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元在休息,鄔欣在死鬥。


    然而飛靈門卻在講和。


    天道門掌門趙簽臉色陰沉,飄渺門逸塵子則饒有興趣地看著兩大門派內訌。


    司馬元目光一抬,看著四方戰事。


    他似有所悟。


    在那些至境大能眼中,三派倘若能損耗自然最好,倘若不能也無礙。


    司馬元輕聲言道:“三派互相攻伐,似乎比較符合諸位太上長老的利益。”


    大羅的本質在於悟道,而上境的本質則是‘超脫’。


    修士意欲超脫,不外乎兩個途徑,一則修士化界,二則融身存意。


    不過司馬元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沒有上境存在給司馬元指點。


    但不管如何,得益於丹珠的與指引與潛移默化,司馬元也並非是無頭蒼蠅般亂撞。


    他心中有個模糊的念頭了。


    鬥法仍然繼續,司馬元腦中掠過那些念頭之後,便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他給鄔欣傳了個聲音:“你退後”。


    鄔欣心中一動:“你能行麽?”


    司馬元啞然失笑:“你男人比你想象中還要行!”


    鄔欣輕啐了一句,手中逼退那人之後,便猝然後撤。


    司馬元目光一抬,看向那人的目光之中似有凝重。


    劍陣早已蓄勢待發。


    先前未曾展露鋒芒,你還真以為我是吃幹飯的?


    氣息一陣是,司馬元倏忽向前一躍。


    “賊子!拿命來。”


    一道爆喝聲響起,司馬元身形一躍,直接飛過鄔欣,一拳轟出。


    那人悶哼一聲,所有大道氣息被瞬間鎮散。


    同時司馬元目光一凝,口中叱喝道:“劍陣!”


    在其人瞳孔一縮中,四周道道劍氣轟然拔地而起。


    縱橫肆虐的氣息滌蕩四方,睥睨的氣勢瞬間籠罩四方。


    招式雖舊,威力卻無與倫比,甚至不少第一次感受這道劍陣威力的人下意識頭皮發麻。


    因為此刻在整個戰場都充斥著劍陣劍氣。


    凜冽的劍意千絲萬縷,更是煙霧般散開,幾乎無孔不入,瞬間便霸占了整個戰場。


    司馬元輕聲自語地道:“劍意化龍”。


    聲音如同呢喃,在戰場之上的每個人耳畔響起。


    甚至無數人紛紛抬頭,看向司馬元的眼神充滿的驚恐。


    因為,他們發現司馬元的每道劍氣之中都包含了道意。


    而這些道意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


    屍體上,兵戈刀劍之上,道袍服飾之上。


    甚至不少人驚恐大叫,他們發現自己的體內都充滿了劍氣。


    劍氣之上,飽含道意。


    無人知道這些道意意味著什麽,更無人知道這些道意是否對他們有沒有威脅。


    但雲端之上的那些大羅則微微眯眼,似有驚詫,相視一眼後,盡皆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詫與震驚。


    尤其是飛靈門中的那些大羅們,其中燕長老眸光閃爍,舔了舔嘴巴,似有垂涎之色。


    融道於法,將‘道法’融為一體,這儼然是‘化界’的雛形啊。


    莫非這位看似隻有大羅初期修為的存在已經有了大羅後期的實力不成?


    有沒有大羅實力,別人不知,但司馬元豈能不知。


    唔,要說沒有,那是騙人的。


    司馬元呢喃聲傳出,無人驚恐大叫:“不!!”


    俄而,一陣陣爆裂聲傳來。


    整個戰場之上充滿了血花肆虐,無數人瞳孔一縮,悚然一驚。


    倒吸口氣冷氣後,毫不遲疑地仰天嘶吼道:“再退”。


    仙人鬥法,凡人遭殃。


    但這些對於大羅存在而言,可是不夠看。


    隻見對方冷笑一聲後,朝著司馬元驀然一指:“鎮!”


    仙人境便可言出法隨,更無論是足足高出仙人境數個大境界的大羅存在了。


    言出法隨,口含天憲。


    幾乎是瞬間,司馬元所有的劍氣都被封鎮。


    但那些匆忙逃過一劫的低階修士則滿是劫後餘生之色。


    他們相視一眼,苦笑道:“今日方知大羅之威”。


    不少人癟嘴,若大羅就這點能耐了,那就不是大羅了。


    不少人逃至數萬星裏外,仍然發現劍氣盤旋,體內劍氣的威力隻是被減弱了。


    他們大叫道:“沒有,沒有消失。”


    他倏然後撤,驚恐未消。


    這時,司馬元的聲音再次傳來,他們絕望的大叫:“不好”。


    “饒命!”


    “饒命啊!”


