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誠和趙成義一行人又開始趕路了。


    他們走得匆忙,祁明誠甚至都沒有親眼見到榮親王一麵。不過,祁明誠對此並不覺得遺憾,他現在要身份沒身份,要功勞……各類計劃還在肚子裏沒來得及實施,見了王爺指不定有多不自在啊。


    隨著祁明誠他們越來越靠近西北,他們聽說了不久前異族入侵的事,真真假假的消息有不少。


    這個事情有些奇怪。


    異族中多遊牧民族,一般他們都會選擇在秋季入侵景國。因為秋季牧草枯黃,異族這邊的日子變得難過起來,偏偏農業民族又恰好在秋天收獲,於是邊境總會出現較大規模的衝突。相對而言,春夏季的邊境都是比較平靜的。對於西北的軍戶們來說,能順利挺過秋冬季,就說明他們又挨過了一年。


    也是因為如此,兵將們休探親假時,往往選擇在春夏季節回去探親。趙成義遵循傳統,他趕回西北時,正是初夏的樣子,抓緊時間好好訓練下,很快就會迎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染上血色的秋冬了。


    不過,此次的消息傳得這樣開,說明邊境的衝突不是小衝突。異族為何在春夏時就選擇進攻了?


    “莫非是西北大旱?”祁明誠如此猜測。


    雖說景國的中部才鬧了水災,但景朝那麽大,西北之地向來又很缺水,指不定就已經出現旱災的苗頭了。若是草原上的草因旱情不夠肥美,那麽異族們會迎來災荒之年,也怪不得他們會早作打算。


    趙成義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說:“異族是狼,一旦我們放鬆了警惕,他們就會撲上來。”


    早些年的西北軍無比強勢,異族從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日子過不下去時,寧可選擇繼續北上,去河後國搶劫。“河後”是景國這邊對極北處的那個國家的稱呼,河後國和景國之間隔著草原、戈壁和大江,雖是鄰國,但除了民間商人之間的走動,兩個國家間平時根本沒有什麽接觸,非敵也非友國。


    這些年,不知河後國那邊的境況如何,但景國這邊西北軍的戰鬥力確實是下降了,於是異族也開始對著景國猖狂了。曆史上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異族向南入侵奪取政權的情況。趙成義因此憂心忡忡。


    祁明誠他們此時已經走到了江瑪城。


    這座城就是祁明誠和趙成義初見的那座城,祁明誠是在這裏把阿燈買下的。


    那時,趙成義隨身還帶著同伴的骨灰。祁明誠好心地借了一些工具給他,讓他能夠好好地祭拜一下自己的同伴。但其實,祁明誠之所以有那些工具,是因為他一路上還要給“趙成義”祭拜祈福啊!


    如今回想起來,整件事情真是挺逗的。


    “如果我那時沒有把你們買下來,你們打算如何?”祁明誠忍不住問。


    趙成義想了想,說:“其實我們當時已經盯上了一個買主……隻是脫身時會費勁一些。”


    兩人正在泡澡。


    大家都因趕路疲憊不堪,祁明誠便決定要在江瑪城中住上一晚。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漱了,就紛紛擠在院子裏拿著井水先洗個了痛快。祁明誠先把自己從頭到腳搓洗了一遍,然後又要了一大桶的熱水,打算泡個澡緩解一下疲勞。趙成義見他如此會享受,也有些心動。最後兩個人是一起泡澡的。


    兩人待在同一個房間裏。不過,他們要的是兩個木桶,坐在各自的木桶裏,泡泡澡、聊聊天。


    祁明誠把胳膊搭在木桶的邊沿上,舒服地歎了一口氣,說:“終於活過來了。我啊,現在才終於覺得這個身體是屬於我自己的了。這幾天太累了。我都不敢想象你們急行軍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


    趙成義總是控製不住地把自己的視線投向祁明誠那露在水麵上的胳膊。


    祁明誠鍛煉得當,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胳膊看上去結實有力,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體中蘊含著某種爆發力。不過,祁明誠本身並不是一個很健碩的人,恰到好處的肌肉使得他的身體極富有美感。


    祁明誠比趙成義要白一些,但這種白是很健康的那種白,而不是小白臉那種蒼白的白。


    趙成義覺得有些熱。


    一定是泡澡的水的溫度太高了。


    趙校尉如此想到。


    他下意識地用手扇了扇,然而他的手是濕的,就甩了自己一臉的水。


    “你還有力氣不?要是有,等會兒幫我按按吧。我今晚打算舒舒服服地睡一個覺。”祁明誠說。


    “好、好啊。”趙成義說。


    祁明誠如今已經很信任趙成義那手推拿按摩的功夫了。雖說每次按的時候,祁明誠都會疼得嗷嗷叫,但是按過之後,祁明誠就會覺得爽了。然後,他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第二天保管神清氣爽。


