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九點前換~


    --------------------------------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阮桃幹的雖然不是這種事,但論偷偷摸摸的程度,也相差不遠了。


    她躲在樹影裏,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打量著麵前這排在黑夜籠罩下更顯陰森恐怖的廠房。


    這裏是s市的遠郊,人煙稀少、地價便宜,因此一般的工廠都會選址在這裏,這片地區也在過去十幾年成為了頗具規模的工業園。


    但是因為城市擴張的緣故,這片地區被劃定為s市郊區的核心區域予以重點開發,所以近兩年來,陸陸續續有工廠往更外圍的地方搬遷,現如今,以前興盛繁榮的工業園已荒廢多時。


    入夜後,這片占地廣袤的園區暗沉得可怕,隻有在一個略微偏僻的角落中,一棟廠房裏還亮著燈。


    那也是阮桃此行的目標。


    她轉過頭,壓低聲音問飄在身後的鬼:“你確定就是那兒?”


    纏繞在鬼魂身上的黑霧隱入夜色中,乍眼看去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宏哥嚴肅地點點頭:“不會有錯的,我跟了那個叛徒好些時日,他們就定在這裏看貨。”


    阮桃點點頭,有些為難地透過斑駁樹影,望著那間唯一亮著燈的廠房前來回走動的守衛人員,抿唇道:


    “但是這防禦措施做得也太到位了,怎麽溜得進去?”


    宏哥卻不意外:“妹子,他們做的可是沾/毒的事,要走漏了風聲,那是要掉腦袋的!”


    說著,他也搖搖頭,歎息道:“如果不是我作了鬼,恐怕也打探不出他們的交易地點。遲磊那小子居然還敢沾/毒……”


    “以前是我小看他了!沒想到這人狼子野心的,把我拉下馬這才多久,就迫不及待跟這群不要命的狼匪混到一塊,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宏哥臉上的傷疤劇烈扭曲,“青龍幫遲早要毀他手裏!”


    “少廢話!”宏哥正義憤填膺著,忽然從身後橫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尖刃上淬著森冷的銀光,他隻覺背後一寒,下意識往旁邊一滾,狼狽躲開了這突如起來的攻擊。


    “你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趕快把事辦完,別耽誤了殿下的睡眠。”


    俊美而優雅的翩翩青年從陰影中走出,銀色的長發在這漆黑的空間裏散發著柔和的瑩光,幾可與天上的明月爭輝。


    然而他的動作卻並不如外表一般優雅,甚至是有些粗暴地逼退了宏哥,大步跨到阮桃麵前,彎下腰,宛如月光般的發絲從肩頭滑落:


    “殿下,請不要憂心。”銀發的青年執起她的一隻手,遞到嘴邊輕吻,“擋在您麵前的一切阻礙,我都會為您清除。”


    “啪”。


    阮桃麵無表情地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揮開那張深情款款的俊臉,冷靜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嘶——殿下真是無情,我可是很認真的。”明明可以輕易躲過去,紀梵卻偏偏站在那裏不動,任由阮桃的巴掌打過來。阮桃下手不重,本意也就是讓他別靠那麽近,他仍還裝模作樣地呼痛。


    阮桃早就對紀梵這些小伎倆免疫了,瞪了他一眼,便轉頭對被他逼到一旁的宏哥說:“別理他,你繼續說。”


    “妹子,你家這小哥也太凶了點。”宏哥如同一個被侵犯的良家婦女般捂著胸口,一臉哀怨,原本還想趁機跟阮桃訴訴苦,但紀梵在阮桃看不見的角度笑著衝他揮揮匕首,他便又默默把這通苦水咽回肚子裏了。


    “那啥,要不這樣吧,我先到房子後麵繞一圈,看看有什麽可以爬進去的窗戶沒,這間廠房那麽大,保不準會有幾個沒設防的入口。”


    宏哥收起了玩笑的心態,思考了會,提議道。


    “也行,那就交給你了。”阮桃點頭讚同,宏哥便衝她比了個“ok”的手勢,身形一晃,悄然無息地隱入黑暗之中。


    阮桃目送著他飄遠,實際心裏對找到另外入口的可能性並不抱有太大期待,她一邊觀察著守衛的布局,一邊在心中盤算著如果找不到入口,他們又要用什麽方法混進去。


    她這廂正沉默地算計著,紀梵倚在樹幹上眯著眼看她,過了會,忽然開口:“殿下,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阮桃的思緒冷不防被他打斷,不由皺眉,不耐煩道:“說!”


    “殿下,您可有想過待會如何回去?”


    “……”


    她還真沒想過。


    阮桃驚恐地瞄了眼手表,他們吃過晚飯後從家裏出發,坐了兩個多小時的公交才到達這個偏僻的工業園區,而現下已接近十點了,也就是說,就算他們能速戰速決,也趕不上回市區的末班車。


    臥槽!她就說怎麽好像忘了某些特別重要的事情呢!現在怎麽辦,難不成要走回去嗎!這樣的話天亮都不可能到家吧!


