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回到高中


    那天晚上,曲彥借口有一個酒局要他參加,根本沒回來吃飯。曲億玲知道他這是故意找借口不回來,不想去討論林子緒的事情。


    曲億玲也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過了幾天,容醫生再次給宋離做了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並說她已經完全康複了。曲億玲再問容醫生宋離可不可以回學校繼續讀書,容醫生的答案是肯定的,別說讀書了,宋離現在的身體情況去蹦個極釋放壓力都沒問題。


    宋離應該回學校上課了。


    曲億玲看著在自家小花園裏幫忙澆花的宋離,在她這個年紀,就應該好好讀書,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她想要出國的話,她也可以送她出國進修,將來再找一份好工作,嫁一個對她好的人,走平常人最常走的也是最容易走的那條路,少一點顛沛流離,多一些安穩。


    而她偏偏在這個年紀出了這種事情。


    曲億玲一直覺得宋離的名字起的不好,離離離,向來隻盼團圓不盼分離,要是同音字還好,偏偏還就是那麽一個“離”字,哪有爹媽給自家閨女起這種名字的。


    曲億玲甚至為了勸宋離改名,帶著宋離去廟裏找大師算了一卦,大師一雙渾濁而又明銳的眼睛看得曲億玲隻發毛,而宋離倒沒什麽反應,和大師對視一點壓力都沒有。大師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將宋離遞過來的簽收起來,指著簽文念叨。


    “生若浮萍,少聚多離,下下簽。施主名字裏是不是也帶著一個‘離’字?”


    曲億玲也就帶宋離過來看看大師能不能忽悠她點什麽,沒想到這位大師還真是高人。


    回來之後曲億玲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宋離改名字,最後兩人各退一步,並沒有改,而是加了一個字。


    宋離——現在應該叫宋離墨了。


    或許是後麵這個‘墨’字太過濃墨重彩,讓人忽略了她命中天生的生若浮萍,活得有多麽不容易。


    曲億玲向經理請了個假,這回經理問都沒問原因,直接批了假,還笑眯眯地表示清一上午假太短了,要是有事的話,多請幾天也沒關係。


    宋離回一高上課,她理所應當帶她過去的。


    一高是b市最好的高中,沒有之一,曲億玲就是一高出來的,她們學校百分之百的一本上線率造就了多年以來全國高中的奇跡,名校上線率更是高的從來沒有被趕超過。


    不過當初她選擇一高的原因僅僅是因為離家近。


    一高離曲家很近,曲家鬧中取靜,而一高就在那一片鬧市中。隻要出了曲家大門,再走個二十分鍾,就能到一高的大門。


    宋離墨自從車禍以來,缺課了將近一個半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她現在也才高二,沒什麽必要重新讀一年,所以病好了回學校上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宋離墨並不想要回到她原來的班級。


    她的學籍卡上顯示的是她以前就讀的是二年級十三班,別說回去了,她連原來的老師同學連見都不願意再見一麵,選擇了離十三班最遠的三十班。


    曲億玲以為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這一個月以來發生過的事情,也就同意了。


    曲億玲帶著她將所有的轉班手續弄好了,順帶著在老師辦公室跟著她以前的老師敘敘舊。雖然她並沒有參加當年的高考,而是直接出國讀大學,但是這也並不影響她是當年老師們心中的優等生。


    優等生和差等生往往是老師們最容易記住的兩種人,以前她高中的班主任老了不少,但還是記得她,曲億玲就一邊在跟老師聊天,一邊詢問著宋離墨的情況。


    宋離墨在她身後,沒有說一句話。


    班主任搖搖頭,說自己帶高一,高二那邊的情況,而且高二老師的辦公室也並不和高一在一起。


    曲億玲有些遺憾,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把宋離墨帶到了高二年級辦公室,並交給了三十班的班主任,下一節正好是他的課,他可以順帶著領過去。


    而十三班班主任的位置是空的,曲億玲也問不成了,這節課已經下課了,宋離墨馬上就要被帶去上課,曲億玲有點不放心,跟三十班的班主任聊了好一會,聽見上課鈴響了,才戀戀不舍地放人走了。


