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幀做了一個讓大家都吃驚的動作,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的瞪著兩人。


    那模樣幾乎讓人覺得他會和剛回來的兩人打起來,事實上顧燕幀確實是有這個意思了,他血管突突直跳,一直以來的猜測就在眼前成了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著沒有立刻動彈的。


    也許是因為,謝襄情不自禁的朝前走了幾步,走到顧燕幀旁邊,“剛剛你們說什麽呢。”


    顧燕幀的臉色好了一點,他眯起眼,伸出手將謝襄摟住,和沈君山一模一樣的姿勢,但他的氣勢很足,像是在宣布某種所有權。


    高大的身子不動聲色的朝她靠了過來,謝襄紅著耳朵,就這麽老老實實的被他摟緊了。


    血流漸漸慢了回來,快要崩潰的脈搏恢複平靜,暴躁的情緒漸漸歸零。


    胳膊底下的那個人很乖巧的依靠著他,頭近乎貼在他的胸口上,欲蓋彌彰的低頭裝作看著攤放在桌上的計劃書。


    顧燕幀忍耐著沒有去摟她的腰,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給她一個擁抱,他微微低頭,湊近她的頸側,若無其事的再一次加入了討論,謝襄聽了一會兒,也跟著說了幾句。


    硝煙散去,留下的隻有幾個曖昧的眼神,和沈君山幾乎失去血色的嘴唇。


    但……這些也都是可以拋諸腦後的,黃鬆滿登登的包裏提醒著他們時間緊迫,這些東西大多數都很珍貴,有幾件甚至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這個時候,不論它們落到哪一方勢力的手上,都免不了被販賣流失的命運。


    動蕩隻是暫時的,總會有和平的那一天,真正的和平到來時,人們都有閑暇有精力安靜的坐下來,去欣賞這些東西的美好,希望那一天到來時,這些寶物還是屬於中國的。


    經過了一夜的商討,幾人決定將東西交給郭書亭保管,出乎意料,霍小玉竟然也同意了他們的做法。


    麵對幾人的目光,她笑著說道:“我隻是和承瑞貝勒合作過一次,既然他沒有能力保護好金印,那還不如交給郭書亭,他有門路。”


    她竟是毫無私心的在做這件事,一時間,在場幾人都甚為動容。


    清晨的薄霧還沒完全散去時,幾人就駕車駛回了烈火軍校,剛一下車就馬不停蹄的趕去了郭書亭的辦公室。


    陽光下,一排排寶物一字排開在桌麵上,明晃晃、金燦燦,幾人很是驕傲的看著眼前的寶物。


    麵對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郭書亭隻是抬眼看了一下,隨後又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翹著二郎腿倚在椅子上,“這件事你們幹的漂亮,回頭我會向上麵說明情況的,給你們爭取嘉獎。”


    顧燕幀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教官,這些東西可值錢了,你不會拿去換酒喝吧?”


    郭書亭脫下鞋朝顧燕幀砸過去,揮了揮手道:“行了,都滾蛋吧!”


    大家走到門前,唯有黃鬆還在依依不舍看著桌子。


    “怎麽了?”順著黃鬆的目光看過去,郭書亭拿著桌子上的一個蝴蝶發卡晃了晃:“喜歡嗎?”


    黃鬆點點頭,郭書亭將頭飾扔了過來,“留個紀念吧。”


    黃鬆一把接住,開心的問:“這樣可以嗎教官?”


    “拿著吧!”


    得到肯定後,黃鬆把發卡緊緊的握在手裏,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幾乎是跳著出了門,一路上,黃鬆都將蝴蝶發卡拿在手裏左右端詳。


    顧燕幀走在他身邊,看著他一臉癡相,問道:“你一個大男人要這個做什麽?有女人了?”


    “女人都喜歡這個吧?”黃鬆沒回答,表情嚴肅的反問回去。


    “當然了。”謝襄肯定的答道,這種閃閃亮亮的小發夾,自己在進烈火軍校之前每天都要戴一個,隻不過沒這個貴重。


    少女心嘛,麵對這種東西,反正從前的那個她是無法抗拒的。


    顧燕幀突然湊近,趴在謝襄耳邊說:“你喜歡嗎?喜歡我買給你呀!”


