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外貌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人站在大門邊,天花板垂下的暗黃色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之上,光照非但沒能使他冷峻的麵部線條柔化,反而更凸顯出一層蜇人的寒意來。


    “哢噠”一聲,他的手指已扣上了扳機,隻要微微一使力,那種專門用以對付吸血鬼的銀色子彈就能從槍口發射出來。


    “……你還敢回來這裏。”聞琅輕輕地說,雖然音量不高,但在一瞬間寂靜下去的酒吧裏仍是清晰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或者準確來說,是他手中的槍上。


    這個極具威脅性的武器一亮出來,酒吧裏的人臉上都蒙了一層驚恐之色,畢竟聞琅如今的狀態望上去殺氣騰騰,極容易給人造成一種他下一秒就要瘋狂掃射的錯覺。


    麵對黑洞洞的槍口,就連顯出醉態的客人亦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眼裏恢複了一點清明。


    所有人都乖覺地屏息凝氣,雖然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聞琅看,但卻連大氣都不敢喘,有幾個人甚至在不動聲色地往沙發裏麵縮去,仿佛這樣就能將自己蜷成一團避開危險。


    聞琅的視線忽而在酒吧裏掃了一圈,然後眼底慢慢爬上輕微的嘲諷之色。


    “這次來對了。”他的聲音冷成冰渣,無聲地向著四周散發出壓迫性的氣勢,“……看看這裏,魔鬼們的狂歡,嗯?”


    最後一個疑問詞說出來時,聞琅的聲線微微上挑,拖出一條陰森森的長線,簡直叫聽見的人情不自禁地發抖。


    在聞琅的眼中,這間酒吧中至少潛藏著十個以上披著人皮的吸血鬼——他們身邊都摟著獵物,沒猜錯的話,假如沒有他來橫插一腳,這些吸血鬼絕對會想辦法將獵物誘騙去自己的地盤,然後,吸食幹淨。


    而在場的人類毫無所覺,半點不知這間酒吧已經成為了十數隻吸血鬼的狩獵場。


    當然了,這些吸血鬼大部分都是低階的,聞琅要想殺死他們是易如反掌,因此他隻輕描淡寫地往那十幾隻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就略過去了,徒留那些被人識破真身的血族僵在原地,似乎全身的骨頭都被那輕飄飄的一眼給凍住了。


    在徹底的實力壓製下,他們連動身逃跑的念頭都升不起,隻能僵著身子,靈魂卻在戰栗發抖。


    聞琅沒心情去關注這些在他眼裏與死物無異的低階炮灰,他此時全副心神都投放在了站在最裏麵的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還是穿著跟那天一樣的黑色紗裙,腳上踩著一雙細高跟鞋,聞琅一掃過那雙鞋子,心中就猛然浮現了那日她是如何用這東西來羞辱自己的場景。


    那時候他的神智雖然不甚清醒,但對於自己所經曆過的一切卻都記得一清二楚,越是氣急敗壞地想要將這段記憶從腦海裏刪除,每一處細節卻勾畫得越發清晰。


    他被這些恥辱的畫麵折磨了整整三天,懷著滿心殺意在這座城市裏尋找了整整三天——


    終於,這個女人被他給找到了。


    聞琅安靜地佇立了幾秒,期間他的目光仿佛要化作穿透身體的利劍,將顧盼給紮個千瘡百孔,又好似一潭死水般波瀾不驚。


    看著看著,聞琅唇邊的冷笑一點一點地褪了個幹淨,恢複成麵無表情的樣子。


    “你該死。”他輕聲道,外露的殺意一收,他非但沒有顯得安全無害,反倒像是變成了一個黑洞,克製之下藏著的是深不可測的惡意。


    槍早已上了膛,在聞琅走進來之後,槍口就一直對準著顧盼,沒有移動過分毫。


    “你該死。”他又重複了一遍,冷淡的黑眸裏漸漸展露出深切的憎惡之色,似乎是像用眼神將顧盼淩遲至死,“你這樣醜陋的、無恥的、汙穢的生物,沒有存在於世的必要。”


