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管事陸通一而再對自己下重手,墨非咬牙盯著管事陸通,心裏暗暗發誓:“這仇,我記下了,陸通,你等著!”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並不是找管事陸通報仇,墨非把陸通的事暫且放下,然後,目光直視上麵的大長老:“既然大爺爺所提,事事都跟我有關,作為主要當事人之一,我憑什麽不能說話?”


    沒等大長老和一群族老點頭,墨非緊接著就連聲質問:“大爺爺張口就說同族相殘是重罪,那非兒倒是要問個清楚。三年前,華正軒帶著惡奴欺壓毆打東院洗衣六嬸,致使六嬸重傷不治身故的時候,執法堂的人在哪兒?”


    “兩年前,華正軒帶著惡奴強搶藥園學徒小翠,辱人至死的時候,執法堂的人在哪兒?”


    “還有一年前,華正軒帶著惡奴橫掃西園,致使煉器坊一死七傷,大量精鐵被席卷一空的時候,執法堂的人又在哪兒?”


    “這些還隻是我已經確定的事實,還有更多有待調查。反正華正軒囂張跋扈不是一天兩天了,真要調查,我不信執法堂查不出結果。”


    管事陸通臉色陰沉,顫抖的右手幾次想伸出,卻又忌憚著收了回去。


    墨非環顧四周,發現不少人臉色漸漸都有了變化,顯然他這番話算是說到了大家的心坎上。


    “遠的就不說了,你們執法堂要是有心包庇,相信總有辦法掩蓋過去。就說幾天前,華正軒暗中偷換掉我的藥材,這件事,庫房錢長老就可作證。”


    “小釘子就是將這事告訴了錢長老,事後才遭到華正軒的公然報複。華正軒甚至還帶著惡奴直接打到我的小院,還揚言要當著我的麵,打死小釘子。我被逼無奈,這才還手製住華正軒。”


    “華正軒打到我小院的時候,執法堂沒人出現。小釘子被打傷快要打死的時候,執法堂還是沒人出現。可我剛一製住華正軒,管事陸通就突然出現了,還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讓我放人,我不肯放,他竟不顧華正軒的安全,直接對我動手。”


    說著,墨非目光一轉,直視管事陸通:“我說的這些,可都是事實?當時除了你和大爺爺,小院子裏的人可多了,你要是不承認,我不介意把人都抓來,一個個當場審問。”


    管事陸通滿頭冷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墨非撇嘴冷笑,抬頭看向大長老和十多位族老:“華正軒囂張跋扈,壞事做盡,我教訓他不是一次兩次了,可他不僅沒有半分悔改,居然還敢欺負到我的頭上。”


    “身為墨家家主之子,我難道就應該任人欺負?小小懲戒,廢了華正軒的丹田,讓他以後再也不能恃強淩弱,到了你們嘴裏,反倒成了我犯下同族相殘的重罪?”


    墨非從懷裏取出一疊銀票:“至於父親為了救治我的丹田,私自調用了族裏的十萬銀錢,我這裏就給補上。”


    族老們目光交錯,麵麵相覷,一道道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大長老。


    盡管大長老墨翟先入為主,占盡先機,連家主墨盛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路落入下風。可墨非這一番強勢爭辯,還是讓不少頭腦清醒的族老們,心裏產生了一些懷疑。


    看著墨非小小年紀,當著這麽多長輩族老的麵,竟口若懸河,幾句話就幾乎把劣勢強行扳了回來,墨乾和墨坤等大長老一脈的族人紛紛緊張了起來,唯有大長老墨翟神色依舊。


    大長老輕笑了一聲:“非兒不愧是我墨家昔日的第一天才,可縱你再怎麽巧言令色,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當日二弟墨淵被擄走時,家主墨盛的確毫無作為。而正軒就是犯下再多過錯,也應該交給執法堂,由族裏長輩跟華家家主交代清楚,然後才能定罪論罰。”


    瞥了一眼遞上來的十萬銀錢票據,大長老搖了搖頭:“至於這些,非兒,十萬銀錢啊,你當是小孩兒玩過家家嗎?拿一堆假票據,找人印上武月商會的標記,就想蒙混過關?”