    然而隨著一道道絢爛的血花爆裂之後,整個天空都充滿了血腥的氣味。


    有人陰沉無比,冷惻惻的道:“他在報複”。


    大羅們沉默不語。


    關鍵時刻,終於讓那些低階弟子們看出這些昔日頗受尊敬的高階存在的麵目。


    他們根本不關心彼輩的死活。


    或者說,在他們眼中隻有司馬元才是最值得他們重視的。


    其實也是,像司馬元這種投靠的大羅道尊,他們都不怎麽在意,怎麽會在意彼輩的生死呢。


    有人絕望之下,破口大罵:“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平日裏我等百般逢迎討好,事事順從,然而到了關鍵時刻,卻視我等如螻蟻,真是枉為人子。”


    有人慘笑道:“可笑我等往昔還以為他們果真看重我們,原來依舊還是炮灰啊。”


    “殺,都殺光!最好將那些見死不救的大羅也牽扯進去。”


    當然這些聲音自然難以傳到雲端之上,不過大羅們是何等存在,豈能不知這些低階弟子的怒罵。


    有人不屑道:“螻蟻就該有螻蟻的樣子,莫非還真當自己是個寶貝。”


    身側之人神色各異,有人似有不悅,意欲懲罰;也有人毫不在意,戲謔地道:“還是太年輕啊。”


    大羅們都是高高在上,那些長生境、造化境倒是心有戚戚然,畢竟相較於大羅而言,他們同樣是螻蟻。


    剛才叫囂的的那些人,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之後,便會成為他們的過眼雲煙。


    但至少他們確定,一日不入大羅,便一直是螻蟻。


    他們歎息一聲,目光複雜,幽幽地道:“大道漫漫,永無止境呐。”


    有人默然無語,也有人冷眼旁觀。


    沒有鐵石心腸的心境,如何能夠走上這條道路。


    當然,這些‘螻蟻’們的自怨自艾與怨聲載道自然沒有影響到司馬元。


    在其劍陣被激發的瞬間,整個天地便驟然一變。


    無數人紛紛咧嘴,被無數霧針刺的齜牙咧嘴,暗罵不已。


    這個司馬供奉可真是毫不見外,攻伐手段竟然不分敵我,誰碰誰死。


    司馬元身形一躍,躍至穹天之上。


    他目光淩厲,看著劍陣之中掙紮的那道身影,他冷笑一聲後,豁然一指:“落!”


    聲音落下,陣陣轟鳴聲傳出。


    淒厲的震怒叫聲穿出,司馬元微微瞳孔一縮,嘿然一聲後,一個閃身。


    便落在劍陣外圍。


    手中軒轅劍一閃,斬出一個‘十’字。


    噗地一聲,劍陣之中似乎迸出一道身影。


    其人正是那個飄渺門高手。


    驟見劍氣襲殺而至,其人也不驚詫,抬手便將其轟滅。


    但眼前一花,不由驚怒。


    原來是自家又被劍陣籠罩了。


    他冷哼一聲,“好本事”。


    旋即修為再次散開,掃了一下體內殘餘的仙氣。


    四周看看,有些不甘。


    司馬元這個劍陣不僅封鎖了‘遁虛’之路,更是將整個劍陣內的所有仙氣都抽幹了。


    “好毒!”他恨恨地罵道。


    外圍的司馬元笑了笑,稍加感應之後,再次一閃。


    這次卻是落入陣中。


    他看了看那人的方向,四周劍氣飛濺,再次將其身影包裹。


    ‘劍遁’爆發,那人驀然轉頭。


    噗地一聲,軒轅劍直接捅破其丹田。


    哢嚓一聲,似有丹碎之聲。


    其人氣息大變,身上氣息驟然崩滅。


    但司馬元卻瞳孔一縮,那人森然一笑:“你會圍三缺一,我就不會引蛇出洞麽?”


    話音剛落,四周風雲變幻,劍陣之中,竟然再次浮現一個陣法。


    對方居然也是‘陣道’大師?


    司馬元目光一閃,不對,其人乃是借助了一件法寶。


    司馬元身形一閃,自語道:“你逃的了麽?”


    話音剛落,劍陣某個偏僻角落,那人身形忽然跌出。


    身後破裂空間快速合攏,他看也不看地朝前一踏。


    但很快轉頭。


    嗖地一聲,一道劍光自前方筆直斬來。


    他臉色微變,二次更改方向。


    旋即四周不斷浮現劍氣,呼吸之間便將其再次合攏。


    他目光陰沉如水,這次算是被逼入了絕境了。


    莫非真的十死無生了麽?


    那人看著陣外,逐漸顯露的身影,忽然傳音道:“道友可否放我一條生路?”


