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帥虎”如今是何等人物。


    那些隻懂得“狐假虎威”,手底下沒兩下真功夫的衙役門那會是他的對手。


    隻見沒一會功夫,“小帥虎”就如衝入羊群裏的老虎沒兩樣,把那班衙役給打得落花流水,個個抱頭鼠竄。


    望著那些哼叫不已的衙役們,“小帥虎”挺立如槍道:“各位,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我不是凶手,你們找錯了對象,信不信在你們,我沒功夫和你們攪和。”


    他話一說完就筆直的出了大門,留下那些衙役們麵麵相覷,想追又不敢迫的呆怔在當場。


    簡單的易容術對“小帥虎”來說不是難事。


    為了避人耳目,也為了怕再遇到那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公門衙役和捕快,他現在成了一個麵目黝黑,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的少年。


    而他的“無畏刀”也用一個青布套裹住,不再醒目刺眼的佩掛在身上。


    茶樓酒肆中是探聽消息最好的場所。


    “小帥虎”為了追查“大風會”的行蹤,他已經在這間酒樓裏泡了半天了。


    然而他聽到的卻是一些風花雪月,裏俗不堪的談話。


    心中歎了一聲,“小帥虎”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為什麽沒人談論“大風會”呢?


    看到幾桌江湖人物高談闊論,卻全不是自己想聽的,“小帥虎”不禁想要離開。


    他之所以那麽想知道“大風會”的消息,是因為他已然明白梅姨宅中的事件完全是因自己而起……


    要不是衝著自己,絕不會有人做出那種慘無人道的凶案後,還會跑到衙門裏反咬自己一口。


    在這裏既然探聽不到什麽消息,“小帥虎”已經站了起來要走。


    就在他叫過店小二準備買單結算,酒樓外麵走進來兩個麵帶憂愁的江湖人。


    他們顯然是揚州地麵上人物,要不然他們一落座,也不會有好些人已經上前打著招呼。


    有些好奇,“小帥虎”問著身旁小二道:“那兩個人是誰?好像很有來頭似的。”


    店小二一麵收著碗盤一麵道:“客官是外地人當然不認識丘揚丘大爺和林森海林二爺了,他二位在此地可是響當當的人物,江湖朋友都叫他們‘揚州二友’。”


    每個地方都有“地頭蛇”,套句現代語就是“角頭”。


    “小帥虎”沒在意,付完了賬正要走,卻聽到那“揚州二友”的談話,而又坐回了原位。


    “二弟,你看丐幫會不會栽了?”


    年紀較輕臉上有塊黑疤的人道:“很難講,這必須看‘乞王’鐵成功趕不趕得回來了。


    以我看‘大風會’這次挑上了丐幫,有兩個主要的原因。


    第一、是展現實力,讓一些搖擺不定的人堅定信念。


    第二、丐幫為江南第一大幫,‘大風會’若擊敗了他們,自然而然的就取得了領導江南武林的龍頭地位。”


    “小帥虎”豎起了耳朵。


    “揚州二友”的聲音也引來了一些別桌的道上人士的側目。


    臉上有疤的是林森海,他看到大家全部側耳傾聽,故意提高聲浪道:“這一戰不僅關係到兩幫的盛衰。更會給目下江湖帶來極大的變數。,畢竟‘大風會”近日來的表現大有席卷武林的企圖,萬一丐幫敗了,隻怕你我都必須臣服在‘大風會’的旗幟下。”


    “丘大爺,林二爺”


    一個鄰桌的中年漢子走到“揚州二友”身旁一抱拳道:“我叫韋成,人稱‘八臂金剛”。”


    想必這“八臂金剛”也是道上的名人,隻見“揚州二友”雙雙起身回禮。


    而“八臂金剛”在雙方寒喧過後坐了下來道:“方才聽林二爺談及‘大風會’和丐幫之間似乎即將有場大戰。江湖人,江湖事,同在武林一脈,二位能否詳細告訴我們?”


