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來人便來到了距離這屋子不遠的地方…


    “就是這地方嗎?”曹老板的聲音。


    “嗯,我說了,那個人的,找不到這裏來的…”是那個‘頭領’。


    “越是認為不可能的事,越容易變成可能。你們想過嗎?那小子明明被你們牢牢的綁在祭台子上,可綁他的那繩子怎麽忽然間斷了?我懷疑,你們這些人裏可能有內鬼,暗中偷偷摸摸割斷繩子,把他給放了。憑那小子是找不到這個地方,可如果是那個內鬼帶他過來呢?剛才我們回去看,幫你們守陵的那個人不在那洞裏了,也不知去了哪裏,我總覺麽著,那個人有鬼…”


    我心裏麵暗罵,這個混蛋,早晚我要把你給廢了…


    那個頭領‘嘟哩嘟嚕’也不知說了句什麽,一眾腳步聲奔著這屋子而來…


    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兒,這個時候,淩紀天伸手過來抓住了我的胳膊,從他掌心透出的熱量以及力度,令我心神一定,心說,大不了就跟他們拚了…


    終於,眾人來到了屋子跟前,火把的光亮,從門縫隙透進來,閃閃爍爍的。


    “啊呀!”曹老板叫道,“果然有人來過,屋裏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抓緊出來!”


    我心裏‘咯噔’一下,難道說,先前進門的時候,我們掉了什麽東西在門口,眼下被這個混蛋給看到了?…我把牙一咬,正要起身,淩紀天忽然拉了我一下,然後用力捏了捏我的胳膊,他的意思,應該是要我不要動…


    “這個門,之前就沒有鎖嗎?”就聽曹老板問。


    那個頭領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便是一陣死寂…我攥著拳頭,兩眼死死盯著屋門,準備搏命。


    “你要做什麽的?!”那頭領忽然急切的問。


    “把這門給踢開啊!”曹老板說。


    “不的可以。”


    “為什麽?”


    “因為,這裏,是我們族裏的,聖地的之一,祖先留下來的。”


    “那…你派兩個人,進這屋裏看看吧。”曹老板說。


    “不能夠,這裏,除非有人犯了族規被送進去,才能夠進,其它時候,我們的人,不能夠進…所以,要進,隻能你自己進的。”


    “這樣…屋裏的人聽著,你們還是自己出來吧,別等我進去!”


    聽到這裏,我明白了,這個混蛋根本就沒發現什麽,他是在虛張聲勢。他心裏麵很清楚,我如果真的躲在這屋子裏,一旦被發現,肯定會情急拚命,誰首當其衝走在最前麵,誰就會倒大黴,就算不死,也得殘廢…我暗暗佩服淩紀天的心智,是人都有弱點,他如果不是因為太重情義,當初應該不會被人給利用…


    曹老板又叫喊了兩遍,我們仍舊沒做反應。那個頭領道,“我說過的,那個人,不可能的到這裏來…”


    曹老板沒說話,似乎是在猶豫,最終,他還是沒有勇氣推門進來查看,而是說道,看樣子,真的不在這裏,我們走吧…


    聽著漸去漸遠的腳步聲,我緩緩的鬆了一口氣。等到腳步聲完全聽不到了,我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拉開一道縫隙,朝外麵看了看,回身說,他們走了。


    淩紀天‘嚓’打燃火折。


    “淩伯伯,還是不要點燈了。”


    “沒事,他們不會再來了。”淩紀天很肯定的說,然後點燃了油燈。


    剛才一場虛驚,令我冒了一頭的冷汗,用手抹了抹,我往淩紀天旁邊一坐。


    “淩伯伯,你接著講吧。”


    “嗯,剛才說到哪兒了?”


    “說到,當年那個紅軍小戰士死後,上級派了一個姓‘徐’的幹部,去了你們留宿的那個村子。”


    “具體怎麽回事,我也是聽那個冉國華告訴我的。”


    “那你就把他當初告訴你的,給我複述一遍吧。”


    “嗯…”淩紀天幽幽的盯著油燈火苗兒,陷入了回憶,“…冉國華告訴我,紅軍上級委派的那個徐姓幹部,和一個紅軍部隊的高級幹部同名同姓…”


    “徐向前是不是?”


