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沉到了湖底,君莫邪才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湛藍的水色,辨別了一下方向,輕輕滑動,向著那艘畫舫潛了過去。不多時,隻覺得眼前一暗,知道已經來到了那畫舫船底之下,君莫邪悄無聲息的浮了上去,一隻手緊緊扣住船底,一邊將手中的蘆葦含在了嘴裏,真氣一吐,長長地蘆葦管關節盡通,悄悄地伸在了船邊,一股清新之極的空氣瞬間傳進了君莫邪已經幾近窒息的肺裏,頓時一陣輕鬆。


    這一連串的動作若是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紕漏,都勢必會前功盡棄,更會引動敵人的察覺,甚至是招致殺身之禍!


    君莫邪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隻是靜靜的等著,半點也沒有不耐心。曾經的猜測和疑慮,現在都已經消失不見。那幾個殺手到底上不上這一條船,他更已經不放在心上。既然選擇了目標,就絕不後悔!


    直覺中,他就認準了這條船!


    所以他有無盡的耐心。隻要還能呼吸,他就能等下去。就好像自己前世憑著直覺追蹤殺人或者潛伏一樣,安靜的等著。這一刻,他,又是那位殺手之王!邪君!


    良久,終於有聲音傳來,幾聲女子的嬌笑,和男子粗獷的聲音響起,一路說笑著,船身微微晃動,君莫邪頭頂上咚咚的腳步聲響起,有數個人先後走上了這船。


    一個,兩個……六個人!


    君莫邪默默的數著,恩,比之前多出了三個。若是之前的那三個殺手已經全員來到的話。


    一幹殺手一到了船上,那種特有的陰冷氣息頓時讓君莫邪的思感起了反應,在這冰涼的水中,感受著那陰冷的殺氣,君莫邪竟突然有了一種親切、懷念的微妙感覺。


    這,才是自己的世界啊!


    世家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固然舒服自在,但君莫邪這位殺手之王,更向往的卻是無拘無束,如同大草原上的狼王那般,傲嘯天下,雖然危機四伏,但卻君臨天下!


    那種痛苦中蘊含著刺激,孤獨中享受著寂寞,單身隻影獨闖天涯,橫劍當胸冷眼問天!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這,才是君莫邪心中最大的夢想。


    但很可惜,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讓君莫邪擁有這種機會的可能無疑渺茫到了極點。


    那六個人進入船艙之後,隻聽見茶壺和茶杯輕輕的觸碰,然後是幾個人“吱溜吱溜”的喝茶聲,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有幾個女子的在不時的輕輕的笑著,軟語溫存。


    良久,一個聲音沙啞的道:“月兒姑娘,不知劉大人什麽時候能夠過來?我兄弟在這裏等著,可也不是個事啊。上次刺殺公主,乃是何等的罪名!現在全城仍自搜捕,風聲絲毫未緩,現如今我們身上又帶上了這萬金難買的玄獸筋,同樣是惹人覬覦的東西,萬一若是……這個……”


    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的嬌笑著,滿不在乎的說道:“趙堂主,你這可有些過慮了啊,這裏,可是霓裳閣啊,你不會不知道,霓裳閣乃是什麽地方吧?”


    “霓裳閣自然無事,不過,卻也以防萬一吧!前者行刺一事,搞得風聲鶴唳,我等撤退無門,已經耽擱了許多時候,如今又有這玄獸筋在身,久留天香,實非善事吧!”那姓趙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


    “趙堂主如今想著及早抽身,隻怕不是為了什麽官府搜捕吧!上次任務失敗又如何說,難道堂主打算就此推過嗎?!……”女子這句話,不無嘲諷之意。但那趙堂主卻隻是低低哼了一聲,並沒有開口反駁。


    反是另一人憤憤的道:“月兒姑娘此言差矣,大是欺心,前次任務失敗的責任如何在我們一方,若不是你們情報不確,我們如何會铩羽而歸;若是早知道公主身邊有一位天玄強者護衛,我們組織又豈能隻做如此安排?任務等級又如何之會是區區三級任務!以我們前次布局的實力,要想在一位天玄強者保護下殺死公主,那無疑是癡人說夢。此番損兵折將,就算是二爺,也要對我們堂主做出一個交代的。”


    那女子沉默了一下,方才緩緩道:“你們始終是收了銀子的,我方請你們去殺一個銀玄級實力的公主難道不是事實?而且,我們耗費了良多氣力,調開公主身邊的絕大部分實力,可謂給你們創造了最便利的條件,若是這樣你們仍然無法得手,這似乎是你們自身的問題了,至於說什麽天玄強者……嗬嗬,先不論他有沒有這個人,就算有,那也已經是你們的事情。我們已經付足了銀子,所想看到的隻是我方想要的結果,而不是所謂的推委理由。”