    林森海環視全場,見每個人臉上都透著關心,他點頭道:“自無不可,‘大風會’成立不足三月,但是我們全知道他的會首正是。‘邪煞’管一峰。


    而管一峰自從挫敗‘天下第一神刀’李惟民之後,就曾揚言要組織一個江湖上有史以來的第一大幫。


    照目前‘大風會’迅速擴展的情形看來,是大有可能。”


    “八臂金剛”韋成道:“丐幫一向淡泊,‘大風會’又怎會挑上丐幫呢?”


    林森海道:“除了我方才說過的二個原因外,‘大風會’可能想收納丐幫在旗下,那麽它的聲勢一下子就可壯大數倍,因此丐幫雖然一向淡泊,正所謂‘樹大招風’也就首當其衝了。”


    對林森海的分析,大家都覺得言之有理。


    “八臂金剛”韋成又道:“目前丐幫的反應如何?‘乞王’鐵成功雖然是個怪人,早有退隱之心,恐怕也不會坐視不理吧。”


    “當然。”林森海道:“據我所知,丐幫在接到‘大風會’的戰書後,已經由總壇飭令全幫所屬停止一切活動,所有分舵的舵主盡速趕回‘梅花嶺’總壇待命,而等待‘乞王’鐵成功拿定最後應敵之策。”


    想了想,“八臂金剛”道:“丐幫幫眾上萬,‘大風會’聽說隻有日、月、星三堂,人數懸殊,又怎敢輕攖鋒銳呢?”


    林森海道:“丐幫人數雖眾,但多是些老弱殘兵,真正上得了陣的角色人數不足五、六百人。


    “大風會’卻是兵在精,不在多。它的成員個個在江湖中都能叫得出字號。


    更何況光‘邪煞’管一峰一個,已有萬夫莫敵之勇,再加上日、月、星三堂的堂主全是成名多年的狠將,這一戰真要卯開來,鹿死誰手還真是難以預料。”


    “八臂金剛”道:“約戰在什麽時候?”


    “後天”


    “乞王’鐵成功遊戲人間,趕得回來嗎?”


    “誰曉得?就算他回來,恐也非‘邪煞’管一峰的對手,不過他的‘迷蹤連環步”是他自保最大的憑恃,管一峰要製住他恐也不是簡單的事。”


    歎了一聲,“八臂金剛”道:“‘大風會’氣焰正盛,若再擊敗了丐幫……唉!江湖難道就真的落入了他們手中,就沒有人能與之抗衡了嗎?”


    林森海道:“在世上‘邪煞’管一峰隻怕一個人,那就是‘天下第一神刀’,聽說季惟民有一個徒弟已習得‘大幻八式”,可惜的是那個人在江湖中隻是曇花一現,最近已沒有了消息,要不然或許他能夠對管一峰造成威脅。”


    “小帥虎”聽到這裏,心中連連砰跳。


    想到昨日華服老人說的話,他有一種衝動真想大聲告訴所有的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


    接下來“八臂金剛”與“揚州二友”的談話漸漸扯到江湖上一些瑣碎。


    “小帥虎”也失去了再聽下去的意願。


    站起身,他走出了酒樓,而天上又開始飄起雪來。


    落寞的在雪中獨行。


    “小帥虎”的心裏卻是焦急萬分。


    因為他一想到趙小柔的安危,就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天寒地凍。


    然而“小帥虎”眼中的仇恨之大卻是熾烈的。


    從他身上發出來的隱隱殺氣更是騰騰。


    他不知不覺的又回到了城南梅姨的巨宅。


    兩道蓋著縣府大印的封條貼在大門上。


    “小帥虎”站在門前怔怔的想著世事多變,不禁怒火更熾。


    就在這時一個形容陰鷙,雙眼閃爍間流露出一股狠厲之色的高大男人忽然出現。


    他看著“小帥虎”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犯人一樣。


    心情不好的人,說出來的話當然不會好聽。


    “小帥虎”回瞪著對方,語氣冷峻道:“你看什麽?沒見過人嗎?”


    那人怔了一下,語氣比“小帥虎”還要酷厲道:“黑小子,你在問我?”


