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運動會上


    宋離墨也沒想到她會偏過頭來,唇上柔軟的觸感還在,她耳朵都紅了,冰球隊的隊友又叫了一聲,她才連忙起身,近乎是落荒而逃地走過去了。


    都不敢看曲億玲一眼。


    曲億玲也愣住了,她看著她離開,不由自主地抬手撫摸過自己自己的唇,心跳都漏了好幾拍,直到有人一屁股坐在她旁邊,她才回過神來。


    會場裏麵的冰球大賽已經開始了。


    曲億玲顧不得許多,連忙在場上尋找著宋離墨的身影。


    她一眼就看到了宋離墨,她把頭發束了起來,帶著防具,但是那包裹在隊服裏的身形太過熟悉,她看著她靈活地帶著球閃躲,輕盈地在冰麵上滑來滑去,直到一杆進/洞,觀眾席上傳來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林桑榆坐在曲億玲旁邊,柳月也跟著坐在林桑榆旁邊,林桑榆跟著曲億玲的視線看了一會,就覺得沒什麽興趣,她看著曲億玲認真的側臉,問道:“她剛剛是親了你嗎?”


    柳月在旁邊推了她一把,讓她別問這種沒禮貌的問題。


    曲億玲自然記得林桑榆和柳月,當時宋離墨還在醫院的時候,就在隔壁床位的那個女孩,和她青梅青梅的好朋友。


    不過曲億玲聽到她問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感覺有點心虛:“這是一個小誤會。”


    林桑榆一雙認真的眼睛盯著她看:“親了嗎?”


    曲億玲看著她看了三秒鍾,無奈的點點頭。


    柳月拽了林桑榆一把。


    林桑榆像是沒感覺到一般,聽到了曲億玲的話,自言自語道:“我可沒看過她這麽親近過誰呢。”


    曲億玲好奇道:“她在學校是什麽樣子的?”


    林桑榆眨眨眼:“什麽樣子的……你知道我們都是怎麽評價她的嗎?柳月你說。”


    柳月看這人已經停不下來了,隻能無奈地接話道:“……高嶺之花。”


    林桑榆點點頭:“對。”


    “她來這才這麽兩個多月吧,我數過,至少有兩百封情書明裏暗裏地被塞給她,雖然她一封都沒有拆開過就是了。”林桑榆說道,“而且,我幾乎沒看過她和別人多說過一個字。”


    曲億玲看向坐在林桑榆旁邊的柳月,柳月點點頭,認同了林桑榆的說法。


    林桑榆歎了一聲:“真是冷豔不可方物,多少人拜倒在她腳下,她都從來沒看過一眼。”


    林桑榆歎完,又說道:“而且前一段時間,不是聽說她把纏住她的三個人給教訓了一頓嗎?好像現在還有一個人在醫院躺著。”


    曲億玲點點頭,這個確實是真的。


    曲億玲問道:“那為什麽她要來參加這個?”


    “因為班上再怎麽湊也湊不出一隻完整的冰球隊啊,然後班導說宋離墨玩這個很厲害,然後我們家柳月就求她求了將近半個月。”林桑榆說道,“而且下午她也要參加女子三千米決賽,你知道吧?班上實在找不出人來了——”


    林桑榆雙手交叉撐住下巴:“她那麽漂亮,又那麽強,成績還那麽好,要是我有她一半厲害,肯定也會有很多人追我——”


    柳月道:“現在也有很多人追你啊。”


    林桑榆扒在她身上,說道:“可我隻喜歡你一個啊……”


    柳月推開她,笑罵道:“你別鬧了。”


    林桑榆道:“今晚班導說要給我們補課,這是運動會啊,要不咱們一起逃了吧,中心廣場那邊開了家甜點店,她們都說超級好吃,你陪我去吧。”


    柳月道:“不去,班導會罵的。”


    林桑榆滿不在乎道:“這不還有我嗎,他罵的話就罵我好了。”


    她們兩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彼此都太過熟悉彼此,連言笑間都有一種別人無法融入的氣場在。


    林桑榆有一種張揚的美,連同她在空中飛揚的頭發都顯得鮮活而美麗,眼睛又大又亮,眨眼睛的時候偏偏又能流露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


    而柳月不同於林桑榆,她長得不算多漂亮,而是有一種知書達理的美,天生帶著一種溫柔繾綣的書香氣,一看就是書香世家養大的女孩。


    曲億玲又轉回來看比賽,卻一直想著剛剛林桑榆的話。


    宋離墨她……隻親近她嗎?


    她又想起了她剛剛落荒而逃地背影,想起一觸即分的吻,綿延而又溫熱的呼吸,以及幾個月前握住她的那隻手的觸感。


    明明隻是幾個月的時間,卻已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曲億玲往會場上看過去,會場上的比分差距越來越大,宋離墨玩這個太厲害,場上幾乎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她們班級一路殺進決賽也確實靠著她。


    曲億玲看著比賽結果已經沒有懸念了,起身離開了會場。


    觀眾席地勢高,最高層往外走,從欄杆往外看,能看到一高整個校園,甚至能看到位於西北角落的宿舍樓。


    往上看,是一片陰沉沉的天空,沒有陽光和藍天,曲億玲趴在欄杆上,感受著呼嘯的冷風吹過鼻尖。


    場內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比賽結束,人零零散散地往外走,這個會場接下來沒有別的比賽,下午的三年米以及八百米在另外一個跑道運動場。