    聞言,顧盼挑了挑眉。


    她雙手抱著胸,心想這家夥看來是恨她到極點了,表麵看著一副清高孤高的模樣,難為他還能找出不同的形容詞來表達對自己的憎惡。


    顧盼正好閑得無聊,她不介意找點樂子來消遣。


    “寶貝,你在跟我鬧什麽別扭呢?”影後附身的顧盼一瞬間掛上了嫵媚的笑意,將血族女王的漫不經心表現得淋漓盡致,她用手指卷著發,指甲上深紅的油彩在漆黑的發間若隱若現,無比勾人,“你那天不是愉快得很嗎?哦,我懂了——”


    她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你定是因為我拋下你離去,所以才心有怨言對吧?可我也舍不得拋下你的,都怪……”


    顧盼的話沒能繼續說下去了,她腰身一扭,飛快往側邊掠去,避開了破空而來的子彈。


    聞琅下頜緊繃,整個人如開了鋒的寒鐵白刃,眼神中淬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光。他不停歇地扣動扳機,子彈射出的速度簡直超越了物理限製,且他發射出的子彈數量早已遠超普通手/槍的容量了,竟還沒有彈藥枯竭的跡象,一把手/槍放在他手裏竟使出了機槍的效果,巨大的槍聲強行將顧盼未完的話語掐斷。


    密集的子彈形成了天羅地網,牢牢地將顧盼所有的退路封住,她躲避了一會兒,就發覺聞琅開槍的角度把握得十分巧妙,而且他好似有著預測能力,總能事先預料到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從而令她的活動範圍越來越狹小,最後幾乎連動一下身子都艱難。


    這種特質的銀色子彈是吸血鬼的克星,哪怕是以顧盼這具身體的階位,都不敢輕易嚐試去硬抗。雖然不會致死,但讓她受個輕傷還是綽綽有餘的。


    既然躲不了,那顧盼幹脆就不白費力氣了。


    她定住腳步,衝著臉色陰沉的聞琅微微一笑,抬起了手,五根修長的手指緩緩張開,整個動作宛如慢鏡頭下的鮮花盛開,在槍林彈雨的背景下顯得驚豔又詭異。


    隨著她的手指完全舒展開來,原本包圍在她身邊、蓄勢待發的子彈仿佛被人按下了靜止鍵,紛紛凝固在了半空。


    由於子彈的數量太多太密集,等到它們被定格在空中,人們用肉眼能夠捕捉到它們的蹤跡時,遠遠望去像是在顧盼麵前立了一堵銀色的牆壁。


    聞琅麵色一沉,顯然是意識到他再繼續攻擊下去也沒有什麽效果了。


    他更進一步想到,現在主動權落在了那個女人手裏,要是她想反過來攻擊他……


    像是看穿了聞琅的想法,顧盼意味深長地瞄了他一眼,目光重點照顧了一下他的胸膛、腰部,以及……身下,輕笑著道:


    “寶貝,別擔心,我可舍不得把你弄壞。”她舔了舔唇,像是回憶起什麽絕頂美味一樣,眼波流轉間帶出一點懷念來,“畢竟你的滋味確實合我心意,我還隻用過一次呢。”


    聞琅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無論是這個女人對他的稱呼還是言語間所用的每一個詞語,都在他體內激起更大的怒火,這股怒火一路燒紅了他的眼角,理智之弦在這一刻崩到了極致——


    “閉嘴!”


    身為聞家最為看重的天才,聞琅哪裏受到過這般的侮辱?就他平時生人勿進的冷淡模樣,萬事萬物在他心中都難以激起什麽波瀾,就算偶有一兩個膽子大的湊上來,都毫無例外地會被他的冷氣嚇跑。


    顧盼可以說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後一個能撕下他那張冷漠疏離的麵具,令他震怒難平的人了。


    莫說聞琅壓根不想要這個“第一人”,他現在甚至開始覺得就這樣將這吸血鬼一槍崩掉實在太便宜她了——


    她合該被抽筋剝髓,身上每一根骨頭都用手狠狠碾壓一遍,最好能令她也嚐嚐那種身不由己、意誌讓他人給掌控的羞辱!


