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一下就虛脫的全身是汗了,亂瞪著往後退,踹到前麵那個東西,那張青臉跟著撲我身上了,我嚇的差點背過氣去,閉著眼使勁推那東西,可是她胳膊過來,直接抱住我了。


    北冥夜!


    我帶著哭腔直接喊了起來,這張臉是一個女人的,披頭散發,鮮血淋漓,我他媽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這肯定就是王玲玲了。


    “救命啊!”


    我使勁的喊,外麵的人聽見我動靜,這次外麵的那些村民恐慌了,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忙,全部都拚命大叫著一哄而散了。


    “花花乖,來,媽媽抱!!”


    那披頭散發的女人貼著我,雙手懷抱著我的身體,冷冰冰的,一股血腥的惡臭撲麵而來,我當時嚇的嗷嗷叫。


    感情這女鬼是來找她抱的嬰兒來了?


    花你妹啊!


    我真的快嚇瘋了,瘋了似的踢腿往旁邊跳來,結果這女鬼直接就往我這邊撲過來,一瞬間眼神就猙獰可怖了。呲牙咧嘴惡狠狠的瞪著我,嘴裏咕嚕著怪音,就跟鴨子被捏住喉嚨似的。


    大頭佛見狀神色驀然間就變了,往前麵過來阻止,結果那披頭散發的女鬼猛的不行,直接一下給大頭佛撞開了,狠狠地落在地上。


    大黑狗更是叫都不敢叫喚,嘴裏嗯嗯唧唧的夾著尾巴退後!


    我知道這世間母嬰是怨氣最大的幾種之一了,這家夥一鬧凶起來,簡直把整個院子都掀翻了。


    “區區一個十來年的冤鬼,老子瞅瞅,你能多大能耐?”


    大頭佛從地上爬起來,麵上怒氣衝天,從腰間取出了一個鬼臉麵具,猛地就扣在自己的臉上了。


    見識過陰風狂嘯麽!


    那麵具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又或者是祭祀出來的玩意,反正平時大頭佛不靠譜那屌si樣子,在這一刻就變的不要不要的了!


    有種狂風驟雨風雲變,萬裏荒沙一人行的氣勢,


    豪氣衝雲天,霸道中帶著無盡鬼氣。


    整個黑霧攪動著院子,那大黑狗趴著動都不敢動了,渾身瑟瑟發抖的哆嗦著。


    大頭佛那身影仿若晨鍾暮鼓,戰場號角,肥碩的胖子,居然去了一個一往無前,舍我其誰,湧出了一種所向披靡的氣勢。


    大頭佛衝出去的時候,我才看見,他從身上翻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但是那刀背厚麵寬,扇形一樣,像是殺豬刀,隔著這麽遠,我甚至都能感到那刀子上來的血腥氣。


    殺鬼,屠夫。


    這大頭佛狂起來也是猛地不行,狗.日的站起來一刀砍下,硬生生的把那女鬼給剁成了兩截,但是鬼沒血,無形,隻是不知道這刀是什麽做的,那淒厲的慘叫讓我頭發炸開了花。


    整個院子都炸了,掛著的東西被掀翻亂飛,哐啷哐啷的落在地上,很明顯戴上麵具的大頭佛發癲了那女鬼招架不住。


    還沒弄幾下就停止了動靜,那女鬼不見了蹤影!大頭佛取下麵具,我看到他麵色有點蒼白,我大致猜測這麵具肯定是有弊端的。


    “丫頭,扶我一把!”


    我看大頭佛快要癱倒,渾身就好像被抽幹力氣似的,我跑過去扶著他,大頭佛催促我趕緊進屋。


    “今天晚上,要出大事。”


    大頭佛對我說了句,神色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進屋了,大頭佛掙脫我的攙扶,然後獨自一個人拖著虛弱的身子跑灶屋,他從火爐裏抓了一把草木灰,拿了臉盆從後門出去挖了黃泥,又在堂屋從香檀裏抓了香灰。


    參雜著符水,把香灰和草木灰一股腦攪拌在臉盆的黃泥巴裏,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


    我出去站在門口,打開門外麵竟然刮起了風,而且感覺越來越大了,那大黑狗我來的時候牛氣轟轟的,現在特麽成了啞巴,也不知道是感覺到了什麽,硬是趴在地上不敢動了。


    我仰頭看天,陰慘慘的月亮都不敢出來,躲進了雲層裏,這種陣仗,看來今天晚上真的要鬧一次大凶的勢頭啊。


    跑不掉,也不能跑,我覺得幸好剛開始被村民賭了,不然大頭佛這個時候帶著我出船離開,在河麵我都不敢想會發生什麽。


    大黑狗怪可憐的,而且這條狗通人性,我走過去在大風中拍了下它,把它也弄進了堂屋裏。


    大黑狗進屋就看到偏房,有點畏懼,我順著一眼看到了幽憐,就站在偏房的門口笑吟吟的盯著我。


    “你到底是誰!”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我真的突然就怒了,對著一個看上去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發了火。


    幽憐的笑又暗淡了,帶著沮喪和失望,委屈滴溜溜的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我,說道:“姐姐,你變了!你不喜歡幽憐了嗎?”


