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隻手的話後,魯一棄腦海中《班經》的路數和《機巧集》的玄理交替而出,就像無數的刀片將他眼前的荊棘杆、魚線、石片分剖成各種大小形狀的部分,再鋪展開來……


    “我知道了。”魯一棄邊說邊緩慢地站起身來。“雖然是有活缺兒,卻是缺上帶弦。那老太太還是竭力想應合了‘無地自容’這名號,所以每一步都連上弦子了。這要是就在其中一、兩步上連這樣的弦,那反倒更為隱蔽、更具殺傷力了。”


    “你嘀咕什麽呢?怎麽回事?給我細細說說。”胖妮兒沒聽出魯一棄所說是什麽意思,就急躁躁地追問道。


    “這是個移位扣。看那彎曲荊棘杆,如果是從前端或者中段踏下,彎曲荊棘杆就會後推,帶動魚線後拉,機栝就會動作。”


    “動作了會怎樣?”楊小刀還是沒看出端倪。


    “此坎之中本該布滿帶毒刺兒,不管是鋼刺、荊棘刺。但實際我們卻沒看到一根刺。為什麽會這樣,因為這些刺兒都處於暗藏狀態,或者是倒伏狀態。但隻要你踩踏了坎麵,機栝就會將毒刺崩射而出或豎立起來,刺殺踏坎之人。原先的‘無地自容’坎麵中每處都是一樣,沒有一點活地兒。但現在這裏坎子留缺兒了,而這缺卻不能讓你隨便走走就過去。所以在步位上設了個移位機栝。就是說,機栝動作後,暗藏的毒刺會改變方向射向踩位的人,或者發生移動,將上豎的刺正好移到你的腳步之下,也可以在下一步的踩位豎起毒刺。”


    年切糕將自己腳在那踏位上比劃了一下,回頭問道:“那麽就這麽大一點踩腳的位置,怎麽踏上去都會踩在荊棘杆上,那不是和沒缺兒一樣嗎。”


    “你也傻了吧?要沒缺兒,那黑老太又是怎麽走過來的?”楊小刀終於也抓住年切糕的錯誤,很是得意。


    “這就是在這落步的方法上。你要像我們這樣探腳走過去的話,肯定是前腳掌先落下,正好踩在荊棘杆前端和中部,導致機栝動作。隻有落下的腳步先將後端定住才會無事。”


    第四十節 辨斷弦2


    “哦,難怪那老太太步子走得蹊蹺,她是在找踏點兒呢……”楊小刀似乎終於明白了。


    “那我們腳跟先落點,踏住荊棘杆後端。”胖妮兒說完就要朝前走。


    “不要。”魯一棄又一次製止她。“腳跟落地太重,腳踝後部離地又太近,不穩妥。”


    “那你是說應該背身倒走。是的,那老太太是朝我們這邊正麵而來的,我們正確的走法的確應該和她保持同樣方向,退著走。”妮兒一下就理解了魯一棄的意思。


    “我先,沒事你們再過。”獨眼也領會了魯一棄的意思,但江湖人還是小心為上。他決定自己先走一趟看看,就算有什麽事情,也能避免太大犧牲。


    魯一棄覺得獨眼的變化真的很大,在北平時,他還是很很在意生死的莽撞人。三更寒蟲卵入體,他算是死過了一回。東北一趟走下來,他又是死過了一回,不過這一趟更應該叫做死去活來,從地火溶漿間逃出,反是將三更寒的蟲卵給燒死了。有過死去活來的經曆,再重意生死的人都會將生死之事看得輕了。而且獨眼從地下逃出後被燒成個鬼般的模樣,更讓他覺得自己活在世上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早死的好。但就此輕生又沒什麽意義,想想倒不如以殘體為魯家未了的事情多出點力。所以這次和魯一棄行險走惡,什麽危險的事情他都衝在最前麵。


    獨眼要求自己先走,魯一棄沒有拒絕。因為他需要這樣一個能在黑暗中視物的人先走到中間,那也是直角人形走了一半停住的位置。不管是不是坎子家還是一般江湖人,都會覺得那個地方的情況很微妙,需要仔細查探一下。


