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翱翔,自由自在,萬裏無雲。


    風動,意動,快意笑動。


    飛啊飛,舞啊舞,笑啊笑,大地在我腳下。


    鳥兒啊鳥兒,與你同於九天飛舞,才參透你的無拘無束。


    原來在空中起舞是如此樂暢,原來鳥兒是世間最快樂的一群。


    快樂是源自內心的閑逸;快樂,是來自輕鬆的陶醉。


    快樂,原來不能分心。


    分心,便不會快樂,曼陀羅分了心,快樂也就漸漸遠去。


    分心,是因為一道八人龍鳳大轎;分心,是因為那些響鬧的吹打樂聲;分心,是因為她。


    她,在八人大轎裏,掀開布簾向上望,四目交投,告訴了曼陀羅一件重要的事──我,太乙夕夢,要出嫁了!


    快樂,在眨眼間消失殆盡,怎麽太乙夕夢會在這一刻出嫁,她要嫁給誰?


    真笨,當然是雲傲了。


    為什麽她要嫁給雲傲?


    真笨,他倆本就是一對璧人,郎才女貌,相配相襯,而且早成一對,結合是早晚之事。


    為什麽不早不晚,偏是今晚?


    真笨,難道從“鬼海”回來,雲傲接回太乙夕夢,他不覺有異嗎?不能讓卑劣的曼陀羅有機可乘,便立即下聘迎娶。


    為什麽太乙夕夢不等曼陀羅?


    真笨,為什麽不親口問太乙夕夢?


    真笨,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如何去問?


    真笨,曼陀羅竟離開了大夥兒,轉動“九天仙旋飛”,跟著八人大轎,又回到了“西廟”。


    沒有窮凶惡煞,但仍然滿是邪門弟子賓客,高朋滿座的大宅,是雲家在“西廟”偏郊的住處。


    下去闖入雲家大宅府第,絕不明智而且危機四伏。但愛情本就教人迷失,又怎麽可能理智。


    曼陀羅飛旋而下,直入大宅大廳主堂之內,一步又一步逼近,絕對不能遲緩,因為如已交拜天地,大禮既成,一切皆往矣!


    一小東西從外隨曼陀羅滾動而入,就在太乙夕夢身旁腳下不停轉動。


    “恭喜!恭喜!”笑容又在曼陀羅臉上淺顯出來,太乙夕夢好熟悉這不羈的淺笑,他臨危未亂,笑對劫難,對朋友有義,對愛有情,不離不棄,不羈開朗,他的笑容,總教女子沉溺。


    雲傲回身冷冷道:“你來恭喜我與太乙夕夢大婚?”


    曼陀羅抬起地上停止轉動、一個咬了一口的大蘋果,笑道:“這是我帶給新娘子的賀禮。”


    雲傲冷冷不悅道:“是個爛蘋果!”


    太乙夕夢把蘋果拿在手裏道:“是個疑問!”


    曼陀羅凝視著夕夢道:“突然大婚,忘記了愛心茶,那些茶葉會凋謝,他們托我向夕夢姑娘問個明白。為──甚──麽?”


    蘋果,已給曼陀羅咬了一口的大蘋果在太乙夕夢手裏,一握,便立時爆散飛碎。


    夕夢冷冷道:“疑問沒有了,也就不必答!”


    笑,又是不羈的笑意,曼陀羅道:“疑問碎了,但卻仍存留在我心,要碎掉疑問,便要先碎我心!”


    要碎掉疑問,便要先碎曼陀羅的情心。


    大堂內,賓客都鴉雀無聲,彷佛天地間就隻餘三人,當然,就因為這三人,才有今夜大婚,也許亦因為這三人,今夜沒有大婚。


    太乙夕夢要狠狠碎掉曼陀羅的情心,才能絕了他的癡情,才能把疑問消解。解鈴還須係鈴人,如何是好?