    “我”


    我真的快瘋了,明知道她很有可能裝出來的,明知道她心智比我還深,明知道她不止這個年紀,可是那無辜單純透露出呆萌的樣子,讓我想發怒的話實在說不出半點。


    幽憐嬌滴滴,蠢萌蠢萌的盯著我,嘟嚷著小嘴往門外走,我當時一看,外麵那麽大的風,黑霧衝天的情景,問她去哪兒。


    “大哥哥快醒過來了,我想去看看她。姐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麵的,到時候大哥哥會帶著我們離開這裏,姐姐,幽憐知道,你已經不是她了,可是幽憐記得你,就像大哥哥始終都在找你一樣。”


    “姐姐,你知道嗎?當初你丟下大哥哥離開的時候,他帶著我走了好多地方,他表麵上做出很開心的樣子,可是幽憐知道,其實他一直都放不下姐姐,他很想念你。”


    “每次他都喜歡一個人站在山頂看著遠處,晚上喜歡一個人看著天上,有些時候一看就是好久好久,姐姐,你知道嗎?大哥哥真的真的很疼你的!”


    幽憐的蒲扇的睫毛下,那雙嬌滴滴的純淨明亮的小眼睛閃爍著金瑩剔透的淚光,看的我怪不忍心的。


    我聽不懂幽憐說的是什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自己的靈魂竟然有點隱隱作痛,就好像自己以往真的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似的。


    “別說了,別說了。”我氣喘籲籲的製止,明明這話對我沒作用,但我總覺得三魂七魄,好像其中有一魄在紮心的疼。


    幽憐委屈失望的小臉上,很快又恢複過來了,故作出笑容,俏臉眨巴眨巴眼睛,對我堅定的說道:“姐姐,這次不會了,到時候大哥哥醒過來,帶著姐姐和幽憐一起離開,不記得了也沒關係,我可以跟你說很多很多你和大哥哥的故事的。”


    “我要走了,姐姐,你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


    幽憐笑著,轉身走進了漆黑的大風裏。


    幽憐那嬌弱瘦小的身形,漸漸的隱匿在了黑風之中,看到她那略微顯得孤寂落寞的背影,我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揪心。不知道為什麽,我想叫她回來。


    但是張了張嘴,喉嚨裏卻擠不出半個字,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徹底的消失在了黑暗裏。


    房門打開了,大頭佛從屋裏走出來,端著一盆攪拌的泥漿,外麵的風越來越大,滿天的枯葉,夾著細沙子往堂屋灌,大頭佛慌慌張張的,趕緊讓我把門關上,叫我過去幫忙。


    我心裏有點說不出的恐慌,進去了坐在屋子裏,才看到大頭佛攪拌黃土,他說要捏泥人,我們倆一人一個。


    當時我就呆滯了,問捏泥人幹嘛?


    “保命。”


    大頭佛凝重的吐出了兩個字出來。


    大頭佛說他對這玩意不算是很懂,如果內行的人隨便弄一下倒是可以,但是這泥人必須要自個捏,這樣會沾染自己的氣息,才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我感覺到大頭佛整個人都在顫抖,他哆哆嗦嗦的對我說了很多話,就好像交代後事一樣,最後他盯著我,對我說了句:“丫頭,如果今天晚上我出了什麽事情,你就離開這裏,不要管這些事了,你外公,再也不要找他。走的越遠越好,越遠越好。知道麽!”


    “我外公真的還活著嗎?”


