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坤寧宮”找到了正德皇帝。


    本以為正德在知道沒找到那個女人後會不高興的,誰知道正德卻一點也沒在意,反而道:“沒找到就算了,折騰了一個上午,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小帥虎”不由道:


    “你不擔心?”


    正德道:“擔心什麽?”


    “擔心那個人會不會對你不利?”


    正德道:


    “我一點也不擔心,我隻擔心她不出現,否則我一定會逮住她。”


    “你那麽有把握?”


    正德道:“不是我把握,是甜兒有把握。”


    說話間甜兒出來了。


    “小帥虎”發現她整個人變得更嬌媚動人,淺笑盈盈裏洋溢著滿足與幸福。


    不錯!有甜兒在“小帥虎”知道何曉如再厲害,也不會是甜兒的對手。


    也無怪乎正德擺出了一付篤定的神態。


    “小帥虎”輕歎道:


    “凡事還是小心點!”


    甜兒脆聲叫了一聲道:“師兄,什麽事情?”


    “小帥虎”道:


    “因為我準備離開這兒,希望皇帝小心點那個女人。”


    正德一聽慌道:


    “怎麽?你要離開這裏?”


    “小帥虎”道:


    “不錯!我準備明天就搬走。”


    “兄弟!我待你可不薄啊”正德道。


    “小帥虎”道:


    “我明白!然而這是皇宮大內,我住在這裏不但與體製不合,也實在不方便。為了與管一峰拚戰江湖,住到外麵我才能行事較無顧慮。”


    頓了一頓,“小帥虎”正色道:


    “皇上,對於政事我不懂,不過我希望您親賢臣遠小人,多存仁厚之心。至於有甜兒在您身旁,您的安全已不成問題,我留在這裏反而不好,所以您就別留我,讓我專心對付‘大風會’,也是替你消除心頭大患啊!”


    正德沒再說話。


    因為他知道“小帥虎”說得是理。


    既然“小帥虎”決定第二天要離開皇宮,正德便在“坤寧宮”設下了宴席。


    這一夜,他與“小帥虎”兩人喝得酪酊、離情依依裏,這兩個人誠摯的友情顯露無疑。


    而在無心的探聽下,“小帥虎”亦從正德口中,問明了何曉如之父何誠當口渴死獄中一事。


    清晨。


    “小帥虎”再度來到西邊這處冷宮。


    在沒有驚動禁軍守衛的情形下,他很容易的就找到了何曉如住的地方。


    何曉如早已醒來,正預備著“冷宮”內大夥的早餐,乍一見“小帥虎”突然出現,不由嚇了一跳。


    在這間廚房裏,“小帥虎”看到何曉如為報父仇,忍辱辛勞的做著卑下的工作,他激動不已道:


    “何姑娘,你可願聽我一言?”


    何曉如放下手邊工作道;


    “管一峰的藏身我已寫在紙上,昨天交給了你”


    “小帥虎”道:“我知道。你不要誤會,我來並不是變卦,而是想告訴你有關你父親渴死獄中一事。”


    何曉如微微一怔道:


    “父仇不共戴天,你是想替正德做說客的話,就請回!”


    好倔強的女人,“小帥虎”心裏歎氣道。


    “不!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你要報仇父我不反對,不過我認為你最好應先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何曉如沒有答話。她定定的望著“小帥虎”,表現出一付漠然。


    “小帥虎”道:


    “何禦史冤死獄中一事,其實與正德一點幹係也沒有,完全是‘東宮八黨’,假皇上之名排除異己的胡作非為。當日事情是這樣的,有人書寫匿名書信一封置於禦道,列舉劉瑾十大罪狀,結果書信讓劉瑾發現,一時找不到罪首,於是他便矯旨命百官三百餘人跪奉天門下,至晚全部收進詔獄,而你父親何誠禦史便在劉瑾的酷刑下,便成了犧牲者。”


    (東宮八黨,武宗即位之初寵信宦官,劉瑾、馬永成、各大用、魏彬、張永、邱聚、高鳳、羅祥八人,人稱八黨或八虎)-


    “小帥虎”接著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何姑娘若要把這筆帳記在皇帝身上,不覺太冤枉正德了嗎?”