    太乙夕夢帶上鳳冠霞帔,好美,好美。


    她究竟該如何麵對難解難分的情癡,她愛曼陀羅,但早已對雲效癡心一片,她以為忍心下嫁,便一了百了,不再受回憶煎熬。


    偏偏,這討厭的家夥,上天又安排他在交拜天地前的一剎那出現,天啊,你在弄人!


    太乙夕夢如何能碎掉曼陀羅的情心、癡心?


    “給我一吻吧!”曼陀羅說得斬釘截鐵,堅決話聲帶著無比自信。


    曼陀羅再道:“一吻,曾救活你的性命,再來一吻,也就能令你迷惘的愛火再度燃燒,蘇醒神智,作出愛的抉擇。”


    絕對荒謬的提議,在別人大婚拜堂的剎那,竟提出要吻新娘子,曼陀羅究竟想要得到什麽?


    “啪!”曼陀羅得到了最響亮的一記耳光,太乙夕夢好狠心的一巴掌,毫不留情。


    “哈……”曼陀羅還得到大堂中所有賓客的恥笑,不屑與侮辱的話聲、笑聲此起彼落。


    “給他一吻吧!”可是,三個人中,說得最少卻是最關鍵的雲傲,他突然作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雲傲道:“我也很想你讓自己清楚明白,究竟我多年來的愛教你刻骨銘心,還是這亂情濫愛的仇人更能打動你。夕夢,我雲傲要得到的,是完完全全的愛。”


    太乙夕夢冷冷道:“難道你不相信我?”


    雲傲道:“你相信自己,便不怕試驗。”


    對,太乙夕夢的心的確是恍恍惚惚,她害怕再見曼陀羅,更害怕再給他的甜蜜香吻吐入情絲扣心,她好怕會失足,她也許沒有能力拒抗,她也許會決堤、崩潰,她實在不願意再來一吻。


    雲傲再道:“你膽敢在我拜堂前吻我妻子,給我最大的侮辱,咱們便來個君子承諾,要是我妻子心動,投向你的懷抱,我雲傲有眼無珠,愛錯了她,便立即剜下雙目來。但要是你得不到我妻子投懷,也要付出同樣代價。永遠的讓誰都知道,你,曼陀羅,有眼無珠!”


    “好,一言為定!”曼陀羅爽快決定,他絕對百分之百相信自己一吻的能力,一吻,便能挽回一切。


    十指緊扣握實太乙夕夢的臂彎,她好想反抗,怎能在出嫁拜堂前任由曼陀羅親吻?


    怎能在丈夫身前給別人擁抱?


    但曼陀羅的掌心,已吐散那熟悉的火熱暖流,直湧上衝,溫柔愛意又在打擊夕夢的抗拒意誌。


    香氣隨軟唇撲來,二唇又再合一,那道濃烈暖氣又是如潮狂湧,熟悉的溫柔、熟悉的幽香,鑽入四肢,潛心撫慰。


    又來了,又是那一呼,帶動暖流焚身熱燙,麻癢難當;一吸,噢,比從前更是酸軟難耐,精氣盡湧傾出,虛空孤寂,體內一絲不留,換來全是暖愛溫馨。


    擁著纖腰,兩體緊貼,一模樣的擁抱、一模樣的熱吻,真氣又是帶著真摯情意、愛意遍走全身,告訴每一寸肌膚、告訴每一寸血脈,這段情,是永遠的難舍難離,將永遠的長相廝守。


    嫩臉熱如火燙,靈魂如醉飄舞,詩情畫意,魂遊太虛,什麽桃源仙洞、什麽舞鷥歌鳳,如夢,如夢,愛在夢魂中。


    甜絲絲,愛癡癡,深深情,醉醉意。


    醉情人未醒,醉醒意未清,原來吻分開,卻猶醉癡情。


    曼陀羅的唇早已離開了她,但太乙夕夢卻迷癡了好一陣子才醒覺過來,她,根本就被一吻醉死。


    隻要上前一步,便能投進所受溫柔懷抱中,永永遠遠享受癡情熱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要吻嗎?要愛嗎?還要什麽?