    自小被家族當作殺戮機器培養的聞琅絲毫不覺得自己這種殘忍的報複方法有什麽不對,他不顧之前打出去的子彈已經被顧盼封住了,繼續提槍掃射,想要將那堵凝固的牆給破開。


    但他的努力成效不大,那麵牆在他密集的攻擊下隻裂開了幾條細小的裂縫,整體卻依舊堅固。


    顧盼安然無恙地站在牆後,慢條斯理地刺激著他:“親愛的,我以為並不止我一人懷念那個美好的夜晚呢——你這樣可真令我傷心。”


    她邊歎著氣,舒展開的五指猛地緊握,那堵牢固的牆壁忽然炸開,子彈沿著來時的軌跡倒退回去,最終指向的目標都是聞琅一人!


    聞琅親手發出的子彈,現在全被顧盼反彈了回去,顧盼還笑吟吟地抬手比了個射擊的手勢,大拇指衝著他扣下,嘴裏輕輕地念道:“砰。”


    上下嘴唇相碰,這個氣音剛發出,那些子彈已經襲到了聞琅麵前,他飛快地收起槍,另一手將長鞭從腰上拽下來,手腕一甩,竟是將子彈全甩到了旁邊的牆壁上。


    被不幸擊中的壁燈閃爍了兩下,嗞地迸射出火花,導致整片線路瞬間跳閘,燈光齊齊熄滅,店內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黑暗放大了人們的恐懼,方才聞琅在射擊時還能僵硬著身子縮小存在感的客人們頓時一陣兵荒馬亂,漆黑中不斷傳來人們四處奔散的腳步聲、被障礙物絆倒後的叫罵聲,以及因驚恐而發出的尖叫聲,簡直是人間慘劇。


    唯一剩下的光源就是桌子上點燃的用來增加氣氛的蠟燭,然而照明度有限,絕大部分人視野裏仍是模糊一片,隻有那十幾隻吸血鬼可以在黑暗中毫無障礙。


    他們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眼中望見了驚恐。


    無論是那個看起來十分厲害的吸血鬼獵人,還是那邊那個不知深淺的女吸血鬼,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強敵,最好的辦法就是趁現在一片混亂趕快溜走!


    於是這一群血族達成了一致,均默契地推開身邊看中的獵物,飛快地往酒吧後門撲去。


    可惜還沒走出一米,身後就傳來了淩厲的破空聲,一條長鞭一一抽打上他們的後背,力道之大直接將他們拍倒在地。


    這些吸血鬼臉朝下撲在地上,吃了一地灰,還沒搞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聽見一個在喧鬧中仍十分鮮明的聲音:


    “我現在不痛快,也沒有時間收拾你們,所以就給我一邊躺著去吧!”


    這一瞬間,吸血鬼們心中齊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臥槽”。


    聞琅可不管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也沒有半點製造出混亂的愧疚感,他在四處亂竄的人群中靈活穿梭,身姿宛如遊魚一般迅捷,偶爾碰到障礙物就一鞭子抽飛,他所過之處,桌子板凳東倒西歪,玻璃酒杯碎了一地。


    足以可見他如今是有多惱怒。


    顧盼站在酒吧的最裏麵,所以人群的騷亂影響不了她,她隻是遙遙地看著聞琅從擁擠的人潮中殺出來,在一片濃稠的黑暗中,這個人的身影仿佛漸漸暈染出血色的輪廓來,隔了不短的距離,似乎都能嗅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濃重的血腥味。


    顧盼忽然想起了之前在聞琅身上淺嚐即止的吸血,實話說聞琅的血液味道相當好,雖然顧盼搞不明白吸血鬼是以什麽標準來判斷食物的好壞,但她隻知道嚐到聞琅的血後,她整個人都精神一振,咬了一口還想再咬多幾口。


    而現在聞琅向她走來,她隱隱地,又聞到了那種異常好聞的味道。


    ——好想再嚐一次。


    這個念頭一出,顧盼立刻驚覺在方才的一瞬間她竟被這具身體的吸血鬼本能給控製了,導致她望著聞琅,滿腦子都是露出獠牙往他脖子上狠狠紮下去的畫麵。


    不行,不行……本能當頭,誰知道她會不會一不小心將人吸幹?