    何曉如驕軀一震道:


    “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小帥虎”道:


    “皇上親口所說。”


    “我不信!你這是為他脫罪。”


    “小帥虎”歎氣道:


    “固然我與皇上的交情非比尋常,但我是江湖入,更知江湖義,不會編排出這種事情來,你何不仔細想想。”


    晨曦中的廚房門口人影一閃,進來的兩人赫然正是正德與甜兒。


    “小帥虎”嚇了一跳,何曉如更是大驚失色。


    隻見


    正德仔細的打量著何曉如一會,道:


    “何姑娘,當日之事的確如他所說。”


    何曉如退到灶邊,驀然從身上抽出一把短刀。


    她恨聲道:


    “沒有人相信你的鬼話”


    隨即她短刀指著“小帥虎”道:


    “想不到你竟不守約定,竟出賣了我!”


    “小帥虎”根本不知道正德怎麽會突然出現,他急忙道:“何姑娘,你別衝動,我以人格保證,我真的與皇上沒有串通,更沒有出賣你……”


    冷然一笑,何曉如道:“事實俱在,你還想騙誰?來吧!我拚了一死也不會讓你們輕易製住我的。”


    “小帥虎”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他橫了一眼正德和甜兒,不由一歎道:


    “你們兩個怎麽會跑來這裏了?”


    正德笑道:


    “昨天我就發現你對我閃爍其詞,我想你一定找到了這個女人,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指認她,想不到是這回事。”


    正德望了一眼何曉如道:“何姑娘,我這兄弟處處坦護著你,我想你是聰明人,該明白他的苦心。現在我已說了,當年之事的確何禦史是遭劉瑾陷害冤死獄中的,信與不信就全在你了。”


    何曉如拿著短刀,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德不覺又歎聲道:


    “為了這事,劉瑾等人已在去年罪發伏誅。何姑娘,朝中尚有人在,你也可多方求證,現在,你既是何誠禦史之後,我亦不降罪你。


    你可以安然離去,不過你如果再欲對我有不利的舉動,就別怪我處你謀反犯上之罪。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吧!”


    何曉如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察言觀言,已明白這個人說的絕非虛假,心中疑慮已然消除大半。


    “小帥虎”適時道:


    “何姑娘,還不謝過皇上?”


    正德見何曉如翻身要拜,他上前扶住對方道:“免了!何姑娘也是江湖兒女,這宮中俗禮就算了。”


    翻腕收好短刀,何曉如恭聲道:


    “多謝皇上,小女子尚有一事懇求皇上。”


    正德微微一笑道:


    “我明白!就是替你爹平反一事是不?你放心!我已做了安排,當年遭劉瑾陷害的一幹朝中大臣,近日內我都會下旨恢複他們的官位,人死的則從優撫恤。”


    何曉如聞言,禁不住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她作夢也想不到有這麽重見天日的一天,雖然不能手刃親仇,但元凶罪首劉瑾已伏法,對她來說也足以告慰先人了。


    (史載:明武宗德正十五歲即位,寵八黨,以劉瑾為首,掌司禮監,於東、西廠外增設內廠,自領其事,以傾善類,正德五年夏,劉瑾罪發伏誅,八黨之亂於焉而終。”


