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陽光從窗裏照進,如金子般撒在他精雕細刻的容顏之上。


    長忘動了動,整整一天兩夜沒有換過什麽姿勢,慢慢站起身,活動全身麻酥的禁錮,整理下起了深褶外袍,撤去屋外結界,打開門口,一道刺眼的陽光讓他忍不住眯了下,白皙的容顏,雙目帶了紅血絲,顯得有些憔悴。


    起風見狀難免有些擔心:“殿下?”


    “知道了。”開口是幹涸的沉啞。


    待半柱香後,皇上書房內。


    阿蓴一眾人見了主震東方世界天地共主青龍,雲陽山的國君:長風萬裏。


    想不到給自己兒子名字挺簡練,這老子名字倒挺恢弘大氣,標新立異。


    長風萬裏是個身形僅次於長庭壯碩,英姿颯爽的中年男子,養尊處優,一看就保養極好,且還駐顏有術,麵相頗為和善。


    萬年不曾見過朱雀兒女,算是初次相見,免不了對阿蓴還有寒生好好打量一番。


    阿蓴估計長風萬裏眼神不太好,無論對他們自己兒子,還是近侍,一旦說起話都習慣性的越離越近。


    貌似,阿蓴能看到長風萬裏大槽牙中還塞了根肉絲沒摳出來。


    寒生強忍著被長風萬裏唾沫星子洗臉的架勢,圓滑世故的應付。


    悲傷是帶記憶輪回,身份神秘的存在。其身份地位在十方世界也不低於長風萬裏,所以,僅僅是冰著臉,傲嬌無比的點了個頭。


    “八殿下到。”門外的人一喊。


    一眾人齊齊向書房門外看去,說實話,長忘平日自律苛已,但今日相對其他人,竟來的遲了些。


    即便來的時辰較晚,但長忘仍保持不急不躁的習慣。一身夜藍廣袖袍,大半墨發束起戴冠,拿著負屭扇,神色嚴肅,儀態極為端正的走了進來。


    目不斜視,先恭恭敬敬對長風萬裏一躬身:“父皇。”


    很明顯,長風萬裏頗為喜歡眼前這兒子,即便親自等候,臉上也絲毫沒有不悅之意,反而兩手一扶:“免禮。”


    “是,父皇。”長忘起身。


    待父子兩人平視,長風萬裏見自己兒子臉色蒼白,雙眼疲色,禁不住憂心:“忘兒,平日處理政務莫要太累著自己,別仗著年輕隨意糟蹋身體。”


    “謝父皇關心,長忘知道了。”


    一番叮囑下來,相比其他八個兒子,連阿蓴一個外人都看出了厚此薄彼,真替長庭長謠他們尷尬。


    今日,她也在寒生意會下沒帶黃金敷麵,露出淡拂春山的小臉,畢竟長風萬裏與她母親,同為天地共主,以示敬意。


    大皇子實在聽不下去的幹咳嗽幾聲,示意長風萬裏可以開始了。


    長風萬裏這才鬆開長忘,回到自己龍椅上,用字正腔圓,抑揚頓挫的聲音說。


    “你們之間我們就先不必一一介紹了,年輕人,自己私底下認識就好。魔妖之事,都已有耳聞,如今數量雖多,但至少用佛燈火將他們囚禁於求如山地牢,還在控製之內。魔妖害死之人,無論修為術法多麽深厚,都會徹底灰飛煙滅,無法入流波海進行輪回。雖說魔妖不會如傀儡軍般受控成群主動無目的傷人,但其目的性狠、針對性強,報複怨念重的危險性、迫害性極大,這種不屬於十方世界,擾亂因果的東西,是隱藏的危險,不必摸清他們傷人的規律,我們隻需盡快鏟除為好。”


    長風萬裏咳嗽兩聲,喝口茶潤了下繼續說:“魔妖特點,沒有固定聚集地,並不成群,有相對意識,不死之身,都對求如山有印象,至於怎麽被煉化,都被抹去記憶。剩下的,長庭你說。”


    長庭一拱手,嗓音洪亮而高亢:“之前我與悲傷公子談過此事,也去上方世界與佛陀秉燭夜談。基本可確定,魔妖寄與仙體,皆是挑選仙身心念不正,受蠱惑意識薄弱,總想通過捷徑功法大成,最易被作為宿主。而妖與魔的真身已死,魂魄進入流波海,被燃地獄火,但過於留戀人世或怨念極深,通過某種靈引與某人達成某種共識,然後借助仙體重鑄魂魄、重鑄了肉體,達到三念合一。”


    “話說,雖說魔妖皆有印象是求如山,但若仙人被蠱惑去了求如山,照理悲傷山主應該知道才對,可為何並未有生人入內?若非求如山,他們是在什麽地方達成的共識,完成最後煉化呢?”寒生問出困惑。


