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ss=maintext>●卷十</b>


    長沙有人,忘其姓名,家住江邊。有女子渚次浣衣,覺身中有異,後不以為患,遂妊身。生三物,皆如鮧魚。女以己所生,甚憐異之。乃著澡盤水中養之。經三月,此物遂大,乃是蛟子。各有字,大者為 "當洪 ",次者為 "破阻 ",小者為 "撲岸 "。天暴雨水,三蛟一時俱去,遂失所在。後天欲雨,此物輒來。女亦知其當來,便出望之。蛟子亦舉頭望母,良久方去。經年後,女亡,三蛟子一時俱至墓所哭之,經日乃去。聞其哭聲,狀如狗嗥。


    安城平都縣尹氏,居在郡東十裏日黃村,尹佃舍在焉。元嘉二十三年六月中,尹兒年十三,守舎,見一人年可二十許,騎白馬,張傘,及從者四人,衣並黃色,從東方而來。至門,呼尹兒: "來暫寄息。 "因入舍中庭下,坐床,一人捉傘覆之。尹兒看其衣,悉無縫,馬五色斑,似鱗甲而無毛。有頃,雨氣至。此人上馬去,回顧尹兒曰: "明日當更來。 "尹兒觀其去,西行,躡虛而漸升,須臾,雲氣四合。白晝為之晦暝。明日,大水暴出,山穀沸湧,丘壑淼漫。將淹尹舍,忽見大蛟長三丈餘,盤屈庇其舍焉。


    武昌虯山有龍穴,居人每見虯飛翔出入。歲旱禱之,即雨。後人築塘其下,曰 "虯塘 "。


    吳興人章苟者,五月中,於田中耕,以飯置菰裏,每晚取食,飯亦已盡。如此非一。後伺之,見一大蛇偷食。苟遂以鈠斫之,蛇便走去。苟逐之,至一阪,有穴,便入穴。但聞啼聲雲: "斫傷我某甲。 "或言: "何如? "或雲: "付雷公,令霹靂殺奴。 "須臾,雲雨冥合,霹靂覆苟上。苟乃跳梁大罵曰: "天使!我貧窮,展力耕懇。蛇來偷食,罪當在蛇,反更霹靂我耶?乃無知雷公也。雷公若來,吾當以鈠斫汝腹。 "須臾,雲雨漸散,轉霹靂向蛇穴中,蛇死者數十。


    吳末,臨海人入山射獵,為舍住。夜中,有一人,長一丈,著黃衣,白帶,徑來謂射人曰: "我有仇,克明日當戰。君可見助,當厚相報。 "射人曰: "自可助君耳,何用謝為。 "答曰: "明日食時,君可出溪邊。敵從北來,我南往應。白帶者我,黃帶者彼。 "射人許之。明出,果聞岸北有聲,狀如風雨,草木四靡。視南亦爾。唯見二大蛇,長十餘丈,於溪中相遇,便相盤繞。 "白蛇勢弱。射人因引弩射之,黃蛇即死。日將暮,複見昨人來,辭謝雲: "住此一年獵,明年以去,慎勿複來,來必為禍。 "射人曰: "善。 "遂停一年獵,所獲甚多,驟至巨富。數年後,忽憶先所獲多,乃忘前言,複更往獵。見先白帶人告曰: "我語君勿複更來,不能見用。仇子已大,今必報君。非我所知。射人聞之,甚怖,便欲走。乃見三烏衣人,皆長八尺,俱張口向之,射人即死。


    元嘉中,廣州有三人,共入山中伐木。忽見石窠中有二卵,大如升,取煮之,湯始熱,便聞林中如風雨聲。須臾,有一蛇,大十圍,長四五丈,徑來,於湯中銜卵去。三人無幾皆死。


    晉太元中,有士人嫁女於近村者,至時,夫家遣人來迎女。女家別遣發,又令乳母送之。既至,重車累閣,擬於王侯。廊柱下,有燈火,一婢子嚴妝直守。後房帷帳甚美。至夜,女抱乳母涕泣,而口不得言。乳母密於帳中以手潛摸之,得一蛇,如數圍柱,纏其女,從足至頭。乳母驚走出外。柱下守燈婢子,悉是小蛇,燈火乃是蛇眼。


    晉鹹康中,豫州刺史毛寶戍邾城。有一軍人於武昌市,見人賣一白龜子,長四五寸,潔白可愛,便買取持歸。著甕中養之,七日漸大,近欲尺許。其人憐之,持至江邊,放江水中,視其去。後邾城遭石季龍攻陷,毛寶棄豫州,赴江者莫不沉溺。於時所養龜人,被鎧持刀,亦同自入。既入水中,覺如墮一石上,水裁至腰。須臾,遊出,中流視之,乃是先所放白龜,甲六七尺。既抵東岸,出頭視此人,徐遊而去。中江,猶回首視此人而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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