    “小帥虎”道:“不錯,我是在和你說話。”


    那人倏地一笑,不過笑容裏卻帶著濃烈的殺意。


    “你是誰?你來這裏做什麽?”那人冷冷問道。


    “你又是誰?你又來這裏做什麽?”“小帥虎”不答反問。


    “黑小子,你簡直是找死了,雖然你不是我等的人,但是你若想死,我倒很樂意成全。”


    “小帥虎”夷然不懼道:“你在等誰?你想殺誰?”


    那人道:“等一條漏網之魚,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小帥虎”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裏殺意也很濃烈。


    “很好,真的太好了,我想你等到了你要等的人,而我也終於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小帥虎”緩緩把裹著“無畏刀”的布套褪掉,他熱血沸騰。臉上卻不帶聲色道:“你若認得這把刀,那麽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眼光一凝,他略見訝異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


    “小帥虎”平淡道:“你是‘大風會’的人?”


    那人點頭道:“你猜得真準,像你這麽聰明的人,我想不出來你怎麽會做出那麽糊塗的事來,三翻兩次的與我‘大風會’過不去。”


    “小帥虎”抽出了“無畏刀”道:“這裏的十四條人命是你們做的?”


    那人道:“你又猜對了,本來想讓你嚐嚐蹲蹲‘苦窯’的滋味,然後冤死獄中,想不到你小子命大福大,又逃過一劫。”


    “小帥虎”再也難掩心中的悲憤,他驀然大吼道:“人呢?她們人在那裏?”


    “你說得可是‘蓮花夫人’和那姓趙的妞兒?”


    “小帥虎”不知道梅姨是不是“蓮花夫人”,不過他一聽姓趙的妞兒,就不由激動退:


    “她們怎麽了?”


    “她們兩個已送回本會總舵褒城了。小子,死在臨頭你還有心想著別人。”


    有了趙小柔的消息,“小帥虎”終於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他冷言道:“你們要找的人是我,為什麽對婦人也不放過?”


    那人道:“你錯了,這完全是碰巧,我們本來找的就是‘蓮花夫人’想不到會在此遇上姓趙的丫頭。


    這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現在你又出現了,更是讓人喜出望外,你可知道為了你,我這日堂堂主,已不知捱了多少頓排頭,差點就要交付刑堂受審了呐。”


    “原來你還是個堂主,倒是失敬了……”


    “小帥虎”的話還沒說完。“無畏刀”已卷起一道長虹驀然劈出。


    這一刀“小帥虎”是含忿出手,刀勢威猛自是銳不可當。


    這“大風會”的日堂堂主外號叫“飛天狐”,姓單名雙全,二十年前就已名動江湖,為一凶殘狠辣的黑道巨梟,想不到如今竟成了“大風會”的堂主,由此可見“邪煞”管一峰可真有一套。連這麽厲害的人物都能收在麾下。


    “飛天派”單雙全一見“小帥虎”驀然出刀,他心頭一驚,高大的身軀突然一縮,人已斜掠丈外。


    “小子,你果然有兩把刷子,難怪連我倚為左右手的副堂主‘紅鷲’巴常都栽在了你的手裏。”


    “飛天狐”縱身上抽出了一把細窄的短劍。


    劍尖泛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把劍淬有劇毒。定是見血封喉的利器。


    “小帥虎”一心隻想趕快擺平這“飛天狐”,他抬手擺臂,第二刀又驟然而出。


    快、急、詭、秘、奇。


    “小帥虎”的第二刀正是無懈可擊,無處可躲,為“大幻八式”中的第四式“五鬼纏身”。


    “飛天狐”單雙全見多識廣,彎刀一現,他已心中大喊不妙。


    手中窄劍連翻急挑,人已一個縱身連退後掠。


    好在他見機得早,但雖沒傷到,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慢……慢著……”


    “飛天狐”單雙全躲過“五鬼纏身”後雙眼中露出驚駭道:“你……你是‘天下第一神刀’的什麽人?為什麽會‘大幻八式’?”