    太乙夕夢不能自控了,她的愛意已主宰一切,她的腳在顫抖、在動,要跨步,跨前一步,投懷送抱。


    投向真愛濃情,投向曼陀羅。


    來吧!愛吧!


    “啊!”一聲叱喝,有血。


    腳背狠狠釘穿,一柄小刀直透穿腳背,把欲提步的右腳釘在地上,是太乙夕夢的刀,她提刀便插,將自己要犯錯的右腿釘在地上,教她不能移動半分,教她的心不能動搖半分。


    痛,好痛,當然不是肉身的痛,而是心痛。


    更痛的,當然是曼陀羅!


    淚,熱淚,當然是抹不掉的淚,淚流滿臉。


    哭,痛哭,當然是忍不住痛哭,悲泣哀哭。


    笑,狂笑,當然是勝利的狂笑,笑不攏嘴。


    “你永遠是我雲傲的手下敗將,你沒資格跟我鬥,留下一對眼目,承認有眼無珠吧,哈……”雲傲哈哈狂笑道。


    提勁、插眼、奪目,幹脆俐落。一雙眼目離開了曼陀羅的身體,從此,情癡便活在漆黑一片的世界裏,隻剩下可憐。


    淚,從兩個失去眼目的深深窟窿中流出,緩緩流動,像是告訴大家,我很笨,但……


    我很自豪。


    自豪的笨人,失去了一對眼目,在漆黑夜中,還要對付雲家“仙宗廟門”門人的斬殺,殺啊!


    太乙夕夢在笑,失笑、癡笑。


    怎麽可能,曼陀羅為她失去雙目,她還在笑?


    怎麽可能,曼陀羅失去雙目,卻還能看見夕夢在笑?


    當然可能,當然可以,太乙夕夢還向曼陀羅揮手,再見。


    “再見了,傻瓜,多謝你的愛,但我愛雲傲實在比愛你更深,我,必須作出抉擇,對不起,我愛你!”這是太乙夕夢說的最後一句話,透過“夢覺仙蹤大法”的“化夢”,向曼陀羅作出的明示。


    迎風,翱翔,自由自在,萬裏無雲。


    醒來了的曼陀羅,仍在空中滑翔,他的“九天仙旋飛”已落後了許多許多。


    前方已抵至河道出口前的七孔橋“邪心界”,大夢方醒,竟見聖僧太子已落在大橋頂端,棄掉了“九天仙旋飛”。


    為何要停在“邪心界”,未有答案之前,大家隻好跟著太子李問世,棄掉救命的“九天仙旋飛”,一同落在“邪心界”上。


    晨曦乍現,曙光初露,昂然而立的太子李問世,拔出他的“天讎”,舉迎向曙光,反照在河道上,照得金光四射,眼目上盡是凜然殺氣,祥和慈悲佛性,竟在剎那間消失無形。


    李問世挺胸怒瞪雙眼道:“天下本就是我‘神朝’所有,杜稷本就全屬我李家管治,本皇要逃,卻逃來逃去還是自己山河。”


    畢竟落難太子,深藏皇者飛揚倨傲神態,豐神俊朗,氣宇軒昂,白袍迎風揚動,怒態神威,誰也不敢插嘴。


    “要飛也飛不出‘鬼幽域’,要闖出去,便需有戰船!我腳下河上,便有一艘戰船,誰若替本皇奪來,便封為一等侯,他日斬殺奸臣妖後,本皇登基後再有分封!”太子說得字字鏗鏘,激蕩人心,立時人心大振,誰都磨拳擦掌。


    風飛凡第一個疾撲而下,便要去奪就在下方河道上的小戰船。


    此船原來隻是一艘“鼓船”,密麻麻的排滿戰鼓,是戰船隊中激勵士氣、以鼓聲示意戰陣的副艦,船上全是鼓手,沒半個戰兵,但見風飛凡從天而降,都嚇得魂不附體,立即跳水逃走。


