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弘覺得這個世界上能說得過顧嬌嬌的人壓根不存在, 阻止她繼續的方法隻有使用暴力, 當然,這家夥自從被她親爹拎到房門外之後就立誌學武,什麽跆拳道空手道都能來一下子, 普通的成年人都拿她沒辦法,所以自家師傅的妥協隻是早晚而已, 林君弘很沒有義氣的搬來凳子讓王淑華在外頭坐著等。


    果然一會兒的功夫顧長歌覺得自己再不答應的話不被煩死也成了民族大眾不能容忍的大罪人,看著依舊喋喋不休的小孫女, 要說自家兒子是個冷麵醫生, 這孩子的媽媽也是職場精英,走的是都是高雅的路線,怎麽這孩子從小就跟話嘮似的, 長大了更是變本加厲了, 據說以後還打算去做律師,這倒是很合適她。


    “好了好了, 我答應就是了, 嬌嬌啊,你說了都一個多小時了,就不想喝口水潤潤喉嚨,你不渴我看著都口幹舌燥了。”顧長歌無奈的說道,顧嬌嬌哈哈一笑, 拍著波濤洶湧的胸脯說道,“那是,為了民族為了正義為了人類的未來, 一個小時算什麽,爺爺要是不答應的話,我能說上他三天三夜,話說我出來之前奶奶有準備了冰糖燉雪梨,我剛放哪兒了?”


    林君弘探進腦袋正好被翻找保溫杯的少女看了個正著,一瞧見她的臉色就知道不妙,果然顧嬌嬌三兩步跳出來挽住他的手臂,一把扯到裏頭嬌笑著說道:“君君,你可來了,你知道我為了你跟爺爺花費了多少口舌嗎,這次你可一定要感激我,要是沒有我的話,爺爺肯定不樂意你去學西醫,哎,那以後你豈不是我爸爸的師弟了,君君弟弟,你想好去哪家學校了沒有,我覺得開市就挺不錯,醫學院對麵就是法學院,到時候咱們就是鄰居啦。”


    原本林君弘跳了兩級就是為了避開這家夥,誰知道顧嬌嬌為了能跟君君弟弟考同一所學校硬是咬牙也跟著跳了一級,這年兩人倒是同時參加了高考,林君弘原本也打算在開市學醫,但現在一聽倒是猶豫起來,要是真的跟這家夥麵對麵學院的話,到時候豈不是整天都要被她來去參加莫名其妙的聚會。


    這可都是有前車之鑒在的,自己跟寵物似的被提溜出去,雖然顧嬌嬌的講法是讓所有人知道她有一個出色的弟弟,但那種萬千花從的生活真的不適合他啊,那邊顧長歌見小徒弟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倒是有一種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感覺,方才的鬱悶好了一些,不知從哪裏翻出一個可愛的粉紅色保暖杯說道:“嬌嬌,這是不是你的保暖杯,快點喝了吧,你難道不惦記著自己的嗓子。”


    顧嬌嬌一聽果然屁顛屁顛的走了進去,掀開保暖杯樂滋滋的吃了起來,她雖然很愛說話但也注重對嗓子的保養,用她的話說就是如果自己一個公鴨嗓子,到時候上了法庭法官第一印象就不好,那官司還不都要輸了,再說了,沒有一個好嗓子她也不能肆無忌憚的說話了。


    林君弘下意識的抹了一把額頭,跟著王淑華走進客廳,顧長歌胡子一翹挺傲嬌的說道:“你們倆就在外頭看我笑話是不是,有些人啊,為了學西醫連從小教到大的師傅都不管了,哼哼,以前聽人說欺師滅祖我還不信,現在自己都遇到了。”


    林君弘看著越老越喜歡撒嬌鬧別扭的師傅無奈的一笑,走過去給他捏捏肩背,見老人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才說道:“師傅,你還不了解我,我對中醫的熱愛永遠不會改變的,隻是人都要往前看,西醫確實有西醫的好,集眾家所長才是真正的醫生該做的,我不過是對他們的手術很感興趣,學一些以後或許能用到中醫上頭。”


    “這話到還像樣一點,哼哼,別以為我老了頑固不化,我可是很明白的,是怕你年紀輕輕不明白輕重,看著西醫快捷就圖了方便,君君啊,你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雖然一直像個小大人,但現在也才十六歲,你還是個孩子呢,有些事情是不會明白的。”顧長歌說出自己的擔心,他何嚐不願意自己的徒弟多學一些,隻是怕他像自己兒子一樣,一頭栽進西醫裏頭就回不來了。


    林君弘伸手摟住老人的脖子撒嬌,雖然這樣的動作讓黃禦醫有些害臊,但多年的經驗讓他知道對長輩是很有效的,果然顧長歌氣息平穩了一些,抿了抿嘴拍著他的手背說道:“也是師傅想多了,別人我不相信,難道還會不相信你,哎,君君想好要去哪個學校了嗎?”


