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賊?”石韋吃了一驚。.org


    他舉目張望,隻見迫近的那幾艘船,都是型號較小的走舸,船速極快,不多時便追至數十步近。


    船上那些水手,個個都頭裹綠巾,手中抄著各式各樣的兵器,一看便知不是什麽善類。


    南唐國近年來國勢日衰,因是為了繳納給北朝宋國的進貢,每每隻能加重賦稅,故是這些年來逼得不少百姓都逃匿於山林湖泊,做起了強盜的勾當。


    當塗至金陵的這一段長江水道,因是常有水軍艦船巡視,水賊們一般出沒較少,怎想到,今日卻給石韋撞上。


    形勢緊迫,石韋大叫道:“快,立刻轉舵,向著附近的鎮子靠去,莫讓他們靠上來。”


    客船倆船夫見有水賊,自然也是嚇得驚魂落魄,忙不迭的掉轉船頭,撐起滿帆,試圖向南岸靠去。


    為時已晚,須臾之間,三艘賊船已追了上來,從三個方向粘住了客船。


    “你先躲進船艙裏,我來對付這些水賊。”熊青黛二話不說將石韋推進艙中,拔劍便向左舷爬上來的水賊刺去。


    石韋不會武功,也不是黃蓉,這一雙白淨的手,與人把脈治病還行,對付這些凶殘的水賊卻束手無策。


    明知讓熊青黛一人對付這麽多的水賊太過凶險,但他也隻能極力保持住冷靜,不敢冒然的衝將出去,逞那匹夫之勇。


    那些水賊雖然看起來凶殘,但武藝卻粗糙的緊,顯然遠不如自幼習武的熊青黛。


    但見那一襲綠衫,手舞長劍,左衝右突,隻將幾名水賊殺得不敢上船,甚至還有一人被她一劍刺中要害,嚎叫著掉落於水中。


    另外兩艘走舸上的水賊相繼登船,七八名賊人先將兩個船夫砍翻,接著便從首尾兩側向熊青黛包抄而去。


    熊青黛武藝雖然厲害,但終究架不住對方人多,戰不多時她便是氣喘籲籲,更被七八名水賊逼得步步後退,一直退到船頭一側。


    石韋很清楚,若再讓熊青黛這般孤軍廝殺下去,遲早得死在這班水賊手中。


    形勢到了這般地步,已經容不得他再多想,他猛的將艙門推開,幾步衝上甲板,大聲喝道:“你們想求財我給你們便是,休得傷人。”


    石韋這般一吼,水賊們的注意力頓時便被吸引了,兩名水賊立刻奔了過來,四條粗壯的臂膀幾下便將他架住。


    “放開他!”


    熊青黛見石韋被擒,生恐他遭毒手,手中長劍亂舞成一團,不顧一切的向著石韋這邊殺來。


    她情緒這般一激動,破綻立現,尚未邁出一步,肩上吃了一劍,衫子“嘩”的被撕破,血淋淋的一道傷口現出。


    熊青黛痛叫了一聲,肩上劇痛之下,身子本能向後一跌。


    此時,一名水賊趁勢而上,飛起一腳踢中了熊青黛。


    “啊——”