    這種事,說第一遍我可以嗤之以鼻,充耳不聞,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畢竟在我心裏,外公十幾年已經去世了,這點就好像從小讀書說科學世界,不存在鬼神之說一樣根深蒂固。


    但是現在,大頭佛接二連三這樣說,即使他到底什麽來曆,我現在也迷茫的很,六奶奶說大頭佛是河精變的,張先生也說大頭佛早就在當初王玲玲下棺他就死了。


    可是如今大頭佛的狀態,我真的看不透。


    “從目前來看,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你外公的確還活著。”大頭佛給我說道,我心裏有點激動。


    “但”我剛要問話,大頭佛麵色凝重而帶著複雜和痛苦的對我說:“你外公,很有可能已經不是以前的外公了。”


    “什麽意思?”我皺眉問。


    “不要問了。聽我一句勸,丫頭,躲過今晚,趕緊走,別管這件事了,你管不了,走,走的越遠越好。”大頭佛臉色都漲紅了。


    看來這個事,已經遠遠的超出他的預料。


    “今天晚上到底會發生什麽?”我不死心的追問,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感到害怕,感到無比恐慌。莫名其妙的緊張擔憂。


    大頭佛的眼睛都充滿了血絲,顯得憤怒又不甘心,但最後隻能化成歎息:“這個村,恐怕保不住了。”


    “村子,保保不住了?”我的嘴巴都已經不利索,在不停的哆嗦,“因為我沒祭河嗎?”


    理所應當,我想到了自己是這一屆什麽祭河的候選人,人都有自私心理的,不排除我,我承認要是把我活活放在棺材沉入河底悶死,我做不到大義淩然的模樣。


    除非是我的家人受到威脅。或者是有人在遇到危險,我會想辦法救,但用命去換,我不貪生怕死,但我也不舍身取義。


    我不是聖母,灑不出普度眾生的光輝。


    “不完全是!”


    大頭佛沉吟了一下,手裏沒有停止,還在哆嗦著捏著小泥人。


    我餘光看大頭佛,問:“月牙村,是怎麽消失的?”


    一句簡單的話,但我沒想到大頭佛反應竟然這麽大,手裏哆嗦的泥人啪的下就掉地上了,他趕緊慌張的拿起來攪拌泥重新捏。


    “月牙村,究竟是怎麽消失的?”


    我再次追問,但是心裏越加恐慌。


    大頭佛的臉有點扭曲,甚至有些猙獰,他憋屈著臉,好久才吐出一口長氣,歎道:“你真的想知道?”


    看著他的表情,讓我沒來由的頓時發慌,但沉吟一會兒,我還是點了點頭。


    大頭佛對我說了一件十年前月牙村發生的事情,實際上最開始我也說過,祭河這種事,沒有任何村子想做,但是迫於無奈,也是沒有辦法,當初月牙村抽簽,選中了村裏一家閨女。


    隻不過那家人不想受難,連夜跑了,當然,如果這個方法行得通,那也沒人祭河了,據說選中逃跑的人,都會離奇的死亡,甚至連累自己的家人。


    那家逃跑的人不知道下落,但整個月牙村的確是遭殃了,祭河那天放了一個空棺材沉入河底,當天半夜大概十二點剛過,原本正是山村寧靜的時候,村子裏就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個事情別的村有人親眼看到過,那天過了十二點過,斑斕的月光照射在河邊的小村子,那些原本緊緊關閉的房門,陸陸續續接二連三的打開了,裏麵沒有點燈,黑黢黢的。


    接著,男女老少都像是丟了魂,又好像被什麽東西迷住了一般,從房門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走出來,整個村子的人都空洞無神。


    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有些婦女甚至還抱著嬰兒,那眼睛裏木納空洞的讓人發寒,機械的朝著河裏走,有些村民連鞋都沒穿,腳掌被山石磨的血肉模糊,卻一步不停的跟著往河裏走著。


    那些村民走進河水裏,就好像沒有知覺,或者不受控製一樣,竟然沒有絲毫停頓,河水從膝蓋淹沒了腰,到脖子,最後整個人都徹底的消失了。


    整個村子的人,全部都走進了河裏!


    並且再也沒有出來過。


    大頭佛說,這個事,是棺山坡小河村一個叫吳友良的中年人說的,當天晚上因為趕路不回去,在月牙村借宿,沒想到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當初嚇的他渾身哆嗦的不行。


    很奇怪,他身為外鄉人竟然沒有被控製!


    而這個吳友良說這個事的時候,還提到了一個最恐怖的地方,當初在月牙村那些村民茫然不知的最前麵,其實有一個引路人。


    一個奇醜無比穿著壽衣,佝僂身子的老頭,要說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這個穿壽衣的老頭子,背著一口漆黑的大棺材。


    吳友良看的很清楚,那個老頭子在前麵引路,好像那些村民被什麽東西迷住了,神情呆滯的往河裏走,一直到淹死都沒停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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