    一邊的顧嬌嬌連忙插嘴說道:“爺爺,就在開市讀唄,君君從來沒有出過遠門,要是走遠了你們能放心得了,再說了,有我這個姐姐在,我在學校還能照顧他,以後他放假什麽的還能回來濟世草堂看看,這不是中醫西醫兩不誤嗎?”


    “女孩子吃飯要有吃飯的樣子,一邊吃一邊說話算什麽樣子,再這樣我找你媽媽談談你的教育問題。”顧長歌敲了下桌子說道,這丫頭天不怕地不怕,老爸來了照樣胡鬧,偏偏見她那個精英媽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估計是小時候被壓迫的有了陰影,實在拿他沒辦法的時候就用他媽媽來當做威脅,十次裏頭十次都能有用。


    果然顧嬌嬌撅了撅嘴巴繼續吃自己的雪梨湯,林君弘原本是打定主意要在開始學的,這時候倒是猶豫起來,顧長歌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拍著徒弟的手背說道:“不是我說,要學自然要去最好的學校,你的成績那麽好,也不要浪費了,現在你媽媽幹媽身體都硬朗著,還有我替你照看著,相互能做個伴,難不成你是沒斷奶的娃娃,一輩子窩在開市不出門不成。”


    林君弘想想也覺得對,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除了出生的時候母親帶著遊轉了一些地方,真是連這個城市都沒有離開過,人家說行萬裏路勝過看萬卷書,這也是有道理的,在開市的時候自己能有兩個母親外加師傅師母眾多人照顧著,從小到大那都是順風順水的,一直這樣下去確實不好。


    “回去跟你媽媽再商量商量,反正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幹媽都是支持你的,至於我們可不用你操心,我還年輕著呢。”王淑華在一邊笑著說道,她雖然有些舍不得幹兒子離開,但師兄說的確實沒錯,這孩子從小被寵著長大,乖巧有餘曆練不足。


    顧長歌還想拉著徒弟說說學校的事情,內堂的電話卻響了起來,醫院裏頭自有預約什麽的電話,裏頭這個卻是顧長歌專用的,隻有少數的人才拿得到電話號碼,家裏人都是用他的手機號碼,這個電話響起來都是病人有事,顧長歌過去接起來一聽,臉色微微一變,放下電話便拿出了自己的藥箱子:“君君,跟我出去一趟,我一老朋友出了點事情。”


    王淑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顧長歌的臉色,忍不住問道:“是誰啊,看你臉色要嚇死人了。”


    顧長歌擺了擺手說道:“這個人你也認識,我們那時候學生會長,當年畢業沒有當醫生,家裏卻是開了許多醫院的,這會兒找到我肯定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帶君君過去看看吧。”


    王淑華聽了也沒什麽變化,隻是點了點頭送他們離開,一旁的顧嬌嬌終於吃完了冰糖燉雪梨,蹦蹦跳跳的過來問道:“幹媽,那個學生會長是什麽人,聽起來很帥很豪門的樣子,他也是你的朋友嗎,怎麽看起來你一點兒不著急。”


    “他那樣的人會把誰當朋友。”王淑華淡淡說了一句,捏了一下少女的手臂說道,“倒是你,越大越八卦了,我看你以後也別當什麽律師,直接當八卦記者就是了,到時候天底下肯定沒有秘密可以逃過你的法眼。還有,你也叫我幹媽,那我不是成了你奶奶的幹閨女。”


    “哎呀,在意這些做什麽,幹媽我偷偷的告訴你,你可比我奶奶年輕多了。”少女嘻嘻哈哈的說著,卻猛地覺得背脊一愣,往後一看那怒發衝冠的可不就是已經老了的親奶奶嗎!


