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下蛋,勝遇族的個頭矮的老婆婆馬上接話:“上個月,我孫媳生了一窩粉彤彤的蛋呢,可小巧可俊了。”


    鸞鳥族花哨的老婆婆好奇道:“看男女了嗎?”


    鳳凰族中年婦人很會抓重點:“若能看的出來,她還會隻說一窩粉蛋嗎?”


    終於太陽山的三足金烏一族老者脾氣火爆受不了,啪!一拍桌子:“你們女人成天蛋啊蛋,不是生蛋就是孵蛋,還有沒有別的事了?別忘了今天是來幹嘛的!”轉而,換了副凝重表情問長忘:“你真身是什麽鳥?”


    長忘將口中的食物咀嚼完,不慌不忙將碗筷放置遠處,漫不經心道:“雲陽山,龍族。”


    在場五個人,皆是一震。


    又是用意念眼神交流好幾個來回。


    “你呢,這位小公子。”三足金烏族老者繼續凝重問道,其實在場所有人都嗅嘚嘚出清箏身上妖氣濃重,與涼城一個樣,可能想從嫌棄心裏平衡一番,炫耀自己一族是何等尊貴。


    清箏嘴裏還塞著一嘴肉,吐字含含糊糊,但十分清晰:“日月山,蛇族。”


    阿蓴心裏會意,差點笑出聲。


    在場五個人,又是一震。


    長忘明顯也有些訝異,深沉的目光移到清箏臉上,略有思索。


    日月山,蛇足,並非普通的蛇足,而是女媧後裔,雖非天地共主之後,與阿蓴,長忘是同等無比尊貴純正的血統。


    傳說,女媧後人的身體可淨化世間一切汙澤。


    蛇王有一獨子,蛇後早亡,獨子自小叛逆頑劣,壞事做絕且還比同類都要冷血。蛇王一心向善,無奈請了上方世界佛陀,賜了一名用來約束,而佛陀掐指算了算,起了佛不佛,俗不俗的名字為:莫遇。


    叛逆的莫遇對此名又是看不順眼,衝自己老爹嚷嚷:“別遇見誰啊,還他娘的莫遇。”


    氣的蛇王哆哆嗦嗦訓斥:“老子就恨不得別遇見你。”


    很好,莫遇就在大冷的冬天離家出走了,奈何,這樣風雪紛飛的天氣,他應該是在暖熱寬敞的洞中睡覺。


    體力靈力全部不支,就在濁漳河與清障河的結界處隨意挖了個洞,管它淺不淺,先睡了再說。


    於是,接下來就很清楚了,剛躺進去,眼一閉,夢還沒做,就被阿蓴閑著沒事,輕而易舉給挖出來了。


    阿蓴問:“你叫什麽?”


    他說:“清箏。”母親給起的。


    最後霄山的鬼鳥族老者開了口:“這鳥跟龍,孩子能生什麽啊?”


    阿蓴:“……。”


    長忘:“……。”


    涼城:“……。”


    清箏:“……。”


    見兩人不做聲,繼而又好奇的加了一句:“這鳥跟蛇,孩子能生什麽啊?”


    阿蓴:“……。”


    長忘:“……。”


    涼城:“……。”


    清箏:“……。”


    三足金烏族老者一怒,又拍桌子怒道:“能生什麽,蛋啊,蛋蛋蛋蛋蛋啊!”


    清箏悄悄湊到阿蓴耳邊嗤笑:“草,還能不能吃了,我現在看著肉,滿腦子都是蛋。”


    鸞鳥族花哨的老婆婆接上:“我一遠方侄女與一貓族,生了窩鴞(注:貓頭鷹)。”


    阿蓴:“……。”


    長忘:“……。”


    涼城:“……。”


    清箏:“……。”


    假設夜闌也在:“……。”


    鳳凰族中年婦人繼續抓重點道:“小酥,我看這兩位公子相貌家世人品都不錯,性子各有千秋,你都可以考慮考慮,如果兩位公子相互間不介意的話,也可以一同納了,我想涼城應該不會介……。”


    阿蓴沒想到,自己竟也有聽不下去的時候,這老鳳凰比自己還能扯:“長老,都是朋友而已,再說他們就該生氣了。”


    勝遇族個頭矮的老婆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喜歡磨磨唧唧,最後還不是我們這些長輩給捅破窗戶紙。我早看出來了,小酥,是不是挺中意這小公子?”準確無誤的指著長忘。


    長忘與清箏相貌本就很惹眼,尤其是長忘,自內而外流露的高貴清華氣質,舉止儀態堪為楷模,無論哪個角度看去,精致的五官都說得上完美。本就有年輕的旁支姑娘不時或明目張膽,或偷窺,注意長忘一舉一動。


    當這句:我早看出來了,小酥,是不是挺中意這小公子?聲音發出時,周圍可以說的默契的靜了下來。


    阿蓴十分難得,眾目睽睽之下,腮鍍了層粉意。


    而清箏不知死活的追加一句:“草,有生之年還能見你臉紅。”


    長忘現下已經沒什麽胃口,出於禮節他不能提前離席,本就不喜言辭,還善於隱藏情緒,所以沒什麽表情的,一直低著頭默默聽著。聽到這句,本還沒當回事,但清箏的取笑,讓他眼皮抬起,黑眸流轉,目光落到阿蓴果真有了粉意的臉上。秀氣的小嘴還在憤恨的啃著排骨,麵前的骨頭直直兩排,碼的整整齊齊,這次甚至分了長短跟粗細。


    沒忍住,長忘勾起天生上翹的唇,笑了一聲,如春風拂柳,微波漣漪,花海爛漫。


    頓時,周圍的小姑娘們掀起議論高潮。


    禍水啊!


