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誠有一種回歸了母體的舒適感,仿佛他正泡在羊水中一樣。


    法寶本身還是沒有被修複,畢竟它受到了那麽嚴重的損傷,若不借助一點點修真之法,這法寶估計永遠就是這樣了。不過,因為祁明誠身上的氣運大盛,它每日可凝聚的靈水之量果然變多了一些。


    原本靈水是一滴靈水,但現在靈水成了一團的氣體,其中的靈氣之量能有十幾滴靈水那麽多。


    靈水必須通過口服才能吸收。比如說,當祁明誠想要給趙成義喝靈水時,他必須要把靈水混入飲用水中,然後讓趙成義把飲用水喝了。但靈氣的使用要比靈水方便很多。如果祁明誠想要把靈氣分給趙成義,他隻要心有所感,那麽靈氣就會自然而然地向趙成義靠攏,根本不需要祁明誠再做其他了。


    除此以外,靈氣和靈水倒是沒有什麽區別了。


    靈水隻能修複身體損傷、強身健體,靈氣自然也是。如果趙成義受傷了,祁明誠把所有的靈氣給了他,那麽趙成義的傷會好得很快。但如果趙成義是去打仗的,祁明誠把靈氣給了他,靈氣並不會直接幹涉戰局的勝負。總之,“事”在人為,靈氣雖是由氣運凝聚而成的,但它並不能給人帶去幸運。


    在這個缺醫少藥的時空,能擁有靈氣已經很逆天了,所以祁明誠一點都不為它功能單調而遺憾。


    從靈水到靈氣的變化甚至讓祁明誠非常驚喜。


    給別人使用靈水時,祁明誠必須小心翼翼,不能讓人發現他身上的不對。而靈氣卻是可以隨他心意來贈送的,隻要他心裏想著那個人,靈氣就會跑到那個人身上,這意味著祁明誠更難暴露自己了。


    不過,靈氣的贈送是有條件的。


    當年的靈水是由祁家、趙家的氣運凝聚而成,因此這靈水原本就是屬於祁明誠的,祁明誠可以把它用在任何人的身上。如今的靈氣卻是由一國氣運凝聚而成的,這靈氣嚴格說起來已經不獨獨屬於祁明誠一人了,它關乎萬民,所以能被祁明誠贈送靈氣的對象也有些講究,那人身上必須有國運加持。


    這似乎有點玄乎。


    祁明誠對此的理解卻很簡單。某個人為這個國家的安定和發展做出貢獻了,這人就有國運加持。


    也就是說,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普通小兵身上是有國運加持的,整日醉生夢死的達官顯貴身上反而就沒有了國運加持。這其實很公平。你為這個國家做出貢獻了,皇上昏庸不賞你,天道也會賞你。


    至於,祁、趙兩家的氣運就能凝聚出一個單位的靈氣了,整個國家的氣運卻也隻能凝聚出九個單位的靈氣(兩者加一起就是十個單位),國家的氣運是不是顯得太沒用了點?祁明誠猜測,這應該和他的身份有關。他是祁家人,也是趙家人,因此祁、趙兩家的氣運能完全為他所用。但對於整個國家來說,祁明誠既不是皇帝,也不是什麽位高權重的大臣,因此這時的他能借到的國運是非常有限的。


    祁明誠醒來的時候,陽光特別好,躺在床上的他都能感知到從窗口探進來的陽光。


    祁明誠覺得自己的嘴唇上有點什麽動靜,一個濕濕的暖暖的東西正輕輕地蹭著他的嘴唇。


    祁明誠慢慢睜開了眼睛。他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又覺得自己仿佛才眯了一秒鍾。


    “明誠!你終於醒了!”一直在床邊照顧他的趙成義第一時間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祁明誠的目光先落在了趙成義的臉上,然後視線逐漸往下,他看到了趙成義的手。趙成義手上拿著一團棉花。祁明誠了然,也許是他睡得太久了,於是趙成義剛剛用棉花沾了溫水在濕潤他的嘴唇。


    “你現在覺得怎麽樣?”趙成義問道。


    祁明誠慢騰騰地從床上爬起來,笑著說:“我沒事啊!你看,我好好的。”


    “好好的,怎麽忽然就叫不醒你了?”趙成義不信祁明誠的話。


    祁明誠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屋子裏的一切都沒有什麽變化,就問:“我睡了多久?”根據他自己猜測,他最多睡了三五天吧,絕對不能更多了。這三五天還是他從趙成義的精神狀態上推測出來的。


    “你昨天下午忽然就睡過去了,然後一直沒有醒。現在是中午了。”趙成義始終盯著祁明誠。


    原來他睡了還不到一天一夜,那趙成義怎麽就瞧著滄桑好幾歲了?祁明誠知道他是為自己擔心,拍了拍身邊的床,說:“那你不會徹夜沒睡吧?我現在醒了,真的沒事了,你躺這裏睡一會兒吧。”


    趙成義哪裏睡得著啊。他摸了摸祁明誠的額頭,又摸了摸祁明誠的胸口。


    祁明誠就隨趙成義折騰著。


    見祁明誠是真的醒過來了,趙成義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你這回可嚇死我了!好端端就睡了過去,怎麽都叫不醒你。我原以為你是身體不舒服,又擔心你中邪了……唉,好在你終於還是醒了!”