    “小帥虎”定身沒動,“無畏刀”斜舉,麵冷聲冷道:“你怕了?”怎麽,想‘盤底’?你就當我是他徒弟好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


    “飛天狐”單雙全臉上浮現一種難看的神色。


    他眼珠子一陣轉動道:“你既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人,想必你的一切全是衝著本會會主而來,為了給你報仇的機會,本堂主可以代你邀約會主,另擇日期雙方做一了斷。”


    “小帥虎”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心意。


    他冷笑道:“來這一套?這一套緩兵之計已經過時了。宅子裏的十四條人命可沒那麽便宜就放你走。”


    臉上一紅,“飛天狐”單雙全畢竟是成名人物,被人點破有怯敵之心,那種尷尬自是難堪。


    惱差成怒,“飛天狐”怪吼道:“小雜碎,有心讓你多活幾天,你硬要想死就怨不了別人”


    窄劍突起。


    似毒蛇,似飛虹。


    “小帥虎”早已恨透了這人,氣憤填膺下,“無畏刀”寒芒暴漲,刀光中人已飛旋而至。


    “幻影重生”。


    “無月有星”。


    一上手“大幻八式”中的第一、二式已一氣嗬成,迤邐而出。


    “飛天狐”單雙全冷酷狠厲的表情已全換成了驚懼與駭然。


    他明白今日他已碰上了有生以來最厲害的對手。


    對方雖然年紀甚輕,但從他沈穩犀利的刀法中看來,卻是那麽的老成與練達。


    交錯纏鬥,如火如荼。


    雪地裏這兩人的身影飛騰撲躍,已分不出誰是誰了。


    “飛天狐”單雙全出道江湖曆經大小戰役三十六次,殺敵四十七人,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名狠將。


    這次會膺任“大風會”日堂堂主,固然是他與“邪煞”管一峰有著不凡的交情,最主要的還在於他是個人物,是個令人生畏的冷麵殺手。


    然而他會令人生畏,並不表示他不會怕人。


    像現在他遇到了“小帥虎”就已有了心虛、心顫、心寒的感覺。


    人都是一樣,遇到了比自己弱的對手信心自然大增,一旦碰到了自己吃不住的對手時,心中的壓力就如重鉛般會沉重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飛天狐”單雙全現在就是連氣也喘不過來。


    險險避過“小帥虎”的“幻影重生”與“無月有星”後,“飛天狐”使出一記虛招,人已暴退丈外。


    他頭也不回,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拔足狂奔,眨眼之間消失在雪地裏。


    “小帥虎”傻了。


    他作夢也想不到一個像“飛天狐”單雙全這樣的名人,居然會臨陣“蹺頭”。


    當他想起步再追,為時已晚。


    忿忿的,他帶刀入鞘,瞪著對方消逝的方向不覺心中罵道:“他奶奶的,這是什麽和什麽。”


    雖然沒有殺了“飛天狐”單雙全,“小帥虎”卻得到了趙小柔的消息。


    褒城。


    褒城在什麽地方?


    當地問過人後,心裏著實猶豫了好一會,不知是該立刻趕去,還是等到後天在此看完“大風會”與丐幫之間的一場大決戰。


    幾經考慮,他終於留了下來。


    因為他明白這轟動江湖的一戰,那個“邪煞”管一峰必定會露麵,他倒想要瞧瞧這個家夥是什麽樣的三頭六臂?


    或許能有機會和他在此做一了斷,也說不定。


    於是他選了一間客棧住了下來。


    入夜。


    入夜後的揚州城繁華得讓人眼花撩亂。


    雖然天氣很冷,可是街上的人們依舊多如過江之鯽,大街暗道,花街柳巷,處處可見三五友好,勾肩搭臂的喧鬧叫笑。


    逛街的大多是女人們,尋花問柳的當然是男人的專利。


    “小帥虎”吃過晚飯後,便信步出了客錢,獨自一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些日子和趙小柔形影不離已成了習慣,現在突然身邊少了她,“小帥虎”心中不覺有種淒冷寂寞的感覺。


    入家說思念總在分手後。


    “小帥虎”如今可真嚐到了思念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令人難忍、難受和難過。


    入夜後的揚州有如覆了一住麵紗的少婦。


    它有著成熟妖嬈的軀體,更讓人有種想去掀開麵紗的衝動。


    “小帥虎”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糊裏糊塗的走進了這條花街。


    當他發覺兩旁店門口,全站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時,想要回頭已經舉步維艱。


    隻見後麵那些尋芳客,前擁後擠的硬把他給往前路推進。


    歎了一聲,“小帥虎”隻得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隻希望趕快穿過這條街道。


    “少年呀,來坐啦!”