    顧盼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她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血族對於極品血液的執念,心裏立刻就萌生了退堂鼓。


    不能再留下來了,萬一沒法控製住……


    眼看著聞琅就快要衝到麵前了,顧盼伸手打了個響指,原本被抽趴在地的那十幾隻吸血鬼像是被人上了發條一般,機械性地爬了起來,一聲不吭地朝聞琅圍攏,血紅的眸子裏渾濁不清,顯然失去了理智。


    他們似乎忘記了之前聞琅帶來的恐懼,不管不顧地就朝他攻去。


    顧盼站在一旁觀看著,輕笑:“寶貝,我呢,不舍得對你動手,就隻好讓我的孩子們來招待你了。”


    她的語氣繾綣而溫柔,黑眸染上猩紅的色澤,瞳仁一動,就好像鮮血在眼眶裏流淌。


    血族之中的等級非常鮮明,而顧盼作為金字塔頂層的上古始祖,對其他吸血鬼有著無可違抗的權威,她能夠號召所有吸血鬼為她驅使,而對於低階的族人,她甚至能省去命令的步驟,直接控製他們的身體。


    “滾開!”


    明明那個該死的女人就近在眼前,聞琅卻被瘋狂撲上來的吸血鬼絆住了腳步,不得不先停下來清掃,這麽一停頓,他就看見顧盼一步步往後門的方向倒退,同時還向他揮出一個飛吻。


    這個熟悉的動作立刻勾起了聞琅的回憶,那天晚上,她也是這麽做了之後,留下渾身燥熱的自己飄然離去,簡直就像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寶貝,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她眨眨眼,意味深長地一笑,“你會想念我的,對嗎?”


    “站住!”


    眼見那襲黑紗飄揚,那人就要轉身離去,聞琅心下一急,鞭子下意識甩出去,趕在顧盼消失之前,鞭子的尾端纏上了她的手腕。


    咦?


    顧盼有些詫異地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圈住,鞭子的另一頭傳來拉力,抬眼一望,就見聞琅陰沉著臉,正欲將鞭子往回拉。


    一隻吸血鬼張著獠牙朝他撲去,他不耐煩地踹起一旁的桌子,將那吸血鬼打飛。


    “抓、到、你、了。”他一字一句,不知是興奮還是別的什麽原因,音調有些許的顫抖。


    顧盼試了一下,發現這條鞭子掙不開,她越是使勁反倒纏得越緊。


    聞琅看見了,冷冷道:“沒用的,這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些東西的。”


    顧盼挑了挑眉,索性不去解開它了,她並不曾表露出受製於人的驚惶,依舊氣定神閑。


    自由的另一隻手抬起,握在了鞭子上。


    她笑了笑:“寶貝,我也不是非要解開不可的。”


    素白的手輕輕一拽,就將握住鞭子另一頭的聞琅從吸血鬼的包圍圈中拉了出來,拽到了自己麵前。


    聞琅反應極快,他沒有放過這個難得的靠近顧盼的機會,另一手立即去摸槍,結果手指剛一觸到槍柄,他就發覺自己動彈不了了。


    明明已經來到顧盼麵前了,他居然什麽都做不了!


