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


    她真的、真的、真的隻是單純想給長忘簡單療個傷而已,就萬萬沒想到長忘的條條框框,規矩顧慮仿佛有百千:“長忘,在你眼裏我就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地痞流氓對不對?”


    長忘似乎還想掙紮下:“寒山主是否也可以療傷?”


    阿蓴看他是真多有顧慮,尋思是不是自己張牙舞爪,行事乖張豪邁嚇著他了,眼見長忘額間,脖頸的汗如泉水,發脹的肩痛似要爆炸,都這樣了,還強撐著斟酌怎樣做更合適更妥帖。


    阿蓴佩服打趣道:“長忘兄的定力還真是非比尋常。”有生以來第一次耐心解釋:“我與二哥雖同為寒術,但一招一式,領會不同,靈力轉化的寒氣便也不同。正如,大姐寒力柔和,似春寒料峭;二哥寒力躁烈,似朔風侵肌;我寒力極端,似蝕肉刺骨。更何況,火術已在我體內存在,給你那一掌,裏麵含有幾分火氣,不試試,也拿不準。於情於理,從中周折你也能想明白,當然是我給療傷,你能恢複更快些。”


    耽擱好一會兒,長忘重新抬起眼皮,漂亮的鳳眸在燭光下很是皎潔,聲線都繃的很緊:“你,把頭轉過去。”


    阿蓴見他終於鬆口,無奈搖搖頭:“好,行,聽你的。”然後轉身盤著腿。


    窸窸窣窣聲,長忘先是將束帶解下,然後是外袍,中衣,整齊疊好撫平,無比高難度的方式,他熟能生巧,疊的很快。


    “好了。”


    阿蓴轉身,就見長忘僅剩一件白色裏衣坐在床邊,內心仍舊無比抗拒。


    看到此情此景,阿蓴直接憋不住笑到崩潰。


    “長忘,你別弄得跟咱倆要圓房似的行不行?”


    哈哈……。


    可能氣氛著實詭異。


    沒憋住,不喜言笑的長忘竟難得低低笑出聲來。


    兩人一笑,方才尷尬算是解了大半。


    阿蓴又捂住眼:“裏衣也不能留,快些。”雖用手捂住眼,但偷偷留了條極小縫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事到如此,再猶豫的結果也是這樣,長忘幹脆利落將內衫最後落下,露出結實肩膀,凹深鎖骨,白皙皮膚,緊致腰身。


    如第一次初見,流暢緊致的肌肉線條逼得她挪不開眼。尤其麵色明晰的喉結,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別裝了。”長忘眼尾耳根有點紅的漠視她。


    阿蓴色嘿嘿的笑出狼聲,讚許:“身材不錯。”說完讓出空示意長忘躺下。


    長忘不自在的躺下,眸色平靜疏離。


    此時,阿蓴已經收放自如斂起笑意,心無雜念查看他傷勢


    長忘右側肩膀已經如灼傷般,紫腫到似要爆炸,嚴重之處不滿綠豆大的紅點,還血肉翻飛,十分觸目驚心。


    阿蓴手指在受傷之處輕輕摁摁:“你還挺能忍。”這種情況,若是消瘦的寒生早就疼的不想站起來了。


    “還好。”長忘答道,阿蓴幾根頭發無意間掃過他肌膚像是在撓癢,索性,直接閉眼。


    阿蓴所有專注點都是在尋思怎樣療傷,至於長忘怎樣反應,她皆沒有注意。


    自胸口處喚出寒羽,靈光隱隱忽明忽暗,似有心不甘情不願。


    阿蓴憐惜撫摸一把對它悄悄說:“去,若治好了,我讓負屭扇給你磕頭。”


    很愉快,寒羽靈光頓時乍現,波濤洶湧!


