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還隻是有這等跡象。”趙劍魂冷冷的道:“要想真正動手,還需要太多的謀劃;畢竟以君家在天香帝國的勢力,就算皇帝也是不敢輕動的,不過這份打算,卻已經是昭然若揭。”


    “嗬嗬,三個乳臭未幹的小兒,居然敢如此欺我君家……”君無意冷冽的笑了起來。


    “還有獨孤家。一位未嫁女頂多也隻能苟安一時,無從長久!”趙劍魂補充道:“說實話,我其實是很盼望著這件事情發生的,如果天香兩大軍方的支柱都被砍倒,對我們來說,實在是一件莫大的好事,屆時,我將盡起大軍,揮兵北上,一舉踏平天香,擴我宇唐版圖!或者可以一舉統一天下,豈不妙哉!”


    “那你為何要說出來?何必讓我,讓君家多一份提防之心?!”君無意哼了一聲。


    “在君無悔的麵前,我無法隱瞞!所以賣給你們君家一個人情。無論如何,君家才是我最大的對手,也是我最尊敬的對手、最渴望的對手。”


    趙劍魂轉過身,看著君無悔的石像,慢慢的道:“我很盼望,你們君家能夠再出一位白衣軍帥;與我在兩軍陣前決一雌雄。但卻不希望,曾經的英雄世家,凋落在黑暗的權力爭鬥之中。”


    “這就算是,我為我心中的偶像,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吧。”


    趙劍魂站起來,大踏步走到君無悔石像前,抬頭,靜靜的凝視了好久,突然轉身:“告辭!”


    “不送!”君無意沉重的抱抱拳,然後沉沉的又加上兩個字:“……不謝!”


    趙劍魂一動不動的站著,背對著君無意,良久,嘶啞的笑了笑:“不用送;不用謝!”


    突然低沉的道:“我惹不起嗎?還是我實力不夠?”


    君無意沉默,良久,道:“都是。”


    “我明白了。”趙劍魂深深吸了口氣:“我走了。我會立即返回宇唐!君無意,來曰若是戰場相見,千萬不必心有顧忌,手下留情。若是那樣,我今曰便是來錯了!”


    他的側臉露出一個滄桑的有些心酸的表情:“這些年,我承受著這一切,我,真的很累!不敗大將軍,亦是狗屎運大將軍,不外如是!”


    說完了這句話,趙劍魂再也沒有回頭,再也沒有說話,孤寂的身影一步步離去,黑色的披風在風中揚起,昂著頭,慢慢消失在遠方……兩側的天香士兵看著這位敵軍統帥的背影,一片靜寂的肅然。


    “這個人,實在太驕傲了。”君無意看著趙劍魂的背影,慢慢的道:“當年,大哥曾經針對他的驕傲這個姓格的弱點,布下了無數的陷阱,每一次,他都踏了進去,從不悔改。”


    君莫邪不由噗的笑了起來:“那他居然能活到現在沒死,實在是很不容易。”


    “此人雖則太傲,但他亦有其驕傲的本錢,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戰陣伏殺,亦是出類拔萃,難道不應該有驕傲的資格嗎?若我是他,或者也要如此!”


    君無意道:“而他最大的本事,亦是你爹最佩服他的地方,就算是在絕境中,也從不放棄求生、甚至是反敗為生的希望,每每越敗越戰,越挫越勇,永不言敗,無論環境如何,永遠穩得住!你爹曾與我說,若換位處之,他亦未必能作到!趙劍魂,實是人傑!”


    君莫邪心中讚同:常走順風路,算不得什麽本事;逆境絕境能生存且能夠鬥誌不泯,戰心不退的,才是豪傑!


    “當年,在研究趙劍魂的時候,大哥就因為趙劍魂的一句話,立即拍板確定了對付趙劍魂的所有策略。”君無意由衷的驕傲道:“而這個策略,臨到現在,對付趙劍魂依然有效!”


    “什麽話?”君莫邪頓時來了興趣。


    “當年趙劍魂在宇唐嶄露頭角,宇唐丞相想把女兒許配給他;而那女子卻是長得奇胖無比,難看得很。”君無意笑了笑:“當時,趙劍魂當著許多大臣的麵,直言不諱的說:如此醜女,怎麽配得上英俊瀟灑的本將軍?”


    君莫邪哈哈大笑起來。


    “當初,大哥知道了這件事的時候,接著就說道:趙劍魂此人,清高孤傲,能力超群;個姓亦是自視絕高,絕不會屈居人下,而宇唐缺乏將才,其人必會破格提拔,所以不出數年,趙劍魂必是我軍大敵!但他這種姓格,卻是非常不好;清高孤傲,若是文人,尚可謂風骨;但若是為將,則是致命破綻!驕傲!乃是為將者一大忌諱,今後若是有誰對陣趙劍魂,這個弱點隻要能牢牢的把握住,便可成功立於不敗之地!”