    獅子衙街的方老爺子巨宅。


    “小帥虎”發現夏擊雷把這大過許多王孫大臣的巨宅,不但整潔得井井有條,而且也弄得更有生氣。


    最高興的莫過於“小魔女”方琳。


    眼見大仇得報,舊有家園更煥然一新,不禁左一句謝謝,右一句偏勞,真哄得夏擊雷嗬嗬直笑。


    而在“小帥虎”的示意下,夏擊雷正式成了這座府邸的總管。


    至於


    夏擊雷的一幹舊部屬,也名正言順的成了府邸內的護院。


    席開大廳。


    “小帥虎”、花中雪、方琳、夏擊雷,以及何曉如姑娘五人一桌。


    另外四桌,全是“張家灣”夏擊雷的舊屬下。


    杯觥交錯中,“小帥虎”站起身道:


    “各位在座的各位全是自己人,今天承夏老哥看得起,帶領各位將與‘大風會’一決雌雄。楚某年輕識淺,膺此重任深感惶恐,爾後還望各位鼎力相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共創武林新局麵。在此妖魔橫行之際,有各位的匡助,楚某謹以這杯水酒,代替心中的感激”


    那些“張家灣”的好漢們全都站了起來,叫好聲中舉杯。


    “小帥虎”喝了杯中酒坐了下來,花中雪感歎道:“一年前的你和現在簡直判若兩人,這種轉變真令人想不到。”


    “小魔女”方琳亦點頭附合道:“不錯!一年前的楚楚看起來還是那麽的‘掘’,不像現在已隱然有了豪士之風。”


    窘迫笑著,“小帥虎”道:


    “人都會成長的,在環境的逼迫下,我又怎能再像以前一樣,兩位老婆大人你們就別‘糗著’你們的老公了。”


    夏擊雷哈哈笑道:


    “古來英雄出少年,又所謂英雄不怕出身低。老弟你又何須介意以前的出身,如今江湖上你已成了名人,畢竟敢挺身而出,而且在京裏讓‘大風會’碰得灰頭土臉的人,正是你這隻‘小帥虎’呐!”


    一直沉吟微笑的何曉如這時亦舉杯道:


    “楚少俠,我借花獻佛,謝謝你讓我了解到事情真相,要不然那謀反弑上的罪名,可足以抄家滅門了。”


    “小帥虎”盡飲杯中酒道:


    “何姑娘言重了,我才應該謝謝你,謝謝你肯加入我們的陣營。


    有你這樣的高手,無異讓我有如虎添翼的感覺。”


    赧然一笑,何曉如道:


    “楚少俠不見棄,我才是心存感激,能為保江湖免於浩劫,更是吾輩武人應該做的事情。”


    花中雪笑道:


    “聽說何姑娘一手飛刀的功夫出神入化,令尊堂堂朝中禦史,何姑娘又怎會成為江湖兒女呢?”


    何曉如喟歎道:


    “隻因我從小就拜入了‘落葉飛花’龍曼雲的門下,家父事發後正是我藝滿出師之日,為報父仇我才改名換姓入了皇宮,當了一名宮女。”


    花中雪諸人臉上神色一變。


    “小帥虎”不明所以,他有些怔然道:


    “咦?你們怎麽啦?”


    “小魔女”方琳道:“原來何姑娘的師父是龍老前輩,難怪一手飛刀功夫那麽嚇人了。”


    接著“小魔女”方琳對“小帥虎”道:


    “龍曼雲龍前輩五十年前即已名動江湖,一生俠義玉骨冰心,她的飛刀絕技傳說已無人能及,也無人能躲得過。”


    “小帥虎”一聽咋舌笑道:“好在何姑娘兩次飛刀全沒對準我,要不然我連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了。”


    何曉如笑道:“楚少俠說笑了!我就是知道我的飛刀對付不了你,所以才不敢往你身上招呼啊!”


    笑聲裏,大家都消除了陌生的感覺,也都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而這一頓飯也在融合的氣氛裏,整整吃了一個時辰。


    撤了殘肴剩菜,換上了香茗。


    “小帥虎”若有所思的對何曉如道:


    “你說‘邪煞’管一峰人藏匿在‘天橋’?”


