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ss=maintext>●卷七</b>


    廬陵巴邱人陳濟者,作州吏,其婦秦,獨在家。常有一丈夫,長丈餘,儀容端正,著絳碧袍,采色炫耀,來從之。後常相期於一山澗間。至於寢處,不覺有人道相感接。如是數年。比鄰入觀其所至,輒有虹見。秦至水側,丈夫以金瓶引水共飲。後遂有身,生而如人,多肉。濟假還,秦懼見之,乃納兒著甕中。此丈夫以金瓶與之,令覆兒,雲:“兒小,未可得將去。不須作衣,我自衣之。“即與絳囊以裹之,令可時出與乳。於時風雨暝晦,鄰人見虹下其庭,化為丈夫,複少時,將兒去,亦風雨暝晦。人見二虹出其家。數年而來省母。後秦適田,見二虹於澗,畏之。須臾見丈夫,雲:“是我,無所畏也。“從此乃絕。


    宋元嘉初,富陽人姓王,於窮瀆中作蟹斷。旦往觀之,見一材長二尺許,在斷中。而斷裂開,蟹出都盡。乃修治斷,出材岸上。明往視之,材複在斷中,斷敗如前。王又治斷出材。明晨視,所見如初。王疑此材妖異,乃取內蟹籠中,攣頭擔歸,雲:“至家,當斧砍燃之。“未至家二三裏,聞籠中倅倅動。轉頭顧視,見向材頭變成一物,人麵猴身,一身一足。語王曰:“我性嗜蟹,比日實入水破君蟹斷,入斷食蟹。相負已爾,望君見恕,開籠出我。我是山神,當相佑助,並令斷得大蟹。“王曰:“如此暴人,前後非一,罪自應死。“此物懇告,苦請乞放。王回顧不應。物曰:“君何姓名,我欲知之。“頻問不已,王遂不答。去家轉近,物曰:“既不放我,又不告我姓字,當複何計,但應就死。“王至家,熾火焚之。後寂然無複聲。土俗謂之山魈,雲知人姓名,則能中傷人。所以勤勤問王,欲害人自免。


    劉聰偽建元元年正月,平陽地震,其崇明觀陷為池,水赤如血,赤氣至天,有赤龍奮迅而去。流星起於牽牛,入紫微,龍形委蛇,其光照地,落於平陽北十裏。視之則肉,臭聞於平陽,長三十步,廣二十七步。肉旁嚐有哭聲,晝夜不止。數日聰後劉氏,產一蛇一獸,各害人而走。尋之不得。頃之,見於隕肉之旁。俄而劉氏死,哭聲自絕。


    晉中興後,譙郡周子文,家在晉陵。少時喜射獵,常入山,忽山岫間有一人,長五六丈,手捉弓矢,矢鏑頭廣二尺許,白如霜雪,忽出聲喚曰:“阿鼠(子文小字)。“子文不覺應曰:“喏。“此人便牽弓滿鏑向子文,子文便失魂厭伏。


    晉孝武世,宣城人秦精,常入武昌山中采茗。忽遇一人,身長丈餘,遍體皆毛,從山北來。精見之,大怖,自謂必死。毛人徑牽其臂,將至山曲,入大叢茗處,放之便去。精因采茗。須臾複來,乃探懷中二十枚橘與精,甘美異常。精甚怪,負茗而歸。


    會稽盛逸,常晨興,路未有行人,見門外柳樹上有一人,長二尺,衣朱衣朱冠,俯以舌舐葉上露。良久,忽見逸,神意驚遽,即隱不見。


    宋永初三年,謝南康家婢,行逢一黑狗,語婢雲:“汝看我背後。“婢舉頭,見一人長三尺,有兩頭。婢驚怕返走,人、狗亦隨婢後,至家庭中,舉家避走。婢問狗:“汝來何為?“狗雲:“欲吃食爾。“於是婢為設食。並食食訖,兩頭人出。婢因謂狗曰:“人已去矣。“狗曰:“正巳複來。“良久乃沒。不知所在。後家人死喪殆盡。


    宋襄城李頤,其父為人不信妖邪。有一宅,由來凶不可居,居者輒死。父便買居之。多年安居,子孫昌熾。為二千石,當徙家之官,臨去,請會內外親戚。酒食既行,父乃言曰:“天下竟有吉凶否?此宅由來言凶,自吾居之,多年安吉,乃得遷官,鬼為何在?自今已後,便為吉宅。居者住止,心無所嫌也。“語訖如廁,須臾,見壁中有一物,如卷席大,高五尺許,正白。便還取刀中之,中斷,化為兩人,複橫斫之,又成四人。便奪取反斫殺李。持至坐上,斫殺其子弟。凡姓李者必死,惟異姓無他。頤尚幼,在抱。家內知變,乳母抱出後門,藏他家,止其一身獲免。頤字景真,位至湘東太守。


    宋王仲文為河南郡主簿,居緱氏縣北。得休,因晚行澤中。見車後有白狗,仲文甚愛之。欲取之,忽變形如人,狀似方相,目赤如火,磋牙吐舌,甚可憎惡。仲文大怖,與奴共擊之,不勝而走。告家人,合十餘人,持刀捉火,自來視之,不知所在。月餘,仲文忽複見之。與奴並走,未到家,伏地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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