    顧長歌的神色有些不明,林君弘一開始以為他擔心那個老朋友,誰知車開了半路顧長歌拽著他的手說道:“君君,待會兒那個人,師傅也不知道該怎麽樣評價他,要說起來當年我們那麽多畢業生中,成就最大的就是他,文革的時候大家都多多少少收到波及,他卻一點兒沒事,反倒是把家傳的那家小醫院變成了現在的連鎖醫院,要說起在醫學界的地位,師傅是拍馬都趕不及他。”


    顧長歌像是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摸著身邊已經是小少年的徒弟的頭發說道:“可是,他這個人的人品卻……不能說壞,至少對我還是好的,不然也談不上老朋友,可有時候做出來的事情,師傅卻是看不慣的,今天我們過去是要看看他的孫子,那老家夥也不知道虧心事做多了,一輩子就一個兒子,是個浪蕩貨,這麽多年卻隻有一個孫子,現在又生了病。”


    “人生在世,果然是有欠有還的。”顧長歌長歎了一聲,想到那個人也挺不是滋味,當年他也曾經羨慕甚至敬佩過那個男人,可惜後來的時候看清了現實,自己對他也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朋友罷了,雖然這麽多年下來沒有斷了聯係,但要說至交那是談不上的。


    林君弘估摸著對方的人品,不過聽起來有錢有勢外加有大把醫生先進醫療設備的男人,現在卻求到了他師傅頭上來,那個孫子也不知道得了什麽病,那位為了求醫已經住到了這邊的酒店裏,林君弘這還是第一次踏進五星級酒店,倒不是沒有那個錢,平時誰也不會隨便去這些地方不是。


    開市走的一向都是舒適的低調奢華,酒店裏的裝潢也是如此,走進來的確是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門口的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看著倒是有一種黑道出行的感覺,林君弘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的師傅,果然看見後者皺起了眉頭,那人也並不多說話帶著一隻到了酒店的最上層的總統套房。


    一打開那扇房門,林君弘猛地拽住想往裏走的師傅,顧長歌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徒弟,這孩子從來不會在自己外診的時候做出這樣子的動作,這次卻直接把他拉在了身後擺出防禦的姿勢,難不成裏頭還能有什麽危險,顧長歌穿過徒弟的肩膀往裏頭看去,偌大的客廳中正坐著他的老朋友,身邊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長得非常出色,隻是臉色鐵青,這時候正是炎熱的時候卻還穿著厚厚的羽絨衣。


    顧長歌當然看不到裏頭的異狀,林君弘卻能看見幾乎成型的黑色怨氣包裹著那個年輕人,其中帶出來的惡毒讓人感到恐懼,這還是他修真之後第一次看見這般充滿惡意的怨氣,通常人死之後無論生前有什麽怨氣,在七日之後也會漸漸消失,所謂的鬼魂大部分都是人類自己的恐懼心罷了,真正的鬼成型的過程非常苛刻,大部分都是身前就懂一些靈異之道的,但現在這個少年身邊的怨氣正在慢慢侵入他的身體,吸食他的生氣。


    裏麵的老人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頭發往後一梳,保養的很好看起來也就剛剛五十的樣子,隻是神色比起顧長歌來說嚴厲了不少,看見來人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也帶著僵硬,林君弘覺得這是個不常笑也不愛笑的人,顧長歌拍了拍徒弟的手臂走到他麵前,雖然不知道徒弟為什麽做出這樣的舉動,但就算是對方要為難他們,自己也沒有道理躲在孩子身後的。


    出乎預料的,老人對待他們的方式幾乎是熱情的,從周圍保鏢和那少年的眼中可以發現這是很異常的方式,兩個老人敘舊了一番,又各自介紹了身邊的少年,那個被怨靈纏身不斷哆嗦的少年名叫畢n,是那個老人畢華磊唯一的孫子。


    沒等林君弘開口叫人,卻見那個少年猛地朝著他撲過來,雙手緊緊將他禁錮在懷中,事出突然林君弘居然沒能躲開,隻被他抱了一個正著,等他下意識反抗的時候卻掙脫不得,又不能直接用靈力將他掙開,顧長歌立馬過來想要幫他掰開卻顯得力不從心,還是畢華磊冷聲讓一邊的保鏢過去將兩人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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