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以後,我終於從藍豔嘴裏套問出了趙欣等人的下落。原來並不是很遠,就在離這個鎮幾十裏之外的一個小村莊,在一個空廢的養殖場裏。我不禁怒火衝頭,竟然把趙欣和向風他們關進了養殖場裏!


    據藍豔說,她今天試著聯係盧有順,沒想到竟然聯係上了。盧有順當時在他藏身的其中一個地方,說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辦完,馬上就要走。為了穩住盧有順,套問出趙欣等人的下落,藍豔隻得告訴他已經把我圈住並且俘虜了。沒想到,盧有順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藍豔當時不明究竟,心裏麵十分忐忑。直到後麵,經過盧有順一連串的探問,以及藍豔的機智應答之後,盧有順這才表現出欣喜,原來,他是為了要確信藍豔有沒有背叛於他。幸好,藍豔足夠機敏,並且很了解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後麵,藍豔拖住盧有順,繞了很大的圈子,又是發嗲又是撒嬌,尋找到恰當的借口,在盧有順毫沒防備之下,終於套問出了趙欣等人的下落。本來,趙欣他們對於盧有順來說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然後,盧有順又向藍豔詢問鎮上的情況,藍豔自然說什麽狀況都沒有,一切安好。盧有順沉思片刻,告訴藍豔說他到時不來鎮上了,讓藍豔在月圓那天想辦法將我引到山裏,然後就匆匆掛了電話…


    我總覺得這消息來的太輕易了些,不大放心,經過反複詢問再加上分析,感覺藍豔的話裏並沒有漏洞,這才點了點頭。


    藍豔喝了一大杯水,長出一口氣,斜睨著我,“姐姐我為了你最少死了一萬個腦細胞,你就這樣報答我的啊?”


    我暗暗叫苦,這還不行?就差…了,其實對於我來說更加折磨,如果不是對晨星的感情使我冷靜下來,我絕對克製不了本能的欲望。我很是同情向風,不知道他以前做男公關的時候是怎麽熬過來的…


    “晨星呢,你有沒有問?”我岔開了話題。


    藍豔嘴一撅,“就隻記得你那小妖精…關於她的事,老大守口如瓶,我一點也套問不出來。”


    我點了點頭,暗歎一口氣,隨口敷衍哄慰了藍豔幾句,便過去把我探來的情況告訴了師父。


    生活,並非每天都是驚濤駭浪。營救趙欣他們的過程並不複雜,這裏就不一一細表了,主要,對於盧有順來說趙欣等人不是重要人物。如果說有難點,那就難在無法得知他們的下落,幸好我們有藍豔這顆棋子。不要小看女人,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我那晚就落在了盧有順手裏,如果沒有這個女人,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再找到趙欣…


    師父帶同佘義以及族長點的幾個強壯的族人,弄了幾輛車,立馬就出發了。我和淩誌飛則留在了鎮上,我的主要任務是盯著藍豔,怕這個女人耍什麽花樣。


    師父他們走後,我心裏突然不安了起來,經曆了各種匪夷事件,見識過種種複雜人心之後,我已經快草木皆兵了。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等著師父他們去鑽?還有,盧有順說讓藍豔把我引到山裏,他不來鎮上了,應該是嗅到了什麽,莫非眼下是他使的調虎離山之計?然而,生活總是喜歡開盡人的玩笑,當你認為一切萬無一失的時候,偏偏出現各種意想不到變故。當你思前想後,感覺處處都是漏洞和陷阱的時候,卻又偏偏什麽事都沒有。


    是的,什麽事都沒有,一切都出乎預料的順利。天剛一擦黑,師父他們就回來了,隨同回來的還有趙欣、向風、阿強、阿力,以及趙欣的那些手下。他們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樣,又像是大夢初醒。阿強他們隻記得那晚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暈倒了,然後醒來就見到了師父,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全然不知。相對於其他人,趙欣看起來更加虛弱,在師父半攙半抱下,勉強可以行走。師父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看起來即像是高興又像是難過。


    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有三個盧有順的手下,兩男一女,被幾個族人押著。經過私審,三人說,老大吩咐讓他們看著這些人,然後就匆匆地走了。他們不知道這些人什麽來頭,倒也不敢虐待。那兩個男的也不敢打趙欣的主義,而是由那女人單獨照顧。然而,被拐進人販子團夥兒的那六個女人卻並沒有在這些人之中,不知被弄去了哪裏。一問之下,三人都搖頭說不知道,盧有順讓他們看押的隻有這些人。見問不出什麽,師父便揮了揮手,命人把這三人和那老頭子關在了一起。