    何曉加點頭道:


    “不錯!當日他是要我這樣轉告趙姑娘的。要她到‘天橋’找一個‘耍大刀’叫李玉山的人。”


    想了想,“小帥虎”道:


    “好!等會兒我就去‘天橋’找這個‘耍大刀’的。”


    看了看天色,夏擊雷道:“‘天橋’上市都在黃昏後,這會兒還早,要不要我先派個人去摸摸那李玉山的底?”


    “小帥虎”搖頭道: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功夫,我看就不用了。”


    花中雪道:


    “你想管一峰還會留在京裏嗎?”


    “小帥虎”臉上浮現憂愁道:


    “很難說!雖然他處心積慮要對付我,但京裏現在到處都有官家的人注意著他的行蹤,就算在他也不敢隨便露了行藏。”


    花中雪沉吟了一會道:“我一直很奇怪,‘蓮花夫人’既是小柔的生母,所謂‘虎毒不食子’,她又怎麽可能讓小柔落入管一峰的手中?她不是一直和管一峰背道而馳,這會兒又怎可能與他聯手一氣呢?”


    “小帥虎”道:


    “世間事有許多是令人想不到的,照說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是卻偏偏發生了。或許她怪我對小柔隱瞞了她母子的關係.而心存報複吧!”


    花中雪道:


    “應該不可能。‘蓮花夫人’不是魯莽行事之人,我看其中定另一有蹊蹺。”


    掛念著趙小柔的安危,也急於見到那出世尚未謀麵的兒子,“小帥虎”已漸漸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他怔然道:


    “不管為了什麽理由,小柔她母子最好不要有任何一點傷害,否則不管是誰,他都要付出代價。”


    “等會可要我們陪你一起去?”花中雪問道。


    “小帥虎”想了一下道:“不用!我一個人去找那李玉山就行了,人多行跡容易敗露。”


    “那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


    “小帥虎”忿聲道:


    “我已非吳下阿蒙,管一峰要想再吃定我已不是那麽容易了。”


    雖然明白“小帥虎”已經練成了至剛博大的“達摩三刀”,花中雪仍不忘叮嚀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怕就怕管一峰在力敵你不過後,會使出其它陰險刁損的惡毒招數。”


    “小帥虎”點頭道:“我會提防的。”


    換過話題,“小帥虎”對夏擊雷道:


    “這些日子‘天殘丐’仇濤可有消息?”


    夏擊雷道:


    “前兩天還有消息傳來,他現在人在江南,正重組舊日丐幫幫眾,已在各地突擊‘大風會’的分舵,已有建樹。聽說已挑了杭州、無錫、九江三處,弄得鎮守在褒城的錢寶山都已出了老巢。”


    “小帥虎”頗感欣慰道:


    “不錯!丐幫果然還有實力,像這樣各個擊破的方法多來幾回,管一峰就要疲於奔命了。”


    夏擊雷憂心道:


    “但我們總也得盡快南下才行,要不然僅憑丐幫之力,一旦遇上了‘大風會’的主力,恐會遭到嚴重的打擊。”


    點點頭,“小帥虎”道:


    “當然!‘大風會’的根在江南,要連根拔除它們,早晚我還會再至褒城一次,一把火燒光了那個鳥寨。”


    哈哈一笑,夏擊雷道:


    “到了那時才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很快的!夏老哥,我敢保證你很快的就可看到這種場麵的。”


    想起了褒城一行曾經受過的創痛,“小帥虎”不覺悲憤油然而生。


    掌燈時分。


    掌燈時分的北京城,除了“八大胡同”人潮不斷外,就數“天橋”