    “黑臉的,來啦!”


    一聲聲嗲聲嗲氣的叫喚,“小帥虎”全都充耳不聞。


    對這種廉價市場的人肉,他當然沒有興趣,也倒盡了胃口。


    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根本不用花錢去找女人。


    通常來這的男人大多是已失去了對年輕女人有吸引力的“老芋仔”。


    當然也有例外。


    有些年輕男人他們為了尋找刺激,也會跑來這種地方的。


    如“小帥虎”碰到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例外。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小帥虎”扭頭一瞧,他就看到了在“明月樓”,輸給自己一萬兩銀子的年輕人。


    他怔了一下,華服年輕人卻一臉詭笑道:“嘿嘿,天涯何處不相逢,想不到你也喜歡這個調調。怎麽樣?過癮了沒?”


    “過癮?過什麽癮?”一下子沒意會過來,“小帥虎”不覺道。


    華服少年故意皺眉道:“何必呢,你當然知道我的意思對不?”


    “小帥虎”看到對方那種暖昧的表情這才想起人家的意思。


    他不禁臉上一紅道:“你……你別胡扯,我……我是不小心才走進這裏的。”


    “是嗎?我看你是有心才對,為了怕人認出來還易了客。得了,別裝了,大方點,飲食男女這沒什麽好害羞的。”


    這還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冤枉,“小帥虎”除了苦笑外,他知道就是說破了嘴別人也不會相信。


    “你怎麽認出我的?”


    隨著人潮,“小帥虎”一麵走一麵道。


    華服少年整理著衣衫,臉上有咱“過癮”後的滿足表情道:“你易了容衣服沒換,手上的刀雖然裹了布套,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


    “小帥虎”道:“你的護衛呢?怎沒跟來?”


    華服少年道:“你有毛病啊!你來這種地方都會化裝易容,我當然更不好意思要人跟著了。單嫖雙賭這個道理你會不懂?”


    “小帥虎”窘迫笑道:“說得也是。”


    華服少年手搭在“小帥虎”的肩上道:“能在這遇見你真是想不到。走,咱們喝兩杯去,我請客,順便想跟你談件事情。”


    “小帥虎”發現這人還蠻豪爽,雖然對他的作為有些不能苟同,卻也沒有拒絕。


    因為他現在也想喝酒,於是這兩人出了花街,便找了一間酒館走了進去。


    “貴姓?”


    舉起酒杯,“小帥虎”基於禮貌問著。


    華服少年道:“朱。”


    “好姓。”“小帥虎”一飲而盡道。


    華服少年道:“我要怎麽稱呼你?”


    想了一下,“小帥虎”道:“叫我小虎吧,我老婆都是這樣叫我的。”


    嘿嘿一笑,華服少年道:“你老婆一定很漂亮對不?”


    “小帥虎”想起趙小柔那張清純的嬌靨,他又斟上了酒道:“你怎麽知道?”


    華服少年道:“因為漂亮的女人大多性冷感,你得不到滿足,當然就會尋花問柳找刺激了。”


    “小帥虎”有點哭笑不得道:“你這是什麽歪理?”


    “不是歪理,是經驗之談。”


    懶得在這上麵鬼扯,“小帥虎”岔開話題道:“你說有事跟我談,是否還是為了‘大風會’的事?”


    華服少年道:“不錯,你有這麽好的身手,你不與我合作,共創一番令世人刮目相看的事業?”


    “小帥虎”有著好奇,他望著對方道:“你要對付‘大風會’難道真是基於為天下蒼生的理由?”


