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誠身上仿佛有個奇怪的開關被打開了。


    當趙成義赤著腳蹲在井邊刷鞋子時,祁明誠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趙成義身邊看著他。趙成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哪怕此刻酒已經醒了,趙成義的心裏還是亂亂的,腦子裏塞滿了各種糾結的想法。


    一會兒,趙成義忍不住想起自己偷到的那個吻,他心虛而又覺得甜蜜;一會兒,趙成義忍不住想起歐陽千總在酒桌上說的那些話,祁明誠竟然沒有反駁過;一會兒,他又想起祁明誠居高臨下問出的那一句“你是心甘情願的嗎”;一會兒,他又想起某個早上,半睡半醒的祁明誠在他的腿上蹭著……


    是男人就應該幹脆一點!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趙校尉把手裏用某種動物的毛製成的刷子一丟,看向祁明誠,問:“你……”


    祁明誠卻仿佛已經猜到了趙成義要問什麽,“惡人先告狀”地問:“對了,你平時都是怎麽對著歐陽千總提起我的?他好像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了。你不會是故意的吧?”他的語氣頗為意味深長。


    趙成義又慫了,趕緊低頭撿起了地上的毛刷,老老實實地說:“我早就說了你是我義弟了。我和他平時不怎麽聊私事。他最近又一直在養傷,練兵時都不怎麽能瞧見他,連公事說得都有些少了。”


    “那你為什麽不反駁?”祁明誠問。他努力回想著自己曾經陪著孤兒院的小妹妹們看的電視劇,盡量裝成了一副刁蠻女主角的樣子。好在夜色彌補了祁明誠演技上的不足,浮誇的演技沒有嚇到人。


    趙成義起身,背對著祁明誠打了一桶水,機智地說:“我等著你說出真相,結果你沒有。”


    “我也在等著你啊!結果,你偏偏一個字都沒有說。”祁明誠越發無辜了,“不過,算了,被人誤會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在一開始有點尷尬,很快就想明白了,隨便歐陽千總他們怎麽誤會吧。”


    “你、你真的怎麽想的?”趙成義問,心髒仿佛跳到了嗓子眼。


    “是啊!反正我們自己都知道我們之間是純潔的兄弟情義,這不就好了?”祁明誠笑著說。


    心髒重重地歸了原位,趙校尉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再說……”祁明誠故意拖長了語音,“再說”後麵的詞久久沒有被帶出來。


    趙校尉放下水桶,把水倒在了盆子裏,他倒得有些急,褲腿被濺濕了。他繼續拿著刷子用力地刷鞋子。其實他的鞋子已經被刷得相當幹淨了,但他仿佛就是要做點什麽,才能掩飾自己此刻的情緒。


    祁明誠趕緊說:“行了行了,別刷了!再刷下去,你這鞋子該破了。”


    趙成義覺得自己不應該追問的,追問顯得他內心很迫切一樣。然而眼看著祁明誠就這樣“不負責任”地轉了話題,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問:“再說什麽?一句話卡在那裏,我聽著都覺得難受。”


    “再說……你之前不是告訴過我,最煩歐陽千總給你做媒嗎?他現在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會再追著你給你做媒了,這對你來說,算不算是一件好事?”祁明誠說得很大義凜然,“我可是犧牲自己成全了你,夠意思吧?我馬上就要去南方了,既然你我都已經結契,你一定要恪守夫道啊!”


    某些話如果被人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別人聽著就隻會以為那是玩笑。


    “……”趙成義覺得此時的自己竟然無言以對。他果然還是想太多了吧!他憤憤不平地把鞋子整一個都泡在了木桶裏,心裏無比鬱悶地想:為兄弟都做到了這份上,活該你這輩子也找不到媳婦了!


    趙成義的邏輯是這樣的,祁明誠為了讓他不被歐陽千總騷擾默認了他們倆的夫夫關係,於是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祁明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除非自薦枕席要做小妾的,否則誰還能再看上祁明誠?


    正直的趙校尉在這一刻覺察到了自己心裏的卑鄙,他想著既然都默認了,那就一直默認下去吧!


    祁明誠起身伸了個懶腰,說:“洗完了沒有?洗完繼續去睡吧!”沒有電的夜晚就沒有豐富的夜生活,雖說他們剛剛小睡了半個時辰,現在並沒有什麽困意,但好像能做的事情也隻有去床上躺著。


    “你剛剛和阿順他們聊了什麽?我仿佛聽你們聊起西營中的傷兵了。”趙成義又問。


    “咱們去床上說!你快點!”祁明誠催促道。


    趙成義把鞋子晾在了院子的一個角落裏,然後把井邊的木桶、水盆、毛刷都收拾了,才不緊不慢地朝臥室走去。祁明誠都已經把衣服脫了,穿著一條特製的貼身內褲,盤腿坐在了床上,正等著他。


    臥室裏點著蠟燭。昏黃的光線讓此時此景無端添了幾分曖昧。


    祁明誠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笑得有些不懷好意,說:“你還不困吧?快來這裏趴著!以前都是你幫我推拿,今天我幫你按一按吧!雖說我技術不行,不過我有一顆向學的心。你就讓我試試?”