    最熱鬧了。


    在這片寬廣的場子上矗立著一座連一座的帳蓬。


    有說書的、有唱大鼓的、有耍猴的,也有拉洋片的、有賣藥的、有看相的、有江湖賣藥的,也有鬥雞、鬥狗的。


    凡是世上所有百般雜藝,五花八門,隻要叫得出名字來的玩意,好像這裏統統都有,而且每一座蓬子前也都圍聚著不少看熱鬧的人們。


    “小帥虎”自小在京裏長大,對“天橋”這個龍蛇雜處之地自是熟悉。


    他一路看似閑逛,其實雙眼卻個攤位的巡視著。


    隨著摩肩接踵的人潮,他來到了一處棚子前。


    然而當他看到這座棚子前麵掛了一幅布招,上麵寫著“大刀李玉山”,但棚子卻沒開張時,他不由得一怔。


    來到隔壁一個賣捏麵人的攤子前,“小帥虎”在一堆小孩子身後朝著老板一笑。


    以為生意上門,老板把剛做好的一個栩栩如生的“孫猴子”插在架子上,然後客氣道:


    “這位!您看上那一個?讓我拿給您。”


    “小帥虎”不好意思,隨手掏了幾個銅錢,指著那“孫猴子”道:


    “就這個吧!”


    老板收了銅錢,“小帥虎”接過麵人這才又道:


    “向你打聽一件事。”


    做了一筆生意,老板也就熱心道:


    “什麽事?你請問!”


    指著“大刀李玉山”的棚子,“小帥虎”道:“請問你知道隔壁今天為什麽沒做生意嗎?”


    老板“噢”了一聲道:


    “您說李大刀啊!他已經改行了,聽說在替人家看場子,您這位找李大刀有什麽事情?”


    “小帥虎”怔了一下,道:


    “呃!沒什麽,我是他的遠房親戚,上京來辦事顧道來看看他而已,請問你知道他在那裏看場嗎?”


    “好像在城西一間賭場裏頭。”


    “賭場?那賭場可有名字?”


    老板想了一下道:


    “好像叫……叫‘如玉賭坊’……”


    心頭一跳,“小帥虎”道了聲謝,便把麵人隨手給了一個小孩,轉身離開。


    他奶奶的!這還真巧啊!


    “小帥虎”一麵快步急走,一麵心裏暗道。


    想起‘如玉賭坊’,“小帥虎”不覺就想起了一年多前,被對方逼得‘落荒而逃”,和花中雪兩人被人趕出京的情景。


    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他當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再去找“鐵算盤”何少卿的麻煩。


    然而世間事就是這般令人無可奈何。


    他現在不想再去“如玉賭坊”也不可能了。


    賭場的生意是全天候的。


    隻要你身上有錢,無論什麽時候你都可以在這裏找到刺激。


    “小帥虎”很快的來到城西,駕輕就熟的就又“舊地重遊”了“如玉賭坊”。


    賭場裏還時老樣子。


    一樣的煙霧繚繞,一樣的異味雜陳。


    賭客們的臉上,也永遠隻有兩種表情,一種是眉開眼笑,一種是愁容深鎖。


    “小帥虎”逛了一圈,最後拉住一名圍場的大漢,堆上笑臉道:“麻煩你,我找‘大刀李玉山’。”


    “你是誰?找我們李管事有什麽事情?”


    “親戚,我從南邊來的。”


    那大漢看了看“小帥虎”的衣著,點頭道:


    “跟我來!”


    於是“小帥虎”便隨著那大漢穿過大堂,走過花圃,七拐八彎的來到後院一間屋子前。


    那大漢舉手扣門,門裏立刻響起一個粗大的嗓門道:


    “幹什麽的?”


    “李管事,你有一位親戚找您。”


    開門了,“小帥虎”看到一個黑臉魁梧,年約四十的高大男人整著衣衫。而屋裏的床上正有一個女人擁著被子,靠在床頭。


    不消說,這一男一女正幹著什麽事。


    “親戚?什麽親戚?在那裏?”