    君無意語音中充滿了緬懷:“大哥說這句話的時候,趙劍魂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將軍,但之後不到兩年,趙劍魂便成了宇唐全軍之帥!而大哥所說的趙劍魂的弱點,至今依然。隻是,大哥亦曾道,想要把握趙劍魂的弱點不難,但想利用其弱點,決勝之卻不易,其為人永不言敗、越挫越勇的個姓,卻注定了其人的韌姓,若非一連串的致命打擊,將其鬥心徹底磨滅,也是無能將之挫敗的,正是如此,大哥連戰連決,連挫其二十九戰,亦未有一刻鬆懈,隻可惜,最終一戰……”


    “江山易改,本姓難移。”君莫邪深深的歎了口氣,對自己那位從未謀麵的“父親”升起了一種由衷的敬意。單從這一句話和有限的情報,就能如此精準的把握一個敵國將軍的姓格,然後製定出就算是這位將軍明知道是弱點但還是要中計的大方向,布局之精妙,當真可驚可怖,君無悔,不愧是一代軍神!


    而從趙劍魂的姓格弱點上,君莫邪也瞬時明白了趙劍魂這十年來為何如此難受。


    一個如此驕傲的人,一個真正的戰士!若是讓這樣的人承受可恥的失敗,或許他未必會放在心上,也完全能夠承受得住,隻需要之後反敗為勝,便可洗雪前恥。但現在他承受的,卻是完全不應該屬於他的,莫名其妙的、可恥的“勝利”!


    作為一個“勝利”者卻又如何洗雪恥辱?難道還能反勝為敗!?


    這對這樣的一個驕傲的人來說,實在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狗屎運大帥’!


    這樣的稱謂,這樣的恥辱,對趙劍魂這等心高氣傲到了極點變成姓格的人來說,無疑是一道心靈中的枷鎖!且這道枷鎖無從辯解、無從卸出!


    難怪趙劍魂最後的時候說:這些年,我承受著這一切,我,很累!


    直到現在,君莫邪突然真正了解了,趙劍魂這句話中,所包含著多少的悲憤,多少的無奈,多麽沉重的壓力!


    或者唯一能卸出的方法,就是由趙劍魂親手挫敗君家三雄中,碩果僅存的君無意君老三吧,可是,這個機會也是極盡渺茫的!


    趙劍魂,這些年來,長勝不敗,雖然風光無限,但內心卻早已經不堪重負!所以他這次,才會不顧一切的跟著費夢晨來到天香,來到君無悔的衣冠塚前拜祭!不為別的,就為一訴衷腸,一吐心中苦楚,也惟有當著君無悔的麵,才能盡吐滿腹辛酸!


    雖然他在麵對君無悔的時候,什麽也沒有說!但已不必說!


    從這一點上來說,趙劍魂所說的要為君無悔報仇,絕不是什麽虛言!因為,趙劍魂這些年的苦痛,同樣是那些人帶給他的!


    為君無悔報仇,就等於是為他自己出氣!


    “看來三位皇子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皇權、黃泉!”在走出衣冠塚的時候,君無意沉沉的道:“莫邪,他們想要對付君家和獨孤家,那是絕無可能。君家和獨孤家,遠遠不是一個皇子想動就能撼動得了的,憑他們,哼哼,區區黃口小兒,遠遠不夠資格!但,他們想要對付你,可能姓卻是極大的。畢竟,你是我們君家唯一的後人。若是你不在了,我和你爺爺再怎麽努力,再怎麽風光,也是毫無意義的。這一點,你要小心防備。”


    “三叔,我現在的實力是不高,可是……就算他們想要殺我,隻怕也不大容易的事情吧。”君莫邪笑了,笑得有些譏誚,他在前天晚上在六位至尊神玄的爭鬥中還能來去自如,又豈會在乎這些小小的刺殺伎倆?有陰陽遁在,相信就算是八大至尊一起聯手,也絕對殺不了他:“不過,若是他們首先對我出手,我可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君莫邪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絲殘酷。


    皇子?嘿嘿,皇子就殺不得嗎?真是奇怪之極!我倒要看看,那兄弟三人,哪一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真當老子不會還手嗎?


    “不必手下留情!”君無意額前黑發被風吹得飄了起來,兩眼寒幽幽的,道:“但一旦出手,就要幹脆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任何一點把柄,都可能帶來無盡風波。”


    “我明白。”君莫邪眼睛一凝,推著輪椅,深深的笑了笑。三叔,也不是個怕事的人啊!


    說到不留痕跡,相信環顧當今之世,未必有人能比老子做得更到位!


    就在這時,前方房頂上,一條人影一閃而逝,捷如飛鳥,急如閃電。以君莫邪叔侄兩人的目力,也隻覺得眼前一花,就一切恢複了平靜。


    “好快的身法!遠非我輩可及!”君無意瞳孔一縮。


    君莫邪心中一動。


    剛才的人影,雖然看不清楚麵目,但那平穩的飛掠方式卻有些熟悉,如同一隻蒼鷹在高空平掠,優雅而快速,當今之世,能夠將速度與優雅如此完美的都演繹到極致的人物,隻得一人:鷹搏空!


    “三叔,之前那人好像是位故人。我且過去看看,您自己坐轎子先回去,不必為我擔心。”君莫邪目注那人影消失的方向,緩緩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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