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比長忘這樣規矩克己守禮,潔身自好,舉動堪為典範的人能去開窯子更令人熱血沸騰,高亢振奮的事了。


    阿蓴忍不住重新打量這個極為出色,心思深沉的男人,自醒來後,她裝失憶,他看破不說破,陪她傻,她專挑他最厭惡的事去做,他能視而不見,無比縱容,她毀了這雲陽宮城除了當今陛下便是靜山空無比尊貴的書房,他卻在阿蓴走時,對白玉沙說那些書不過身外之物罷了。


    她做的所有一切,到了他那裏,不過都是微風吹拂柳,輕沙卷衣簾。


    長忘在阿蓴出乎意料的目光中,勾起溫柔多情的唇,淡淡一聲:“好。”


    陸惜文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寒晚忙催促陸惜文:“快謝啊,這就是黛色新真正的主人。”


    陸惜文混混沌沌,雲裏霧裏,便謝了。


    長忘伸手說:“把筆給我。”


    陸惜文不知所以,忙雙手恭敬將筆遞給長忘,然後起身給讓了位子。


    阿蓴有點繃不住,直起身:“殿下這是做什麽?”


    長忘大體看了眼顏料色彩,然後又審視這火鳥輪廓,方才站在那裏就明白大概:“雖說不隻我見過火鳥,但能畫出來還畫好的,恐怕也隻有我了。”


    阿蓴從未見過長忘畫畫,不過斷斷續續聽聞雲陽山八殿下是個喜歡無論哪方麵都能做到精,做到最好的人,可謂才華絕豔。


    長忘低頭骨節分明的指執筆在墨間沾了些許之後,鳳眸緩緩投向阿蓴,眼底無笑意,帶著幾分審視,幾分探究,安靜看著:“我要畫了。”白皙透亮的膚色在入窗灑金的月光下格外令人著迷。


    上一世,在妖界的滄水閣就聽過,長忘這雙眼睛,要是釣女人比漁翁釣魚還簡單,現在看來,這話是真的。


    自始至終,阿蓴有點緊張,如此近的距離,她根本無法做到心無旁騖,索性低低嗯了聲,閉了眼睛,任一筆一筆勾的她渾身癢癢。


    寒晚不知與清箏不知何時離開的。


    她耳朵隻聽得長忘沙沙衣服作響,咫尺之距,無可挑剔的臉異常清晰就在眼前晃悠。濕熱呼吸,肌膚沾著求如山的幽幽百花香,讓她緊張即使閉著眼,但眼珠子還是在眼眶中亂轉。


    中間微微睜開一條縫隙,認真下斂的深邃目光,正心無旁騖的勾勒著。


    “公子,陸某給挽起袖袍吧,這衣服名貴,沾上顏色可不容易清洗。”陸惜文看的長忘畫勾勒看的入迷,現下也算緩過神,眼前這人是自己新主子,自然有些東西還是要考慮全麵。


    長忘沒有停筆,說:“你來吧。”


    陸惜文忙上前,小心翼翼將寬袖給長忘仔細挽好。


    比阿蓴還白皙的手臂出現在眼前,區別於文雅樣貌,腕部的血管與肌肉相間膨脹盤旋,結實有力,一看就是勤加習武,日積月累。即便見過不隻一次,但好男色的她還是忍不住眯著眼多看兩眼。


    當阿蓴目光還停留在長忘剛剛裸露手臂上時,手臂忽的卻抬起,用溫熱一根手指抵住她臉頰,用力一摁,示意側頭。


    阿蓴忙配合微微頭,合緊眼,努力再次回歸自己內心寧靜。


    酥麻一聲落在耳間:“好看嗎?”緊接剛調好冰涼紅色顏料落入暴露肌膚上,她渾身打了個顫。


    看來大型已經勾勒好,現在是塗色,長忘下筆很利落,沒有任何猶豫,一停,緊接落下第二筆。


    他濕熱呼吸不停噴在她的脖頸處,偶有幾根絲滑墨發有紮在她的皮孔中,溫涼手偶爾不時在她肌膚處滑過或輕點……。


    終於,這看似再自然不過的小動作,終於讓自認為臉皮很厚的阿蓴根本控製不了的徹底紅臉,而且是紅到脖子根。


    女人果然對好看的男人有很差的抵抗防禦力,而且還是如此瀲灩的男人。


    “明日就大婚了,你可真閑!”阿蓴試著想些其他,來凝神靜氣。


    長忘停筆,俯身在她鎖骨下的火鳥處輕輕呼了幾口氣,吹幹。


    “我們回去吧!”然後輕輕將筆一放,袖袍自己優雅拉好,這才穩穩站起。


    阿蓴看也沒看鎖骨處的火鳥,直接拉好領口,她本就不是個乖乖聽話之人:“樂子還沒找呢。”


    陸惜文看事態不對,先行退下了。


    長忘倒也不急,坐在阿蓴對麵,寒晚坐過的地方,溫柔勸到:“寒酥,不要鬧了,隨我回去。”


    阿蓴酒氣未消的說:“我是你什麽人,想管我?”


    長忘深吸了口氣,說的無比艱難:“寒酥,你能不能,等等我?”


