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花影衣香紀勝遊,章江九月不知秋。


    千行羅綺圍銀燭,幾曲笙歌擁畫樓。


    詞客醉吟金盞落,佳人笑墜玉搔頭。


    今宵得預豪華飲,散盡塵襟萬斛愁。


    話說馬成龍正在發放軍情之際,探馬來報說:“有數萬賊人順大江而來,殺奔截江渡口。”成龍吩咐:“再探!”少時,又有二次探馬來報說:“群賊嘯聚在截江渡口,安下糧台,立下行營,水路船隻都在長江。”馬成龍又吩咐:“再探!”這一次探馬下去,少時,又有三次探馬前來稟報說:“為首之賊,姓安,名天壽,帶數萬賊眾,由湖北洞庭湖起首,直奔江蘇而來,俱從水路至此。調馬步軍隊前來,離此有三十裏之遙。”馬成龍吩咐:左營調五百馬隊,派王緒祖帶領,在左邊紮定;右營派張廣太帶五百馬隊,在右邊紮定;自領中軍二千步隊,旗幡招展,出離了泥金崗,山口以外紮住隻見正南上殺氣騰騰,遮滿了半邊天。又見那賊人前邊的流星探馬,也往這邊來探。隻見正南上,遍地都是賊人,俱是八卦旗、蜈蚣幡兒,雕幡當中,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的八卦旗,真是無邊無岸。成龍一瞧,心中說:“真乃怪道!未見外省的驚報,這些賊人是從何處而起呀?”書中交代,原來是四川峨嵋山通天寶靈觀八路督會總、賽請葛吳代光屢次得報:他們教中人也有被官兵剿滅,也有被殺的。四川總督派四川提督兵伐峨嵋山。他一想:一不作,二不休,就傳下一道令去,天下各省凡他教中之人,都調齊,北五省的是;山東、山西、河南、直隸、奉天,都在河南汝寧府會兵;廣西、福建、浙江、湖南、湖北,都定在江蘇八月中秋會兵,取蘇州;他自家殺敗了四川提督,知會廣東、雲南,帶兵也往北殺來。


    此時取蘇州北路大兵,是金眼魔王安天壽,在湖廣洞庭湖嘯聚,有四五萬賊,先進取蘇州。第二路,是急先鋒蕭可龍,由福建南台灣會齊,進取蘇州。第三路,是神棍將軍李天一,由廣西進兵,定於八月中秋,江蘇省城會齊。妖道吳恩自帶群賊,從四川峨嵋山通天寶靈觀起兵,先取湖北、襄陽、漢陽、武陵、黃州、貴陽、長沙、武昌、荊州、江夏,隨後接應前三路大兵。北五省另有頭目,以待來年才起兵,為是作為接應。這安天壽是由水路進發,他想別處自有他等攻取,江蘇乃名勝之地,山川秀麗,財帛、美女必多於別處,故此他兼路進兵。七月初旬,他就到白龍灘了,安下老營。探馬回稟說“江蘇咱們本會中人俱皆逃走,大事已泄。一字並肩王吳德逃奔四川去了。”原來江蘇巡撫吳德,他與吳恩兩個人認作一家弟兄,在會匪中是一字並肩王。他擬待會匪一到,就獻城。他一逃走,福建會館之內的人也走了。安天壽就愣了。又探得江蘇省城四門已閉,馬成龍帶著人馬紮在泥金崗。安天壽傳令:“派鐵錘將卜龍,帶五千飛騎馬隊,前去取泥金崗;郝大龍、郝大彪、郝大豹、郝大虎四個人,各帶三千步隊,前去接應。


    本營留下巡風會總蔣仲元、管糧會總陶進、後軍會總謝春、五軍都會總鮑天慶四位大帥守營。”他帶著華家八彪,自帶三萬大軍,浩浩蕩蕩的直殺奔泥金崗而來。


    頭隊邪教賊人是卜龍馬隊,離泥金崗不遠,見正北有三千人馬:左邊是五百白旗,馬隊當中是江蘇協鎮王緒祖。右邊有紅旗,馬隊五百,是水師營的協鎮張廣太。當中有一匹黑馬,馬上馱著一人,頭戴青泥得勝盔,二品頂戴,大花翎,灰色貴州綢的單箭袖袍,外罩紅青跨馬服,腰中佩著大環金絲寶刀;麵如紫玉,環眉大眼,身後有一杆大旗,當中一個“馬”字,上麵兩旁是“臨敵無懼”、“勇冠三軍”,那杆旗被風一次,背後露出一個“帥”字來。身背後兩旁,高高矮矮的英雄不少。卜龍一瞧,把隊紮住,催馬直奔當場,口中說:“對麵的馬成龍出來,會總爺要拿獲於你!”清營眾英雄一瞧,見這賊人頭戴三角白綾巾,金抹額,迎門茨菇葉,鬢邊雙插白鵝翎兒,身穿藍綾子箭緞袍兒,腰係英雄帶,足登薄底快靴,麵如瓦獸,就仿佛是磚瓦之色,懷中抱著一對镔鐵軋油錘;兩道環眉,一雙大眼,黑眼珠滴溜溜亂轉,白眼珠真白,瞪著雙睛,口中大嚷說:“馬成龍,你過來!我今天必要與你較量三合兩趟!”馬大人派王緒祖出去捉拿此賊。


