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吵架。


    “難道阿蓴姐不知我們回雲陽山會路過求如山嗎?”長謠歎了口氣,還指望問阿蓴再要幾瓶不知醉帶回去呢,眼下是不可能。


    長忘輕輕抿口茶。


    “哥,你說咱們雲陽山的曇花節,還有你生辰,阿蓴姐會去嗎,我剛才看她那樣很牽強呢!”


    長忘:“長謠。”


    長謠:“怎麽了,哥?”


    長忘:“回房間收拾東西去吧。”


    長謠:“.……。”


    見長忘語氣不善,也不敢違背意思,悄聲退出門外。內心悱惻:還說沒吵架,平時脾氣多好一人,今天都沒耐性了。


    寒生房間。


    傳出一陣稀裏嘩啦像是摔了許多東西的聲音。


    悲傷躺在門外樹上,渾身一個哆嗦,嘴裏本含朵花,差點嚇掉。


    “寒三酥,我告訴你,不——許——去!”傳來寒生清晰的怒吼。


    “哥,魔妖之事難道要坐以待斃嗎?”阿蓴憤憤,又不敢硬碰硬,否則哪裏也去不了。


    寒生指著阿蓴鼻子:“你什麽時候有匡扶天下的正義感了?”


    阿蓴試圖緩和:“我一直藏得很好。”


    寒生氣急:“怎麽藏了三萬年,現在才打算嶄露頭角?”


    阿蓴聳聳肩:“因為發現沒我不行。”


    寒生翻白眼黑眼球差點回不來:“你不站在頂端,十方之地就毀滅了?”


    阿蓴討好寒生:“我們兄妹竟如此誌同道合。”


    寒生:“我沒空跟你瞎貧,不行就是不行!”


    阿蓴:“那誰行?大姐嗎?她溜達哪兒去了都不知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嘴,嗓門越來越大,最後幾乎都是嚎出來。


    “閉嘴,寒酥,隻剩下我們兩個了,知道嗎?那年春隻剩下我們兩個了!”寒生越說越激動,最後聲音到嘶啞,轉過身,無助崩潰的低下了頭。


    玄色身影在耀眼的日光中格外落寞。


    阿蓴眼眶一紅,鼻子一酸,心痛到動容,不得不沉默下去最後嚐試。


    “哥,整個秀山,火術,除了母親,現在隻有我會,術法再低,終究有一點會大成朱雀火。你身上的擔子太重,活的太累,魔妖之事還是由我這妹妹來扛吧。況且即便遇上魔妖,也不僅是我獨自麵對,打不過就跑,全身而退是沒問題的。”


    寒生連連搖頭,十分抗拒:“不能,不能,活生生的例子就在前麵,你修不成毀天滅地。魔妖的事,也輪不到你管。”


    “悲傷說能。”阿蓴把夜裏與悲傷說的話,循序漸進說出來。


    寒生仍然抗拒:“你說的我想過,但我不會,也不允許讓你冒任何險。”


    “哥,難道你就沒想過魔妖為什麽與我們一樣是不死之身嗎?”阿蓴壓低聲音吼出來。


    寒生背影晃了下:“你想說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偏偏是毀天滅地的火才能弄死這些魔妖,而不是別的火?難道隻是因為我們的火格外純正、格外烈、能肅清天下所有萬物嗎?”


    寒生神色發緊。


    阿蓴啞著嗓子:“背後煉化之人定是了解任何火術,獨獨掌控不了毀天滅地,若非這樣,魔妖防禦毀天滅地,恐怕真能做到不死不滅,勢必天下大亂。”


    寒生:“他們明明還懼怕佛燈火。”


    “禁錮?一個兩個行,一百兩百湊合,一千兩千勉強,那麽上萬乃至更多呢?你要用佛燈火將他們禁錮在哪裏?”


    寒生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然後呢,你到底想說什麽?到底在懷疑誰?”


    阿蓴沒吭聲,卻一下子讓寒生領意,桌子敲得啪啪響:“這不可能,他一直老老實實呆在魔界,每隔七日,我這裏就有飛信傳書。”


    “真假消息,你何曾去證實過?”


    寒生手指不安的在摳桌子,每一下都跟不知道痛似的,全力以赴。


    “哥。”阿蓴急的跺腳。


    寒生僵著纖瘦身子始終沒有反應。


    “我就是去求如山看個究竟,在沒有把握前什麽也不做!”


    很久,寒生就那麽扣著桌子,沙沙聲,混著血,撓的人心發痛。


    兩個人就這麽站著,待著,沉默著。


    仿佛都在等對方能恍然覺悟的妥協。


    終於,輕輕一聲歎氣,寒生轉過身,重重抱住阿蓴,仿佛恨不得肉混進自己血肉裏。


    “哥?”阿蓴難受的抱著寒生。


    “好。”寒生輕輕說了聲,拍拍阿蓴後背,不舍得,又抱了好一會兒,才分開,穩定下情緒。


    “把悲傷叫進來。我有話跟他說。”寒生似是終於鬆了口。


    熬過了中午飯時間,悲傷與寒生終於一起從屋內出來,悲傷,人如其名,竟用滄涼的目光憐惜了她一眼。


    阿蓴腦海一閃。


    長輩的目光。


    嫂子?