    謝襄不肯接口,緊張的看了看黃鬆,見到他還在把玩著蝴蝶發飾並沒有聽見顧燕幀的話,偷偷狠狠的瞪了顧燕幀一眼。


    剛才離開時,沈君山似乎有話要與郭書亭說,因此叫他們先離開,這會兒想必是說完話了,沈君山長腿大步,很快就追上了他們,謝襄有些好奇的過去問他:“沈君山,你剛才跟教官說了什麽悄悄話呀?”


    沈君山眼神複雜的盯著她看,隨即加快腳步離開,謝襄有些莫名其妙,原本以為,經過昨晚兩人的關係已經緩和了,不料他又開始躲著自己。


    黃鬆向謝襄打了個招呼,拿著蝴蝶頭飾興衝衝的出了校門。


    一個兩個,都表現的奇奇怪怪,剛剛結束了一場冒險,不說好好休息,卻各自都馬上有了別的事。


    謝襄把兩個人的背影都各自瞅了一會兒,表情十分不解。


    顧燕幀扯了扯謝襄的衣服:“我也要走了,你不問問我要去幹什麽嗎?”他神秘兮兮地露出笑容,湊近她的耳畔。


    謝襄往後一躲,好半日沒說話,見顧燕幀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才勉強配合的問道:“你幹嘛去?”


    顧燕幀笑道,“美好的保鏢生活就要結束了,我得抓緊時間回去好好睡一覺,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一起睡?”


    謝襄麵無表情地作勢要打他,顧燕幀笑著躲開了。


    除卻有點奇怪的沈君山,這樣的日子也算是圓滿。


    忙了一整天,熬了一整夜,鐵打的人都受不了,謝襄回宿舍飽睡了一覺,顧燕幀就躺在旁邊的床上一起沉睡,仿佛之前他們經受的危險都不曾存在過,如果日子總是這樣安安穩穩,那該有多好。


    到了晚上,曲曼婷又來了,不過這次卻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為了紀念幾人的保鏢旅程,一起去喝酒慶祝的。這種邀請沒人會拒絕,就算各有看不慣,但一起經曆了生死的情誼,總比那些小心思要強很多,怎麽說都是團結一致幹了件大事,年輕的心髒裏,還裝著無法掩飾的驕傲和興奮。


    山南酒館內,人聲鼎沸,聲音嘈雜,但他們的聲音在人群中依舊顯得洪亮。


    “幹杯!”


    五人舉杯,慶祝這次的劫後餘生。


    幾人都仰頭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唯有沈君山淺淺的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曲曼婷一邊喝著酒一邊狐疑的斜著眼看他。


    “你喝的什麽?”湊過去聞了聞,曲曼婷大喊道:“水!”


    沈君山一臉平淡,絲毫沒有被戳破的尷尬,“喝酒誤事,我不喝酒。”


    曲曼婷很不甘心,卻被謝襄擋了回去:“不喝就不喝吧,我們玩牌、玩牌。”


    曲曼婷咋呼的挺歡,牌技卻不怎麽好,手氣更差勁,打了幾輪下來,輸了不少錢,顧燕幀贏的一點也沒有成就感,將牌一把扔在桌上:“不玩了,沒意思。”


    曲曼婷不依不饒,“你幹嘛呀?人家好不容易抓到一手好牌,拿回去拿回去。”


    黃鬆皺眉看著自己的牌,把牌往桌上一扔,還匆匆伸手弄亂:“那就不玩了。”


    “就是”,顧燕幀用下巴指了指沈君山的方向,“咱們幾個在這熱火朝天的,人家坐著在那看,你不覺得沒意思啊?”


    不僅沒意思,而且還惹得謝襄屢屢將目光注視在他身上,顧燕幀越想越沒勁,他本來很愛打牌,但這會兒卻沒了心思。


    “對哦。”曲曼婷將目光轉移到沈君山的身上,“你怎麽那麽討厭,出來玩就別掃興嘛!”


    “你們若是不高興,我可以先走,反正我對這些也沒興趣。”


    冷淡的話語瞬間澆滅了幾人的興致,眼看著情況不妙,謝襄冒著冷汗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我們自己玩自己的嘛,別強人所難了。”


    顧燕幀登時就不樂意了,嘴角露出邪氣的弧度,“奇怪了,喝杯酒怎麽就強人所難了?”