    王副將自己一帶馬,直奔戰場而來。後跟著一杆大旗。是白旗,上繡著黑七星。王緒祖頭戴著青泥得勝盔,三品項戴花翎,藍箭袖袍,黃馬褂,座下騎白馬,鞍鞽鮮明;麵如白紙,細眉闊目,手撚長槍,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口中大罵說:“賊人好大膽!我來也!拿獲你這叛賊!”鐵錘將卜龍大怒,說:“你這個匹夫,好大膽!焉敢破口傷人,我來拿你!”王緒祖擰槍就刺,卜龍用錘相迎。二人在戰場之上,殺了一個棋逢對手,不分上下。王緒祖是江蘇有名的豪傑,自己一想,說:“我今天要贏不了這個賊人,我萬不能善罷甘休!”想罷,用槍照著賊人麵門一刺,賊人用錘相迎,王緒祖望後一撤,卜龍的錘就迎空了。王緒祖趁勢一槍,正刺在賊人前胸,隻聽“哎喲”一聲,紅光崩冒,鮮血直流,登時賊人死屍栽於馬下。


    賊隊中一聲喊說:“好一個小輩!休要傷我家會總,我來也!”兩員步將齊聲呐喊,直奔王緒祖而來。頭前的那個也是三角白綾巾,鬢邊雙插白鵝翎兒,藍綢子箭袖袍,大紅綢子底灰,薄底快靴,手中舉棍,就往下打。後邊那個人也是這樣的打扮,手中使一口雙手岱的大刀,齊聲說:“王緒祖休得逞能,何榮來也!”後邊那個自通名說:“我乃管隊會總何祥是也!”這兩個是跟著卜龍帶隊大頭領,今天要給卜龍報仇雪恨。王副將未走三合,一槍一個,俱皆刺死於馬下,登時身死。後隊有郝大龍與郝大虎,二人帶兵趕到,聽說卜龍陣亡身死;二人催馬前來,把隊伍紮住,自出了本隊,說:“哪個前來?敢與會總爺較量!”


    王緒祖一瞧,見又有六千大隊,為首的兩個賊頭目:頭一個坐騎一匹青馬,身高八尺,麵如晚霞;頭戴三角白綾巾,銀抹額,迎門茨菇葉,鬢邊雙插白鵝翎兒,身穿紫緞箭袖袍,品藍綢子底衣,薄底快靴。第二個坐騎黃驃駒,鞍鞽鮮明,也是頭戴白綾巾,鬢插白鵝翎兒,粉紅緞箭袖袍,薄底快靴;麵如薑黃,長眉大眼,手使三尖兩刃刀。頭一個手使月牙開山斧。二人催馬,撲奔王緒祖而來。王大人殺得性起,揮槍殺奔過去,口中大罵說:“你這一幹叛國賊,往哪裏走?我結果你的性命!”


    座下馬橫衝堅撞,手中槍上下翻飛。郝大龍難以招架,郝大虎刀法遲慢。兩邊是戰鼓齊鳴,殺聲一片。賊的後隊安天壽已到此處,帶著無數賊將,齊聲喊殺,日色無光。王緒祖又戰敗了兩個賊將。成龍吩咐鳴金收軍。王大人回歸本隊說:“大帥,為何鳴金?我正要拿獲賊人。”馬成龍說:“這就是大人你的奇功。我叫張廣太出去,到那裏把賊人拿獲就是。你先歇歇就是。”遂派張廣太前去,務要把賊人拿住張三大人一催馬,直奔兩軍陣,破口大罵:“賊人哪個過來動手?”郝大彪是步將,手持鐵棍,一聲喊說:“好一個張廣太!你望會總爺,休逞英雄!”掄棍就打,廣太用手中槍急架相還,二人在戰場之上動手。賊隊中又出來一員賊將,年約二十多歲,頭戴三角白綾巾,雙插白鵝翎兒,身穿青緞蟒箭袖袍,薄底快靴,腰係英雄帶;麵似茄皮,黃眉圓眼,掄手中大砍刀,照廣太砍來。張三大人一見,急用槍架開。三人大戰多時,不分勝敗。本來張三大人不是馬上的戰將,焉能敵得了這兩員賊將?


    自己方要敗回去,隻見張忠掄手中的金背刀過來,說:“賊將休要以多為勝,我來也!”飛也似直撲使大砍刀的來,叫:“賊將通名!”那個賊人說:“我乃前軍統領會總楊文治是也。你是何人?”張忠自通名姓,二人動手。郝大龍在那裏與廣太動手。賊帥金眼魔王安天壽一催座下的花斑豹,即掄手中五鳴月牙方便鏟,至陣前說:“清營你等為首的馬成龍,急速前來!


    會總爺常常聽說你是有名的英雄,今天出來與我較量,便是英雄。”


    山東馬在馬上一瞧,心中想道:“賊人的勢大,江蘇的兵少,我須得見機而作。我馬成龍今天死在這裏,我也不能叫賊人藐視我無能。”想罷,自己下馬,換好了衣服,摘了帽子,還是身穿山東繭綢褲褂,高腰襪子,山東皂鞋,小辮挽個鬏兒,手持大環金絲寶刀。大眾一瞧,像個挑水的山東人,又像個老米碓坊的掌櫃的。自己吩咐擂鼓,隻聽一片聲喧。山東馬今天是想開了,死在陣前,不死陣後。來到安天壽的馬前,成龍心中說:“今天數萬賊眾來搶江蘇,我受侯爺重托,必須要與賊人拚命!我要死去,就全不管了。”又想:“賊人眾多,幾千官兵如何能敵得住?”他想罷,隻聽安天壽說:“來者可是馬成龍?會總爺正要拿你!”山東馬說:“不錯!”你是何人?”


    安天壽說:“會總爺姓安,名天壽,乃是平北大帥、太平公的便是。看你趁早投降,免得受死,不失封侯之位。”成龍說:“你這個東西,真乃大膽!待我結果於你。”掄刀就砍。此時從賊隊中殺出無數賊將,口中大喊,齊要拿成龍。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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