    阿蓴在跟長忘相處這些日子,已對這種場麵見怪不怪,相當從容吃完碗中剩下的米飯,悶了口茶水。


    一桌子,就屬阿蓴跟清箏兩個沒心沒肺的胃口最好。


    勝遇族個頭矮的老婆婆自知言中,用最慈祥,最語重心長語氣勸道:“這要兩廂情願,在閉關之時小酥要抓緊啊,把該辦的事情辦了,肚子大了,還愁這人不是你的。”


    鳥族喜好論是非,簡直是不可磨滅的天性。


    長忘抿唇,目光十分複雜,良好的修養使然,萬幸臉色沒崩。他曾以為,寒酥的口不擇言是個獨特的意外,現在,他知道自己想到多了。看來,鳥族都一個德行。


    其他幾位長老也連連附和,七嘴八舌道:“是啊,是啊。”


    “對啊,對啊。”


    “鳥族為首的朱雀一族乃血統純正大族,人丁凋零,失蹤的失蹤,還有一個……。”


    被鳳凰族的婦人猛的打斷清了下嗓子。幾位長老便不再說了。


    霎時,整個大廳竟嚇得無一人說話,又是默契噤聲。


    寒生就在臨桌,聽到之後臉色灰的難看。


    悲傷從桌子下偷偷握了下寒生放在膝間的手,無聲安撫。


    清箏本來就對這幾個自以為是的老頭兒,老太太嘰嘰喳喳聒噪很煩。誰料方才最後那一句,讓他心裏咯噔,這簡直觸怒了寒生與阿蓴的逆鱗,整個那年春的逆鱗。


    阿蓴雖不如寒生穩重,即使這樣被人指指點點到臉上,還能沉住氣瞻前顧後想著在如何不得罪,繼續維係支族關係上,給與懲戒或者讓他們沒什麽誠意的道個歉,以求心安理得。


    一股火,慢慢的,笑意斂去,自體內燒了起來。


    長忘早已開始對從未提及的第四子生了疑惑,尤其今天夜闌提及,他心裏逐漸開始確定某些事,本打算趁閉關時,單獨問問阿蓴,但沒想到的是,那年春的寒四小姐仿佛是禁忌,最不得容忍提起的一個人。


    而唯獨早就快要忽略的花棲木,修長眸子閃了兩下,勾起輕笑,自若閑雅,置身事外的小酌一口酒。


    這種平靜注定不會持續太久,鳥兒,永遠都是最沒耐性的。


    對麵桌有個很年輕姑娘先忍不住問身邊男子:“還有一個什麽呀?是傳說從不問世麵世的老四嗎?”


    男子嚇得趕緊捂住年輕姑娘嘴,左看又看,生怕被別人聽到:“別找死,閉嘴。”


    另一邊桌子也有在議論:“哎,寒三這姑娘自小霸道猖狂,有人據說還經常逛窯子,揚言修習床笫之術呐,閉關三年啊,不把這俊俏小生給折磨得精盡人亡啊。”


    “對啊對啊,說不定連魅惑之藥都能用上。”


    “不對不對,我聽說這位公子在雲陽山貌似還有斷袖龍陽之癖。”


    “嗨,說不定這三年就能生生給扭了性好也不一定。”


    “不會霸王硬上弓吧。”


    “出關之日,端著一窩蛋。”


    “哈哈……嘻嘻嘻……嗬嗬……。”


    聲音不大,但全是修行之人,用心去聽,一字一句還是相當清楚地。


    啪!


    所有人齊齊看過來:“……。”


    被阿蓴扔出去的筷子,哐啷!與發出與碗盤的清脆聲。


    清箏了解,這是阿蓴要暴走的前奏。


    長忘忙拉住阿蓴低低製止:“寒酥。”


    涼城也暗叫不好的在另一邊拉住阿蓴低聲奉勸:“姐,馬上閉關,切勿生事。”


    阿蓴哪會聽,最近心情本就鬱結,時好時壞,這些年,她已經很努力,試圖讓自己格局眼界心境放的更大,然則,有些事,不是你想抹去就能抹去,有些事,不是你想的單純,別人就會一起天真。


    但,身邊,總有那麽一撥人,時時刻刻,點點滴滴,都想在你歇盡全力想要裝作可以不在意時,笑著刺醒你,刺的鮮血淋漓,刺的萬箭攢心,刺的赫然醒目。


    體內一股火苗越燒越旺,越燃越高,有燎天吞日的架勢,一張清淡如水的小臉變得格外恐怖,灼熱的目光,似要想把這些長舌的人給燒成焦炭。


    此時,寒生先一步站起身,給長忘使了個眼色,語氣生硬道:“阿蓴,你們先回房。”言下之意,他要用自己瞻前顧後的方法解決。其實,寒生請支族輩分高或在族內有一定地位的人來恭送阿蓴閉關,本是好意,畢竟他雖極力反對,極力不讚同阿蓴幾乎用自取滅亡方式修毀天滅地,但畢竟是母親出關唯一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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