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所統的這班手下禁軍,皆是當年隨楊業久駐邊關的勇士,他們曾親眼目睹遼人南下牧馬,殺戮百姓,卻被北漢朝廷嚴禁阻止。.org


    他們的心中,早就懷著對契丹人的一腔怒火。


    而今見契丹人欺擄宋人,他們同樣已恨得拳頭癢癢,巴不得大幹一場。


    石韋這般一下令,正中他們的下杯。


    楊延琪手中長劍出鞘,厲聲喝道:“石大人有令,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大宋的軍威!”


    話音未落時,楊延琪身形一縱,已如一團烈火撲向遼人。


    其餘大宋軍士,亦如虎狼一般,呼喊著振臂揮刃,撲向眼前之敵。


    遼人雖凶蠻,但人數畢竟占少數,且他們所麵對的非是普通的宋軍,而是個個身懷絕技的楊家軍精銳。


    戰鬥一開,傾刻間宋軍便占據了絕對的上風,百餘號宋軍把這些囂張的遼人殺得鬼哭狼嚎,片刻的功夫便作鳥獸散,抱頭鼠竄而逃。


    “石大人,有話好好說,不可妄動幹戈呀。”


    那名遼官哪想得到,石韋這個宋使,竟然敢在遼人的土地上說打就打,而且還毫不留情,該殺就殺。


    石韋拍著那遼官的肩,不以為然的笑道:“貴國的這些兵士不守規矩,足下既然不敢管,就由本使來代為管教一下吧。”


    那遼官無可奈何,隻能幹瞪眼的瞧著自己的將士被宋人痛宰。


    片刻的功夫,幾十號遼人便被殺得死得死,逃得逃。


    楊延琪活捉了幾人,把他們帶到石韋麵前,打得他們跪下為止。


    石韋指著這些俘虜,向那遼官道:“這些不聽話的兵痞我就交給足下了,請足下代為移交貴國有司,一定要好好的罰治他們。”


    那遼官鬱悶不已,心說你在我們土地上,殺了我們的人不夠,還要我們再嚴懲自己人,這什麽道理嘛……遼官心中不爽,但礙於石韋宋使的身份,茲事體大,不敢擅作主張,隻得連連應承。


    接著石韋又令部下將那些被綁的百姓鬆綁,下令分出幾十名軍士,護送他們南下回歸宋國。


    那些獲救的百姓又驚又喜,對石韋這個恩人自然是感恩戴德,百餘號人跪在石韋跟前,磕頭的磕頭,感恩的感恩,哭哭笑笑的激動不已。


    見此場麵,石韋便跳上馬車,高聲道:“諸位鄉親莫要謝我,要謝就謝咱們大宋朝的天子。天子說了,他絕不會容許任何一個邊關子民再受遼人欺辱,你們是大宋的子民,大宋朝定會不惜一切的代價,保護你們的安危。”


    石韋在人家地頭上打打殺殺,所作所為雖說目的是好的,但和他身負的使命相比,卻有點“不務正業”的嫌疑。


    所以他還需要一個大義凜然的理由,把大宋天子搬出來做擋箭牌,這個理由再恰當不過。


    這些獲救的百姓,被他這般一鼓動,紛紛又轉向南麵叩首,此起彼伏的呼喊著:“吾皇萬歲,吾皇萬歲。”


    眾軍看到這場麵,無不是麵露感動,熱血沸騰。


    石韋立在馬車上,負手看著這等場麵,臉上亦浮現出欣慰之色。


    旁邊靜靜相望的楊延琪,眉宇間卻流露著敬佩的神色。


    石韋又安慰過幾句,便命楊延琪分派一部分士卒,護送這些百姓即刻起程南歸。


    目送著這些百姓上路之後,石韋才叫繼續趕路,望幽州而去。


    一行人馬過得岐溝關,將及黃昏之時,前方已近涿州。


    陪同遼官便安排今晚先在涿州休息一晚,待明早再趕路,最遲後天就能抵達幽州。


    石韋就當出來遊山玩水,自然也就不急著趕路,行程皆聽憑遼國方麵的安排。


    使團繼續北行,遠遠已能瞧見涿州城的城牆。


    疲憊了一天,所有人都想著盡吃趕緊休息。


    正當這時,涿州城方向塵土大作,似有大股的騎兵沿著大道南下奔來。


    一路上,這種遼人的騎兵隊石韋也見過不少,卻不知為何,這一次他卻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遼騎漸近,大約有百餘號人。


    石韋撥開車簾,舉目遠望來者,忽然發現當先那名騎士的身姿,看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馳近時,借著夕陽的光線,石韋終於看清了那人的麵孔。


    那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耶律思雲。


    種種舊事,陡然間如決堤之水,無數畫麵浮現於腦海。


    想著耶律思雲的癡情,還有那誘人的身姿,石韋的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笑意。


    但那久別重逢的欣慰,卻很快被耶律思雲那凶巴巴的麵孔打碎。


    她那般樣子,看起來並不像是來迎接自己,倒更像是來興師問罪一般。


    楊延琪見有遼騎到,很快警覺起來,下令麾下戰士戒備。


    百餘遼騎如旋風般奔至,並沒有繼續南下,而圍著使團的隊伍打起了轉。


    這是一個很不友好的信號。


    楊延琪手按劍柄,大聲喝道:“大宋使臣在此,焉敢無禮!”


