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婪待的那幾年,讓祁明誠穿越後鍛煉出來的抗寒能力又全麵退化了。因為南婪從來都沒有冬天!回到梨東鎮上後,祁明誠又和火爐長到了一起去。離開了火爐,他就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年前下了場雪。梨東鎮的地理位置已經偏南了,因此這邊的冬天雖然會下雪,但那種鵝毛大雪還是少見。今年的這場雪卻非常大。下了一夜雪後,第二天推門一看,整個世界都變成白色的了。


    小孩子們都樂瘋了!


    玉珠兒帶著弟弟在雪地裏跑來跑去。柳念文雖已嫁人,並當她真遇到什麽事情時,還挺能拿主意的,但平時生活中又顯得非常孩子氣。她竟然和兩個孩子打起了雪仗。祁明誠哆嗦著蹲在院子裏刷牙洗臉時,長福手裏的雪球失了準頭,正好砸進了祁明誠的衣領裏。祁明誠又忍不住抖了起來。


    玉珠兒拉著長福道了歉,祁明誠哆哆嗦嗦地擠出一個笑容說:“沒關係,你們好好玩吧!”


    柳念文每天就負責帶孩子們玩。家裏的其他女人們則把大家的舊衣服都收拾了出來,挑挑揀揀分好了類,然後送給了有需要的人家。若是碰上了上門要飯的人,她們還會給他們的碗裏添塊肉。


    梨東鎮不大,鎮上的人就沒有互相不認識的。因此,那些上別人家門口要飯的人中,基本上沒有什麽閑人懶漢,誰也舍不下這個臉啊?他們都是真有需要了,才會去別人家門口說一些吉利話。


    對,要飯還是個技術活,必須要漂漂亮亮地唱完一大段的吉利話,主家才會開開心心給吃的。


    梨東鎮上有一個盲人,大家都叫他小瞎子。這小瞎子平時勉勉強強能養活他自己,可總有餓肚子的時候,於是逢年過節就會去別人門口送吉利。他也自覺,每一家都不會多要,要是小年時上過這家的門,那他一直到正月裏都不會再上這家了。這小瞎子的吉利話說得特別好聽,於是有時候他還沒有上門,大家就會把給他的食物準備好了,個個都盼著他趕緊來啊!畢竟誰都想要個吉利啊!


    小瞎子特別喜歡來趙家要飯,因為趙家人回回都會在他的碗底鋪上兩塊大肥肉,然後肥肉上還用米飯嚴嚴實實地蓋滿了。這一碗飯夠他吃兩天的。小瞎子在趙家門口念吉利話時就非常賣力,誇了屋舍,誇家風,讚完了長者,讚孩童,恨不得將院子裏的每一塊石頭每棵草都好好地說上一遍。


    趙老太太現在除了擔憂遠在西北的二兒子,平日裏真沒有什麽煩心的事情了,她和祁明誠一起烤火取暖的時候,就對著祁明誠慢悠悠地講起了古。祁明誠也是直到了這時才知道了趙家的來曆。


    “……倒是和你們姐弟有些像,我家的那一位啊,和我妹妹家的那位啊,他們兩人也是對兄弟。我妹妹比我有出息,他兄弟呢比他有出息。結果,事情來了,他們家先散了。我們隻能帶著孩子先逃命。”趙老太太頗為唏噓地說,“結果,我們好容易跑到了這邊的山溝溝裏,孩子他爹又病了……”


    趙老太太講得不算細致,祁明誠倒是勉強把她的家世猜了出來。


    都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趙老太太就是個“大家婢”。她妹妹跟著家裏的小姐入宮去了,待到出宮的年紀就嫁給了一位侍衛。而趙老太太嫁給了這位侍衛的親哥哥。宮裏的侍衛嘛,在那些達官顯貴看來,這樣的身份是不值得一提的,但對於尋常百姓來說,那也是一位“爺”了。結果當今聖上登基時,因為涉及了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宮裏死了很多的人。不管是不是無辜的,都死了。


    趙老太太和她丈夫救不了姐妹兄弟的命,卻救了他們的孩子,然後躲到了梨東鎮上。


    當然,其實他們都是小人物了。那些上位者踩著那麽多無辜之人的屍骨成就了“大業”,哪裏關心被他們踩在腳底下的人是誰。於是,趙老太太到了梨東鎮以後,就帶著孩子們過上了安穩日子。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上位者打個噴嚏,他們就要背井離鄉。


    不過,如果榮親王幹翻了當今成功登基,那也算是給趙家報了仇吧?


    祁明誠聽著趙老太太話裏的意思,許是趙家三郎,許是趙家四郎,總之他們兩人中有一個應該不是趙老太太的親兒子,而是她的侄子兼外甥。不過,從她平時的表現來看,還真看不出這一點。


    她可能對著女兒偏心了一點,但真的隻有一點點而已。而在麵對四個兒子時,她一直都是一視同仁的,從未有過意外的苛責,也從未有過格外的優待。估計很多現代老太太都沒有她這個境界!