    “大刀李玉山”被人擾了興頭,心中當然不快,語氣中已透著怒火。


    帶路的漢子指著“小帥虎”道:


    “就……就是這位"


    “大刀李玉山”一瞄“小帥虎”,皺起一雙濃眉,仿佛在思索著自己什麽時候跑出了這門親戚。


    “小帥虎”卻笑著對“大刀李玉山”道:


    “怎麽?你不認識我了?”


    “大刀李玉山”更迷惑了,他怔然道:


    “你……你是……”


    “小帥虎”沒理他,回頭對帶路的漢子道:


    “這位老哥,謝謝你了。”


    那漢子隻當李玉山一時想不起“小帥虎”來,也就沒多心的扭頭就走。


    的確,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一些看來眼熟,卻有時候叫不出名字的親戚會突然蹦出來。


    “大刀李玉山”猶在苦思,“小帥虎”卻逕自入屋,促挾的對床上的女人一笑。


    李玉山跟了進來,他想了半天猶想不起“小帥虎”是何人,不由道:“你到底是誰?


    我……我好像從沒見過你。”


    “小帥虎”一笑道:


    “不錯!你是從沒見過我,咱們兩人這還是頭一遭碰麵。”


    還沒意會到有什麽不對,“大刀李玉山”道:


    “那……那你又和我是什麽親戚?”


    搬了一張椅子,“小帥虎”自顧坐下道:


    “我是你爺爺的兒子的老子的表舅爺。”


    “大刀李玉山”還真板起手指頭,有模有樣的研究著這是什麽樣的親戚關係。


    然而當他搞懂了一切,一張黑臉立刻變了顏色時,一把冰冷的刀鋒,已經砭膚入肌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你是來找碴的?”


    “答對了!表孫子。”“小帥虎’嘻嘻的笑道。


    床上的女人嚇呆了。


    她張開口正預備尖叫出聲,“小帥虎”已經鬼魅般來到床前,搖著一根指頭道:“幫個忙!你千萬可別叫,要不然你恐怕再也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那女人見曾見過這麽快的手法?


    她嚇得用手捂住嘴巴,拚命的點頭。


    而就在此時,“大刀李玉山”突然衝到牆壁旁,剛剛摸到豎在牆邊的一柄大刀,突然——


    “小帥虎”的“無畏刀”已幽靈般出現,再度駕到了他的脖子旁邊。


    “李玉山,你可千萬別合動,你該明白就算你大刀在手,我也能在眨眼間把你斬成八段。”


    冷汗冒了出來。


    李玉山已然明白遇上了什麽樣的厲害人物,他啞著嗓子道:“你……你到底是誰?


    我……我什麽地方得罪了你?”


    刀光倏地一閃而逝。


    “小帥虎”還刀入路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隻要告訴我管一峰在什麽地方?”


    “你……你說什麽?我……我不知道……”


    “大刀李玉山”一麵回答,一麵翻身去搶豎在牆邊的大刀。


    看來這個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類人。


    “小帥虎”搖頭一歎。


    歎息聲中,李玉山剛碰到刀柄,那把要命的彎刀,已經三度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仿佛從來也沒有移動過位置一樣。


    這次是真的慌了。


    李玉山一動也不敢亂動,他幾乎哭了出來道:“我說……我說……你千萬別殺我,別殺我啊……”


    “你說吧!我這裏洗耳恭聽了。”


    李玉山惶悚道:


    “我……我們會主在……在……”


    他的話沒有說完,門外麵已經走進來了一個人“小帥虎”一回頭心中不覺暗道:


    “還真是冤家路窄”


    原來進來的正是“鐵算盤”何少卿。


    一年多沒見,“鐵算盤”何少卿似乎一下子想不起“小帥虎”是誰。


    他陰沉著臉,驀然喝聲道:


    “李玉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玉山嚇得立刻跪了下去。


    他顫聲道:


    “何……何堂主,你……你聽我說……‘點子’紮手哇……”


    “真有出息!”