    華服少年道:“這是主因之一,另外我得到了消息,‘大風會’已和‘安慶王’朱成亮結成一氣,有謀反之嫌。”


    “小帥虎”更好奇了。


    他似欲把對方看穿般道:“你我俱是江湖人,江湖人一向最忌諱的就是牽涉到政治的問題,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華眼少年一怔道:“我當然明白,可是我這個江湖人和一般的江湖人不……不同。”


    “什麽不同?”


    “這……你先不要管,我隻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合作?”


    “小帥虎”歎道:“不瞞你說,現在我和‘大風會’已經‘標’上了,我老婆已經讓對方擄了去,你想我會放了他們嗎?更何況我也可確定了我是‘天下第一神刀’的傳入,師父的大仇我怎能不報?”


    “太好了,太好了,這麽說你是答應和我合作了?”


    “小帥虎”道:“你有什麽計劃?”


    華服少年道:“計劃倒還沒有,不過隻要你我互相配合,那一班叛臣賊子一定會栽的。”


    哼了一聲,“小帥虎”道:“你想得太天真了,‘大風會’人多勢眾,就憑你我二人之力能起什麽作用?


    更何況你剛才說他們還和什麽‘安慶王’連成了一氣,有官家做盾,我們兩個平民百姓……唉,像我現在會易容就是要躲避官府的追捕呐!”


    華服少年不禁道:“你被官府追捕?這是怎麽回事?”


    簡略的,“小帥虎”便把被’大風會”陷害誣告之事說了一遍。


    聽完了“小帥虎”所說,華眼少年怒道:“這也太離譜了,那些府衙怎能如此黑白不分?”


    “小帥虎”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現在想想衙門會找上我,八成是那‘安慶王’在後麵搞的鬼。”


    點點頭,華服少年道:“一定是的,由此一椿更坐實了‘安慶王’朱成亮有和江湖莠民私通的罪名。”


    實在愈來愈奇怪對方說話的語氣。


    “小帥虎”疑惑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說話的口氣一付官腔官調?”、華服少年笑道:“我姓朱,你就叫我朱公子,為了你我都好,你別管我的身份行不行?”


    搖搖頭,“小帥虎”道:“我這個人不喜歡別人和我玩這種互相猜忌的遊戲。”


    華服少年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自己說的,你這江湖人不願和官家的人打交道。”


    怔了一下,“小帥虎”道:“你果然是官家的人。”


    華服少年急道:“可是我也是江湖人,這一點你不會否認吧!”


    看看對方的年紀,“小帥虎”心想他了不起是什麽王孫公子,也就不在意道:“算了、算了,我也懶得管你是誰了。你倒說說看為今之計,我們要怎麽對付‘大風會’?”


    沉思了一會,華服少年道:“聽說‘大風會’與丐幫在兩天後約戰‘梅花嶺’,你我到時候一同前往,暗中助丐幫一臂之力,先挫挫‘大風會’的銳氣,你看如何?”


    “我當什麽妙計呢,這一點我早就想過,問題是丐幫一向行事怪異,我怕弄不好好心被人當成了驢肝肺,惹得那一些叫花子怒目相向才劃不來哩。”


    “我也明白丐幫一向最死要麵子,所以我才說是暗中幫忙啊!”


    “除此之外呢?”


    華眼少年想了想又道:“這一戰不管誰輸誰贏,‘大風會’必然會損兵折將,那時候我們再趁他們兵疲馬困的時候展開狙殺,能殺一個是一個,然後嘿嘿……我再調集人手一舉殲滅,連根拔除。”


    “調集人手?你有那個能耐?”“小帥虎”疑道。


    華眼少年道:“那當然,不是我吹牛,隻要我願意,調集個三、五萬大軍,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小帥虎”站了起來。


    華服少年見他要走,連忙拉住他道。“你……你幹什麽?”


    “小帥虎”沒好氣道:“你既然有那麽大的本事還找我合作幹什麽?”