    阿蓴哈了聲:“等你?昨日不是還對白玉沙說讓她給你時間嗎?我知道,你們雲陽宮城裏三妻四妾,左擁右抱這很正常,但長忘,你這樣一邊吊著我,又跟別人成親,我真是……。長忘,事已至此,咱們千回百轉就不要在峰回路轉了,太累了。往後,我把你當兄弟,你也把我當兄弟,咱們幹幹脆脆就先這樣處著吧!”說完悶完杯中最後一口酒,起身不想再深入談下去,離開了。


    留下長忘一人惆悵的看著剛才阿蓴沾過唇的酒杯,重新導入竹酒,就著阿蓴用過並且唇接觸過的位置,整杯悶下。


    雲陽宮城內。


    阿蓴在掛了無數彩綢,貼了無數喜字的靜山空外徘一站,遲遲沒有進入這刺眼的園子中。


    就在此時,有個侍從過來跟阿蓴一弓腰行禮後:“姑娘可是寒姑娘?”


    阿蓴帶了黃金敷麵,因長待靜山空,所以麵容於那日壽宴並未換新麵孔。打量麵略熟的侍從:“你是長謠近侍?”


    侍從點頭稱是:“寒姑娘,我們九殿下有請。”


    阿蓴看看夜色已深的天空:“你怎知我這個時候回來?”


    侍從說:“是殿下聽樹神說寒姑娘離了靜山空,所以殿下另小的在這殿外等候。”


    阿蓴:“你怎會算到我今晚一定會回來?”


    侍從笑道:“小的沒這麽料事如神,料事如神的是我們九殿下,姑娘還是當麵問九殿下便知道了。”


    阿蓴猶豫。


    侍從又說:“九殿下說,知道姐姐近日心情不好,長夜漫漫,不如與聊聊天,談談心,說不定能解鬱結。”


    阿蓴擠出笑容:“你們殿下怎麽越來越神叨了。”剛要走,一頓步。


    侍從不等阿蓴開口,預知說道:“姑娘不必擔心,涼城公子不在,隻有九殿下在等您。”


    阿蓴搖搖頭:“走吧,前麵帶路。”


    長謠殿中。


    長謠正穿著身舒適緗色的窄袖綢衫坐在桌前泡茶,見阿蓴來了,忙喜盈盈挽住阿蓴胳膊先是親切問道:“阿蓴姐姐,十日不見,受傷的胳膊可好利索了?”


    阿蓴撩起已經好的看不出任何痕跡的胳膊說:“全好了,藥很管用。”


    長謠低頭查看下,又看看阿蓴氣色,讚許道:“長忘哥哥的藥浴果然管用。”


    阿蓴:“不是藥王弄的藥浴?”


    長謠打開壺蓋,嗅嗅味道,又看看茶色,感覺差不多,然後將茶水分別在眼前兩個茶杯中斟好,分給阿蓴後說:“姐姐是神軀,被魔君攥了攥就紫黑成那樣,不懂的當然以為是姐姐不會法術,抵禦力弱,但這分明是體虛,而且是大虛。自姐姐重生與梧桐樹上之後,遲遲不醒,長忘哥哥發現姐姐有一魄不歸位,他認為,或許因為寒羽在他體內緣故,上一世兩人之間的結界就可以互通若無,所以這一世,或許兩人體質會在某些地方會有相似相連。


    長忘哥哥尋了可以牽引魂魄相連的迷榖(gu),讓魂魄間相互感應,姐姐即便沉睡,但對哥哥來說猶如自己,你的氣息,情緒變化,魂魄遊離,他都能感知。”


    說到這裏,阿蓴明白自己當時還不想歸位時,長忘是如何敏銳感知自己存在了。


    不過,阿蓴問:“迷榖(gu)這個東西,我聽聞,偶爾使用一次會強身健體,但使用多了會嗜睡,還會反噬自身靈力,體虛。”


    長謠示意阿蓴嚐嚐這茶:“沒辦法啊,長忘哥哥喝了一萬多年,除了每天去看你,還要重修被廢了的功法,努力強身健體,生怕自己弱了,你的體質隨時也弱,又怕感應不到你,有時候困意上來,累的外加反噬,站在那裏就能睡著。”


    長忘一身武功,是阿蓴在流波海下親手給廢的,他花兩萬年終於練到與曾經一樣,還更上一層,其中坎坷痛苦不是她能想象到的。


    “阿蓴姐姐,那日在藥王藥浴中,長忘哥哥便在藥浴中放了一次迷榖(gu),讓你睡著順便把酒解了,若我沒猜錯,你們二人必定泡的是同一藥浴,長忘哥哥想探知你魂魄歸位如何,是否體虛,現在看來,應是問題不大了。”


    阿蓴:“你的意思是,因為寒羽我與長忘幾乎同如一人,同強同弱。”


    長謠:“差不多是這意思,寒羽在誰身上,誰就必須強。寒羽在哥哥身上,若是哥哥不如姐姐,寒羽會沒命的抽去姐姐靈力,渡給弱方,達到平衡。所以,哥哥現在若不是與姐姐共同分享的靈力,哥哥的法力在這十方世界怕是難以尋到敵手了吧。”


    阿蓴沉默,輕輕抿了口茶,然後又抿了口,這茶的味道有似曾相識感覺。不是阿蓴喜歡喝茶,而是,這茶的味道確實特殊,不同於其它茶的苦澀,這種茶喝入口中,味道很甜,而且咽入喉中更清甜,再入腹中,甜蜜之意能彌漫全身,像是能活絡了筋骨。


    長謠別有深意問:“姐,茶怎麽樣?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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