    尖叫聲中,熊青黛腳下不穩,整個人竟被從船上踢落,撲嗵一聲便墜入水中。


    石韋大吃一驚,急是想掙脫束縛去救落水的熊青黛,怎奈身子被兩個壯碩的水賊架住,用盡全力亦是動彈不得。


    他尚驚憤之時,隻覺眼前一黑,一麵口袋便套在了頭上。


    眼前黑乎乎一片,勉強透著幾分氣,石韋呼吸不暢,掙紮了幾下隻能放棄。


    就這般昏天黑地的,他感覺自己先是被架上了走舸,接著江濤之聲漸遠,耳邊聽到了嘩嘩的撥草聲,他猜測水賊們是把船拐入了河岔子的蘆葦叢中。


    熊青黛落水的那一幕,一直在石韋的腦海裏重複著,想起她受的那一道劍傷,石韋心裏邊就覺著一絲痛。


    不過他卻並不擔心熊青黛是否有性命之憂,這妮子出身漁幫,又是在江邊長大,水性想來不弱,隻要她能忍著傷痛遊上岸便當無恙。


    心情漸漸的冷靜下來後,石韋開始為自己的處境所擔憂。


    看眼下這情形,這幫水賊應該是想把他帶到賊窩裏去,這麽做,應該是想將他扣為人質,借以勒索贖金。


    水賊們這般做,表明上看起來無可厚非,但石韋心中卻狐疑漸生。


    此番金陵之行,為了路上安危設想,他特意租了一艘看起來不怎張揚的客船,他和熊青黛穿著也都樸素,身上亦沒帶多少現錢,一眼看起來便不似什麽有錢人。


    而那些水賊,卻冒著被官府水軍撞見的風險,大費周折的把自己劫了走,這般做法,風險與利益顯然不成正比。


    一路狐疑揣測,石韋已被架下了船,走了不出一刻鍾的泥濘小路之後,他感覺自己被帶到了一間房中,整個人被反綁在了一根柱子上。


    “當家的,我們把這小子抓來了,你看看是不是這人。”一名水賊大聲道。


    忽的一聲,石韋頭上的口袋被掀了開。


    窒息的感覺煙銷雲散,石韋大口大口貪焚的吸著空氣,而忽明的光線則刺得他一時睜不開來眼睜。


    兩根手指端著了石韋的下巴,將他的頭托了起來,石韋聞到了一股脂粉味,想來打量著他的是個女人。


    眼睛的刺激漸漸減輕,模模糊糊的影像清晰起來,眼前果然是個女人。


    卻見這女賊人三十左右,一身的綠紗衫兒,頭上黃烘烘的插著一頭釵環,鬢邊還插著些不知名的野花,腰間係著一條鮮紅生絹裙,臉上搽得些胭脂,敞開著的胸脯,露出桃紅紗的抹胸。


    “當家的,是他不?”


    水賊們這樣稱呼這女賊人,石韋沒想到,這夥強盜的頭目,竟然會是個少婦。


    那女賊人上下端詳了石韋一會,叉著腰道:“白白淨淨的,看著倒有點像。”


    聽她這口氣,似乎這一趟綁架是有備而來,肉票就是自己。


    石韋心中不禁產生了一種不詳的預感,他表麵卻盡量保持鎮定,微微笑道:“敢問這位女俠如何稱呼?”


    “你這個肥羊,倒是一點都不驚慌呢。”那女賊人見得石韋這般鎮定,麵露幾分意外之色。


    她手裏把玩著一朵野花,很是傲氣的說道:“告訴你也無妨,老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孫二娘是也。”


    “孫二娘?”石韋脫口而出。


    他心中苦笑,心想這也真是巧了,水滸裏有個孫二娘開黑店,這南唐國也有個孫二娘卻是做強盜的,偏生讓自己給撞上,真也是倒黴。


    這孫二娘見石韋這般口氣,仿佛識得自己名號一般,不禁奇道:“怎的,你小子也聽過老娘的名號不成?”


    石韋嗬嗬笑道:“孫女俠巾幗之名,如雷灌耳,誰人不知。”


    那孫二娘眉開眼笑,摸著石韋的臉,騷裏騷氣道:“你這小白臉,這張嘴倒是跟沾了蜜似的,慣會哄老娘開心。”


    少婦石韋不是沒經曆過,家裏就有一位,念慈庵裏也是有一個,但是他這般被一個少婦強盜如此調戲,這還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騷娘們兒,待老子逃出了,非整死你不可……


    石韋心下咬牙切齒,嘴上卻道:“孫女俠俠骨柔腸,在下一向佩服的緊,隻是在下不過一窮酸的郎中而已,不知哪裏得罪了女俠,惹得女俠如此大費周折,把在下綁來了貴寶地。”


    “郎中,你是郎中?”孫二娘麵露喜色。


    石韋茫然的點了點頭。


    那孫二娘立時樂得笑開了花,摸著他的臉道:“是郎中就對啦,看來老娘這一回可算抓對了人。”


    聽得此言,石韋心頭頓為一震。


    看來這一回自己遭綁,絕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雇了這些水賊行事,若不然,這騷娘們兒怎會聽得自己是郎中後,會高興的叫著“抓對了人”。


    石韋的心頭,立時蒙上一層陰影,他冷冷問道:“孫當家的,不知是誰雇你們抓我的,可否告知?”


    “是我!”


    話音未落,隻聽得身後傳來一個囂張得意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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