    這種熟悉又無恥的招數聞琅不是第一次感受了,但他依舊氣得不行,整個人化作一塊寒冰,不斷地用眼神向顧盼發射刀子。


    顧盼輕鬆地從他手裏接過鞭子的另一頭,試了下,發現還是沒能解開,於是她笑容更深,故意抬起手腕在聞琅眼前晃了晃,道:


    “既然這樣,這東西我就收下了,算作你送我的禮物。”


    她踮起腳,在聞琅的唇角上輕輕吻了吻,呢喃道:“這是我的回禮,寶貝。”


    聞琅睜大雙眼,整個人都呆愣了。


    見狀,顧盼故意在他唇上又廝磨了會,道:“記得想我。”


    說罷,她抽身離開,臨走前還惡意地將聞琅扔到吸血鬼群中,這才將他的定身給解除——一時之間,聞琅隻來得及抽/出槍向撲上來的吸血鬼發射,根本管不了顧盼。


    於是顧盼就這麽大搖大擺、暢通無阻地從後門中閃了出去,遁入到茫茫黑夜之中。


    聞琅一腳踹翻了不死心撲上來的最後一隻吸血鬼,狠狠地用手背反複擦著嘴唇,直把嘴唇磨得通紅都沒有停下,眼底浮現出深深的自厭。


    又一次……又一次,這隻吸血鬼從他手中逃了!


    似乎每一次碰見她,自己所能得到的都隻有一層更盛一層的恥辱……不可原諒,無可饒恕!


    吸血鬼——果然不應存在於世上!


    他垂著頭站在原地,無視了背景的一片狼藉,低頭用手輕撫過那把銀槍,嘴角勾起一絲嗜血的冷笑。


    “你當真以為武器離了主人便不能發揮作用了麽……”他動了動手指,仿佛想要勾住虛空中的什麽東西,“……愚蠢。”


    聞琅邁開腳步,踩著滿地玻璃碎渣,從顧盼離開的後門走出。


    路燈將他的身影拉長,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隻餘純然的冷漠。


    “那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東西……”


    ……


    顧盼離開酒吧之後,本想找個陰暗的地方湊合著過一晚,結果卻在一棟大樓的天台上被人借住了。


    準確來說,截住她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穿著黑袍的吸血鬼。


    這些吸血鬼個個年輕俊美,但臉龐上卻透出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氣息,他們悄無聲息地降落在顧盼麵前,停頓了一秒,就動作整齊地單膝跪下。


    其中一個看上去像領頭的金發吸血鬼開口道:“女王陛下,請饒恕我們的疏忽,沒能及時發現您的蘇醒,迎接您的回歸,是我們的錯誤。”


    其餘吸血鬼聽見他的話,皆是沉默地低下頭顱。


    顧盼不動聲色地問:“哦,你們不是已經派人來試探過我了嗎?怎麽,不滿意結果,所以就親自過來了?”


    金發吸血鬼誠惶誠恐道:“我們不知梵卓親王已經先行前來迎接您了……”


    顧盼吹著指甲,漫不經心地打斷他:“你說錯了,他可不是來接我的,他是來找他的小美人的。”


    那吸血鬼一臉愕然,顯然不知發生了何事:“什麽……”


    “原來你並不知情呀。”顧盼頓了頓,忽然一笑,“我說我的子嗣怎麽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竟也會為了區區一個人類頂撞於我……”


    “這樣的家族,我可不敢承認。”


    這樣的重話無異於當頭棒喝,那吸血鬼立即臉色蒼白——雖然他本來就是如此,急忙解釋道:“女王陛下,我等對您的忠心無可置疑,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親王不是不分輕重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眼盲心瞎,黑白不分了?”顧盼勾起笑,但這笑卻不及眼底。


    “我等不敢……”那吸血鬼有些急了,“我等是前來恭迎陛下回歸的,家族中的一切都屬於您,我等不敢有任何異心。”


    “至於梵卓親王……”他咬咬牙,“請您隨我等前往族中,我必會請親王親自前來跟您一個交代。”


    他心裏則是暗暗記下一筆,梵卓身邊的人類……哼,吸血鬼怎可與人類廝混在一起,親王這回也太不像話了,竟當著女王陛下的麵大張旗鼓,誰不知道女王是遵循傳統的古老一派,怎麽可能接受這種行為!