    淩紀天朝我看了一眼,“這我不大清楚,冉國華沒說。”


    “好,你接著講。”


    “冉國華說,那個徐姓幹部來到那個村子,圍著那村子轉了兩天,結果發現,是有一種東西順著村外的那條河而來,然後居住在了那村子那裏。為了把那東西給鎮住,走的時候,那個徐幹部令那村子的村民建了一座廟,在緊靠那條河的一座山的山頭上…”


    聽到這裏,我點了點頭。


    “離開那村子以後,徐幹部並沒有馬上回紅軍總部,而是決定查一查,那個東西,究竟是從哪裏跑過去的。他順著那條河走了一大天,來到一個位於大山深處的,藏民居住的小村落,從一個藏民的口中,他得知到,他們那村外有一處山穀,終年被霧氣籠罩著…”


    藏民村落…難道就是我們當初借宿的,那個‘尼瑪老爹’那個村子?…這個世界,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如果早知道這樣,沿著我們和師父碰頭的那個村子,村外的河一直走就行了,又何必要走什麽茶馬古道?…


    “那個徐幹部聽說以後,就去了那個山穀,後麵不知用了什麽方法,他發現了這些冉民隱居的這個地方,並闖了進來…冉國華對我說,那個徐幹部,是繼‘楊顯聖’之後,這麽多年,第二個進入他們隱居地的外來人。當時,對於怎麽處置徐幹部,族裏的人分成了兩派。一部分主張把他給綁在蛇柱子上燒掉,免除後患。另一部分見他長的眉清目秀,談吐溫雅,不像是個壞人,則主張不殺他,但也不能放他走,將他留下來。最後族長采納了後麵這種主張,沒殺徐幹部,將他留了下來。後麵族人們才知道,之所以這樣,原來是因為族長的女兒看上了那徐幹部,因此幫他求的情…當年楊顯聖的覆轍,再一次重蹈了,隻不過這一次,這個徐幹部所帶走的,不是冉族的聖物,而是族長的女兒…”


    我聽的橋舌不下的,突然之間,我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個所謂的‘徐幹部’,如果就是徐師徐向前的話,我們知道,‘徐師’在流落高家村,娶那個高老栓的女兒之前,曾經有過一個老婆…按照高老三的講述,當初,徐師帶人擴建兵工廠開鑿山洞,發現了那間石室,以及側洞裏的那個‘怪物’,那些工兵都死了,隻有徐師一個人逃了,而徐師當時的那第一個老婆,因為拉他出來,胳膊上不知被什麽東西給刮了一道口子…後麵,工程停止,連隊緊急轉移,在轉移的途中,他們遭到了日軍的伏擊,幾場戰鬥下來死傷了一大半,殘部被日軍追出太行山,周旋十幾天之後,來到了魏妞妞她們那鎮子。剛來到鎮裏,‘徐師’的老婆就被一顆流彈給炸死了,結果變成了一個‘怪物’,徐師依靠‘她’,殺死了包圍在鎮外的日軍。連隊散夥兒之前,他們在鎮外的一口水塘邊修建了一座磚墓,徐師把她老婆鎮在了裏麵…幾十年以後,一對小情侶去那裏偷情,把那墓給壓塌個洞,被一個放羊老頭兒發現,驚動了文物局,從墓裏收走那未腐的小孩子屍體後,文物局給了科研所,後麵被萬金山給盜走。再後麵,魏妞妞她們那鎮上,一個拉鋼材的人喝醉酒開車回去途中,陰差陽錯的跑到了‘老村’,發現並抱走了那小孩子。由於那小孩子在鎮上作亂害人,閆老板請我出山,最終查到以後,那小孩子被向風用孤虛神符打掉一條腿。而不久之前,在我市殯儀館後牆的臭水河邊,我跟雨馨還同那‘小孩子’交過手…我們一直管它叫做‘小妖怪’,它便是,徐師第一個老婆當年所懷的,老狐、萬金山、高老三他們三兄弟,同父異母的‘哥哥’…


    聽了眼下淩紀天的這番講述,我心道,難道說,所謂的徐師的第一個老婆,是冉族族長的女兒?而那個‘小妖怪’的身上,具有冉族的血統?…我想,有這種可能,當初,高老三隻給我們講述了,關於他父親徐師在部隊裏娶的第一個老婆的事,並沒有說那女的是什麽來頭…不對,我明明記得,高老三說那女的是有文化的,因此被任命為文書,輔助徐師。我和雨馨發現的那本工程日記,就是出自那個女人之手…一個冉族女人,怎麽會懂得我們漢族的文化?…不過細想之下,也不是沒這可能,徐師認識她的時候,是紅軍時期三十年代,而那本工程日記裏,是抗戰後期四十年代…這麽長的時間裏,如果徐師悉心教,那個女的用心學,外加資質好一點,是完全能夠學會識字寫字的,要知道,我們‘偉大’的革命作家高玉寶同誌就上了兩天學,十個字八個不認識,人家都能寫小說,並且塑造出‘周扒皮’那種經典人物形象來…


    “小冷啊。”


    “嗯?”我回過神,看向淩紀天。


    “你來的不是時候。”


    “怎麽?”


    “嗬嗬…”淩紀天衝我幽默了一把,“如果你早個幾十年,在那個徐幹部之前來到這地方,可能就不會被殺了,說不定,還能帶個冉族媳婦回去。”


    “哦。”我先是點了下頭,隨後反應了過來,倆眼一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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