    頓了頓,可以清晰地聽到那女子站了起來,緩緩踱步,語聲低沉但卻清脆:“妾身不過乃一小女子,這件事情你們跟我說沒甚大用,少安毋躁,待等劉大人來了,你們自跟他說吧。”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盞,眼皮也不撩一下,一時間船艙中氣氛尷尬無比。


    幾位殺手幾曾受過這等氣,見那女子如此的強詞奪理,頓時有人怒哼了一聲,待要發作,便在這時,畫舫船頭輕輕一動,又是兩個人走了進來。


    君莫邪伏在艙底,隻感覺這兩個人一進來,頓時艙中的氣氛凝重了起來。想必來的乃是一位大有身份的人物,而且,必然是位一流高手。


    君莫邪隻覺得麵前漸漸昏暗,已是入夜。靈霧湖兩岸各色燈火映照在水麵,五彩繽紛,如夢如幻。


    “這是怎麽回事?”來人看到船艙中氣氛詭異,沉聲問了一句,聲音甚是威嚴。語氣之中透露出一種久在高位的氣度。


    “劉大人,前曰刺殺之事,我們血劍堂需要劉大人給一個說法。”那沙啞聲音的殺手首領不卑不吭的道:“為何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在靈夢公主身邊,另有一位天玄強者護衛?這件事情,害得我們組織出動的人手全軍覆沒,損失可說極大,還可是我血劍堂近年來少有的事情!”


    “哦?趙堂主的意思,也就是說,刺殺任務沒有完成反而要怪在我們頭上?”那位‘劉大人’不緊不慢,口氣中似乎還帶著一點笑意。“那,血劍堂的威名,可就要打一下折扣了。”


    殺手首領嘶啞著聲音,沉鬱的道:“劉大人,你亦是一流高手,這件事情,跟我們血劍堂的威名有什麽關係?我們血劍堂向來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無論是誰,照殺不誤!但任務進行也一向是根據雇主提供的準確情報,然後才能確定任務的難易級別,再派出相應的人手,一擊必殺!”


    他這裏說的慷慨激烈,船艙底下的君莫邪卻幾乎鄙視他到死!作為一個殺手,而且是一個久負盛名的殺手組織,居然會相信雇主的情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怕是雇主的情報千真萬確,殺手組織和殺手本人也需要再詳細的核實一遍的!相信雇主,等於是拿著自己的小命在開玩笑!


    隻聽那人繼續道:“但現在,在靈夢公主這件事上,你們無論是隱藏了又或者是疏漏一位天玄高手這個極端重要的事實!若是堂主大人早知其中有天玄高手參與,又豈會隻派出兩個小小的金級殺手?恐怕堂主大人親自出手也未可知!究其原因,乃是你們情報不周所致,又怎麽怪得了我們血劍堂?別的不說,此次刺殺的等級也絕對不能定為三級刺殺!”


    他這番話說得甚是激烈,口氣也頗為不客氣,但那劉大人卻出奇的沒有生氣,沉吟了起來,良久方道:“你確定?那人…….當真是天玄高手?”


    “千真萬確!”殺手首領極為肯定的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事後聽說,那位天玄高手,飛刀之色碧藍如海天,當是天玄巔峰的修為,而且飛刀之中灌注玄氣十足,但出手卻是輕飄飄的沒有半點威力,用意大抵是威懾!這樣的控製能力,幾乎已經是傳說中的至尊神玄的控製力!這位天玄強者,我敢打包票,此人雖是天玄巔峰,但一隻腳,已經邁進了至尊神玄的門檻!”


    殺手首領越說,越是慶幸,幸虧此次行動自己沒有親身參與,否則的話,現在的自己也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越想越是覺得自己實在是切切實實的從鬼門關上轉了一圈,越說越是餘悸猶存,心中對麵前的這位“劉大人”的意見也就越大,到得後來,眼神已經有些不對。丫的不是騙我們來送死的吧?


    “天玄、天玄頂峰高手…….”劉大人起身踱步,皺起眉頭喃喃自語:“京中宮中什麽時候又出現了這樣一個人物?為何連她們也……實在是古怪。古怪之極!”


    “劉大人?請問此事該如何了解!”黑衣殺手見他久久不說話,忍不住問道。


    “嗯?哦,嗬嗬……既然此事千真萬確,那麽此事便須回稟二爺,再另做計議。”劉大人沉吟著:“有天玄高手護衛,一般的刺殺已經沒有效果了……”他抬頭看了麵前三人一眼,雖沒說話,但言下之意分明是這幾個人已經不夠分量了。


    “劉大人說的不錯,我等亦有自知之明,有這等天玄高手在,隻憑我們幾人是無法刺殺公主的。”那殺手首領強忍胸中怒氣,道:“不過,連消息也得不到的人,貌似也沒有什麽用處吧?!”


    “哦?哈哈哈……,”劉大人一怔,隨即大笑幾聲,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們連君莫邪也沒有殺死,這等良機一去不回,委實是可惜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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