    阮桃臉黑了:“……閉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紀梵瞧著她的臉色,又兀自笑得開心。阮桃莫名其妙地瞪著他,發現這人的笑點實在奇葩,她都麵臨夜宿街頭的慘況了,居然還能笑出來,簡直不能忍!


    “沒事的殿下。”紀梵邊笑邊衝她眨眼,“我的速度很快,完全可以背著你回去,保證半小時到家。”


    “……免了大哥,謝謝大哥。”阮桃一想到在路人眼裏,一個女子以奇怪的姿勢淩空飛起,疾馳在深夜的大街上,就不由打了個冷顫,無力地擺手拒絕。


    誰讓阿萊尼斯說信仰值不足,他們就無法在普通人類麵前現形呢?


    被紀梵戳穿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阮桃正心煩著呢,探查回來的宏哥又帶來了壞消息:


    “妹子,我兜了好幾圈都沒發現能進去的地方,遲磊那小子看來很重視這場交易,把守得那叫一個密不透風,連蒼蠅都飛不進去!”宏哥有些沮喪地報告自己的發現。


    “還不是你說必須得拍下他們交易的錄像作為證據……”阮桃撇撇嘴。


    宏哥苦笑:“我這也是沒辦法,遲磊黑白通吃,在道上人脈極廣,你想要直接報案那是不可能了……”


    他伸出一指,指指上邊,道:“他在局子裏關係夠硬,妹子你要是貿貿然去舉報,非但不能扳倒他,搞不好還會把你自己搭進去。但是如果我們能拿到證據,我就有辦法了。”


    阮桃問:“你還認識比局長更高一級的官?”


    “嘿,不是我吹,當時哥在道上混的時候,兄弟遍布四海,一呼百應。”宏哥拍拍胸膛,麵上有些得意,而後又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早些年,我偶然救過一個人,那人給了我聯係方式,說日後有困難可以去找他,他會幫我一個忙。”


    “我日後去打聽過,原來那個人,竟然是京城裏的高官,隻手遮天那種,哪裏是s市一個小局長可以比的。”宏哥搓搓手,為難道,“隻不過手頭上沒有證據,我就算讓你去聯係他也沒用,人家總不好無端伸手去管其他地方的事務吧?”


    阮桃點點頭,表示明白:“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個遲磊進行毒/品交易的證據,錄像也好,物證也好,總之是得證實給你那位貴人看。”


    “就是這個理!”


    阮桃皺著眉思考對策,紀梵卻忽然道:“如果隻是這樣,那就簡單多了。”


    “你有辦法?”阮桃挑眉,有些意外竟會是紀梵先開口。


    “不算什麽辦法,反正這些人無法看到我,我就先進去攪渾場麵,逼他們離開,至於殿下,您就守在大門這裏,趁他們撤離之時,趕快錄像,那時候他們走得匆忙,肯定顧不上遮掩。“


    阮桃一聽,雖然覺得不一定能成功,但也值得一試,便同意了這個方案。宏哥自告奮勇要跟著紀梵一起進去,說是可以給他指認,紀梵沒反對,兩人就在阮桃的目送下,快速從那群守衛間竄過,消失在工廠的大門內。


    阮桃蹲在樹影裏,透過灌木叢中的縫隙遠望著工廠大門,靜靜等待。


    夜晚的氣溫驟降,雖值盛夏,但她出門前隻穿了一件單衣,此時覺得身上冰涼,不由抱緊了手臂。


    等待的時光總是尤為漫長,阮桃一次次查看手表,心中的焦慮更是越積越深。


    這兩人進去快四十分鍾了,那棟廠房裏依然安靜如初,丁點狀況都沒有發生,阮桃不得不懷疑紀梵他們是否走進異空間了,按理來說,依照紀梵的能力,不可能連這些普通人都搞不定呀?


    勉強按捺下心頭的不安再等了十分鍾,阮桃還是坐不住了。


    直覺告訴她,那棟房子裏一定發生了什麽意外,才會將紀梵絆住。


    阮桃從隨身的挎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的化妝袋,望著它歎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唯一的武器就隻剩下這個了。


    還好阿萊尼斯有先見之明,出門前逼著她將化妝袋拎上,否則現下這種狀況,她真要束手無措了。


    定妝作用的十二小時已經過去,她可以再次進行評分了。


    手指輕彈,諸神之鏡在麵前緩緩升起,阮桃對著鏡子,潦草地給自己上了個妝,便道:“趕快評分。”


    她越著急,諸神之鏡打分的速度卻越慢,等了一分鍾,鏡麵上才出現一個鮮紅的數字“8”。


    阮桃這次化妝比上一次還要隨意,結果分數上居然有了進步,雖然隻是三分之差,連兩位數都沒上,但是對於一個手殘黨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但阮桃並不關心這個,她更關心的是不合格妝容所自帶的負麵buff到底會是什麽。


    耐著性子又等了半分鍾,鏡麵上才慢悠悠飄出一行小字:


    妝麵效果:月夜狼嚎。


    解釋:看到你臉的人會感覺身體深處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隻有對著圓月仰天長嚎方可緩解,聽到狼嚎的人亦會不由自主地跟著嚎叫,持續時間十五分鍾。


    阮桃:“……”


    臥槽這個破鏡子能不能有點節操!!!


