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呃……妖界!


    金光閃過!


    嗖!


    噗通!


    一片驚呼!


    沒有比現在更丟臉、更倒黴、更不可理喻的事!


    “嘩啦!”


    一女子自河中竄出。


    咳咳咳……!


    無比狼狽嗆了好幾口水,引起岸邊陣陣歡快鼓掌與幸災樂禍的口哨!


    女子鬼氣森然抹了把臉,仰頭對著滄水閣三樓窗口奮力大罵:“你他娘的敢扔我?”


    能回應的。


    當然是:“……。”


    眼見看熱鬧的男人一層夾著一層,圍觀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女子強忍怒氣,站在水中颯爽將亂發全解開隨意挽了馬尾,露出一張與氣質極不匹配猙獰猖狂的小臉,上乘的布料因為全身濕透,勾勒出嬌軟曲線,隨手一擰,然後臨危不亂走到岸邊。


    人群之中,有個沙啞破鑼嗓不知死活大喊:“姑娘,胸不小啊!”


    女子腳步一頓,暴躁凝力,拳頭攥的關節發脆,遠遠對準尋釁之人順手甩過一記刺眼寒光。


    尖叫聲起,那人被扇入水中。


    一下子,周圍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女子咬牙切齒重新抬頭,但見滄水閣所有窗口被濃妝豔抹的姑娘們與尋樂客官嬉鬧擠滿,交手之人早已全無蹤跡。


    正待尋找之際,恰巧,銀光閃過,飛信傳來,隻有兩字:速歸。


    猶豫斟酌,怒氣衝天,禦風離開。


    然,與此同時,一抹幽藍也消失不見……。


    南方世界——秀山那年春


    此神山名為秀山,秀山之頂有一百春之地名為“那年春”為朱雀所居,千萬別問怎麽起這麽個不經考究,沒有內涵的名字。


    想必有個傳說聽過,


    南方世界:朱雀,火神也。


    北方世界:玄武,水神也。


    東方世界:青龍,木神也。


    西方世界:白虎,金神也。


    生成世界,長立乾坤,為天地之主,謂之四象,又為四神。”


    他們即擁有天地共主超然地位,自是要生生世世,代代相傳致力於鏟除、渡化歧途妖魔,護十方世界平安。


    所以,他們是天下瞻奉的信仰。


    在秀山,朱雀如此霸道狂傲地位,隨心所欲誰能管。


    自己居所!


    自己喜好!


    就叫:那年春!


    誰——敢——置——喙?


    眨眼間,年輕女子帶著戾氣,一身濕透的衣裙穩穩落在山門口。


    先迎上來的是近侍梧桐,印堂發青,眼圈泛黑,小心翼翼剛要囑咐兩句就被身後一聲粗魯嗬斥打斷:“阿蓴,給我滾過來!”


    被叫阿蓴的女子方才還氣勢勇猛高漲,瞬間被眼前搖搖晃晃,故賣慘狀的身影湮滅。


    阿蓴迅速整整衣裙,攏攏亂發,撤去臉上幻術,露出張淡拂春山,目如秋水的臉。小跑幾步,規規矩矩拂了禮,鎮定喚句:“二哥。”


    印入眼簾的是一身形偏瘦,穿純玄色無任何花紋與銀絲外紗袍的男子,名為寒生。所有墨發全部聚集在頭頂綰了單髻,帶根相當簡單的如水滴般透明冰玉釵,年齡約有二十三四,氣質雪清微寒,此人怎麽看都像個漂亮姑娘,偏偏,他不是姑娘。


    引人發滯的是,男子睫毛下一雙憂鬱疲憊的琥珀瞳瞪得似要爆炸!


    啪!


    一聲清脆。


    “啊!”阿蓴頭暈眼花。


    寒生未來得及打量,劈頭蓋臉就問。


    “聽聞相親你把人約妖界了?”


    “還是一家名為滄水閣的窯子?”


    “不僅強迫灌人家酒,還給自己找了個小公子,給人家找了個小姑娘作陪,挺樂嗬,啊?”


    “最後……喝多,現在又告訴我啥也記不清了!嗯?”


    致命四連問!


    阿蓴顧左言他:“哥,我若日日夜不歸宿,你還真日日就不吃不喝不睡,整夜守在山門口?”


    “少打岔!”寒生咆哮。


    阿蓴煩躁撓頭:“哥,以後別再逢男子就問,差不多的就往家劃拉,弄得跟我多恨嫁,多缺男人似的,行不行?”


    寒生仰天長嘯,戳著阿蓴肩膀,一下又一下,恨不得戳成蜂窩:“如此甚好,我這就遣人把你的男寵全散了……”


    阿蓴肩膀一垮。


    相親事暫了。


    寒生心細如發,無意發現阿蓴,發絲淩亂,渾身濕透海滴答水,湊上去一聞,酒氣衝天,忽得差點將他熏暈,捂住口鼻,遲疑:“你……掉濁漳河裏了?”


    “掉?我他娘是被人扔河裏去了!”阿蓴努力平靜波濤洶湧不殺不快的紊亂氣息。


    寒生笑哼:“你這土匪,方圓幾百裏竟還有人是你對手?”