    “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師父看了看眾人,隨後,將趙欣扶進了臥房。


    這天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一點睡意。半夜正開始迷糊時,我忽然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兒。起身下了床來到外麵,隻見月上中天,院子裏清光遍地。


    廚房裏亮著燈,我放輕腳步走過去,隻見師父正蹲靠在火爐子旁,盯著一隻小砂鍋。那神情,謹慎的就像是在守護一件無價之寶。


    “噢,給趙小姐熬的粥,她需要補充營養。”


    師父臉上微微一紅,衝我笑了笑,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小鍋裏‘咕嚕嚕’響,整個屋裏都充斥著那種引人饞涎欲滴的香味兒。


    “龍骨小米粥,放了一些堅果在裏麵,還加了點牛奶。”師父笑了笑,眼睛裏滿是血絲。


    我點了點頭,一股暖流湧上胸膛,喉嚨似乎被一種軟綿綿的東西給堵住了。我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自愧無地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麽,倉皇的,逃也似的轉身離開了廚房。從外麵轉了一圈回來,師父已經不在廚房裏了。來到趙欣臥房的窗口,借著窗簾的縫隙看進去,隻見趙欣正靠坐在床頭,師父用一隻小勺子舀起粥,慢慢吹涼以後自己先試一試,然後一點一點的喂給她…那一刻,我想到了晨星,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胸是那麽的狹隘,晨星舍身救我,縱然有千錯萬錯也已經抵消了。更何況,晨星騙我也是出於無奈,並非本意。現在她下落不知,安危難料,我之前還竟然怨怪於她…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臥房的,隻知道,那個晚上,我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滿腦子裏都是晨星的身影…


    第二天,鎮上依然平靜,這種平靜讓人覺得不正常,似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明天就月圓了,我們即將麵對的,到底會是什麽呢?


    在平平靜靜中,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向風他們已經恢複了一大半,趙欣的氣色也好了許多,然而,師父卻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這天晚上,師父說要給趙欣招魂,向族長借用祠堂,族長自然是二話都沒說。


    清淡的月光,從門口透進來,灑在趙欣的臉上。祠堂裏到處貼的都是符紙,颯颯作響,師父手握桃木劍,表情顯得十分凝重。


    “師父,能招來嗎?”


    當初我和晨星丟魂,都是自己去找的,師父隻能探出魂魄所在的方位。更何況,趙欣所丟的是命魂?…


    “試一試吧,《殯葬全書》裏的東西我已經參悟了不少了,看看我最近的修為有沒有長進。”


    夜漸漸深了,眼看時間差不多,師父突然吹滅了蠟燭,說道:“你們幾個到外麵,找個避陰位守著,沒我傳喚,誰也不要進來。”


    我,向風,淩誌飛三人來到外麵,在羅盤的幫助下,很快選好了位置,屏氣凝神的站在了那裏。


    不一會兒,師父念咒的聲音從祠堂裏傳出來,並且伴隨著‘呼呼’的風聲。過了一概有一頓飯的工夫,就聽師父大喝一聲,隨即,祠堂裏又亮起了燭光。


    我們三人心照不宣的跑到門口,想起師父的話以後,又同時停住了腳步。


    “你們進來吧。”師父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道。


    “師父,怎麽樣?”我急忙問道,看向趙欣時,隻見她一如先前那樣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師父搖了搖頭。


    向風眉頭一皺,“師父,是招不來嗎?”


    “不是。”


    “那是什麽?”淩誌飛問。


    “我根本就感應不到趙小姐的命魂,她的命魂好像…消失了…”


    “消失了?!”三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嗯,我懷疑,可能是盧有順搗的鬼,他不會那麽輕易讓我們把人救走的…”三人麵麵相覷,我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難道我們還是不知不覺的著了那盧有順的道?之前我就感覺,營救趙欣他們的過程太過順利了些…


    “師父,那盧有順的目的是什麽?”我問。


    “我也琢磨不透…”師父說。


    淩誌飛囁嚅道:“這人…這人簡直深不可測…”


    向風冷冷的‘哼’了一聲,“不管他有多深,也要把他給挖出來!”


    師父背抄著手,雙目低垂,眉頭微皺,在祠堂裏來回的踱著步子。


    過了一會兒,師父說道:“這樣,我需要一盆清水…”


    我心道,師父肯定想到了什麽辦法,“我去弄!”


    出了祠堂,我飛快的跑到一戶亮著燈的族人家裏打了一盆清水,急急忙忙便往回趕。月亮投映進水盆裏,隨著水麵的晃動不斷變換著形狀。回到祠堂,我的衣襟已經被溢出來的水給打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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