    作為一個合格的小弟,東子的宗旨就是老大指哪兒他打哪兒,堅決服從上級命令,為老大排憂解難。


    雖然經常要加班加點、通宵執勤,還沒有加班費和飯補,但是沒關係,上級的命令就是一切,作為從青龍幫底層混了幾年熬成中層管理人員的東子非常懂得這個道理。


    老大要做的事情哪怕再怎麽好奇也不能多嘴去問,往往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在黑道中,這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所以就算大晚上的上頭一個電話下來,派他帶足人馬守著這處空房子,他也必須任勞任怨,在深夜的涼風中堅守崗位。


    旁邊一個平頭小子湊過來,殷勤地為他點上煙,才嘿嘿笑著道:“東子哥,咱們還要在這守多久啊?這都快淩晨了,老大真會來這邊嗎?”


    “不該你問的事就別問。”東子夾著煙抽了一口,吐出煙霧,麵色深沉,“小心你的舌頭。”


    他比了個切割的手勢,那平頭小子頸上一涼,連忙向後縮去,道:“東子哥教訓的是,我不問了,不問了哈……隻是這裏半隻蒼蠅都沒有,就這麽幹站著容易犯困呀。”


    “你還想怎麽樣!要我抬張床來給你躺著嗎!”東子猛吸了一口煙,朝那小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罵道,“站回你的位子去!”


    平頭小子連忙往側邊躲開,有些委屈:“大哥,這又沒出什麽狀況,大家夥聊會天解解悶唄?要不然咱站著都能睡著了。”


    其他的小弟不由點頭附和。


    東子瞥了那些腆著臉看他的手下一眼,心中歎息他這個小隊長真是不好當,手下的人盡是些犯蠢的。


    不過想想他們的確也在這邊站了很久,反正身後的廠房裏是空的,估計也是老大為了交易順利進行,以防萬一布下的幌子,隻要做出嚴密把守的假象就可以了,倒不用真的特別緊張。


    於是他揮了揮手:“你們都給我悠著點,別擅自離開自己的位子就好!”


    眾手下一陣歡呼,交談聲窸窸窣窣響起,使得這片寂靜的區域多了一絲人氣。


    東子背靠在磚牆上,眯著眼抬頭看天,沒去摻和小弟們的談話,嘴裏吐出的煙霧將他的麵容籠住,視線穿過這層朦朧的薄霧,東子隱約覺得今晚的月亮顏色不太對勁。


    雖然是圓月,但並非是平時常見的淺淺的鵝黃色,而是在邊緣透著暗沉得橘紅色,十分妖異。


    東子還以為自己站得太久出現幻覺了,揉了揉眼角再望去,月亮又恢複了正常。


    奇了怪了……他在心中暗自嘀咕,正在這時,一個看守外圍的小弟忽然急匆匆地跑過來,喘著氣比劃道:“東子哥,我那邊好像有點動靜。”


    東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站直身體,振臂一揮,點了幾個人:“你你你,你們幾個,抄上家夥跟我來,咱們去活動活動筋骨!”


    “還有你。”東子抬起下巴示意那個過來匯報的小弟,“帶路去!”


    那小弟忙不迭應聲,領著東子一行人穿過廠房前的空地,來到道路旁的綠化帶邊上。這片工業園荒廢多時,晚上連路燈都沒有開,他們行走都需要自帶手電筒,樹叢掩映之下,手電筒那一束光芒顯得尤為突兀。


    “你說的動靜在哪兒呢?”東子掃了一圈都沒見著東西,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手電筒的光亦隨著他的心情左右搖晃。


    那個小弟也摸不著頭腦:“不對呀,剛才我在這邊巡視的時候,老是有東西打在我頭上,總不會是什麽動物搞的鬼吧?”


    東子疑惑地問:“有東西砸你?”


    他話音剛落,那小弟便捂著腦袋“哎喲”叫了一聲:“誰他媽打我?”


    那人環視一周,發現其他人所站的位置皆離他有一段距離,現在俱都一臉莫名地回頭看他,不由摸了摸腦袋,暗想自己是不是太緊張導致的神經過敏,誰料這念頭一出,他忽覺肩膀上一痛,條件發射性地反手一拍,竟給他摸到一塊小石子。


    “東子哥,你看!”那小弟攤開手掌,“絕對有人!”


    東子撚起那塊石子瞧了瞧,謹慎地又用手電筒掃了圈,問:“你覺出這東西從哪兒飛來的了嗎?”


    那小弟茫然地搖頭,他是最近才加入青龍幫跟著東子混,平時也就打打架跑跑腿,還真沒有這種磨練多年才可形成的敏銳直覺。


    東子皺起眉頭沒說話,但很快的他也不用煩惱了,細微的破空之聲在他腦後響起,東子反應十分迅速,側開頭一躲,便避開了空中飛來的石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目成仇[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執燈夜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執燈夜行並收藏反目成仇[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