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你欠我的隻會越來越多,怕是還不清的。”


    長忘仍舊沒回應,任憑阿蓴如火如荼的自言自語,一種煩悶的痛湧上來憋得他呼吸困難。


    “救你一魄我有長久的法子,你還沒告訴我怎麽報答呢。算了,明天再來問你。”阿蓴正欲起身。


    “辦法對你自身有損傷嗎?”長忘慢慢睜開眼,沉著聲問。


    “你沒睡啊?”阿蓴欣喜重新坐了回去,結果忘記背後有傷,“哎呀!”嘶一聲。


    把長忘嚇到,同時他也忘了自己背後有傷,本能要起身,比她更痛十倍的掙到傷口,一聲悶哼又重新趴了回去。


    兩人一陣手忙腳亂,最後誰也沒顧上誰。


    沒憋住,嘻嘻哈哈,兩人悶悶傻笑起來。


    笑夠。


    “辦法對你自身有損傷嗎?”長忘再次問道。


    氣氛說不上的和諧。


    “怎會,我又不傻。”


    “你想要什麽報答?”長忘轉過頭,勾著唇,凝視阿蓴低頭百無聊賴的側影。


    阿蓴與之對視,目光火熱,不容反駁的斬釘截鐵:“我要你。”


    長忘黑眸在這樣的夜晚,極亮,看不到底的情緒讓她無法捕捉任何自己想要的答案。


    目光交鋒中,阿蓴傷神的低下頭,鋒利的攻擊此刻完全斂去,溫和乖巧與清純的麵孔融為一體,忽冷忽熱的性子簡直往他的死穴中踩,陌生的翻滾沸騰,情緒的橫衝直撞讓他預要鬆口時。


    阿蓴賣慘簡直手到擒來,重新揚起清澈的笑顏:“開玩笑呢,先欠著。”


    天色已經蒙亮,兩人其實都沒有睡意,與其別扭還是說說話吧。


    “寒酥,你也過來趴著。”長忘身子挪到最裏,床上騰出大塊空。他的意思很純粹,她身上也有傷,總坐著,傷會一直繃疼。


    阿蓴眼睛亮起,連欲拒還迎都沒有:“也對,都睡過一次了,第二次就不拘謹了。”然後就是兩個人齊齊趴在能容納三人的長枕上。


    雖說長忘給阿蓴留出很大空間,但怎麽說也是兩個人平趴在一塊兒,胳膊又劃一撐開,所以,碰到是難免的。


    “寒酥,你自話就這樣嗎?”長忘雖暈暈沉沉,難得,挑了個話題。


    “我說過難聽的話,見過不三不四的人,處的亂七八糟的事,比你讀禮義廉恥的書還要多。怎麽,受不了?”


    “沒見過你膽子這麽大的。”長忘勾起唇。


    阿蓴湊近長忘,猛的來了句:“膽子不大,怎敢上龍族八殿下的床?”


    長忘鳳眸惱怒,用胳膊肘毫不留情碰了下阿蓴的胳膊肘。


    一陣酥麻。


    須臾阿蓴再次驚天動地的剖白:“你以為,我誰的床都上嗎?”


    長忘一夜終於可喜可賀的被阿蓴逼到邊緣:“你以為我的床是誰想上就能上的嗎?”


    “我是第一次,你是嗎?除了我,前後幾個人上過你的床了?”話趕話說到這兒了,阿蓴不不甘心吼出來。


    第一次?


    長忘下意識問:“你男寵?”


    嗬嗬!敢情又繞回來了。


    “沒有,我都沒碰過他們,一個也沒有!”阿蓴解釋的煩躁。


    長忘似乎很意外,他明明看到……。難道沒有?


    “怎麽,你不信,我還是個雛呢,試試看?”阿蓴囂張的跟長忘叫板。


    現下,長忘腦子被阿蓴猖狂攪的一團亂。


    “既然不碰,養二十幾個男寵什麽意思?”


    阿蓴狡猾的笑笑,湊近不矜持的下套:“在意啊?”


    長忘抿抿唇,沒回應。


    “特別想知道?”


    若是以前阿蓴說出故意戲弄的話,長忘要麽叫聲寒酥已示了結話題,要麽直接轉移話題,而現在他笑意越來越淺的麵容,讓阿蓴心情越發舒暢起來。


    “等你做了我的人,就告訴你。”


    見長忘區別於往時的充耳不聞,阿蓴壞兮兮的就是不說,就是不告訴你,吊著你,有時秘密就像熬一鍋粥,但凡熬起來,就會越熬越綢,終會有水分靠幹的那一天。


    相顧無言了好一會兒。


    “長忘,不是等閉關之後,就細說你把我扔濁漳河之事。”這簡直是困擾阿蓴夜不能寐的一大心事,自從知道還與長忘有關之後,她白天也總是無法聚精會神。


    豈料,長忘也故避而不談:“時機未到,還不能說。”


    阿蓴矬牙:“成心的吧你。”


    長忘不以為意。


    “難道是我們做了什麽不言而喻的事情?”阿蓴慢慢湊近,四目相對,眼波流轉,因發燒的緣故,這一對漂亮的鳳眼尾染了粉意,撩人的讓她很難移開眼睛。


    長忘也精明的很,就是不上套:“我認為此事對你修地獄火有助。”


    阿蓴才不理會正言正語:“你就告訴我,激不激烈!”