    寒生跟悲傷交代了什麽,阿蓴不知,但肯定大部分都是保護好自己的話。


    寒生堆滿愁容:“每晚上記得傳書一封給我。”


    “好。”阿蓴一口答應,見寒生無可奈何模樣,心疼的眼眶發酸,落落不忍。


    寒生:“早點回來。”


    阿蓴:“好。”


    寒生:“跟雲陽山的人道個別。”


    阿蓴:“好。”


    寒生:“記得帶黃金敷麵。”


    阿蓴:“好。”


    寒生:“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阿蓴:“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別總在石門那兒站著。太深情,跟咱倆亂,倫似的。”


    寒生猛瞪起眼,想抬腳踹,礙於大庭廣眾,不能失儀,但還是沒忍住,罵了句:“滾。”


    阿蓴笑嘻嘻一躲:“我走了。”


    寒生:“嗯。”


    悲傷有句話像是思忖很久,在兄妹倆臨別時,語氣雖然冷漠實則試探對寒生說:“若那年春一切都安排好,你可來求如山尋我。”


    阿蓴一挑眉。


    寒生完全當這句是客套話,略有敷衍:“好,替我照顧好阿蓴。”


    悲傷突然湊近在寒生耳邊輕輕落下句:“可要我日日飛信告知阿蓴行蹤?”


    寒生一愣,甚得他心,濕熱還停留在發絲間,不著痕跡側下臉避開曖昧距離,低語:“受累。”


    悲傷將寒生詫異抗拒的反應盡收眼底,輕輕展顏笑出桃花,轉身瀟灑的拉起阿蓴離開。


    兩人走出一段,阿蓴忍不住回頭,還能看見沒消失的玄色衣角,本就偏瘦的身體,格外孤單。


    “你們倆真是兄妹。”悲傷實在忍不住調侃。


    阿蓴:“怎麽?”


    悲傷:“跟生死離別似的。”


    阿蓴輕笑出聲。


    “悲傷,你還收拾什麽東西嗎?”


    悲傷:“沒有,需要了就買。”


    阿蓴:“這麽有錢?”


    悲傷:“祖宗留下的。”


    阿蓴:“那你等等,我收拾下。”


    悲傷:“好,我在石門等你。”


    石門外?那是寒生經常做的事。


    阿蓴:“怎麽,想體會哥徹夜等我的感覺嗎?”


    悲傷:“你我可不是有違倫常。”


    阿蓴:“那可不一定。”


    悲傷:“嗯?”


    阿蓴醞釀感情,乍然大喊:“嫂子!”瞬間跑沒影。


    悲傷:“…….。”


    ……


    房間中,阿蓴將事情言簡意賅說與涼城。


    涼城有些麵露難色:“寒酥姐姐,從青丘引來的清夢泉還需要時日,我怕是今天走不了。”


    阿蓴剛要提醒:“那…….。”


    涼城忙體貼說:“放心,日子我記得,定會提前趕到求如山。”然後指指梧桐收拾好的包袱:“裏麵也有我準備的藥材,還有所寫烹藥的時辰及方式方法,若日子提前,還請寒酥姐姐贖罪,涼城不能侍奉在側。”


    阿蓴聽的一陣舒心,體諒的揉了把涼城頭:“整天說話別如履薄冰的。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頭上的溫度還未逝去,涼城情不自禁輕輕抱了下阿蓴,一觸即離,和煦囑咐:“姐姐也是。”


    阿蓴即將走至山門之前。


    “寒酥。”熟悉的溫柔聲。


    竟是長忘。


    阿蓴揉揉臉讓其看起來更自然些,回身:“什麽事?”


    剩餘半瓶治療地獄火的藥遞過來。


    “我已將靈力融入藥中,晚上沐浴你可直接用,不必再行消耗。”近在咫尺的幽藍,令人竟然的精美五官,目光就跟定住般,毫無保留凝視她。


    阿蓴故作輕鬆擠出笑:“幹嘛那麽費勁,不是還有悲傷呢,他整天閑的,靈力肯定很足。”


    迎上來的,是那雙情緒深到看不見底,又極具穿透力的鳳眸,長忘走近一步,氣勢逼人窒息:“若你在其他男子麵前隨意寬衣解帶,……。”


    阿蓴等了半天他都沒說出下文。耳垂,突然被兩根溫熱的手指蹭過。她用幾乎震驚的眼睛瞪著長忘。


    “保護好自己。”然後勾著致命吸引力的唇,轉身離開了。


    阿蓴腦子一下被轟的亂七八糟,這樣忽冷忽熱讓人著魔上癮的男子,讓她如何到應對?


    山門外,悲傷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像似看風景,比寒生還要漂亮的臉,不知因什麽愣了神。


    察覺有腳步聲,悲傷自石頭上跳下,掃了眼阿蓴意//淫笑不攏嘴流口水的臉,別有深意下套:“你這是……被非禮了?”


    阿蓴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心甘情願跳坑,摸摸快要燙熟的耳朵:“這也算?”


    悲傷更驚了:“就摸了個耳朵,傻樂嗬成這樣?聽寒生說,你可是有二十幾個男寵,臉皮薄,不應該啊!”


    阿蓴反應過來:“你詐我?”


    悲傷隨手掰了一枝花,揪著說:“長跟含蓄矜持的人混一塊兒,當心日後相處起來如履薄冰。”


    阿蓴也摘了朵花,在鼻子尖似有似無聞著:“人家不願意,我總不能生撲吧。”


    悲傷說話路屬比她還野,異常讚同:“要我說,就應該生撲,像他這種用規矩,用禮義廉恥,用聖賢書喂大的人,管他喜歡男女,生撲最管用,說不定,未來雲陽山皇後都指日可待。”


    阿蓴本打算隨意一聽,聽完後,竟真覺得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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