    司馬元眉頭一挑,臉色有些古怪,倒是那人麵色如常,隻要能有機會活著,要他做什麽都可以。


    司馬元目光淡淡:“犯我山門,必殺無疑。”


    那人輕歎一聲,瞅了瞅四周,劍陣越發合攏。


    此時體內的仙氣更是耗幹了,他輕歎道:“也罷”。


    話音未落,其人朝著司馬元驀然突襲而至。


    換作常人,必然毫無準備,倒是司馬元輕笑一聲,袖袍一卷。


    一道又一道的劍陣在四方浮現。


    那人倒吸口氣。


    頭皮都為之發麻。


    這特麽哪裏是陣中陣啊,這分明就是陣中陣加上陣中陣,連環陣套著連環陣。


    看著那人攻伐而來,司馬元臉色平淡地輕輕抬手,四周無數劍陣氣息轟然散開。


    他喃喃自語地道:“這才是大周天星辰劍陣!”


    那人瞳孔一縮,隻見四周劍氣縈繞之中,一座又一座的劍陣呈周天星辰之事的對應。


    每一個劍陣對應一個星辰。


    每一顆星辰所能供應的星辰之力足以讓所有劍陣運轉,並讓其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而每一個劍陣的威力又相當於先前抗衡道尊的半個劍陣之威。


    細觀之下,整個龐大的周天星辰劍陣足有三百六十個這樣的劍陣。


    司馬元目光幽幽,輕笑道:“你逃得出去麽?”


    那人臉色徹底的漠然下去,“好手段”。


    司馬元笑了笑,揮了揮手中長劍後,輕聲道:“道友,該上路了。”


    “等等!”那人忽然言道。


    司馬元目光平淡,看了看對方一眼,示意繼續說。


    但手上動作卻不停。


    那人心中惡寒,但深呼口氣後,直視司馬元,沉聲道:“道友二人既然不是我天蒼世界之人,緣何要介入我等宗派之戰?”


    司馬元淡淡地道:“你以為呢?”


    那人沉默不語,司馬元卻目光一抬,輕聲道:“收攏,殺敵!”


    那人霍然抬頭,死死地盯著司馬元,一字一句地道:


    “我拿一個消息,跟你換這條命。”


    司馬元目光一閃,悠悠言道:“那就要看你給出的消息有沒有這個價值了”。


    那人目光複雜,給司馬元傳音道:“事關破境之事”。


    司馬元微微眯眼,不動聲色地道:“繼續”。


    那人見司馬元不見兔子不撒鷹,恨的牙癢癢,隨即沉聲道:“我聽聞三派掌門從我等攻伐之戰中,悟出了‘生滅之道’,此道,可助其等超脫。”


    司馬元瞳孔一縮,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果然,難怪啊。


    三派互相攻伐,或許在世人看來乃是諸位太上長老授意練兵,以為天蒼世界‘減負’,但不少人卻知道,執行此事之人乃是三派掌門,倘若他們沒有從中獲利,豈會如此潛心盡力?


    如此一來的話,三派攻伐,掌門領悟生滅之道,化界之後,便可坐觀垂釣,俯瞰泱泱世界。


    司馬元心中一動,下意識地看向鬥法之外。


    不過這事兒似乎也說不通啊。


    既然他們想要以此‘超脫’,這會兒緣何停了?


    似乎看出司馬元疑惑,苦笑道:“貴宗掌門悟出的那是‘生命之道’,掌‘生’。”


    “其餘兩位掌門則悟出‘死亡’之道,故掌‘滅’。”


    司馬元微微皺眉,“倒是好算計”。


    那人自然聽出司馬元這句話的深意,幾位掌門掌握大道不一,而且相互對立,更加便於掌控,也讓那些無上存在沒有後顧之憂。


    不過這個消息仍然不能買你這條命。


    似乎察覺到司馬元眼中的殺意,那人臉色微變,難看地道:“怎麽,道友說話不算數?”


    司馬元麵無表情帝道:“你給的消息不夠”。


    那人臉色一陣陰晴不定之後,陰沉地道:“那你想要如何?”


    司馬元看了看四周,不斷有人悄悄圍攏,似在試探。


    他也毫不在意,淡聲道:“還差一些”。


    那人怒色一閃:“你!”


    他臉色一陣變幻之後,怫然不悅地道:“倘若我這次告訴你了,還不夠該如何?”


    司馬元眉頭一挑:“自然是該如何就如何”。


    那人也收起這副故作姿態,看向司馬元,麵無表情地道:“這個消息關乎諸位太上長老,你敢聽麽?”


    司馬元笑道:“你敢說,我就敢聽。”


    那人輕輕點頭:“好”。


    他語氣一頓,緩緩言道:“本界,曾有一位太上長老隕落。”


    砰地一聲。


    整個劍陣都顫抖不已。


    穹天之上,似有眼珠浮現,冷眼俯瞰司馬元這裏。


    劍陣在其眼裏,如同小兒科,不值一提。


    但司馬元卻目光瘋狂,低吼道:“說吧!”


    那人似笑非笑地道:“那位太上長老不是壽終正寢,而是被人的。”


    司馬元倒吸口氣,眼中滿是駭然。


    堂堂至境存在,竟然會被人斬滅?


    這種事兒,他怎麽從來都沒有聽人講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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