    低罵一聲,“鐵行盤”何少卿轉頭望向“小帥虎”,這才發現對方看來甚為眼熟。


    “小帥虎”微微一笑點頭道:


    “何掌櫃的你好!想不到一年多沒見,閣下生意愈做俞大,顯然是找到了大碼頭靠了,什麽時候入了‘大風會’?坐上了堂主之位啊?”


    “原來是你”


    “鐵算盤”終於想起了“小帥虎”,他冷哼道:


    “小雜碎!想不到你還有膽子回京?”


    “小帥虎”一聳肩道:“沒什麽不敢的,當初若不是你那總兵朋友來得快,你還不是早就躺下了。”


    臉上有點掛不住,“鐵算盤”何少卿惱怒道:“小王八蛋!今天我看你再如何出得了我‘如玉賭場’”


    話落,“鐵算盤’何少卿已經拿出了他從不離身的精鋼算盤,手中一揮就待上身。


    “慢點”


    “小帥虎”低吼一聲喝止住對方後道:“我們的舊帳先不忙算,今日我來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告訴我管一峰人在那裏?”


    “鐵算盤”何少卿嘿嘿陰笑道:


    “你還真有辦法!本堂在京裏成立不到一月,你就能摸上門來。


    明人眼前不說假話,要問我們會主人在何處,你得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小帥虎”搖頭道:


    “又一個‘死鴨子嘴硬’的家夥,何少卿!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是什麽讓你突然神勇起來?‘大風會’嗎?”


    “不錯!你答對了”


    門外麵有人低沉回道。


    “小帥虎”看到了“邪煞”管一峰寒著臉,忽然出現。


    “你果然還在京裏”“小帥虎”神情一凜道。


    “當然!我說過我要對付你,事情沒了我怎麽可能離開?”


    “邪煞”管一峰緩步走進了屋內,他的神情看來是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栗。


    “小帥虎”不為所動,他冷然道:“管一峰,你也算是個人物,何必用這種卑劣的方法,拐走我的妻兒?小柔現在人在何處?”


    森冷一笑,“邪煞”管一峰道;


    “她們很好,正在一處安靜的地方養著身體。你知道的,女人產後體虛,必須要靜心調養。”


    “不勞你費心!隻要你把地方告訴我,我自會盡我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看樣子我夫婦倆是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了。”語聲一沉,管一峰接著道:“你是如何找到了這裏的?”


    “小帥虎”道:“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的就在京裏另外建立了堂口。嗯!不錯!以‘如玉賭坊’做掩護,的確是個好所在,難怪找不到你的行蹤。隻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這兒恐怕又會像以前一樣,馬上讓我給挑了。”


    “邪煞”管一峰勃然大怒。


    他不禁怒聲道:


    “你別得意!你能殺了我兩大護法,及副堂主‘蛇郎君’,那是趁我不在的時候才能得逞。現在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麽本事?”


    “小帥虎”淺笑道:


    “那麽你何不上來試試?”


    “邪煞”管一峰一扭頭出了房門,然後在外麵道:“小子!你出來。讓我看看你到底精進了多少?”


    “小帥虎”昂首闊步跟出了屋外。


    他依舊笑道:


    “恐怕會讓你大出意外。”


    緩緩抽出了隨身佩刀,“邪煞”管一峰-目道:


    “出招吧!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


    “小帥虎”舉刀在胸,他知道有的時候說什麽都是多餘。


    要解決紛爭,消除彼此的心頭之恨,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血。


    不管流的是敵人的血,或是自己的血。


    刀光一閃.惡戰即已展開。


    三招一過,“邪煞”管一峰已然發覺短短的二個多月,這個年輕人已刀法精進不少,他承受的壓力已比上一回來得更大。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拚戰。