    華服少年怔住了。


    他慌道:“你這個人還真是驢子脾氣,他奶奶的,我算服了你。好、好,這一切都是我瞎‘掰’的,依你看我們要怎麽辦呢?你做主,你掛‘帥’好了。”


    “小帥虎”老氣橫秋道:“對嘛,做人要實在點,我不管你是想出鋒頭也好,還是憂國憂民也罷,對付‘大風會’這樣龐大的江湖組織,絕不是隻有幾天就可成事的,我們必須從長計議,最好能聯絡一些同道,組成一股可與之抗衡的力量,做長期的爭戰才行。”


    華服少年泄氣道:“那……那要搞多久?你我又不是什麽江湖名人,誰會聽我們的呢?”


    “名氣是闖蕩出來的,隻要我們多觸幾次‘大風會’的楣頭,就一定能很快成名,那時江湖中一些不甘雌服‘大風會’的人自然就會找上我們。像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會主動的來找我不是嗎?”


    想想也是道理。


    華服少年道:“好吧,你說如何便如何了。”


    笑了笑,“小帥虎”道:“我太了解你們這種公子哥兒愛出鋒頭的心裏了。你們呀,是吃飽了太閑了。”


    世上那有人敢以這種口吻和華服少年說話?


    怪的是華服少年居然不慍不火,他對“小帥虎”還居然蠻欣賞的樣子。


    這人進到這間酒館的時候,每個人的心中都忽然像蒙上了一層黑才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


    他一身錦服,脖子上掛了一條粗重的金項練,十根手指,有八根戴著各式的寶石戒子。


    他目中無人的揀了一付座頭坐下,嗓門更大得嚇人。


    “小二拿酒來’。


    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桌上,連桌子都差點震垮。


    “小帥虎”皺起眉,心中在想著這個猩猩似的家夥打那冒出來的?。


    華服少年已悄聲道:“這個家夥是誰?全身珠光寶氣的,也不怕人搶?”


    “小帥虎”道:“很眼熟,卻想不起在那見過。”


    “會不會是‘大風會’的人?”


    搖搖頭,“小帥虎”道:“我看不像。”


    店小二抖抖索索的把酒送了過去。


    那人抓起酒壺就往嘴裏倒。


    看他喝酒的樣子就好像和那壺酒有仇似的。


    就在這時,酒館門口人影一晃。


    一個冷豔美麗的女人,頭上插著一朵白雪似的絨花。


    她悄然來到那人麵前,趁著對方仰著喝酒的時候,一把軟劍已無聲無息的刺了出去。


    對這突來的一劍,每個人都看到了,也都心中一跳,瞪大了眼睛。


    眼見那人就要喪命劍下,他手中的酒壺倏地一沈,巧得不能再巧的剛好壓住了軟劍在桌上。


    那冷豔女人欲抽回軟劍,然而那把劍就如被吸住般,動也不動一下。


    那像猩猩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


    他卻放軟了聲調道:“小雪,你……你講不講理?這一路來你已對我襲擊了十一次了。”


    小雪?!


    不錯,這冷豔的美麗女人正是花中雪。


    而這錦服大漢當然就是“寧見閻羅王,莫遇錢寶山”了。


    花中雪的出現,“小帥虎”的心中立刻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他知道自己一定認識這個人,腦子裏也模糊的有一些影像浮動。


    可是當地努力的去回想,去思索時,他又什麽都抓不住了。


    花中雪見抽不回軟劍,她手一鬆,雙掌齊揚,眨眼間漫天掌影已攻向了錢寶山。


    錢寶山身子連動也沒動,一支毛茸茸的手臂倏地一抬一翻,花中雪的漫天掌影已消失無蹤。


    “夠了”


    錢寶山一見對方還要欺身再打,他驀然大吼一聲道:“你……你不要逼我,我躲著你,讓著你,隻因為我愛你,你要再這樣……我”


    花中雪眼眶湧現了淚水。


    但是她的臉色卻出奇的陰沉。


    “錢寶山,我這條命早已淹死在大運河了。你來啊,有本事你連我也一塊殺了。”


    錢寶山急得頭上直冒汗。


    他剛想說話,“小帥虎”已經麵無表情的離座而起,筆直的走到他的麵前。


    “你叫錢寶山?”