    趙成義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低著頭粗聲粗氣地說:“等會兒,我跑去廚房喝口水。”


    等著趙校尉喝夠了水,重新回到臥室,他就解了外套,老老實實地去床上趴著了。


    祁明誠按了按趙成義的肩膀,覺得他繃得十分厲害,有心要逗一逗趙成義,就說:“據說男人想要喝水時,有可能是真口渴了,也有可能隻是忽然有了*想要掩飾而已。那你剛剛是哪種情況?”


    趙成義不知道祁明誠都是從哪裏弄來的這麽多邪門歪理!


    “*強烈是好事!這又沒有什麽不好承認的!”祁明誠順著趙成義的肩膀摸到了他的胳膊,胳膊上的肌肉手感特別好,祁明誠起初還假模假樣地按著,很快就丟掉了矜持,饒有興致地摸來摸去。


    摸完了胳膊,然後就是後背和腰臀了。腰是好腰,臀也是好臀。


    祁明誠仿佛這才想起自己是要給趙成義按摩的,於是又在趙成義的後背上敲敲打打。事實上,祁明誠確實有點按摩的技術,他當初還給趙老太太按過。因此當他好好按時,趙成義很快放鬆了下來。


    祁明誠一邊按著,一邊把阿順剛剛對他說的那些事情說了。


    趙成義聽得很認真,偶爾會就一些關鍵的點提出自己的疑問。他沒有告訴祁明誠,雖說盂銅城中這些天一直風平浪靜,但其他幾座城都陸陸續續遭遇了戰事。西北軍不可能任由異族如此猖狂下去,而且西北軍不能讓自己處在越來越被動的環境中,所以趙成義已經領了任務,他很快要帶隊突擊了。


    突擊隊的傷亡率向來是很高的。


    如果祁明誠說的這些東西真的有效,那麽趙成義會直接采用。


    想到自己這次的任務,趙成義的心髒就忍不住狠狠地縮了一下。他腦子裏那些風花雪月的想法立刻就散了。所以,他什麽都不說才是對的。若不能保證平安,他就連說出“心悅”二字都顯得自私。


    祁明誠對於軍營中的安排一無所知。他已經按到了趙成義的小腿。


    “你翻個身,正麵朝上。我幫你按按腳底板,那裏穴位最多了。”祁明誠說。


    趙成義非常聽話地翻了個身。


    祁明誠坐在床上,讓趙成義把腳架在他大腿上,然後就開始按腳底板了。趙成義特別怕癢,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按腳底,因此非常不習慣,一時沒忍住就發出了奇怪的聲音,有點像笑,又有點像哭。


    “喂!你聲音輕點,我還沒有把你怎麽樣呢!你要不就咬著自己的手吧,要不就咬個枕頭。”想著包春生他們在隔壁能聽到這個屋子裏的動靜,祁明誠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最關鍵的是,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卻被包春生他們幾個誤以為他已經是老司機開了超長林肯,這不是太冤了一點嗎?


    “不、不行,真的忍、忍不了。”趙成義很想把自己的腳收回來,又怕踢到了祁明誠。


    “你當初幫我推拿的時候,我也是這麽求你的。沒有用!”


    “啊……啊……嗚……嗚……”趙成義咬住了自己的袖子,開口的呻/吟變成了閉口的呻/吟。


    “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不、不行了,你給個痛快吧!”


    ……


    兩隻腳按完,祁明誠起身去院子裏洗手。趙成義就那麽生無可戀地趴在了床上。趙校尉覺得自己剛剛在祁明誠麵前的表現一定非常差勁。沉穩可靠的兄長形象沒有了啊,以後還能好好當個哥哥嗎?


    不過,趙成義必須承認,全套按完以後,他確實覺得挺舒服的。


    祁明誠洗了手,進屋子時就把蠟燭吹滅了。屋子裏一下子暗了下來。祁明誠摸著黑走到了床前,問:“我辛辛苦苦幫你按了,你是不是要給我一點獎勵?放心,我也不貪心,隻要一個小獎勵。”


    “要什麽?要我幫你推拿?”趙成義有氣無力地問。


    “不是啊!我就是想要摸一摸你胳膊上的肌肉,剛剛沒有摸夠。行不?”祁明誠無辜地問。


    正直的趙校尉覺得這日子已經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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