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信?


    長忘不明所以接過打開,漂亮的字,還帶著淡淡花香。


    鑒於私密,阿蓴沒有湊過去看,但又抵不過好奇,心癢難耐悶頭喝了兩口茶,指尖一下又一下的在桌上敲著。


    撕拉!


    是信撕成兩半的聲音。


    阿蓴一急,忙去阻攔,不留神把心思說出來:“幹嘛撕了,我還沒看呢!”


    長忘眯眯眼。


    阿蓴改成巴掌一拍桌子,以為他不情願,幹脆道:“行,不看!”


    沒成想,長忘竟十分爽快,兩個指頭夾著撕爛的信遞給阿蓴,目光意味不明。


    管他怎麽想。


    還是第一次看瞅別人情信呢,心情頗為愉悅。


    阿蓴將撕成兩半的信方才案幾之上拚合。


    信中大約內容是:長忘為切草莓出廂房淨手之時,碰巧被花妖預見,因此一見鍾情,想要見麵相約。


    時辰、地點都已寫好,且就在今晚。


    “看意思,不想去?”阿蓴將信還給長忘。


    長忘接過隨手一揚,紙化為粉末:“不去。


    “是因為女子之身?”阿蓴饒有興致故意問。


    長忘神色拂過一絲陰鬱。


    “若是個好看的男子,你是不是就……?”這問題刻意的不能再刻意。


    “不會。”長忘用九尺寒凍的鳳眸看著她。


    阿蓴被看的不自覺壓下聲:“為什麽?你不是說喜歡……。”話未說完,被不耐煩聲音打斷。


    “我沒那麽隨便!”


    沒那麽隨便!


    隨便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自己給他療傷之時,起初聽了一笑而過,畢竟自己是什麽德行,心中有數。


    可這第二次聽隨便二字,他雖說沒指著自己鼻子諷刺,然則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也太明顯了些,其實她平日根本不在意,但今日,怎麽從他口中說出來,竟有些刺耳。


    突然,想給自己辯解幾分。


    轉而,為何要辯解。


    氣節……。


    貌似是沒用的東西,提那些幹什麽。


    如此,仿佛受了刺激,被自己妄自揣測加腦補一番,瞬間想將不要臉發揮到極致。


    “長忘,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方才想想,還是與你坦誠為好。”


    長忘剛要抬手拿碟中的梅花香餅,微微一停,又放棄收回手,隱約有種不祥預感,聽後可能食欲全無。


    阿蓴先是調整自己方才低迷心態,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透著滿滿的不——懷——好——意!


    恐怖如斯。


    長忘猶豫要不要拒絕,他其實不想聽。


    “之前我在因循湖看你沐浴,當晚,回去就做了一個夢……。”


    隻聽開頭,長忘就知道方才沒吃梅花香餅是對的。


    “夢很短,也很直接……。”


    長忘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無處不在抗拒阿蓴接下來的言詞。


    “沒有對話,沒有前戲,隻有你我的聲音。”


    什麽叫沒有對話,還有你我的聲音?


    長忘有點胸悶。


    “水中,你一直在調戲我!”


    他?


    調戲?


    誰……?


    長忘從胸悶上升為心絞痛!


    “情形之下,你把衣服都脫了。”


    “寒酥……!”長忘差點吐血,做了停止的手勢。


    “然後,緊緊抱著我!”


    “寒酥……!”


    “也不知怎麽弄得,方正我的腿正好盤在你腰上。”阿蓴特意情景再現比劃了下位置。


    長忘製止兩次無果,捏捏眉頭。


    “接下來的事你能明白嗎?”阿蓴特意拋了個不可言喻的媚眼。


    長忘選擇無視。


    “別說,你還挺厲害!”


    長忘:“……。”


    “挺持久!”


    長忘:“……。”


    “尺寸嘛……。”


    長忘忽的站起身!鳳眸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不動聲色流露出來,身份地位華貴,眾星捧月,順風順水,周圍之人唯唯諾諾,恭恭敬敬整整三萬年活的一板一眼的皇子,試問誰敢在他麵前言辭露骨,做派胡來?


    他與阿蓴就像千年不染的冰泉與萬年腐臭的空氣,冰泉阻攔不了空氣的遊蕩,而空氣也侵浸不入內裏,但奈何不住漫天漂浮,周身環繞,遲遲不散去,似欲試圖慢慢浸透。


    阿蓴見他終於有了反應,隱隱得意簡單最後總結:“夢醒之後,如真的發生過般,我渾——身——酸——痛!”


    “滾!”長忘戾氣濃重,目光開始毫不掩飾自己的肅殺之意,無半點暖意。


    阿蓴仰著頭,見他忍無可忍,方才暫且算是報複隨便二字,見好就收。無動於衷,鎮定非常的拿出呈藥膏的小綠瓶,討好似的遞上前:“這藥是用仙果仙草剛調配的,治療術法造成的傷痕有奇效。”


    棱角分明的喉結湧動:“不必!”


    阿蓴因撤去幻術,嫩如水的小臉寫滿失落,溫溫唸唸:“我的肯定比你的好用。”


    長忘凝視她,這與恬不知恥相悖的明淨外貌,當下,稍稍鬆懈,放下警惕。


    “你先來吧。”


    阿蓴抬頭,見長忘停留在自己臉上未曾離開的淡淡目光,當下明白,也不客氣,在物中尋了個鏡子,便當著長忘麵,安安靜靜,似個大家閨秀般斯斯文文,無比乖順塗抹起來。


    突然的畫風轉變!