    “悲傷公子,你身為求如山之主,主管下方世界的因果輪回,還請把寒山主的疑惑與長庭的疏漏之處講解一下,我們大家一起討論討論。”長風萬裏說。


    其實,悲傷壓根什麽也沒聽進去,自從寒生上次將話徹底攤開之後,悲傷便沒了顧慮,行為舉止,眼神言辭越來越大膽。有事沒事就想碰一下,牽一下,寒生就一直瞪回去,瞪回去。


    方才,寒生是被悲傷在如此正式威嚴場合捉弄煩了,才故意提出有關求如山的疑慮。


    “悲傷山主,陛下問你呢。”寒生恭敬的語氣刻意咬重,提醒道。


    悲傷冷邦邦回應:“有關寒山主的疑惑,我不知道。”


    討論終結。


    眾人:“……。”


    長風萬裏一看悲傷就不是好相處的,而且自始至終,心不在焉,旁若無人,堅持不懈玩兒寒生要麽衣服,要麽發帶,要麽手指頭。


    掌管天下因果輪回的悲傷獸就這番‘無欲無求’的猖狂姿態,差點讓長風萬裏恨鐵不成鋼的氣出風燭殘年。


    寒生忍無可忍的給悲傷使了個眼色,大有:你再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別跟我回那年春。


    悲傷迫於寒生威懾,勉為其難的說:“向來,求如山之事,我隻盡應盡之責,本分之外的事,我從不插手。祖訓有言萬事隨心最好,大義之心留給能者後生,這是再給他們創造名揚天下的機會。”


    眾人:“……。”


    寒生望天,還不如不說。


    大皇子看不下去了,慷慨激昂一拱手:“悲傷山主,妖魔之魂魄是從流波海,地獄火中逃脫,難道不應屬於您失職之責?”


    悲傷沉吟一番:“你說的對,待回去我會懲處那些看管流波海、夔龍的弟子。”


    眾人:“……。”


    如此,仙人怎樣去的求如山一事,在問過仙界,幾番商量,悲傷雷打不動無果之後,暫且擱置派皇子去查了。


    長風萬裏清清嗓子,一臉慈祥的說:“寒姑娘,聽聞你修毀天滅地之火,小有所成,可有此事?”


    寒生一怔,倒也心有準備,替阿蓴答道:“我與小妹天生寒體,修行火術,會遭反噬,至此大姐雲遊在外,遲遲未找到共存之法。所以,談不上小有所成,不過小妹練著玩兒罷了,萬年來,並未有再上一層。”


    長風萬裏點點頭:“寒公子怕是有所不知,寒姑娘整日與我兒長忘一起,修煉火術,怕是不僅僅小有所成了。”


    啪啪打臉,打的寒生暈頭轉向。


    白玉沙嫉妒的扭著袖口。


    阿蓴與長忘下意識的自進了殿中以來,兩人第一次對視。


    自花樓不歡而散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再次相見有點說不出的莫名。


    在阿蓴看來,他不時透出的目光,不時流露的氣場,永遠是差之萬裏的雲泥之別。


    她遇上了對手,仿佛注定贏不了的對手,他明明是她的獵物,最終卻被反撲。


    所有的心思,所以的計謀,在他麵前成了笑話。


    而在她動,他不動的征服拉鋸戰中,一步錯,步步錯的掉進美色的沼澤陷阱,越掙紮越深,直至垂死掙紮到認命。


    她承認,起初,她很享受這個看他惱羞成怒的過程,麵對忽冷忽熱,經常錯覺。但現在,即便不怎麽舒服,還越來越不爽,卻如萃了毒,自虐般開始上癮。


    絕世的皮相,誘人的身材,溫文謙和的性情,無可挑剔的才學,超乎於常人的強大內心,即便被拒絕一百次,她仍想百折不撓的得到他。


    好吧,她腦子被灌了屎。


    長忘有一點好處就是公私分明,在麵對長風萬裏對阿蓴了如指掌的修行進度,不著痕跡對阿蓴搖了下頭,以示,並非自己告密,應該是被長風萬裏的人跟蹤。


    長風萬裏方才話,說的自然又無法反駁,堵得寒生啞口無言。


    如此,在阿蓴看來,怕是自己在雲陽城大街上掌間冒出的地獄火,必定也傳入長風萬裏耳中。


    “寒姑娘,我想請你助我雲陽山一臂之力,聯手鏟除魔妖,還輪回之地還有這十方世界一個幹淨,你可願意?我相信,如果你的母親未閉關,她也會同意,畢竟鏟除邪祟妖魔,是我們天地共主畢生之誌,你們做兒女的理應肩負起責任。”一席漂亮話說的滴水不漏,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豈料,阿蓴跟寒生還沒開口。


    長風萬裏聽見異常熟悉的聲音:“不行。”


    所有人齊刷刷吃驚看向長忘。


    長忘一臉平靜,重新加重語氣說:“不行。”


    長風萬裏風燭殘年的病差點犯了,強壓著心火問:“怎麽不行?”


    阿蓴疑惑,當時可是長忘差點獻身色誘自己答應的。


    “父親,你不會不知道寒酥是因為我,才被地獄火損傷大部分靈力。如此您這樣做,不合適,所以不行。”長忘幹淨利落駁回父親方才的想法。


    阿蓴因地獄火後靈力遲遲沒有恢複,寒生是不知道的,當然他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悲傷都自作主張替寒生處理了。


    寒生當下了然,用眼神給阿蓴跟悲傷分別一記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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