    那遼官認出了耶律思雲,忙是上前見禮,唧哩咕嚕的說了一大堆的契丹話。


    看耶律思雲那樣子,似乎沒不知道此番出使遼國的使臣就是他,石韋一時也沒想清楚該不該露麵。


    那耶律思雲聽過了遼官的一番解釋,突然間馬鞭一揚,衝著那遼官的臉上就是狠狠的一鞭。


    這一鞭極是狠,那遼官的臉上立時被抽出一條血淋淋的印跡。


    耶律思雲接著又喝斥了幾句,把那遼官嚇得不敢再吱聲。


    接著,她便撥馬上前,大聲道:“是誰殺了我的部下,還放走了我的草穀。”


    她的漢話雖不標準,但卻極有威勢,其中更透著濃濃的殺氣。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石韋正待出麵時,楊延琪卻驅馬上前,昂首道:“契丹人是我殺的,宋人百姓是我放的,你想怎樣呢。”


    “賤人,去死吧!”


    耶律思雲一聲暴響,突然催馬上殺,手中明晃晃的彎刀挾著獵獵勁風,呼嘯著便撲向楊延琪的麵門。


    楊延琪早有準備,腰間長劍劃過寒風,雙腿一夾馬腹,輕喝一聲便迎擊而上。


    鏘~~


    空氣發出一聲金屬的激鳴聲,兩人殺了一個照麵,不分勝負。


    緊接著,她二人撥馬再回,刀光劍影的旋即戰在了一團。


    宋軍將士不得號令,不敢輕舉妄動,百餘遼騎也是同樣的心思。


    這大道之上,幾百號人便圍觀那兩個女人廝殺在一起。


    楊延琪出身武將世家,武藝之高自不用說。


    至於耶律思雲,自小馬背上長大,同樣是武藝卓絕。


    她二人鬥在一團,轉眼已走過數十招,卻殺得昏天黑地不分勝負。


    半空之中火星飛濺,人影如風而動,卻把圍觀的兩軍戰士看得驚心動魄目瞪口呆,皆想若是自己碰上這等對手,隻怕走不過一招就得人頭落地。


    馬車中的石韋,同樣是看得膽戰心驚。


    這兩個女人,均跟自己有過一段難忘的舊事,無論是誰受傷,都會讓他為之心痛。


    作為一名大宋使臣,石韋當然更希望楊延琪能夠獲勝,而且是在不傷到耶律思雲的情況下。


    但眼前的形勢卻是,這二女皆使出渾身解數,全力而戰,若想分出個勝負,勢必有人要掛彩。


    鏘~~


    空氣中再度爆發出一聲刺耳的轟鳴。


    耶律思雲使了個虛招,突然撥馬後撤一步,臉上掠過一絲驚訝之色。


    楊延琪昂首看著她,冷笑道:“怎麽,怕了姑奶奶不成。”


    耶律思雲刀彎著楊延琪,厲聲道:“你是那個土匪!”


    土匪?什麽土匪?


    耶律思雲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石韋聽著有點摸不著頭腦。


    突然間,他腦海閃過一道雷電,多年前的那場舊事立時浮現在眼前。


    那還是幾年前的時候,耶律思雲跟著耶律高八出使大宋,石韋奉命護送他們南下汴梁,半道之中,他們正好撞上楊延琪等一眾人假扮的土匪攻擊。


    石韋記得,自己當時被誤以為是遼國使臣,被困在了馬車中,而趕來相救的耶律思雲,正好與蒙麵的楊延琪有過一場激烈的廝殺。


    高手過招,於對手的招式路數自然是過目不忘,今時再戰,耶律思雲定是從楊延琪的招數中,推測出了她曾經的身份。


    楊延琪眸中掠過一絲奇色,她重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這遼國的女將,思緒回到幾年前的時光,忽然間她也想起了對方。


    “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這都能碰上。”楊延琪冷笑道。


    耶律思雲聽不懂冤家路窄是什麽意思,但她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這漢人女將是承認了自己的猜測。


    耶律思雲嬌美的臉龐上,殺氣陡然間暴漲。


    她想起當初自己被從馬車上逼落時的尷尬,心中的惱羞之意就如烈火般在升騰。


    “女土匪,本郡主定要把你千刀萬剮,以報當日之恥。”怒火攻心,耶律思雲刀指著楊延琪厲喝。


    楊延琪卻不以為然,輕蔑一笑:“脾氣還不小嘛,想要殺姑奶奶我,還得看你有沒有那本事。”


    楊延琪的輕蔑,更加激怒了耶律思雲,這位契丹郡主長聲長嘯,揮舞著彎刀再度殺來。


    楊延琪也不含糊,長劍縱橫,傲然迎戰。


    看她二人這架勢,這一回怕是真的拿出了吃奶的本事,不殺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


    “這個可麻煩了……”石韋感到自己頭在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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