刑部大院等待就是一種煎熬,尤其是在站的各位皇子和王公貴族們,誰都說不清自己的政敵會不會借此打壓自己。


    李亨笑著跟葉雲錯打招呼,顯得心情不錯。對李亨的處罰不過就是發配昆侖城,被立太子幾十年間他就從未出過帝都,在他看來這處罰倒不如說是一種福利。


    葉雲錯不知李亨所想,微笑著回禮,說道:“皇上讓殿下遠行昆侖城,還望殿下保重。”


    李亨笑道:“葉公子大可放心,本王將此看作是父皇對我的考驗,定會在昆侖城幹出一番事業,再風光返回帝都的。”


    葉雲錯說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昨晚還虧心認為是我跟段侖龍鬥狠而牽連到了殿下,實在抱歉。”


    李亨大笑道:“本王應該重謝你,若非因為你,本王怎知奎星教妖孽一直潛伏在身邊,若是那廝對我有所歹心圖謀,那本王就危險了。”


    這時李詩穎也來到了刑部。李亨看到了李詩穎,對著葉雲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走開。作為太子,李亨也不想招惹李詩穎,他還擔心公主會以為是他的緣故才牽連到了葉雲錯,對李詩穎這丫頭,李亨選擇敬而遠之。


    “怎麽還沒開始?”李詩穎說道,“若是刑部敢對你不敬,你記下那官員的名字,我以後叫他好看!”


    “我不敢!”葉雲錯笑道。


    “你揪出了奎星教的人,父皇還讓你來刑部受審,簡直亂來。”李詩穎小聲說道,“你也別太擔心,刑部這些官員都以為你是我的駙馬,你不會有事的。”說著她的臉紅得跟蘋果一樣。


    葉雲錯的臉也跟著紅了起來,嘿嘿傻笑兩聲。


    刑部有官員出來,首先宣讀李績聖旨,審查眾人與奎星教是否有關聯並要求各位配合雲雲,之後便先請太子、皇子和幾位王爺入內,其餘人等原地待命。


    不多時又有刑部官員請葉雲錯入內,葉雲錯對李詩穎揮揮手,便獨自隨著官員穿過刑部大堂,而後又進入一個房間,那官員請葉雲錯休息片刻,便自行離開了。


    等了很久,還沒人來此,葉雲錯坐在屋內百無聊賴,還好有南極子陪著聊天解悶。


    這間房被設了禁製,葉雲錯的神識出不去,而南極子則可以,他說旁邊幾個房間也都設了禁製,裏麵都坐著眾位皇子和王爺,正在接受盤問。


    快到午飯時間了,終於有一位官員進入這個房間,說道:“經審查,葉公子與奎星教並無關聯,多謝葉公子配合,葉公子可以回家了。”


    葉雲錯奇道:“這就審完了?都還沒人問我呢。”


    那官員正色道:“已經審完了,葉公子請回。”說完那官員就走了出去。


    “沒錄證詞,連簽字畫押都沒有,這就算是刑部審查?”葉雲錯納悶。


    “這是逗你玩呢!”南極子笑道,“這大概就是皇帝老兒耍的花槍,讓外人看來,你跟其他人一樣都受了審,平等對待,大概他認為這樣做,奎星教就不會以為你是這次大清洗的罪魁禍首了。”


    “因為我的緣故,奎星教有兩個人被逮捕,我肯定上了奎星教的黑名單,皇上為了我的好,但卻有欲蓋彌彰之嫌,奎星教會不會相信就不知道了。不過皇上的好意我心領了。”葉雲錯無奈笑道。這話他是對著這空房間說的,他認為這房間裏應該暗藏著攝像頭之類,借此表達自己對李績的謝意。


    刑部大院裏聚集了更多的人,甚至還有一些普通百姓,都是滿麵愁雲等著受審的人。看來這次皇室是下了決心要徹查奎星教之事。


    走出刑部,李詩穎好奇地問道:“這麽長時間,他們都問了些什麽?”


    葉雲錯攤手道:“什麽都沒問。”


    李詩穎說道:“不要敷衍我!我想知道被刑部審查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快告訴我!”


    葉雲錯無奈道:“真的什麽都沒問。而且,真的沒什麽好玩的。”


    李詩穎怒道:“小雲子,我等了你半天,你就這麽敷衍我嗎?跟我說一句實話有這麽難嗎?”


    葉雲錯撓撓頭,無辜道:“我在那房間裏坐了一上午,一個人都沒來,真的!”


    李詩穎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葉雲錯苦笑幾聲,自己雖然實話實說了,但仍舊像是辜負了公主的好意。這算什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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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星教。


    “教主,大漢皇室已向我聖教發出敵意,若教主一再隱忍,恐教眾會感失望,對聖教大事不利,請教主三思。”一位黑衣主教說道。


    “無妨,先讓大漢折騰一陣。北州之事可準備妥了?”坐在龍椅上的龍慕空說道。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隻待教主發令!”


    “東海之事如何?”


    “除了三島,十洲已有四願歸順我聖教。”


    “修真宗派?”


    “北州宗派均被收服,東州宗派收服十之二三,隻是東州七都城冥頑不靈。南州以禪宗為大,甚難滲透。中州帝都附近的宗派雖大部分向大漢效忠,但也有部分宗派暗中表示願意與聖教聯手。”


    “不是聯手,是臣服。東州七城可交與東州宗派消耗內鬥。南州禪宗,待探明真實實力後再收拾。帝都不可強攻,可利用民眾對西域人的排斥情緒,使人宣講西域狼子野心欲攻大漢,宣大漢民族豈能容下異族,必能將排斥情緒變為敵對情緒,讓帝都甚至大漢的民眾都對皇室不滿,待皇室權威受損,不攻自破。”


    “教主聖明!”


    “端木楓此子乃至陽之體,棄之可惜,伺機先救此子。至於段侖龍,救不出也要拿回本尊賜予他的法寶!”


    “是!那葉雲錯似乎符合教主尋人的條件,敢問教主有何聖命?”


    “此人事關重大,你等不可插手。本尊即將閉關,少則三年,多則五年。本尊閉關期間,按計劃行事,不可冒進,違者斬!”


    “是!吾等恭候教主出關!”


    當龍慕空來到準備閉關的洞府前,見墨先生正獨自站在洞府門前抬頭看著滿天繁星。


    “到頭來,要辦成你所謂的大事,還是隻有選擇暴力,你的手段實在讓我失望。”龍慕空說道。


    “誰叫九州人崇拜皇權而沒有信仰呢?我又何嚐不認為暴力是很無趣的。”墨先生依然看著夜空,“你又要再次閉關,表明你也崇尚絕對的力量。”


    “我即將踏入飛升境界,若是不能找到避開天劫的法子,再過些日子引來天劫,我就隻能返回仙界了。”龍慕空難得的露出笑容,“兩手空空的回到仙界,那就真成一個笑話了。”


    “你有多大把握找到避開天劫的方法?我可不想你莫名其妙返回仙界,我還得再找一個教主。”墨先生也笑了起來。


    “既然凡間已經有人做到,那麽對我來說也不是難事。”


    “那就期待再次見麵時你給我帶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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