    “哈……無膽匪類,又如何能殺我李問世,割肉吞食,增強功力啊,哈……揚帆,本皇要闖出去。”太子一聲令下,小明禪師也就立即揚帆,戰船乘風疾馳,同著往外河道便去。


    此刻的太子李問世,已漸次回複潛藏內心的本性,心高氣傲,不再斂藏心底,他要與皇太後一決雌雄,不要再退,不要再逃,闖!


    “徒兒要闖出河道?”曼陀羅問道。


    “師父與徒兒一同殺出血路!”李問世堅定道。


    “咱們有的,隻是一艘鼓船,一片丹心,一廂情願。”曼陀羅道。


    “不,還有一鼓作氣!”李問世拿起鼓棍,咚咚聲響,不停在敲動打鼓,鼓聲震天。


    “太子認為,一鼓作氣便能破敵,便能衝破封鎖,直出大海,回抵中土?”


    曼陀羅道。


    “哈……師父,你好象對徒兒沒有足夠信心!”太子笑道。


    “哈……這是當然,隻太子一人擊鼓,可還不夠激起戰意,來吧,咱們兄弟一同擊鼓,衝破出去。”曼陀羅竟不是苦勸太子,而且拿起另一對鼓棍也在一旁擊戰鼓,咚咚的擊個不停。


    豪邁奔放,擂鼓瘋狂,時如萬馬奔騰,時如怒潮急翻,鼓聲雄壯如龍吟獅吼,教人蕩心搖魄,心跳加速。


    聞者皆熱血沸騰,殺性大盛,天誅更躍上船桅之上,目露凶光,迎風暴射殺意,緊握八焚天刀在手。


    戰船破浪疾馳,洶湧澎湃浪濤聲中,聽得李問世與曼陀羅吼聲怒喝。旭日從波心徐徐升起,照耀水麵上成萬道金蛇,閃爍不定,瞧得亥卒子、白雪仙等正出神間,忽地疾風搖帆,船頭偏側,大夥兒都傾斜而去。


    鼓聲振奮,疾風呼嘯,戰船如箭射向“邪魔渡”出口,惟是數艘比戰船大上十倍的大艦,早已堵住去路,橫身攔截。


    船身堅厚,鐵甲重重的大艦,為太後戰船中的護航船,名為“海龍戰”,船櫓高十餘丈,旌旗戈盾,望之如山。艦上有戰馬百匹,順風時張帆,逆風時用車輪激水行駛,為快速運兵戰艦。


    在一高大白馬上,威風凜凜的神將,指揮若定,便是那扮作侍衛,救回太後一命,也曾領軍滅大理的將軍──臣不二。


    依著前進路向,不消一刻,小戰船便會直插衝向“海龍戰”船身,以二船規模相比,小戰船不撞個稀巴爛才怪。


    快撞船了,是不是來個急轉彎,還是有什麽妙計?


    船上所有的人,皆凝視李問世太子、曼陀羅,隻是,二人仍隻顧瘋狂擊鼓,痛快淋漓,沉醉於鼓聲、浪聲中。


    巨浪狂濤與鼓聲愈更交融,李問世太子與曼陀羅絕無半點旁顧之意,隻興奮擊鼓,不斷的狂揮手中鼓棍。


    “衝!衝!”嘴巴還不停吼叫個痛快。


    兩船相距已不足十丈,要停、要偏斜,都無補於事了,連臣不二也不大明白,為什麽要船毀人亡。


    唯一解釋,是他們一心自斃,送命。


    臣不二可以相當肯定,兩船必撞碰一起,太子們的小戰船無可避免會粉身碎骨,九人留在冰冷大海中飄浮,便可任意射殺。


    五丈,四丈,三丈……


    蠢才!大蠢才!