    班主任禮貌地點點頭,宋離墨跟在他後麵,走了一段路,回過頭來看了曲億玲一眼。


    曲億玲還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向她笑了笑,揮了揮手。


    宋離墨最近越來越黏曲億玲了,比最開始那副脆弱自閉不願與別人說話的樣子好了不少,起碼她在曲家和他們都相處的不錯,特別是曲彥,曲彥甚至已經會用言語來調/戲她,而宋離墨被調/戲多了,還能反擊幾句。


    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宋離墨剛進教室門的時候,所有的學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


    她長得太漂亮了。


    不止是她精致的臉龐,深藍色的眼睛,額頭飽滿光潔,還有她深邃的眼神,豔色薄唇抿起,並沒有笑容,甚至還有些冷漠和淡淡的陰鬱,但是沒有人能不被她那雙眼睛吸引。


    教室最後麵甚至還傳來幾聲尖銳的口哨聲,整個教室都開始騷動起來。


    班主任是個嚴肅的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拍拍桌子,整個教室就安靜了,沒持續太長的時間,不時還有一些低聲說話討論的聲音傳過來。


    班主任咳嗽一聲,宋離墨就站在講台上,班主任介紹道:“這是新來的轉班生,以後就在我們班上就讀,大家歡迎。”


    下麵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轉班生?這人以前真是我們學校的?要真是我們學校的,那必須得火啊,我怎麽感覺從來沒見過她?”


    “或許是你孤陋寡聞呢,一高這麽大,高二就有兩千六百個人了,有幾個漂亮姑娘你沒見過也正常。”


    “但是這麽漂亮的——不應該啊。”


    “你管人家呢——”


    教室裏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介紹一下你自己。”


    宋離墨開了口:“我叫宋離墨,離開的離,筆墨紙硯的墨。”


    宋離墨輕輕笑了,薄唇一抿一勾,沒有緊張也沒有羞澀,帶著一絲不著痕跡的譏諷。


    像是看透了世間百態,卻又不得不屈從於命運的安排。


    宋離墨被班主任安排在中間靠後的地方,下了課之後,迅速有人圍了過來。


    是兩個熟人。


    林桑榆拽著柳月,興衝衝地跑了過來。


    就一個半月,林桑榆當時在醫院吊著的那條腿就已經好了,跑起來比誰都利索。柳月被她拽著,看起來也挺高興的樣子,她們倒沒想到,今天的轉班生居然就是她在醫院隔壁床位的那個人,這個世界可真小。


    林桑榆指著自己,再指指柳月:“你還記得我嗎?還有她,她天天來給我送飯,你肯定記得,對吧對吧?”


    宋離墨當然記得這個病友。


    林桑榆問道:“你不是叫宋離嗎?怎麽改名字了?”


    宋離墨回過頭來看她們兩一眼:“曲億玲說我原來的名字寓意不好,就給加了一個字。”


    林桑榆點點頭:“這樣——那你怎麽還比我晚回來?我都上一個月課了,你缺了一個半月課不會吃力嗎?”


    柳月接道:“物理和數學正講到最重要的部分,我們兩個可以幫你補一補。”


    “不用。”宋離墨搖搖頭,似乎有點什麽事,站起身來,說道,“借過。”


    林桑榆和柳月都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宋離墨走過去的背影。


    林桑榆轉過頭問柳月:“你有沒有覺得她變了?”


    柳月思索了一會,有點擔憂地看著宋離墨走出教室門,她眉目中似乎染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陰鬱,冷漠地讓人望而卻步,完全接近不了。


    柳月說道:“她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曲億玲給了宋離墨一支手機,她一個人在學校,曲億玲總歸有點不放心。


    雖然並不知道到底不放心在哪裏。


    曲億玲走之前還仔細看了下他們的課表時間,掐著下課時間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


    宋離墨接通了。


    曲億玲說道:“怎麽樣,學校還好嗎?”


    宋離墨眉目間的陰鬱淡了一些,唇邊染上了一些笑意,連聲音都是柔和的。


    “很好,我還遇上了兩個熟人。”


    曲億玲放心了一些,好奇道:“誰啊?”


    宋離墨道:“柳月和林桑榆,你還記得嗎?”


    曲億玲笑出聲來:“那個說你叫的像是要被強/女幹的那個?當然記得。”


    宋離墨:“……”


    她們又說了一會話,直到打響了上課鈴。


    宋離墨掛了電話,收起手機,走回教室。


    比起在曲家,她像是套上了一層冷漠的外殼。


    但是誰有能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實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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