    泡過澡,祁明誠抓緊時間吃了一點東西,等消化得差不多時,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床上躺著了。


    趙成義見祁明誠累得連衣服都不想脫了,搖了搖頭,主動上手幫祁明誠把衣服扒了,隻給他留下了一條平角內褲。見到平角內褲,趙成義的眼角又忍不住抽了下。不管看過多少次,趙成義都欣賞不來這玩意兒。祁明誠覺得此時的人不懂貼身內褲的好,而趙成義又反過來覺得祁明誠這是一個怪癖。


    也不知道未來的弟媳婦能不能接受義弟的怪癖。趙成義簡直是操碎了一顆義兄的心。


    “嗷……嗷……輕、輕點!”趙成義一上手,祁明誠就疼得受不住。


    “我輕點時,你又讓我重一點,就沒有比你更難伺候的了。都忍著!”趙成義故作嫌棄地說。他在這方麵向來是非常強硬的,即使祁明誠疼得哭爹喊娘,趙成義也不會手軟。動作太輕就沒什麽效果了,反正祁明誠就算覺得疼,也就隻是疼這麽一下子,等到按完了以後,總會讓祁明誠覺得舒服的。


    “啊……哦……啊啊……”祁明誠胡亂地叫著。


    趙成義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有著抬頭趨勢的小兄弟,覺得任由祁明誠繼續這麽叫下去,實在是有些不成樣子,就塞了個枕頭給祁明誠,說:“叫什麽叫!咬著枕頭不許再叫了!你不要影響我發揮。”


    祁明誠咬著枕頭,眼中逼出了一滴純生理性的淚水,真是太、太疼了啊!


    第二天,祁明誠神采奕奕地走出了客棧,他身後跟著精神頹靡的趙成義。


    魯乙詫異地看著他們兩個,覺得自己竟是發現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


    趙成義沒睡好。整個晚上,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個亂七八糟的夢。


    先夢到自己娶媳婦了,趙成義掀開蓋頭一看,卻看到了一張屬於祁明誠的塗了胭脂的臉,他還非要學女人嬌滴滴地說話,趙成義直接就嚇醒了。然後,他又開始做夢,夢見一個美人在泡溫泉,等到美人從水裏站起來時,他竟見到美人有一對大胸,然後又有著祁明誠的臉。這絕對是個驚恐噩夢啊!


    從噩夢中醒來,趙成義抱著腦袋坐在床邊,伴著祁明誠的呼吸聲,認真思考了下自己為何會做這樣的夢。他發誓,他想要照顧義弟一輩子,絕對不存在任何褻瀆義弟的想法,那麽會做這樣的夢一定是因為身體太累了!於是,趙成義又坦然了。這回入睡後,他不再做夢,結果沒睡多久就被叫醒了。


    魯乙偷偷打量著祁明誠和趙成義,見趙成義打著哈欠去牽馬,魯乙以為趙校尉是在逞強,於是趕緊遞了一個台階給趙成義下,說:“頭兒,你今天就陪著祁老板坐馬車吧,好好陪祁老板聊聊天。”


    “嗯?”趙成義完全沒有領悟到魯乙的好心。


    在這種關鍵時刻,魯乙覺得自己很有必要主動犧牲一下,於是接過趙成義手裏的韁繩,說:“頭兒,您這馬我眼饞很久了。今個兒天氣好,我想帶著阿順騎騎馬吹吹風,您就讓我美一美,如何?”


    為了讓被/操勞了半宿的頭兒乖乖去坐馬車,讓他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魯乙容易麽?


    趙成義依然不知道魯乙都腦補了一些什麽,不過他已經相信了魯乙隨口編造的理由,就笑著拍了拍魯乙的肩膀,說:“悠著點,別把阿順摔了。”然後,他打著哈欠,和祁明誠擠同一輛馬車去了。


    一路順利到了盂銅城,趙成義先把祁明誠領到了他的住處,然後帶著魯乙幾個報到去了。


    趙成義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兵營裏,因此他在軍營之外的住處很簡陋,而且屋子裏一直沒有添置什麽擺設,各類生活用品也不齊全。如果祁明誠不來,這裏估計要整年、整年地空著,確實不用趙成義費心打理。但既然現在祁明誠來了,祁明誠不能任由屋子裏毫無人氣,就帶著阿順幾個收拾了起來。


    祁明誠想得很簡單,他先把屋子整理出來,那麽趙成義就能在這裏招待客人了。


    不管怎麽說,既然趙成義探親歸來了,他就該請幾個關係好的同僚來家裏吃頓飯。比如說那位歐陽千總,祁明誠已經聽趙成義說起過很多次了,知道他們的關係肯定不錯,那更要請他來喝個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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