    阿蓴舌尖頂著腮中的肉,來回拌,表示不服。


    “可知道是誰?”


    相親之人知根知底,又是名門望族,倒不至於這樣做,更何況,人家見苗頭不對味兒,早早離開妖族。


    “難道是你先前得罪的人,尋釁報複?”寒生見阿蓴悶口不答,一想,若是得罪之人,那可大海撈針,撈瞎眼!


    續又問:“對方是男是女,是高是矬,是胖是瘦,臉上身上有沒有特點?你又是何由被扔河裏?”


    眼見寒生欲要展開無盡聯想跟喋喋不休,阿蓴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猜測:“不過是親個俊俏小公子,估計是新來的,既沒經驗又沒見過世麵,所以才反應過大。碰巧我喝多眼暈,與之交手不慎,直接就被扔河裏了。”其實方才活動四肢,肩膀非常疼,定是混亂交手無意被傷,但她沒敢提,生怕寒生小題大做嘮嘮叨叨。


    意料之外,緊緊如此,寒生也能氣急,清冽聲音忽的拔高:“阿蓴,你整天說自己不拘小節,不拘小節那是形容男子的!”


    “你是個姑娘家,知道嗎?姑娘!琴棋書畫你不學,偏偏學喝酒養男寵逛青樓。”


    阿蓴忍無可忍捂住寒生的嘴:“行,哥!我錯了!我真錯了!”


    “真的?”語調威脅上揚。


    “真的,真的,真的!”阿蓴狂點頭,如雷陣雨,懺悔之意說來就來,真假不說,但對寒生很管用,他就喜歡如此明確的表態。


    寒生太了解阿蓴,自小到大,她是寧肯傷天害理也要占盡便宜那一個,索性也沒吃什麽虧,妖界窯子裏的小公子,玩物而已,不予計較。


    非常慶幸,寒生涵養還算不錯,逐漸斂了音:“今日之事,我會派弟子打聽。”


    阿蓴總算鬆了口氣。


    寒生附有加句:“過會兒雲陽山要來幾位貴客,你且回屋收拾收拾去!”


    貴客?


    阿蓴好奇:“咱們那年春不是非本族之人不得入內嗎?”平日偶有,寒生也是在秀山山腳下接待。


    如若不說,她真未注意今日哥衣著的確考究不及往常隨意。


    “母親閉關多年,大姐不管事又雲遊四方,近來,十方世界有仙人出現魔化跡象,所以,雲陽山特派三位皇子特來商討應對之法。天下如此情形,本分責任上,母親會理解。”


    “即是如此,你還要帶黃金敷麵嗎?”


    寒生像是早就深思熟慮好,搖頭:“不合適,兩族本就世交,初次見麵還是以誠相待。”


    行吧!阿蓴渾身粘膩難受,正準備拉著近侍梧桐回屋。


    “對了!”


    寒生叫住阿蓴。


    “雲陽山的皇子可能要在這兒小住幾日,若遇上,記得以禮相待,不得放肆,收斂些,還有……。”


    “還有,不能以真麵示人,施以幻術。”阿蓴拉著嗓子說,耳朵要起繭了。


    寒生無奈搖搖頭,踱步走開了。


    阿蓴就喜歡自己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還給甘之如飴擦屁股的態度。


    房中。


    沐浴之後,無事可做,本打算翹著二郎腿,拿本花重金買的小禁書消遣,畫冊上的男女……真是不可描述,不可描述,隻能意會啊!


    突然想起什麽,便問利落收拾方才她沐浴殘局的梧桐:“今天雲陽山要來幾個皇子,你可聽說?”


    不料,一提這個,梧桐比阿蓴還激動,亢奮將抹布隨手一放,湊過來滿臉神神秘秘:“三小姐可知,今日來的皇子有一位……。”話沒說完,花癡的笑起來。


    阿蓴見梧桐笑的跟智障般:“不就來個皇子,你傻樂什麽勁?”


    梧桐笑意趕忙急收辯解:“三小姐,雲陽山龍族有九子,聽聞,其中第八子,也就是八殿下,生的絕代風華,性情持重深沉,縱有萬花投懷,仍能潔身自好,傲而不沾。要不要去看看,咱們那年春無論男女,早就擠到正廳,準備一睹風采呢!”


    朱雀一族統管鳥族,鳥有個通病就是喜歡四處打聽天下極碎極瑣之事,最後串聯起來還能給編個要麽淚如雨下,要麽感天動地,要麽憤世嫉俗,要麽振臂高呼的無比通順的故事!


    雲陽山,東方世界,龍族,皇子,八殿下,風華絕代?


    阿蓴兩指敲著桌子,沉思,儼然,隻聽進去了最後四個字。


    美男?


    位高權重,錦衣玉食,想必定是嬌生慣養,細皮嫩肉,雖是聽說,模樣估計差不到哪裏去!


    胃口一下被吊起。


    難掩內心陣陣洶湧澎湃的湧動。


    好久沒獵豔了!


    附近的滄水閣,那種沒有尊嚴,沒有底線,沒有真心,隻看你兜裏錢多少,來決定笑幾聲,讓你摸幾下的小公子,實在乏味無趣的很。


    碰巧,門外一陣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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