    柳念文帶著孩子們在院子裏堆了一個好大的雪人!玉珠兒興奮極了。不過,馬上就到了她識字的時間了。三郎親自給小侄女啟蒙。這活兒原本是寧袖兒要接手的,結果被三郎用一句“殺雞焉用牛刀”給搶了工作。玉珠兒還沒有玩盡興,聽說要去學認字了,她就低下頭,用腳在雪地裏踩來踩去。


    柳念文摸了摸玉珠兒的頭,說:“你四叔藏著很多糖……我們吃完了糖,就去認字,好不好?”


    玉珠兒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那好吧!”


    現在家裏的房子大了,四郎也就有自己單獨的書房了。別人的書桌抽屜裏一般都藏著上好的宣紙什麽的,就他的書桌抽屜裏藏著各種耐放的甜點!所以,他的書桌是特製的,木質的抽屜外麵還裹著一層鐵皮。這是為了防止老鼠聞到了甜味,為了偷到他抽屜裏的甜食,而把木頭抽屜給啃了!


    柳念文帶著玉珠兒偷偷溜進了四郎的書房裏。


    其實家裏別處也有甜點,不過欺負四郎總會讓人覺得很開心呢!


    玉珠兒拿了一塊白糖糕,就搖搖頭不要別的了。柳念文不懷好意地說:“你都端走!一塊都不給你四叔留!”柳念文“欺負”四郎時就喜歡搶他的甜點,當她想要討好四郎時又會一口氣給他買很多。


    玉珠兒想了想,又用另一隻手拿了兩塊白糖糕。於是,她一共拿走了三塊。


    “你就拿這一點嗎?”柳念文問。


    玉珠兒點點頭說:“我就吃一塊。這一塊給弟弟,這一塊給叔舅!”“叔舅”這個叫法是玉珠兒自己發明的。因為祁明誠既是她叔叔,又是她舅舅,她覺得與眾不同的祁明誠要配個與眾不同的稱呼。


    給長福一塊,柳念文能夠理解。不過,為何還要給祁明誠一塊?


    家裏喜歡吃甜食的大人明明隻有四郎一個啊!


    “叔舅太可憐了。他都不能出來玩。小嬸我跟你說,我娘可厲害了,我前麵聽見她對叔舅說‘你要是覺得冷就再多穿一點,我給你縫的手套呢,戴上’……肯定是我娘不讓叔舅出來玩的!那他整天坐在火爐上一定很無聊吧。”玉珠兒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哎,有了好吃的,他說不定會高興點。”


    玉珠兒拿捏著腔調學祁二娘子說話,十分天真地把鍋甩給了她的親娘。


    想著祁明誠對甜食敬謝不敏的樣子,柳念文笑著說:“是啊是啊,你叔舅一定很高興。”


    玉珠兒捧著白糖糕跑到趙老太太的屋子裏去了。她穿著厚皮的小靴子,奔跑的時候發出了噠噠噠的聲音,就像是一隻歡快的小鹿。柳念文擔心玉珠兒跑得太快會摔了,於是也跟著她跑了一路。


    當柳念文跑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門口時,就見屋子裏的祁明誠一臉茫然地捏著塊白糖糕。


    玉珠兒眼巴巴地看著祁明誠,她有一雙和祁明誠頗為相似的眼睛。此時,那雙漂亮的眼睛仿佛在說話,仿佛在讓祁明誠趕緊把白糖糕吃了!然而,祁明誠卻以為玉珠兒是讓他幫忙拿一下糖糕。


    “你先把自己手裏那塊吃了,這塊我幫你拿著,保證不偷吃!”祁明誠舉著白糖糕發誓說。


    柳念文抱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祁明誠又茫然地看向柳念文。


    趙老太太在一旁笑著說:“老四家裏的,笑模樣兒好,招福呢!我每回看到了柳兒笑,都忍不住要跟著笑了。”柳念文的小名是柳兒,“念文”二字暗含了她父親對她母親的思念,所以不當作小名。


    好容易柳念文的笑聲才止住了,對著老太太喊了一聲“娘”,那聲音都拐著彎兒了!


    趙老太太也拖長音拐著彎兒地應了一聲“哎”,才笑著說:“柳兒啊,我記得你娘家有位族叔是開鏢局的吧?聽說人前人後都還挺有麵子的?”她說這話時,一隻手落在了祁明誠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嗯!娘記性真好!”柳念文拍了個一點都不高明的馬屁。


    祁明誠已經明白了趙老太太這麽問的意思。就在剛剛,祁明誠在閑聊中對著老太太大致說了下日後的打算,老太太這是在給祁明誠找幫手呢!在這個時代,姻親的關係是比較可靠的。哪怕祁家的宗親、紀良原先那紀家的宗親都不可靠,可當祁明誠想有所發展時,依然要考慮一下“自己人”。


    趙老太太是個有眼光的人,也許祁明誠確實可以選擇和柳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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