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襄可不敢就這樣和他見麵,這會兒也顧不了這麽多,連忙對譚小珺說:“那個人,那個人是我同學!”


    “啊?不會吧!”譚小珺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巧,跟著瞪圓眼睛,聳起肩膀。


    “曼婷,這是我弟弟沈君山,剛留洋回來,你們小時候見過的,還在一起玩過,記不記得了?”說話間沈聽白走到桌旁,對曲曼婷柔聲說道。


    曲曼婷點點頭,抬頭打量了一眼沈君山,“沈君山?我記得那時候他還沒我高呢,又囉嗦又愛哭,整天追在你後麵,拖著個鼻涕傻乎乎的,嗬嗬,真是判若兩人,一點也認不出了。”


    還是一樣的牙尖嘴利,開口就不饒人。


    沈聽白聽了就笑,看著沈君山,沈君山並不生氣,也跟著一起微笑。


    三人的目光順勢轉到另一邊的兩個女孩子身上,謝襄站不住,死死低著頭,頭發垂下來遮住臉,這會兒說別的也是徒勞,她眼睛一轉,捂著肚子快速走開,邊走邊說:“不好意思,我去一下衛生間。”


    譚小珺朝幾人充滿歉意的點頭,匆匆跟了上去,“我陪她去。”


    一路小跑進洗手間,譚小珺跟了上來,剛關上門,謝襄就忍不住碎碎念:“怎麽辦怎麽辦,那個沈君山是我的同學,我剛剛表現的是不是很不自然,他不會認出我來了吧?”


    譚小珺拉著她站定,安慰道,“他應該沒注意到你,再說你換了女裝,又戴了假發,也不是那麽好認的。”


    謝襄哭笑不得,“還有你那個明星朋友,那天在帕裏莫,我也見過她!這回死定了。”


    譚小珺比她鎮定一些,搓著手想了想,“你冷靜點,別自亂陣腳自己嚇唬自己,現在你先走,我回去觀察一下情況。”


    “這樣行麽?”謝襄伸手拉住她,仿佛拉住救命稻草,譚小珺點頭,“沒事,我就說你臨時有事先回家了,反正他們也不認識你,頂多是覺得你有些失禮。對了,你在街上逛一會兒就回我家,我和她們聊一會兒也很快回去。”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


    謝襄和譚小珺告別,鬼鬼祟祟的出了衛生間,一溜煙從餐廳後門離開。


    街上人來人往,一輛高檔轎車從她麵前駛過,謝襄沒看到車子裏的顧燕幀,顧燕幀卻麵露異色,扭頭望了過來。


    可惜那個女裝的謝良辰很快就走的遠了。


    譚小珺家在一個地段不錯的長街裏,她的母親很是熱心,一見謝襄就噓寒問暖,幾乎將她當做第二個女兒看待。錯過了高檔晚餐,換來心含歉意的譚小珺親自下廚煮麵,謝襄聽她說沈君山沒有認出自己,略微安心,一邊吃麵,一麵教育滔滔不絕花癡沈君山的好朋友,“你哪兒看出他斯文,你是沒見過他發起火來什麽樣!”


    譚小珺不為所動,反而興奮地追問:“什麽樣,什麽樣?你快跟我說說,是不是特別英俊,特別帥,特別有氣場?”很顯然今天下午的小聚讓她對沈君山有了極好的印象。


    謝襄撲哧一下笑出來,“花癡!”吸著麵條不忘朝著她伸出手,往譚小珺臉上輕輕掐了一下。


    譚小珺嘻嘻的笑,不肯罷休,“跟我說說嘛。”


    回想了一下沈君山的豐功偉績,謝襄無奈的說:“是挺霸道的,他們家什麽背景啊?看著挺厲害的。”


    “挺厲害?那是相當厲害啊!沈大少爺是順遠商會的會長,在順遠城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黑白通吃。他們家和曲家算是世交,沈大少爺從小就喜歡曲曼婷,不過我跟他接觸不多。”


    謝襄點了點頭,譚小珺瞅著她的表情,試探道,“襄襄啊,昨天聽我爸說,現在時局越來越不好了,報紙上天天都在說哪哪打仗死了多少人,聽著就嚇人。你現在進了烈火軍校,將來會不會要上戰場啊?你畢竟是個女孩子,你不害怕嗎?”


    一談到這個話題,氛圍總是格外凝重,房間裏驀地安靜下來,謝襄低頭吃麵不吱聲。


    譚小珺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說:“你哥哥若在,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哥哥……


    謝襄沉默,輕輕搖搖頭。


    腦海中的哥哥在燦爛的笑著,一轉眼,化作燃燒殆盡的相片,謝襄如何不知道自己女扮男裝的危險,可她隻能緊緊抓住現在,盡管如坐針氈。


    美好的假日一晃即逝,告別了譚小珺和熱情的伯母,謝襄搭乘電車回到了烈火軍校。


    剛進宿舍大門,就撞見郭書亭拎著兩個暖瓶哼著歌走出來。響亮的打了個招呼後,謝襄下意識的將手中小珺媽媽送的零食藏到身後。但這種小動作怎麽能躲得過郭書亭的眼睛,他看了看謝襄身後的食物,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暖瓶上貼著的名字標簽,純白色的標簽上,顧燕幀與謝良辰兩個黑色印刷字體格外顯眼,郭書亭直接指著她道,“你和顧燕幀一起受罰。”


    “啊?”


