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ss=maintext>●卷四</b>


    晉時,東平馮孝將為廣州太守。兒名馬子,年二十餘,獨臥廄中,夜夢見一女子,年十八九,言:“我是前太守北海徐玄方女,不幸早亡。亡來今已四年,為鬼所枉殺。案生錄,當八十餘,聽我更生,要當有依馬子乃得生活,又應為君妻。能從所委,見救活不?“馬子答曰:“可爾。“乃與馬子克期當出。至期日,床前地,頭發正與地平,令人掃去,則愈分明,始悟是所夢見者。遂屏除左右人,便漸漸額出,次頭麵出,又次肩項形體頓出。馬子便令坐對榻上,陳說語言,奇妙非常。遂與馬子寢息。每誡雲:“我尚虛爾。“即問何時得出,答曰:“出當得本命生日,尚未至。“遂往廄中,言語聲音,人皆聞之。女計生日至,乃具教馬子出己養之方法,語畢辭去。馬子從其言,至日,以丹雄雞一隻,黍飯一盤,清酒一升,醊其喪前,去廄十餘步。祭訖,掘棺出,開視,女身體貌全如故。徐徐抱出,著氈帳中,唯心下微暖,口有氣息。令婢四人守養護之。常以青羊乳汁瀝其兩眼,漸漸能開,口能咽粥,既而能語。二百日中,持杖起行,一期之後,顏色肌膚氣力悉複如常,乃遣報徐氏,上下盡來。選吉日下禮,聘為夫婦。生二兒一女:長男字元慶,永嘉初,為秘書郎中;小男字敬度,作太傅掾;女適濟南劉子彥,征士延世之孫雲。


    幹寶字令升,其先新蔡人。父瑩,有嬖妾。母至妒,寶父葬時,因生推婢著藏中。寶兄弟年小,不之審也。經十年而母喪,開墓,見其妾伏棺上,衣服如生。就視猶暖,漸漸有氣息。輿還家,終日而蘇。雲寶父常致飲食,與之寢接,恩情如生。家中吉凶,輒語之,校之悉驗。平複數年後,方卒。寶兄嚐病氣絕,積日不冷。後遂寤,雲見天地間鬼神事,如夢覺,不自知死。


    晉太元中,北地人陳良與沛國劉舒友善,又與同郡李焉共為商賈。後大得利,焉殺良取物。死十許日,良忽蘇活,得歸家。說死時,見友人劉舒,舒久已亡,謂良曰:“去年春社日祠祀,家中鬥爭,吾實忿之,作一兕於庭前,卿歸,豈能為我說此耶?“良故往報舒家,其怪亦絕。乃詣官疏李焉而伏罪。


    襄陽李除,中時氣死。其父守屍。至於三更,崛然起坐,摶婦臂上金釧甚遽。父因助脫,既手執之,還死。婦伺察之,至曉,心中更暖,漸漸得蘇。既活,雲:“為吏將去,比伴甚多,見有行貨得免者,乃許吏金釧。吏令還,故歸取以與吏。吏得釧,便放令還。見吏取釧去。“後數日,不知猶在婦衣內。婦不敢複著,依事咒埋。


    鄭茂病亡,殯殮訖,未得葬,忽然婦及家人夢茂雲:“己未應死,偶悶絕爾,可開棺出我,燒車缸以熨頭頂。“如言乃活。


    晉時,武都太守李仲文在都喪女,年十八,權假葬郡城北。有張世之代為郡。世之男字子長,年二十,侍從在廄中,夜夢一女,年可十七八,顏色不常,自言:“前府君女,不幸早亡。會今當更生。心相愛樂,故來相就。“如此五六夕。忽然晝見,衣服薰春殊絕,遂為夫妻,寢息衣皆有汙,如處女焉。後仲文遣婢視女墓,因過世之婦相聞。入廄中,見此女一隻履在子長床下。取之啼泣,呼言發塚。持履歸,以示仲文。仲文驚愕,遣問世之:“君兒可由得亡女履耶?“世之呼問,兒具道本末。李、張並謂可怪。發棺視之,女體已生肉,姿顏如故,右腳有履,左腳無也。自爾之後遂死,肉爛不得生矣。“萬恨之心,當複何言!“涕泣而別。


    魏時,尋陽縣北山中蠻人有術,能使人化作虎。毛色爪牙,悉如真虎。鄉人周眕有一奴,使入山伐薪。奴有婦及妹,亦與俱行。既至山,奴語二人雲:“汝且上高樹,視我所為。“如其言。既而入草,須臾,見一大黃斑虎從草中出,奮迅吼喚,甚可畏怖。二人大駭。良久還草中,少時,複還為人,語二人雲:“歸家慎勿道。“後遂向等輩說之。周尋得知,乃以醇酒飲之,令熟醉。使人解其衣服及身體,事事詳悉,了無他異。唯於髻發中得一紙,畫作大虎,虎邊有符,周密取錄之。奴既醒,喚問之。見事已露,遂具說本末雲:“先嚐於蠻中告糴,有蠻師雲有此術,乃以三尺布,數升米糈,一赤雄雞,一升酒,授得此法。“


    魏清河宋士宗母,以黃初中夏天於浴室裏浴,遣家中子女闔戶。家人於壁穿中,窺見浴盆中有大黿。遂開戶,大小悉入,了不與人相承當。先著銀釵猶在頭上。相與守之涕泣,無可奈何。出外去,甚駛,逐之不可及,便入水。後數日,忽還。巡行舍宅,如平生,了無所言而去。時人謂士宗應行喪,士宗以母形雖變,而生理尚存,竟不治喪。與江夏黃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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