    長忘瞬間沒了聊天的欲望。


    猝不及防,唇被叮了一口。快的長忘都沒反應過來,眼睛徒然放大,見阿蓴一臉得意洋洋的臉。


    次數多了他竟習以為常,懶得計較,眼皮鬆弛下來,歎口氣將頭扭向床裏。


    “你嘴真軟,而且下唇豐潤,含起來,很舒服。”阿蓴臉不紅心不跳的戲謔長忘。


    長忘定力極好,表示沒聽見,繼續無動於衷。


    於是,阿蓴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順著裸露在外結實的肩膀順著看下去:“你的皮膚很好,肌肉也勻稱不突兀,肩膀很寬,腰也窄,上次我試過手感,挺緊致,腿長,還很直。全身上下,我都挑不出一點缺憾,你可真會長。”


    悶悶淡淡的聲音自另一邊長忘口中說出:“寒酥,你想跟我玩兒火嗎?”


    阿蓴本星光閃爍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接著如烏雲密布迅速暗下來:“長忘,你師父是不是特恨我。”


    話題一下子跳躍太快,長忘反應一會兒:“為何這樣說?”


    “你們兩情相悅,我卻趁人之危閉關三年,明目張膽橫插一腳。”其實,這是阿蓴的試探他們關係真假。


    長忘聽後也不知怎麽安慰,簡單答:“他不會,你放心。”


    阿蓴殘然道:“差點忘了,你們都是一樣能忍的人,他是你師父,定比你更能忍。”


    “寒酥,莫要看輕自己,你很好。”長忘完全沒有任何要撇清師徒二人相互愛慕歡喜的意思。


    “很好,但你就是看不上,難道僅僅我女兒身?”


    “寒酥,魔妖事後我們再談這些行嗎?”


    “不用敷衍,長忘,我有自知之明。”


    長忘慢慢回過頭,似有若無的凝視著仍舊笑意滿麵的阿蓴,雖故作輕鬆,但笑的她四肢百骸,五髒六腑沒有一處不是疼的。


    “算了,我也不差男人。”阿蓴剛因長忘態度稍稍有所改變的欣喜,大起大落到自暴自棄。


    長忘的拳悄聲無息攥起。


    阿蓴起身迎著清晨的光亮檢查長忘傷口,藥效不錯,濕粘已經褪去,豔紅也已凝固,藥膏完全吸收。


    “還疼嗎?”


    “好多了。”


    阿蓴重新趴回去,側頭望著門外,將後腦留給長忘輕歎:“你啊,若以後沒了我,該有多無聊。”然後撐不住,睡了過去。


    若以後沒了我,該有多無聊!


    他的心有一陣陣緊起來,瞳仁的黑越來越深,越來越沉,像長夜,像大雪,藏起的心思似有似無的任其擴散。這個女子簡直就像他命定的魔,遇上了,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他想了很多,即便有些事翻來覆去的想,結果都是一樣的,不可逆的。


    慢慢的,他也怠倦睡過去。


    當長忘再次睜眼時,竟已黃昏。


    背後有發絲掃過的癢,還有輕柔的呼吸,朦朧熟悉的身影正在查看自己傷口。


    “醒了?你睡得真沉。”阿蓴十分有眼力勁的轉身先給長忘倒了杯溫水遞到唇邊。


    “喝點水吧。”


    長忘吃力的想要用手端。


    “我這沒那麽多禮節規矩,殿下,您就著小奴的手直接喝吧。”阿蓴玩笑揶揄。


    長忘笑笑,將整杯都喝了下去。


    “餓嗎?我讓梧桐專門給多了點好消化又補身體的,知道你不愛吃肉,素菜都是用骨湯收汁的。”


    長忘見阿蓴打開食盒,殷切的一個一個碟子也不嫌麻煩的端到他跟前,然後又搬了個小凳子坐到菜邊,端起碗,無比自然的夾起筷菜遞到長忘唇邊。


    此舉震驚到長忘,他可不敢讓這位姑奶奶伺候,預要掙紮起身:“我自己來。”


    “行了,你若是能起來,我還不願意費這事兒呢,咱倆都湊合湊合吧。”阿蓴將長忘應摁下去。


    遲疑:“我從雲陽山帶了侍從,你讓他們來吧。”


    “他們來,飯都涼透了。”


    長忘還在另想辦法。


    “怎麽,我的身份不配給你喂飯?”阿蓴放下筷子加重語氣。


    無語凝咽,迫不得已,張開了嘴。


    阿蓴滿足的給長忘塞了一口。


    整個過程下來,阿蓴真的跟伺候一個孩子差不多。


    一口菜,一口飯,再一口菜,配一口粥,來來回回,搭配的很舒服,知道長忘愛幹淨,手邊放著塊帕子,隨時給他沾唇殘湯殘渣。


    一頓飯就出奇順利的吃完了,阿蓴不嫌累的又去將餐盤碗收拾好,體貼的又讓長忘接自己手喝了整杯溫水後,潤一下喉嚨,才算結束。


    令長忘很意外,阿蓴竟也有心細入微的一麵,還曾以為她隻顧貪圖享樂,不食人間煙火。


    長忘默默無言看阿蓴忙裏忙外,中間試過五六次額頭確認,燒退沒退,有沒有反複燒。


    然後又弄好熱帕子給他擦臉,擦身體露出的本分,讓自己清爽些。


    擦完身體,又開始上藥,因為怕他疼,又花費了不少功夫。


    等一切忙完,夜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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