    “我不喜歡。”沈君山道。


    顧燕幀挑釁的看著他,“是不喜歡,還是不敢?”


    “你確定你要跟我喝酒?”眉梢一挑,沈君山對上了顧燕幀的目光。


    顧燕幀的臉色很冷,“少爺我長這麽大,就沒怕過誰!”


    “那正好,我也是。”沈君山招呼小珺:“把你們這的烈酒都拿過來。”


    “我去拿!拚酒啊,我最喜歡了。”曲曼婷站起來歡呼,高興地向吧台跑過去,不多時,就抱著一堆酒回來了,將瓶瓶罐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曲曼婷大呼:“來來來!咱們玩點帶血的!”


    她張牙舞爪,毫無一絲大明星的自覺,說著,打開所有的酒瓶,嘩啦啦的把酒倒在酒杯裏,擺了滿滿一桌子,這豪邁且熟練的開酒姿勢將幾人都給鎮住了。


    看著滿桌的酒,謝襄無語至極,這些酒下去,一頭牛都放倒了吧。


    沈聽白和顧燕幀倒是毫無懼色,氣勢十足的對視,黃鬆夾在兩人中間憋得臉通紅,慢騰騰的往旁邊挪。


    曲曼婷眼睛一轉,趴在顧燕幀耳邊小聲說道:“你小心點,沈家家學淵博,一個個酒量都不是吹的,我就見過沈聽白連著放倒了七八桌的人,自己臉都不紅。”


    顧燕幀往旁邊躲了躲,”切“了一聲:“太誇張了吧。”


    無人注意到的角落裏,他偷偷捏緊了拳頭,暗暗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酒量。


    曲曼婷保持著一副知情人的了若指掌,“沒騙你,他們家老太太更誇張,說千杯不醉都是謙虛的,人家是把酒當水喝的。據說他們家的狗每天早上起來都得喝二兩!”


    “也許他們家酒度數不高。“黃鬆安慰他。


    給狗灌酒,這也太凶殘了些,謝襄看到顧燕幀一時沒忍住露出的驚恐表情,扭頭對沈君山說:“要不就別喝了吧,天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她頓了頓:“明天還要……上課。”


    “收拾了他再走!”沈君山忽地就豪邁起來,即使他剛剛那麽的理性,無數次的管住了自己的欲望,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忽然就不想忍耐了,舉起酒杯對著顧燕幀說道:“來!”


    也許沈君山就是那種人,越是在極端情況下,越是會做出出人意料之事。


    顧燕幀不甘示弱的衝著沈君山舉了舉杯:“走一個!”


    一杯又一杯。


    僅此兩杯。


    所有人都高估了沈君山的酒量,第二杯酒還沒舉起時他就已經徹底暈了。


    幾人無法,帶著沈君山匆匆出了門,剛走到門口,沈君山就扶著一顆樹吐出來。


    顧燕幀站在他身後,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是吧,之前話說的那麽硬氣,一杯就這樣?”又轉頭對曲曼婷說道:“你不是說他們家家學淵源,千杯不醉的嗎?”


    曲曼婷恨鐵不成鋼,“他家人是這樣的,誰知道他這麽笨!”


    謝襄拿著一杯清水遞給沈君山,回頭瞪了兩人一眼,“他都吐成這樣了,你們還說!”


    曲曼婷趕緊閉上了嘴巴,將頭轉向顧燕幀,立刻做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我困了,要回家,你送我回去!”


    “不送!”


    顧燕幀被謝襄說的有些煩躁,聲音也染上了怒氣,曲曼婷脾氣更大,聞言轉身就走。


    看著她單薄的身影,謝襄隱忍地搖頭,對著顧燕幀說:“你就送送她吧,這麽晚了,萬一出了意外怎麽辦?”


    顧燕幀閉了閉眼,指著沈君山痛心疾首的囑咐:“你離他遠點,小心他發酒瘋!”


    謝襄再三保證後,顧燕幀才去追曲曼婷,謝襄又轉頭對黃鬆說道:“小鬆,你送……”


    “我知道,我去送小珺。”


    黃鬆腳不沾地的沒了影,看著黃鬆的背影,謝襄惆悵的皺眉,她是想讓黃鬆送沈君山回學校的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烈火軍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瀟湘冬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瀟湘冬兒並收藏烈火軍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