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塗啊,你又給你兒子買排骨啊?”賣菜的中年大嬸笑著打著招呼。


    塗老三憨厚的笑了,將手中的幾根排骨高高提起,大聲說道:“我兒子塗善考了全班第一名!給我們老塗家爭氣,當然要給他做好吃的!”


    菜市場裏一片善意的笑聲響起。


    “老塗,真羨慕你啊,媳婦兒漂亮,兒子又爭氣!”


    “是啊,塗善這小家夥次次都考全班第一,又半點不淘氣,人還有禮貌,我兒子要是這樣,我做夢都會笑醒了!”


    “老塗,我閨女學習也好,不然咱們結個親家啊!”


    “去你的張屠夫,你那閨女比塗善大了七八歲,你想啥呢!”


    “大七八歲怎麽了?女大三抱金磚,這得抱好幾塊呢,陳麻子,我看你就是嫉妒!因為你沒有閨女!”


    “哈哈哈——”


    “張屠夫!也不知道是誰當初生了個閨女天天抱怨,我可是生了三個兒子!”


    “呸!我閨女可好著呢,是我的心肝寶貝,你可不要亂說!你那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淘氣......”


    塗老三看著市場裏熟悉的商販們,臉上再次露出憨憨的笑容,高興的提著排骨回了家。


    媳婦兒在家做飯,見他回來甜甜的打著招呼。


    忙活完手中的活,還要給他倒上一杯熱水,讓他趕緊歇歇。


    塗老三哪能讓媳婦幹活他歇著,他在市場裏賣菜能累著什麽?趕緊洗了手上前幫忙。


    兒子放學回來,菜已經端上了桌。


    一家三口平淡又溫馨的吃了飯,他就騎著他的小三輪去拉拉散客。


    賺了錢,可以給媳婦兒買件新衣裳,給兒子買幾本喜歡的書。


    看到那些年紀不大就遊蕩在大街上的小混混,他也會歎口氣,替那些孩子的父母著急。


    隻不過,從來沒有遇到什麽事的他,有一天突然被攔下了。


    他剛賣了菜,錢還熱乎乎的揣在胸口,就被那個高大的少年搶了去。


    這可不行!


    這裏麵的錢,明天還要給兒子交學費!


    兒子塗善學習那麽好,一定會考上好大學,以後光宗耀祖,成為老塗家的驕傲!


    如果沒錢上學......這絕對不行!


    他一手死死的拽著錢,一手死死的抱住了少年的一條腿,就算被打的滿頭是血,也沒有鬆手。


    他隻有一個念頭,他不能讓塗家唯一的大學生從自己手裏斷送!


    在他終於撐不住的時候,警笛聲響起了。


    看著被警察抓住的少年,他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他看到的是媳婦兒通紅的眼睛和兒子憤恨的神情。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不過九歲的兒子,已經偷偷跑去警察局,看到了那個搶錢打人的少年,並且將人深深的記在了心裏。


    生活恢複了平靜。


    三個月後,他在起夜時,看到的是滿屋的濃煙。


    他驚慌的想叫媳婦兒,卻怎麽也叫不醒,等他頭暈眼花的摸到媳婦兒的鼻息時,頓時失聲痛哭。


    不過哭了幾秒他就想起來兒子還在另一個屋子裏!


    他戀戀不舍得放開了媳婦兒的手,踉踉蹌蹌的跑向門口,不顧滾燙的把手將他的皮膚都燙起了一溜水泡,推開門衝進了火裏!


    兒子這屋在裏麵,此時火勢還小,他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甚至也看不清路。


    不過通往兒子房間的路,他閉著眼睛都能找到!


    他咬著牙衝了過去,撲倒在兒子身上。


    兒子也已經陷入了昏迷,隻不過還有心跳!


    他暗自鬆了口氣,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用被子將兒子包裹住,衝了出去!


    跌跌撞撞之中,似乎撞到了哪裏。


    可他的腿都要抬不起來了,也顧不得那麽多。


    他隻有一個念頭,要救出兒子!要讓兒子活下去!兒子一定會考上大學,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絕對不會像那些小混混一......是了,是那個小混混放的火!


    早知道他就把錢給他了啊!


    塗老三恍惚的想著,不知道塗善已經被顛簸醒了,並且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


    塗善吸入了太多濃煙,已經聽不太清父親話中的意思,隻斷斷續續的聽以了“小混混”“給他錢就好了”“該死啊”幾個破碎的詞語。


    他覺得額頭有些疼,不知道是撞到了哪裏。


    但此時他完全沒有力氣,隻覺得好熱,好渴......然後就暈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就再也沒見過疼愛他的父母。


    隻有爺爺佝僂的歎氣和奶奶強忍的淚水昭示著他已經失去了一切。


    他的臉上留下了大片的疤痕,還好因為年紀小,有一些漸漸愈合,麵積小了很多。


    隻不過他再也不能考他心愛的學校了。


    他從小想當警察的理想徹底破滅。


    塗善甚至沒有哭,他用了幾個月才恢複健康,然後就不停的鍛煉身體。


    警察大學考不上,那就上體育大學吧。


    他漸漸記起那晚父親模糊的背影和那場似乎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


    這些都成為他前進的動力。


    從父親的口中,他也猜測到縱火人是誰。


    他沒有告訴警察,因為他要親手將他殺死。


    他要為父母報仇!


    塗善看著一臉疑惑的陳方,開始哈哈大笑。


    “你不記得了也好,你這種人,也不配死的明白!”


    “你下地獄之後,自然會知道你曾經犯下的罪孽!”


    陳方陰沉著臉,問道:“你是那個從火中逃生的小孩兒?”


    他做過的惡事不少。


    但最開始時,也不過是打個架搶個錢。


    第一次算是‘大事’的,也隻有這麽一件了。


    之後他已經變成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人。


    不然也不會在末世還活到現在。


    塗善突然收了笑聲,輕聲說道:“我去警察局,查到了你的檔案,知道了你的名字。”


    “雖然你的樣子已經變了,但我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為此我自學了心理學畫像,學了速畫師,為的就是有一天不將你認錯。”


    “你想起來了也好,今天,你就留在這裏吧。”


    陳方知道這事沒發善了了,他回頭看向中年男人,說道:“老大,我們拚了吧!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想放過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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