    若不是長忘與阿蓴相識幾日,還真猜不出這張嫻靜皮相之後是多麽猖狂放肆的性子。時而跳脫,時而曖昧的沒個過渡,幸而他耐性極好,自控力極強,恐怕真真受不住。


    阿蓴因方才捉弄長忘一番,心情大好,也不管長忘臉色暗成什麽樣。自己塗好傷口,又將透明的墨綠色藥膏再次先倒入掌中。


    恰逢長忘正在弄桌上方才燃盡情信落在案幾上的髒東西。


    他稍有鬆懈。


    她趁其不備。


    管他喜不喜歡與自己過分接觸!


    探過身,對準白皙優長的脖子就霸道抹過去,然後根據傷口長度,指尖由前向後一帶,緊接著就是有點溫涼的臉上兩處,動作,快速、穩準。


    說是塗抹,其實跟撫摸占便宜一樣。


    阿蓴察覺他整個人都僵了。


    肅殺的氣息再次迎來。


    阿蓴老老實實遞給長忘建議:“要不,你自己來?”


    長忘:“……。”


    狗,是不是改不了吃屎?


    阿蓴將銅鏡遞給長忘,對他快要氣死的表情置若罔聞,然後規規矩矩坐下吃點心。


    一瞬間,他竟覺得自己別無選擇,隻得避無可避的也給自己上藥。


    片刻,阿蓴見他臉色稍有緩和,才說:“估計明天痕跡就淺了。晚上時,傷口地方生出新肉會有些癢,你堅持一下,別碰。”


    “嗯。”


    阿蓴看看也沒什麽事,尋思再逗下去怕是真激怒也不一定,思慮正欲走。


    “聽聞你有二十多個男寵?”


    阿蓴貌似被噎了下:“……,你聽誰說的?”


    長忘微微勾起唇,熬了一夜有點疲憊的目光裏,仍能流淌震懾力極強的危險:“你對我可是也抱有同樣的想法?”


    “想法?”阿蓴有點不確定眼前這看似光明磊落的人想做什麽!


    “男,寵!準備讓我做第二十幾個?”


    阿蓴的腦海神經被重重一敲,作為一個萬年老流氓,她不否認第一次見到他的絕色皮相是有絕對想法的。


    但經過接觸,又礙於眼前此人地位身份,自己再怎麽不著四六,再怎麽厚顏無恥,也不可能將猥瑣施展到淋漓盡致,無法無天。


    即便是男寵,她也不喜歡強迫,更喜歡沒什麽負擔且輕鬆的兩廂情願。


    於是,誠實答道:“你不滿足做男寵的條件!”


    長忘:“……。”


    一!片!死!寂!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長忘:“……。”


    “還挺深?”


    長忘:“……滾!”


    “啊?”


    “滾出去!”


    “就不滾!”


    長忘:“……。”


    “你能怎樣?”


    長忘:“……。”預要二話不說預要施法將她扇出門。


    “你敢將我轟出去,我就再回來!”


    長忘:“……。”誰給你的底氣?


    一時間,他心髒上仿佛有經脈斷裂,瞬間血流如注,如此,若再跟她硬杠下去,隻會更清晰的認識到何為不要臉,不要臉還能這樣發揮等等。


    所以,沉著聲:“你自便吧!”


    然後單手撐額,眼皮合上。


    睡?了?


    阿蓴終於鬆了口氣!


    美男果然沒一個好征服的。


    剛開始,阿蓴還以為長忘僅是閉目養神,不想搭理自己。


    然,剛過須臾,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阿蓴才真正確定,他真的就放心無防備的睡了!


    美男,你不知對麵坐了隻流口水的狼?


    阿蓴小心翼翼湊過去細看,長忘臉上殘留似有似無熬了整夜的疲憊。


    這一看,眼睛驀然移不開,長而濃密的睫毛垂下,在眼下勾勒出一彎靜謐的弧影,幹淨漂亮的臥蠶向上一挑與睫毛呼應,想不到,還有人的臥蠶能長這麽好看。


    挺直的鼻梁下,海棠紅的唇輕抿一勾,是最優美也是最誘人的弧度。


    整張臉的輪廓,仿佛淡墨一筆勾勒,十分順暢,沒有停頓,出色的五官,在這霧氣未散的清晨裏,如天際四散垂落的浮光,一不留神,令人沉淪。


    嘖嘖!可惜,怎麽就喜歡男人呢?


    不知是看著看著,還是想著想著,眼皮一沉,阿蓴自己也趴在桌子沉沉睡去。


    一覺無夢。


    她再次醒過來時,是被麻醒的,胳膊、尤其是腿,忍不住發出:“啊。”


    嘴角與袖邊拉了一根強勁口水絲,額間頭發全部掀上去,開著屏,左腮一塊跟血肉壞死的紅印,跟豬拱窩拱了半天似的形象,坐著蒙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醒了?”耳後傳來溫溫嗓音。


    阿蓴有氣無力的發出一聲:“嗯~~~~~~~。”然後重新趴回桌子,揉揉臉,重新抬頭。感覺還是有點頭暈,晃晃腦袋:“我怎麽在這兒睡了?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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