    墨非臉色一僵,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再也不發一言,唯有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冷笑。


    直到這一刻,他方才恍然明白,父親為何從一開始就不爭辯了。


    大長老明擺著就是衝著他們父子來的,而且準備充足。


    爺爺不在,他們父子輩分上就差了一截,不管說什麽,在族老們心中,份量恐怕都無法跟大長老相比。


    明知不管怎麽爭辯,結果都是一樣,那還爭什麽?


    墨非不再爭辯,外人還以為是墨非父子理虧,而大長老一脈的墨乾墨坤兄弟等人,暗地裏卻紛紛鬆了口氣,隨即個個眼中都閃爍著興奮激動的光芒。


    墨非這一鬧,雖然平添了不少波折,可他終歸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遠沒有大長老親自開口,更加令人信服。


    準備了這麽多天,眼看著墨盛這一脈就要輸了,他們隻要稍加努力,家主的位置可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族老們小聲議論了一會兒,最後蘇老輕咳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向家主墨盛:“懲處不公,私自挪用家族資產,還有不孝,關於這三項大罪,你可還有話說?”


    家主墨盛麵無表情,十分平靜地給出回答:“私自挪用家族資產,這罪我認!但其他兩項,大伯,任你巧舌如簧,我都隻有兩個字,不認!”


    大長老墨翟淡淡一笑,絲毫沒有因為墨盛的抵死不認而煩惱。


    遠遠瞧見大長老臉上的淡淡笑容,墨非一顆心陡然提起。


    “不對,父親沒有認罪,大爺爺怎麽一點都不急,好像早就有所預料,難道他們還有後手?”


    “不,不能這麽被動下去。”


    “既然被動辯解無用,那就主動出擊,決不能被大爺爺他們牽著鼻子走,必須打亂他們的步奏!”


    墨非緊了緊拳頭,突然抬頭,雙眼直瞪大長老墨翟,搶先沉聲大喊:“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自量力,私自去救爺爺的人是我。”


    “父親調用巨資請薛角大師治療丹田,也是為了我。”


    “看不慣華正軒囂張跋扈,欺上瞞下的行為,下重手廢他丹田的人,還是我!”


    “我父親為了家族兢兢業業,有目共睹,豈容你們詆毀?”


    墨非深吸了口氣,握拳低吼:“墨翟,有種就衝我來!”


    “你們不是想替華正軒報仇嗎?你們不是想趁老爺子被抓,謀奪父親的家主之位嗎?”


    “不用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就在這裏,正式向你們挑戰。整個溪水鎮,不管你們找誰,隻要能贏我一招半式,我就任由你們處置!”


    墨非伸出手指,直指大長老墨翟:“墨翟,你既然想謀奪我父親的家主之位,那就拿出點魄力來,別讓小輩我瞧你不起。我一個十二歲少年的挑戰,你接,還是不接?”


    祠堂上下,一百多人,不管是哪一脈,這一刻,目光竟齊齊投向了大長老墨翟。


    今天這架勢,明眼人都能看出,大長老一脈鋒芒直指墨盛父子,所求不過就是墨家家主之位。


    家主墨盛沉默不語,墨非雖然年紀還小,可他是家主墨盛獨子,絕對有資格替家主做決定。


    大家等待大長老墨翟回應的同時,看向墨非的目光,隱隱多了幾分欽佩和惋惜。


    畢竟隻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縱然天資卓絕,可終歸還是年少衝動了。


    大長老墨翟步步緊逼,連家主墨盛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墨非,一個十二歲的少年竟敢主動提出挑戰,不管結果如何,就憑這非凡的勇氣和膽魄,足以令人內心震動和欽佩。


    可欽佩之餘,誰都不會認為墨非真能挑翻整個溪水鎮無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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