    小明也呆住了,亥卒子好怕,全身顫抖,班禪三世、風飛凡不禁緊張起來,隻有天誅在高高船桅上笑迎疾風,毫不在意。


    臣不二胯下神駒也不禁躍起前足,嘶聲驚呼。“海龍戰”上一眾官兵,莫不靜待小戰船衝來爆散的震撼場麵。


    曼陀羅、太子李問世、天誅也縱聲狂笑。


    “哈……哈……哈……”


    “喀……勒……砰……砰轟……砰鏘……”


    裂,船身剖開裂破,船上發出無盡驚訝悲呼……


    被撞得破開的,並不是小戰船,竟是“海龍戰”!


    當小戰船還餘二丈尚未碰撞、接觸到“海龍戰”前,臣不二突感船身搖撼,整艘中型艦船竟從中裂爆分開。


    爆破剖船的轟天巨力,當然並不來自前方,而是後方。從後而至的碎毀狂力,撕裂剖開整艘“海龍戰”,把它一分為二。


    臣不二猶未及定神細究,一個又一個浪頭撲將上來,巨浪猶如一堵結實水牆,砰的一聲,打得船木飛散,七零八落。臣不二胯下白馬已不斷驚嘶失性,亂躍踏蹄。


    一掌先擊斃受驚狂奔之坐騎,臣不二定神向後回望,天啊,怎麽會這樣?


    眼前竟是七層高如天神的大戰艦,船頭利如尖刀,比“海龍戰”更大逾三倍,原來是她把己船攔腰破開,衝撞沉沒。


    桅倒折斷,人仰馬翻,“海龍戰”上的數百慌張迷亂的官兵們,不消一刻便都被湧入的怒浪推倒,耳畔盡是狂風呼嘯,四周盡是海水,一聲雷霆爆破,“海龍戰”完全斷裂兩截了。


    臣不二正要尋找逃生法門,驀地一個巨浪狂湧打至,直把他衝出船舷外,浪頭來得實在太突兀,教人猝不及防,臣不二也就被巨浪衝得直飛九天,再跌下來,哈哈,幸好腳下竟是實而不浮。


    心下才暗喜之際,麵前,卻見竟是太子李問世。


    慈悲臉容盡斂,殺意暴射撲來,猶未定神,亮烈的赭紅光芒,肅殺銳猛,一晃而滅,迅疾無倫。


    退,急退,退!退!退!


    但後退的意識來得太慢,至少比身前的“天讎”慢了半分,慢了一點點。


    鮮血迸濺,血肉淋漓,一下子全身盡濕,從額首一直裂破下去,剖開鼻梁,裂破下巴、頸項,撕開胸膛、肚腹、大腿、小腿,淒厲血痕痛徹入骨,臣不二憑著剛強的護體氣勁,勉強保住內髒心肺不損,然而血肉骨裂的慘痛,已教他鬥誌崩潰。


    李問世含恨一斬,名為“此限綿綿無盡期”,是壓抑了多年的苦痛感受,融而成招,毅力淩厲驚天。


    斧勁更把臣不二震飛退出小戰船外,墜入冰冷無盡浪濤大海中,以海水痛撫裂骨傷口。


    天誅殺力驚人,但見太子暴戾一式,憑借心中壓抑苦痛感受出招,招勢銳利帶銳風,如此狂意,自己也未必能及。


    撞破“海龍戰”的七層大艦,船頭立著一個全身鎧甲戰衣,陽光照射下更覺神威勇猛的七尺餘天神巨人,虎臉豹目,海碗大的拳頭,膀闊腰圓,令人望而生畏。


    巨人甫見聖僧太子,立時笑容滿臉,露出禁不住的狂喜。


    臣人立即下跪,船頭上過百戰兵也同時下跪,巨人低頭道:“微臣戚知秋救駕來遲,望太子恕罪。”


    李問世輕輕托扶而起道:“戚卿家來得正合時,不早不晚,不是卿家及時破毀‘海龍戰’,本皇又如何能安然無恙啊!”