    搖搖晃晃,跟主人一副囂張德行,無比自信到自負的飄至長忘傷口,繞了幾圈,在傷口腫脹最嚴重處,將寒羽的金幹如針般,毫不猶豫猛刺了進去。


    長忘隱隱蹙眉,指尖抖了抖。


    如一隻會吸取毒液的蝴蝶,金色與藍色相間的靈光如傘般,開始由傷口彌漫籠罩至全身。


    凍傷的部分血液已經不通暢,傷口周圍大都凝成了深紫色。


    阿蓴左側的肩膀本也有傷,總是舉著手臂凝聚靈力也非常累,但不能中斷,強忍的汗液,濕了兩層衣衫。


    這金光持續了足足三炷香時間。


    血紅的傷口終於成了粉紅,原本蒼白肌膚下泛起紅潤。而寒羽已不堪重負,將金幹自長忘肉中拔出,累的搖搖晃晃重回阿蓴體內休息去了。


    “長忘,起來試試,感覺怎樣。”阿蓴以為這麽長的時辰他總閉著眼,都該睡著了。


    薄薄的眼皮慢慢睜開,漆黑的眼眸如蒙了層霧,然後逐漸清明。


    有那麽一瞬,阿蓴想伸手拔一下他眼睫毛,太長了也。


    長忘坐起身先側頭看看變成粉紅幾乎痊愈的傷口,晃動肩膀,這種程度,幾乎要耗費靈器多數靈力。其實,她完全可以僅給他消除寒氣所傷的紫腫,後期自己配合靈力藥草就足以。


    “寒酥,你大可不必如此。”長忘先將裏衣麻利穿好,伸手去拿中衣,聽背後沒有往日聒噪回應,才察覺不對勁回身。


    見阿蓴單手撐著頭,暈暈沉沉的睜不開眼,汗液完全濕了頭發。


    長忘不會認為阿蓴僅僅是療個傷,多浪費些靈力,就虛弱至此。


    “寒酥,可是身體哪裏不適?”長忘低下頭問。


    阿蓴現在已經無心貪戀美色開玩笑了,虛脫擺擺手:“我就胳膊抬的有點累,時辰不早了,你趕緊回去歇著吧。”然後也不管長忘如何回應,懶得回床上,腦袋一耷拉,身子一歪,拱進榻上的軟枕間,困的合上眼。


    待長忘穿好衣袍,再去看阿蓴時,早就趴著睡得不省人事了。


    站在床邊沉吟須臾,長忘伸手想嚐試將她身子翻過來,蓋好被子。可手恰好碰了下她的左邊肩膀,床間的嬌小身軀渾身猛烈抖了下。


    長忘眸光深沉下來,再次小心隔著衣服按了下阿蓴腫跟饅頭似的肩膀。


    最後,還是選擇隻將被子拉過給她蓋上,出了房間。


    次日清晨,阿蓴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坐在榻上懵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為何沒睡到床上。


    邁著六親不認的不乏昏昏沉沉洗漱完,眯著眼照鏡子,沒有心理準備直接被嚇醒,矢口:“這麽難看!”


    昨晚累的連敷麵幻術都忘記撤了。


    若不是肩膀疼,區區靈力療傷,怎會讓她累成那樣。


    下意識一動左肩。


    不對!


    再動左肩。


    還是不對。


    阿蓴拉開左邊衣領,與常態無異,紅腫徹底消失,肌膚恢複平滑粉白。


    怎麽回事?


    難道自己塗得藥膏太管用?一日消?


    全身運氣,經脈通暢,沒有不適感,代表這紅腫沒有變成什麽移位。


    算了算了,想的頭疼,好就好了唄。


    哎?突然想到,昨夜長忘什麽時候走的?


    自己還答應寒羽讓負屭扇給它磕頭呢!


    反正閑著無事,順便問問他恢複怎樣了。


    正欲出門溜達去客房,剛開門,就碰上端著放藥瓶,藥棉木托盤的梧桐。


    梧桐微微一行禮:“三小姐,小奴來給您上藥。”


    “上藥?”阿蓴雲裏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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