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針灸還痛苦十倍?”


    潘惟德驚異的重複著石韋的話,以他的見識,確實是想不出還能有什麽更紮針更痛苦的治病手段。.org


    石韋點頭道:“潘都知這病,非是卦兆所能占,祈請所能禱,即使是藥石也無法攻克,必得用非常之法,經曆一場磨難,使你恢複心神的思考之能,你這健忘症才有治愈的希望。”


    石韋的口氣愈加的凝重。


    潘惟德這時才不敢再小視,他沉吟片刻,正色道:“石醫佐你說吧,究竟要用什麽手段,隻要能治好這晦氣的病,我潘惟德什麽樣的苦都受得了。”


    一番誘導,激出了潘惟德的鬥誌,這正是石韋的用意。


    他遂也不再拐彎抹角,當即道出了這治病之法。


    石韋的手段,便是當潘惟德健忘症再次發作時,就將他囚禁在一間黑暗的小房之中,脫去其衣物,既不給飲食充饑,也不給燭光照明,一直關到他饑餓難耐之時,方才給他少許的食物,令他勉強充餓。


    在此之後,繼續將他囚禁七日,然後方才放出。


    聽得石韋說出這治病之法時,潘惟德整個人都已震驚得合不攏嘴。


    如此聞所未聞的治病之法,潘惟德豈能不驚詫莫名。


    這位名將之後愣怔了一下,不禁麵露幾分慍色,沉聲道:“你這叫什麽治病之法,分明是胡鬧,石醫佐,你莫非是戲弄本都不成?”


    早知他會有此等反應,石韋不慌不忙道:“潘都知誤會了,我這法子,乃是通過剝奪你衣食這等最基本的生存所需,以此來激發你產生強烈的求生**,將你的思想轉移到軀體本能的需求上來,使你的心神具有指向性,正所謂‘心神歸舍’。唯有如此,方才能助你消除健忘,記憶複歸。”


    石韋的這治病“奇方”,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石家乃中醫世家,曆代祖先行醫問診,都會將一切疑難雜症記錄下來,以供後世子孫參考,久而久之,傳至石韋這一代時,家傳的醫書中所載的奇症已不計其數。


    潘惟德的這健忘症雖奇,但石韋卻恰好在家傳醫藉中見過,其中所描述的脈相、症狀,以及患者的年齡性別等等,與這潘惟德一般無二。


    正是因此,石韋才這般有信心,打算拿潘惟德冒險一試。


    其實石韋之所以願冒此險,也是與這潘惟德身份特殊是分不開的。


    潘美乃國之重臣,曆史上,無論是在太祖朝,還是在太宗朝都深受信任。


    倘若石韋通過給潘惟德治病,一者可趁機顯露自己的醫術,二者也可駁得了潘家的感激,搭上潘美這條路子,豈非兩全其美之事。


    想要在這大宋的官場混得風聲水起,多幾棵大樹的蔭陰庇護,總歸不是什麽壞事。


    潘惟德自然不知石韋心思,但石韋的那般玄乎話,以及那自信的表情,卻將他心中的狐疑驅散。


    這位深受健忘症折磨的軍二代,沉思權衡了半晌,方是咬著牙道:“好吧,就依石醫佐的法子,為了治這可惡的症,我潘惟德這次豁出去了。”


    見得潘惟德下定決心,石韋暗鬆了口氣,於是又給了他不少健議。


    潘惟德固然信念堅定,但他的家人們卻不一定與他一樣堅定,到時候把潘惟德關將起來,饑渴起來一哀求,家人們心一軟把他放了出來,豈非前功盡棄。


    所以,在石韋的建議下,潘惟德以公幹為由,瞞著家人從潘府搬往了軍營長住。


    同時,潘惟德又給他手下的軍士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須依照他犯病前的叮囑而行,絕不可輕易的放他出來,否則必以軍法處置。


    諸般準備就緒,幾天之後的一個午後,正在衙中坐班的石韋,忽然接到了軍營來人的報信,言是那潘都知又犯了病,士兵們已按事前的吩咐,將他關入了一間不見光日的囚室,請石韋速去看一看。