    戚知秋笑道:“還是太子示意指揮,才能及時救駕,微臣絕不敢邀功。”


    原來李問世被擄至“鬼幽域”時,早已暗裏通知心腹大臣,兵部尚書戚知秋前來護駕。戚知秋率領二千精兵揚帆而來,於七層巨艦“天子神浪”守候,人船俱在“鬼海”


    外守候。


    太子在空中“九天仙旋飛”上,已遠遠察見戰艦旌旗,便落在“邪心界”橋頂之上,以“天讎”反映照射陽光,示意“天子神浪”全速來救駕,戚知秋也就不敢怠慢。


    為要蓋過巨艦破浪聲,李問世刻意轟出震耳欲聾的強勁戰鼓聲,鼓聲分散注意,也就能騙得臣不二一敗塗地。


    曼陀羅但見徒兒李問世古怪地舞斧,已猜得玄機一、二,也就同來擊鼓,以其更強猛內力,轟得鼓聲嘹亮,助李問世哄騙臣不二,教他墜入迷惘殺局中,不能自拔。


    小戰船上,除了太子與曼陀羅,另一個也察見“天子神浪”的,便是高高站在船桅頂端的天誅,她,當然毫不在乎。


    “稟告太子,宰相胡越,已領兵收回大理兵權,鎮守南方;東方一路刑部尚書方唐,亦結集兵力,隨時候命。再加上我手上八萬神兵,太子麾下已近二十萬大軍,勇猛勢不可擋!”戚知秋一來便把形勢說得一清二楚,毫不含糊。


    到了此時,大夥兒才清楚了解,一向盡斂霸業雄圖大誌的聖僧和尚,原來暗裏已布下三分力量,圖謀大事。


    看來,“神朝”內亂,太後與太子間的連場浴血殺戰,已是無可避免,血腥,將不會輕易停下來。


    “哈……好,戚卿家,本皇與一眾將兵,務必奪回江山,把毒殺我父皇、兄長的大賤人丸冷雪,以及一眾‘巫血族’丸姓外戚,殺個片甲不留,要他們滾回極北老巢,永不能再踏進我中土一步。”李問世傲然大笑,盡把心中興奮、鬱結同時暴現。


    太子突問曼陀羅道:“師父,你會助本皇一臂之力,斬邪滅妖嗎?”


    曼陀羅摸著船身,笑道:“好徒弟,跟著你有吃有住,又威風又正義,哪會不肯呀,何況,‘神宗四聖’最終目的是拒抗‘涅盤劫’來臨,先要滅散天、地、人三煞,邪帝地煞,必須先斬,師父當然挺住你,等你這個聖僧登基,沒了地煞就不會三煞合現,當然也不會有‘涅盤劫’,你說,這個忙我又怎會不幫呢,放心啦!”


    同時,天誅、風飛凡、班禪三世也都示意靠攏李問世一方,強助在旁,太子也就更添自信。


    太子向混天兒道:“你是‘天台宗’‘少室寺’中能力卓越的新一代,混天兒,要助本皇,便會跟佛教之首百歲玄苦為敵,你想清楚沒有?會為本皇助力嗎?”


    混天兒笑道:“當然了,那百歲老玄苦混淆是非,早該踢爆他屁眼,又或叫他早點圓寂,再行輪回當豬牛贖罪。佛教新一代首領,必然是佛聖情曼陀羅師父,我當然追隨其後。”


    “哈……好啊,策動正義之師殺入京城奪回杜稷,有了各人首肯輔助,本皇便如虎添翼了!”李問世笑道。


    戚知秋道:“請太子指示下一步是先會合我軍,還是先要攻占什麽城池,建立開戰概略?”


    李問世露出神秘笑意道:“下一步,我要先殺一個人,一個必須比我先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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