    一方是“邪煞’管一峰,一方是“天下第一神刀”之後。


    能親眼見到這場拚戰的,可以說這輩子已沒白活了。


    場中二人身影交錯翻飛,刀閃如虹;觀戰的人則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刀光霍霍。


    風聲颯颯。


    十招一過.“小帥虎”腳踩“迷蹤連環步”,手舞“大幻八式”,愈戰愈勇。


    “邪煞”管一峰則愈戰愈為心寒。


    他的彎刀依然犀利,刀法仍舊很絕,可是他卻發現那些已對對方起不了作用。


    “無畏刀”光華頓熾。


    “幻影重生”、“無月有星”,緊接著一式“五鬼纏身”接著“血染黃山”。


    “小帥虎”一口氣使出四招“大幻八式”之後,一圈光弧暴起


    “邪煞”管一峰,一連變換了好幾次身法,彎刀驀然單舉豎天,在“小帥虎”的“無畏刀”一圈光孤暴起之際,已顫動著彈跳出密密麻麻的無數光點,猝然舉向光弧。


    於是


    在一連串炮也似的聲音裏,刀光驟滅。


    “小帥虎”踉蹌退了兩步,身前已赫然出現一道傷口,傷口不深,血卻已染紅了他的衣衫。


    “邪煞”管一峰隻退一步。


    但是他大腿上的刀口.卻血湧如泉。


    “你……你使的不是‘大幻八式’?”


    管一峰的聲音裏透著驚恐,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怪異。


    “小帥虎”臉色略見蒼白。


    他聲音沙啞道:


    “不錯!剛才那一招的確不是‘大幻八式’,那是‘達摩三刀’,一種專門用來對付你而新創的刀法。”


    迷惆中有著難以置信。


    “邪煞”管一峰道:


    “你……你是僥幸……”


    “小帥虎”冷冷道:


    “你何不再試試?”


    “邪煞”管一峰抬手閉住了腿上經脈,止住了往外直噴的鮮血。


    他又舉起那把黝黑的彎刀,臉上突然有著詭異的表情。


    “小帥虎”雙眼貶也不眨的望著那把刀,他緩緩的把“無畏刀”


    橫在胸前。


    於是雙方就這樣形成了對峙。


    雖然誰也沒動,但是那一陣陣的殺氣,宛如漣漪般開始向外擴散。


    逼使得“鐵算盤”何少卿及“大刀李玉山”兩個人已退出好遠,猶能感覺到那一波波無形而能令人有種窒息感的壓力。


    時間靜止了。


    空氣也似乎不再流轉。


    挺立不動的兩個人,更如風化石雕岩像,如不是他們眼中閃著光芒,任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兩個活人。


    一個劍手練到最高境界是手中無劍,而心中有劍。


    而兩個動也個動的使刀高手呢?


    他們的不動是否比動更要來得可怕?


    汗珠已沁出、滴落。


    不隻是對峙的兩人身上已汗水如漿,就連“鐵算盤”何少卿與“大刀李玉山”也一樣緊張得冷汗直淌。


    他們雖然看不出凶險在什麽地方?


    不過他們卻知道愈來愈重的殺氣和殺機,已如拉滿弦的弓,已到了極點,最後的結果不是弦斷。就是箭出


    “大刀李玉山”一直就在擔心著一件事。


    那就是他方才在“小帥虎”的逼迫下,已經有了背叛“大風會”


    的行徑落入了“鐵算盤”的眼中。


    他知道隻要拚戰一結束,那麽他就必然會遭到懲處。


    而懲處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所以他的腦子裏一直轉著念頭,想著辦法看如何來逃掉這一劫。


    將功贖罪。


    望著對峙的場中二人,“大刀李玉山”突然想到了將功贖罪的法子。


    他悄然的移動腳步,緊緊握著手中大刀的刀柄。


    他明白在這雙方都不敢鬆懈及分心的重要時刻裏,隻要自己忽然對“小帥虎’發動攻擊,那麽“邪煞”管一峰便有了可趁之機。


    隻要管一峰斬殺了“小帥虎”這個強敵,那麽這豈不是最好的將功贖罪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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