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格外別扭,滿桌的大魚大肉,吃到嘴裏卻如同嚼蠟,我也沒有心情聽蕭山他們聊些什麽。晨星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淩誌飛身上,她每次向他投去深情的目光,就仿佛有一把刀子在我心頭戳了一下。最後,實在忍受不住了,我借口上廁所,悄悄的溜了出來。


    習習的晚風,輕輕拂弄著我的衣角,令我的心情舒暢了許多。月亮爬上枝頭,溫柔的俯瞰著大地。群星閃爍,宛如一顆顆鑽石。


    美麗的夜景,襯著我淒涼的心。我踢著一塊小石頭,漫無目的行走在空寂的村路上。其實,我之所以待在臨江村,有一多半是因為晨星。把師父叫來,也是為了破解殯葬傳說裏的詛咒。張冬已死,就算找到屍體又能怎樣呢?…如今,晨星的養父已經來了,還有她那個,那個…好吧,姑且稱之為青梅竹馬…那麽,我還需不需要待在這裏呢?


    正想著,‘嘎’一陣刺耳的刹車聲,一輛白色的子彈頭停在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


    司機搖下玻璃,一口唾沫噴了過來:“操,你瞎啦,走路不長眼睛的嗎?!”


    車裏依稀有一個女人說:“算了,快走。”


    司機悻悻的搖上玻璃,一加油門,搖搖晃晃的駛了過去。


    我看著遠去車子,心裏想,如果我被車撞傷或者撞死,晨星會不會為我難過?…這樣想著,卻又搖了搖頭,暗罵自己,難道她難過我就高興了?我應該希望她天天快樂才對,再說,就算她為我難過,也頂多一兩天而已,在她心裏,我隻是一個朋友…


    我懷著複雜而又矛盾的心情,失魂落魄的回到住處時才想起,忘了給師父帶吃的了。然而,師父卻告訴我他已經吃過了。我把和蕭山等人去吃飯的事情大略講了一遍,往床上一倒便睡著了…


    第二天,我還在睡夢中時,隱約聽到‘砰砰’的敲門聲。睜眼一看,天已大亮。


    師父打開門,隻見陳木升臉色鐵青,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門口。


    “大師,鬧,鬧鬼了。”


    師父一怔,給他倒了一杯水:“怎麽了,慢慢說。”


    陳木升端著水杯,手不停哆嗦,斷斷緒緒的講了起來。


    昨天,按照師父說的,陳木升將那三口棺材抬進山裏,火化後埋掉了。回來時,天已很晚,陳木升走在最後,總是感覺有個人跟著自己,回頭看去,卻什麽也沒有。就這樣,一直回到家裏,那種感覺卻沒有消失,陳木升在忐忑中沉沉睡去。早上起來一開門,差點沒把他給嚇死,因為他看到,頭一天陪葬的紙人,燒剩的一顆腦袋,正趴在他門口…


    我吃了一驚,忽然想到昨天的一幕,難道說,那紙人真的活了?


    來到陳木升家裏,隻見頭一天挖的那個坑已經被填上了,院子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陳木升帶我們來到正屋門口,指著地上一個黑黑的東西說:“就,就是它。”


    我仔細看去,隻見這顆腦袋被燒的黑乎乎的,依稀有兩條辮子,正是我昨天見到的那個女紙人,頓時心裏一涼。


    “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師父皺眉道。


    陳木升搖了搖頭,“沒有。”


    師父到牆邊查看一番,不見有人翻進來的痕跡。


    “大師,這是怎麽回事?”陳木升惴惴的問。


    師父搖了搖頭說:“我們去山裏燒紙人的地方看看吧,你是不是觸碰了什麽東西?”


    陳木升想了想說:“沒有啊。”


    來到外麵,剛走幾步,師父忽然停了下來,“等一等。”


    我和陳木升同時撓了撓頭,不明何故。


    “昨天晚上有車來過你家裏嗎?”


    “沒有。”


    師父指著地上說:“那這裏怎麽有車印子?”


    我和陳木升看去,隻見地上果然有車輪碾壓的痕跡,看上去很新,應該是不久前留下來的。隻是比較淺,如果不仔細看,很難察覺,那印子來到陳木升家門口就停住了,有倒車的痕跡。


    陳木升想了半天,沒聽到過車響,那這車印什麽時候留下來的?


    正當此時,陳阿旺從門逢裏探頭出來。


    “阿旺,昨晚有車來過嗎?”陳木升問。


    阿旺想了想說,昨晚他在廚房裏準備飯時,聽到過外麵有車的聲音,當時也沒太在意,那時候,陳木升他們還沒有回來。


    “原來是這樣。”陳木升嘟囔道,“會是什麽人呢?”


    師父在四周查看一番,沒發現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便道:“我們走吧。”


    剛走出巷子,師父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道:“我們先不去山裏了。”


    陳木升一愣,“那去哪裏?”


    “你的紙人在哪裏訂的?”


    陳木升說,在村裏唯一一家紙貨壽衣店裏訂的。


    師父說,就去那裏。


    陳木升帶我們來到那家壽衣店,一個學徒正懶洋洋的坐在門口打瞌睡。


    陳木升脖子一挺,“老板不在嗎?”


    那學徒睜開眼睛,伸了伸懶腰,傲慢的問:“要訂什麽東西?”


    陳木升吼道:“找你們老板!”


    這老兒最近一直不順,看樣子火氣憋的很大。


    那學徒吃了一驚,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這時候,一個方麵大耳的中年人笑眯眯的從屋裏走了出來:“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陳老板來了,別跟不懂事的小子一般見識。”隨即,臉孔一板,把那學徒訓了一頓。


    陳木升哼哼道:“方老板,你這學徒的架子比你還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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