    “我真的沒事……我、我就是之前趕路太累了。”祁明誠說。


    趙成義仿佛接受了祁明誠這個一點都不走心的解釋,轉頭朝院子裏喊著說:“明誠醒了,你們誰有空,趕緊給你們老板熬點稀粥、煮個麵疙瘩啥的。”說著,他又看向祁明誠,問:“你餓了吧?”


    其實祁明誠一點都不餓,因為法器溫養了他的靈魂,此刻的他甚至還覺得精力十分充沛,不過見趙成義這樣問,他就點著頭說:“確實是有點餓了。我不想吃麵疙瘩,還是喝粥吧,切點醃黃瓜。”


    不怕祁明誠提要求,隻怕祁明誠吃不下,趙成義高興地說:“好好,那咱們就喝粥。”


    祁明誠已經在床上躺不住了。他當時睡得非常突兀,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脫,後來估計是趙成義幫他脫了的吧,總之祁明誠現在隻穿著一件中衣。他低頭穿外套時,趙成義還是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看。


    廚房裏的爐子一直都沒有滅,粥是早早就準備好的了,祁明誠立馬就能吃上熱的。他喝粥時,趙成義就坐在一邊瞧著他。也許是情緒終於穩定了吧,趙成義這回已經能開玩笑了,說:“昨天晚上,我把城裏的大夫全請了過來。他們都說你就是睡著了,然後一個個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大驚小怪。”


    “我真的沒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祁明誠十分抱歉地說。


    趙成義擺了擺手:“這不是你的錯。總之,你身體沒事就好。”


    在此時的人看來,隻要能吃得下去東西,那人多半就沒事了。因此,包春生幾個煮了很多粥,巴不得祁明誠能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祁明誠哪裏吃得下那麽多啊,他喝了一碗,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喝了。趙成義這才把剩下的吃了。原來,趙成義也一直都沒有吃東西。祁明誠不醒,他就沒有胃口。


    一時之間,祁明誠心裏仿佛被填進了無數的想法,一團一團如同被貓兒弄亂的找不到頭的毛線。


    趙成義把碗筷收了,又來祁明誠麵前坐著。


    祁明誠手裏拿著一本書,卻也什麽都看不下去,就和趙成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確定祁明誠真的沒有事了,趙成義忽然說:“你在屋子裏坐會兒,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祁明誠知道今天不是趙成義的休沐日,明白他軍營裏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說:“你快去忙吧。我真是一點事情都沒有了。而且,我就坐在屋子裏看看書,院子裏還有包春生他們幾個守著。”


    “嗯。”趙成義應了一聲,很快就出了屋子,又出了院子。


    趙成義走後沒多久,包春生走了進來。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


    “怎麽了?”祁明誠問。


    包春生一直對祁明誠忠心耿耿,猶豫了好半天,說:“這個事……趙校尉不準我們說,不過我覺得不該瞞著您,好的、壞的都該讓您知道。”憑著他對祁明誠的了解,他知道祁明誠更想知道真相。


    “什麽事?”


    “昨晚上,您怎麽都叫不醒,校尉就把大夫請來了。大夫都說您脈象平和,隻是睡著了而已,但您確實怎麽都叫不醒,於是有個大夫說,您可能是中邪了……”包春生慢慢地說著,“正巧您白天時去了一趟西營,他們受的是刀劍傷,病氣傳不到您身上,但有死氣,說不得您是被什麽纏上了……”


    祁明誠明白了,估計趙成義相信了這種解釋。怪不得他醒來後,趙成義沒有追問他昏睡的原因。


    “若有人死時心有不甘,他們死了後會以為自己還活著,就想要吸活人的陽氣……”包春生三言兩語解釋了一下神婆們的話,又說,“於是,趙校尉就親自求了您身上的野鬼,許了他些好處……”


    祁明誠知道此時的人對於神鬼之事的敬畏,追問道:“許了什麽好處?”


    “原說了要用三年陽壽換野鬼離開您的身體,隻是許了之後,您還是一直沒醒。”包春生小聲地說,“於是加到了五年……早晨時您依然沒有醒,校尉就把我們都趕出去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此時的人均壽命在四五十歲左右,用人均壽命來算,趙成義都已經活了半輩子了。他接下來的年歲已經不多了,也就剩了二十幾年的樣子,結果他還分了不少給孤魂野鬼,隻求祁明誠能平平安安。


    祁明誠作為現代人,他不信這些鬼神之事,但此時的人都是相信的。


    趙成義把自己的陽壽許出去的時候,他在想些什麽呢?


    祁明誠忍不住想起了他念小學時做過的一篇閱讀理解,大約說的是醫生讓一個小男孩給一個小女孩輸血,小男孩以為輸了血以後自己就會死,但他經過思考後,依然堅定地遞出了自己的胳膊。在那個時候,小男孩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他給出的不僅僅是血,他給出的其實是自己的生命。


    此時的趙成義也是一樣。


    即使要吸他的陽壽的孤魂野鬼並不存在,但他不知道。


    他願意為祁明誠付出的是他的一條命。


    這或許和愛情無關,這份感情遠比愛情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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