    謝襄一臉茫然,一提到顧燕幀她便知道沒什麽好事,她怒火一下子就燒起來,快步朝著宿舍去,剛到走廊就與正在開門的黃鬆和朱彥霖撞上了。


    “良辰,你回來的正好,顧燕幀從校外帶了酒,我們一起去喝。”黃鬆興衝衝的拉著謝襄往宿舍跑。


    “酒?怎麽帶進來的?”謝襄眉頭一皺,隱隱有了些猜想。


    朱彥霖拿著兩包花生米湊了過來對她說:“裝在暖瓶裏拎進來的,嘿!真有他的。”


    此時此刻,就算是個傻子也明白了其中原委。


    “不用去了!”甩開黃鬆的手,謝襄快步向宿舍跑去。


    “為什麽?”身後傳來黃鬆和朱彥霖整齊劃一疑問的聲音。


    這兩人還不知道暖壺已經被郭書亭發現並沒收了。


    “因為,他現在就要死了!”


    語畢,謝襄一腳踹開宿舍的門衝了進去,隨後朝著還不知道狀況的顧大少惡狠狠衝了過去……


    寂靜了兩天的小宿舍裏重新有了活力,伴隨著乒乒乓乓的打鬥聲,眾人感慨這才是日常生活嘛,今天又是非常正常的一天。


    人也打了,氣也出了,該幹的活是逃不過去的。


    謝襄拿起拖布狠狠的戳在廁所的水泥台上,她似乎將那水泥台子當成了顧燕幀,用力之大仿佛能將白色的瓷磚戳出來一個窟窿。


    “怎麽了,謝良辰,顧燕幀又惹你了?這麽大的火氣。”


    謝襄聞聲回頭,看見紀瑾和朱彥霖正站在那裏解手。


    她好歹是個女孩子,見此頓時紅了臉,轉過身去不敢回頭:“快點,完事了趕緊出去!我要刷廁所。”


    紀瑾一臉坦然:“我們上廁所也不耽誤你啊。”


    倘若謝襄是個男人,倒也是不打緊的,將拖布一丟,謝襄轉身離開,出了公共衛生間的門直奔訓練場去,以往午休時間,顧燕幀都會悠閑的躺在草坪上曬太陽。


    “為什麽是我去刷廁所,明明我才是被連累的受害者。”謝襄找到他,站在顧燕幀麵前,將他頭頂上的陽光遮的嚴嚴實實。


    顧燕幀壓根沒將她的氣憤放在眼裏,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你可以不刷啊,我又沒強迫你。”


    “你……”謝襄氣結,自知吵不過他,隻得坐了下來與顧燕幀僵持著:“你不想辦法解決,我就不走了!”


    這句話倒是對顧燕幀很有威懾力,畢竟曬太陽是個享受的事情,要是旁邊坐著個人一直盯著自己,那這件事就變成了一種煎熬。顧燕幀眼睛一轉,計上心來,拽著謝襄走,“你跟我來。”


    顧大少的主意多,手段更多,沒一會兒,一輛水車停在了公共廁所門前,顧燕幀從車裏跳了出來,將水槍遞給謝襄,自己手中也握了一把,兩人並肩而立,打開閥門便開始對著廁所一頓猛衝,牆壁逐漸褪去原本的微黃變得潔白透亮,就連磚縫中的汙漬也衝刷的徹底。關上閥門,兩人一笑泯恩仇,爽朗的笑聲盤旋在廁所上空沒一會兒,便戛然而止。


    廁所最內側的隔間緩緩打開,渾身濕透的呂中忻走了出來,頭發上的水滴順著那張鐵青色的臉緩緩流下,明明正是三伏天,謝襄卻覺得渾身發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今日,宜婚喪嫁娶,不宜出門,尤其是和顧燕幀一起!


    被怒氣衝衝的呂中忻大罵了一頓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扛著一根圓木在泥潭裏做著蹲起,顧燕幀不停的埋怨:“你為什麽不先進去看看裏麵有沒有人?”


    “為什麽不是你去看看!”謝襄沒好氣的說,自從遇到他自己就一直在倒黴。


    當第五百個蹲起結束後,謝襄猛地放下圓木向食堂跑去,顧燕幀一個不妨被狠狠的砸了一下。聽到這聲痛呼,謝襄解氣的哈哈一笑,隨即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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