    “石醫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奉禦程德玄聽著茫然不解,忍不住問道。


    石韋邊收拾出診用物,邊道:“程奉禦不是令下官給潘都知診治的麽,下官這當然是在給他治病了。”


    “治病?”程德玄愈加狐疑,凝著眉道:“治病就治病,卻為何要將潘都知關起來,這世上哪裏有這等荒唐的治病之法。”


    石韋淡淡笑道:“程奉禦交給下官這病例,本來就是一例荒唐的奇症,用荒唐之法治療,正是以毒攻毒。”


    程奉禦神色一愣,一時無言。


    石韋拱手告辭,轉眼揚長而去。


    程德玄眼瞧著這位新人,一派自信的離去,愣怔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喃喃道:“莫非這姓石的小子,真能治了潘惟德的病不成……”


    他疑惑之時,外麵一名壯碩的武士入內,正是晉王的貼身侍衛高瓊。


    程德玄見狀,忙迎了上去,笑嗬嗬道:“高侍衛,是什麽風把你吹到下官這裏來了。”


    高瓊拱了拱手:“還不是為了那個石韋的事,上次晉王殿下交待的事,不知程奉禦辦得怎樣了?”


    程德玄忙道:“晉王交待的事,下官怎敢不盡心,前番我早已把潘惟德的病案推到了那石韋的身上。”


    聽得潘惟德的名字,高瓊眼眸一視。


    他麵露滿意之色,點頭道:“潘大少那健忘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無人可治,那姓石的南唐小子想來也束手無策,到時候你就可借機懲治於他。嗯,程奉禦,你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用得不錯呀,哈哈~~”


    “話雖如此,隻是這件事,下官恐怕……”程德玄吞吞吐吐,似有言外之意。


    “恐怕什麽?”高瓊得意的表麵,很快陰了幾分。


    程德玄咽了口唾沫,方道:“不瞞高侍衛,這幾天來,那石韋似乎正在用一種奇法給潘都知治病,我隻怕萬一讓他給治好,到時候非但沒能罰治於他,反而讓他借此揚名。”


    聽得此言,高瓊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那笑聲中,充滿了不以為然。


    須臾後,他收斂笑容,拍著程德玄的肩道:“程奉禦,你真是官越做越大,顧慮也越多。潘都知的病,咱們大宋多少名醫都無方可治,若是給他一個南唐鄉野出身的村醫治了,那豈非成了天大的笑話,哈哈~~”


    高瓊再度大笑起,這般不屑的笑容,似是掃去了程德玄心中的顧慮。


    漸漸的,他緊皺的眉頭也鬆了開,便想自己大概真的是多慮了,遂也陪著高瓊大笑起來。


    當軍司府衙內,笑聲得意時,殿前司金槍班的營中,卻是怒吼之聲如雷隆隆。


    “放老子出去,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關押本都知,你們莫非都想造反不成!”


    黑乎乎密不透風的囚室內,處於健忘狀態中的潘惟德,早就忘了他先前的叮囑,正聲嘶力竭,怒不可遏的怒罵著。


    囚室之外,那些金槍班的禁軍士卒們,個個聽得心驚膽戰,麵麵相覷,神色間皆是猶疑。


    此時的石韋,卻閑坐院中石墩上,淺品著香茗,全然無視潘惟德的存在。


    禁不住都知的怒罵,一名軍士上前小心翼翼道:“石醫佐,都知這般生氣,萬一往後責怪下來卻當如何,小的們覺得,還是把潘都知放出來吧。”


    石韋卻不以為然道:“他愛嚎就讓他嚎了夠,你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便是,待他嚎到筋疲力盡,沒了力氣時,自然就會停下。”


    軍士臉色愈加為難,又想潘都知先前下過命令,待他被關入囚室後,一切都得聽石醫佐的安排,一時間實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們該做點什麽?”軍士無奈的問道。


    “早知道你們會怕了,所以我給你們帶了件消遣的好玩意兒,讓你們放鬆放鬆。”


    說著石韋將木盒打開,嘩嘩的將內中的木塊全部倒了出來。


    周遭的禁軍軍士,盡皆麵露茫然。


    石韋卻把玩著其中一塊,笑道:“今天本醫佐就把我潛心所創的麻將之術傳授給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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