    “小帥虎”的聲音冰冷得能讓人為之一顫。


    錢寶山此刻心中正是有氣,另外他也不認識這麵目黝黑的少年,不覺怒聲道:“臭小子,你給我滾到一邊去”


    花中雪望了一眼“小帥虎”,她心中一跳,隻覺得這人的身形好熟、好熟。


    “小帥虎”對花中雪微微點頭,然後道:“姑娘,對不起,我和這個人有點事情要談,恕我妨礙了你的時間。”


    “臭小子,你他媽的有什麽屁事?”


    “小帥虎”仿佛要把對方看穿似的道:“你認不認識‘塞外雙凶’?”


    “不認識。”錢寶山冷哼道。


    “不認識?”


    “他媽的,我為什麽要認識?你懷疑什麽?”


    “小帥虎”傻了眼。


    他那裏知道錢寶山所謂的不認識是指他和對方沒有交往。


    “可……可是‘塞外雙凶’卻說他們認識你。”


    “廢話,我錢寶山三個字拿到當鋪都能典當,有人認識我有什麽稀奇的。”


    就在這時酒館裏又進來一個長像凶猛,剽悍的大漢。那人的身後跟了五名神色各異,卻全都令人望而生畏的護衛。


    大漢一見錢寶山就笑嗬嗬道:“老錢,你果然來了,可沒把我給想死。”


    錢寶山亦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道:“管兄,累你久等,罪過、罪過。”


    大漢一拉錢寶山就道:“走吧,此處非談話之所,我已一切安排好了,有你鼎力相助,哈哈,有什麽事成不了的。”


    “小帥虎”一見人家要走,他急道:“慢點,錢寶山,我還有話沒說。”


    大漢一皺眉道:“怎麽回事?”


    錢寶山道:“一個小癟三,別理他。”


    花中雪也急了。


    她一橫身道:“錢寶山,你別想走,殺人償命來”


    大漢笑了起來道:“老錢,你還真不簡單呐,有這麽漂亮的妞追著你。”


    錢寶山苦笑道:“她叫花中雪,我和她之間有點誤會。”


    大漢笑聲震耳道:“我明白,咱們走,我看看有那個人敢攔著我們。”


    花中雪雙掌齊揚。


    大漢身後的五名護衛一起上前。


    花中雪急切中的雙掌就如擊在石頭上,痛得她抱腕急退。


    而那五名護衛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也不知剛才是那一個捱的掌。


    “錢寶山”


    “小帥虎”大吼一聲人已衝了過去。


    然而那五名護衛一字橫開堵住了門口。


    “小帥虎”要出去就必須擊倒這五人。


    於是他拳掌並出。


    他攻向了中間的一人。


    但是其他四人全都搭肩在中間那人的身上。


    因此“小帥虎”在和那人對實一掌後,等於同時受到五個人攻擊一樣。


    隻見他的身體如飛般倒退,最後差點一屁股坐倒在地,更差一點當場出醜。


    起身再攻。


    這一次“小帥虎”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然而就如皮球般,他的力道愈大,反彈之力也就愈強。


    他“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人已連連撞翻好幾張桌子,若不是花中雪適時扶了他一下,他一定會當場栽倒。


    “你……你們是誰?”


    “小帥虎”喘息著,擦拭著唇角血跡道。


    “‘大風會’‘五衛龍’。”


    中間那人冷冷的回著話。


    這六個字就如六把鐵錘敲在每一個人的心坎上。


    “小帥虎”狂笑著道:“好一個‘五衛龍’”


    狂笑聲中“小帥虎”已褪掉“無畏刀”的布套,刀光一閃,他已準備與敵拚命。


    這時花中雪一見“無畏刀”整個人如遭雷擊。


    “楚楚”


    “小帥虎”前衝之勢倏然一停。


    他隻覺得花中雪那淒厲的一喚,已喚回了他久遠的記憶。


    他怔怔的轉過身,定定的望著花中雪。


    而花中雪亦驚異的望著他道:“你……你是楚楚?你是楚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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