    “不去。”顧盼淡淡回絕了他的請求,“他要解釋,就讓他來找我。”


    “可是……”金發吸血鬼傻眼了,沒想到她竟會拒絕得如此幹脆,“家族中……”


    他試圖勸說,顧盼就冷聲道:“你還想幹涉我/的自/由?”


    那吸血鬼忙稱不敢,見顧盼似乎心意已決,他也不敢多勸,隻好恭恭敬敬地說會在族中等候她的蒞臨。起身時,那吸血鬼突然瞥見顧盼顧盼手腕上纏了一圈繩索,身後還拖著長長的一截,一驚,不由問:


    “陛下,這不是那群獵人的東西麽!”


    他指著那條鞭子問。


    顧盼見他認出,也不隱瞞:“一個小可愛留給我的禮物。”她一揚眉,問,“怎麽,你知道如何解開?”


    長老吸血鬼臉色為難:“這……據我所知,隻有它的主人願意放人了,才能解開,這東西也曾令我們族人吃了不少虧。”


    見他也沒辦法,顧盼就不為難人了,揮揮手示意他離去。


    這些吸血鬼雖然不違抗她的命令,幹脆地退離,但他們很會做人,臨走前特地為顧盼包下了市裏一間高級酒店的套房,並說她可以隨意使用,想住多久都沒問題。


    顧盼想想風餐露宿的也不是事,既然有條件享受,那不用白不用,遂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套房內置了一間豪華的浴室,顧盼在裏麵泡了很久,洗去一身風塵,直到冰冷的肌膚似乎都被溫水給泡軟了,她才從浴池中跨出,隨手撈了件白色的浴衣披上,*的長發搭在肩上也不去管,光著腳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泡澡期間,由於手腕上的鞭子無法取下,她隻好將一頭搭在浴池邊緣,出來時有一小半都被水打濕了,隨著她的走動在木地板上拖出一條水痕。


    顧盼走到桌旁,剛想給自己倒杯水,卻發現倒出來的是新鮮的血液,嘴角不由抽了抽。


    那群自稱家族長老的吸血鬼也太過貼心了,居然連這些都準備周全。


    她晃了晃杯中的液體,正要一飲而盡,陽台上突然傳來輕微的“哢噠”聲。


    ……似乎是有人從外麵將鎖上的窗戶給打開了。


    這裏可是頂層,三十多樓,誰會在外麵晃悠?


    顧盼放下杯子,輕皺著眉看向了陽台的方向,隻見落地窗被人輕輕拉開,一個人從陽台跨進了房裏。


    他身上的白襯衫有些許褶皺,似乎在方才的打鬥中被弄亂了,袖口處沾了星星點點已經幹涸的血沫,襯得他暗沉的目光更為陰森,那種侵略性的氣息簡直有如實質。


    顧盼的確驚訝,但臉上卻笑吟吟的,仿佛一點也不意外他的出現,調笑道:“親愛的,這麽迫不及待來找我了?難道你就這麽想念我,連這一會的分開都忍受不了?”


    出乎她意料,聞琅嗓音堪稱柔和地應下了:“是呀。”


    他輕輕地說:“我恨不得你再也跑不了。”


    說話間,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勾了勾,原本安靜趴在地上的長鞭猛然竄起,它從背後纏上了顧盼纖細的腰肢,繞了一整圈後,剩餘的部分則是從她的胸前攀上脖頸,飛快地勒住白皙的脖子,還靈活地在後頸處打了個死結,然後用力地往後拽去。


    顧盼不由自主地往後仰起頭,露出那截柔嫩修長的脖頸,姿態宛如垂死的白天鵝。


    聞琅注視著她,黑眸裏淬煉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戮之氣。


    “吸血鬼會呼吸麽?”他問,接著又自己回答,“不重要了,反正你也要死了。”


    子彈上膛的聲響傳來,聞琅將槍口對準了被長鞭緊緊束縛住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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