    宋離墨換好衣服,在觀眾席上沒有找到她,從觀眾席上出來,就看見曲億玲趴在欄杆上,憑欄遠眺,長腿細腰勾勒出的優美曲線,墨發披散在她背後,從她這個角度能看見曲億玲的側臉,她薄唇抿起,眼神延伸向遠方,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也許僅僅隻是在發呆,也許在想什麽重要的事情。


    感情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


    有的人會相信一見鍾情,相信上帝的安排和眷顧,認為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該來的總會來,屬於你的也總會屬於你。而有的人更偏向於日久生情,感情是需要經營,需要相同的價值觀和人生觀,不是熱情如火才叫愛情,就如同溫潤的流水,總是要經過無數的河流,經曆無數的坎坷才流向大海。


    但是不管是哪一種,總是會有心動的那一瞬間。


    曲億玲像是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視線,轉過身來,靠在欄杆上,衝著她微笑:“比賽怎麽樣?”


    陽光刺破厚重的雲層,灑在她身上,宋離墨想起了比賽前的那個吻,耳根還有點兒*辣的,心跳撲通撲通跳,而曲億玲看起來像是絲毫沒有在意比賽前的輕吻,甚至是有點懶洋洋的,放鬆地靠在欄杆上,那笑容在她眼裏就有了一點調笑的意味,更讓宋離墨心跳地更快。


    宋離墨沒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因為靠在欄杆上的那人,雙手伸開橫著搭在欄杆上,溫柔卻帶著點散漫,不多見的樣子。


    而那種漫不經心的溫柔,反而讓宋離墨越發地心跳如鼓。


    她對誰都這麽好嗎?對誰都可以這麽不設防地讓他們靠近,甚至是親吻擁抱嗎?


    如果換了別人,在比賽之前和她索吻,她還會溫柔地答應嗎?


    宋離墨沒由來地覺得有點兒生氣,但偏偏她又深刻地意識到曲億玲根本沒有做錯什麽,反而做了她該做的不該做的所有的一切。


    她根本怪不了誰。


    宋離墨像是賭氣一般,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抱住了她。她的手從曲億玲的肩膀繞了過去,抓住了她後背的衣服,手上用了點勁,曲億玲有點不舒服,掙動了一下,反而被宋離墨抱得更緊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宋離墨感覺到有一雙手,輕柔地環住了她。


    曲億玲離她離得很近很近,兩個人身高相仿,而宋離墨近乎是把頭埋在了她的肩窩裏,她的頭發已經鬆散下來,黑而直的頭發披在她背上,有幾根調皮的頭發沾在了她臉上,搞得她有點鬱悶。


    好想打噴嚏。


    曲億玲笑了笑,輕聲說道:“你啊——比賽前的親親就算了,比賽贏了還要來個愛的抱抱嗎?”


    這話說的宋離墨耳根紅了個透徹,放開了曲億玲,還往後退了兩步。


    曲億玲揉揉鼻子——她終於可以揉揉鼻子了,然後自然而然地牽住了宋離墨的手:“走吧,帶你去吃飯,下午你還有比賽啊。”


    曲億玲邊說著,邊露出了點笑意。


    她實在是很高興,昨晚上她問她來不來看她比賽的時候她就很高興了,而現在的心情宛如十個慕斯芒果蛋糕擺在她麵前,還是宋離墨親手做的那種。


    她最喜歡吃這個了。


    宋離墨似乎是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麽,在短暫地手足無措之後迅速地回到了麵無表情,雖然耳根上的熱度遲遲都下不去。


    下午的比賽比上午的比賽更加順利,她跑三千米一路遙遙領先,在最後一圈的時候甚至還能衝刺,而落後了她將近三圈的第二名目瞪口呆地看著終點拉起來的終點線,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啊這個速度已經反人類了好嗎?她腳下是不是裝了加速器之類的高科技!


    這不科學!


    宋離墨腳下肯定沒有裝任何東西,她衝過終點線的時候,象征著破曆屆校運會三千米記錄的音樂歡快地響起來,觀眾席上傳來了一陣能衝破天際的歡呼聲,幾乎所有人都在嘰嘰喳喳地談論著她。


    她跑完之後慢慢悠悠且漫無目的地走了兩步,剛想回觀眾席上,但是被站在終點線上的裁判攔了下來,說要等到比賽結束頒獎之後才能離開。


    宋離墨隻能坐在終點線旁邊的裁判席上繼續等著,像是對一圈一圈繼續跑著的比賽選手無聲的諷刺。正看得無聊的時候,一瓶水遞到了她的麵前,她抬頭,看見曲億玲站在她麵前,還是微笑著。宋離墨接過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曲億玲陪她一起等著,直到最後一名選手苟延殘喘地跑過終點線,被她的同伴們接住,裁判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可以過去領獎了,她才慢慢悠悠地起身,準備走過去。


    曲億玲低聲道:“我剛剛站在終點線旁邊,還以為你需要我接住你呢。”


    最後一名選手被她的同伴們架著一步一步慢慢挪向了觀眾席。


    宋離墨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赤果果地被她調/戲了,卻又被已經到了領獎台那邊的裁判催著趕快過去。


    宋離墨低聲道:“如果她們也每天晨跑的話,這不算什麽。”


    曲億玲摸摸她的臉:“我知道,你最厲害了。”


    領獎台那邊隻剩她一個人沒有過去了,頒獎人換成了校長,都已經站在一邊了。


    宋離墨還沒動靜,被曲億玲輕輕推了一把,她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著仍然坐在那裏的她。


    曲億玲微笑道:“去吧,我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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