    直角人形是走了一半的位置為啥會突然止步的呢,這一點魯一棄一直在暗自詫異著。他還再三比對過,掌教人形的止步肯定是在劉隻手他們馬蹄響起之前。是她聽力過人,在別人之前聽到馬蹄聲?不會,那時候連瞎子都沒有反應,她的聽力不應該會超過瞎子。排除她是因為馬蹄聲止步的,那麽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這位置非同尋常,在這位置上有她必須要做的事情。什麽事情?很大可能就是解開第二道扣子的機栝。


    獨眼是盜墓的行家裏手,這一行本身就要與各種機關消息打交道,而且他還學過《班經》的總章和鋪石一技。所以知道走法之後,趟這樣的道形坎子並不算難活兒。《小說下載|wrshu》


    胖妮兒在一般幫著指點腳步位置,唯恐出了什麽差錯。


    “每退一步都要察辨清楚,確定沒有其他弦簧後再落腳。”雖然已經將直角人形的設局分析得很清楚,可魯一棄還是很擔心。


    對於魯一棄這樣的要求,卻是有些難為獨眼了。退走姿勢,腳步又沒有輾轉移動餘地,要想轉身看清身後東西真的不容易。特別是靠近地麵的東西,除非落頭看。所謂落頭看就是彎腰頭朝下,從兩腿間的空隙中看清身後靠近地麵的東西。


    獨眼做得很好。盜挖古墓時,為了了解機關情況和機栝原理位置,必須要會用各種姿勢去查看分辨,這也是倪家的一項必修功課。獨眼訓練時就曾經被硬擠在一個小木箱中,不但身子動得沒法動,甚至連呼吸都困難。木箱被吊著不斷晃蕩,然後要求他從木箱上的一個小孔中辨看旁邊牆上掛著的一排絲弦有多少根。絲弦隻能是在晃蕩的過程中有一瞬間可以看到,而且開始時絲弦是分各種顏色的,練到最後則全部為半透明的白色。


    倪家這一功課要練到七絲才能出道盜墓,而獨眼卻是練到十一絲。


    憑這獨眼如此的眼力,卻沒有發現一點異常。五十六步毫無動靜地就走到了中間位置。獨眼可能是沒記走了多少步,也可能是彎腰低頭走順了,活著是覺得這一步剛才那直角人形站過好一會兒,因此根本沒怎麽遲疑就探腳繼續往第五十七步走了下去。


    “停住!先看一下周圍有沒有什麽暗弦子。”魯一棄趕緊叫到,但事實上已經晚了,獨眼的腳尖已經點著地了。


    但幸虧是魯一棄的製止,所以還不是太晚。獨眼隻是腳尖點地而已,而不是整個腳掌踏落地上。


    獨眼是頓時凝住地,就像剛才那些奔馬和人中了“背飛星”的毒那樣凝住地。


    “怎麽著?踩屎上了?”楊小刀高聲問道。他所說的屎大家都知道,是指的扣子。


    “踩你媽毛上了。”獨眼回罵了楊小刀一句。


    “有幾根?”魯一棄竟然問獨眼有幾根,莫不是真因為是踩在毛上了?絕對不是,是因為魯一棄知道他踩中的東西肯定像毛一樣細弱不能辨。


    “看是一根,實則三弦合纏。”獨眼答道。


    “其中肯定有兩根是假弦子,隻有一根真的,隻有將真的斷了,總機栝的簧勁才會鬆了。假弦子是斷不得的,它們連著機栝的啟掛,一斷整個機栝就會動作。”胖妮兒對坎子的分析是脫口而出,根本不用多加思考。


    “那能不能將三根弦兒一起斷了?”楊小刀又問,從他這些幼稚的問題中可以知道,他根本沒好好讀過魯家就給他們家的那部分《班經》。


    “為什麽假弦會比真弦多一根,就是為了讓你沒法一起斷。兩個假弦子掛的是顛倒栝子,弦兒自己斷了後,兩個栝子會因為相互間位置的不平衡產生推動或者拉動,導致啟塊位移,一樣可以讓殺扣動作。”


    “踏實沒有?”魯一棄並不關心妮兒所說的坎麵原理,因為這些知識與他胸中所知相比,已經是毛皮末梢。他更關心的是獨眼的狀況,關心的是該找到什麽合適的方法可以破了那扣子。


    “沒踏實,掛在腳心。”獨眼回道。


    魯一棄不由眉毛緊皺,這下可是更加為難了。他不用腦中搜索就知道,至少在他所學的各種精妙理論中沒有十分把握解決獨眼所處困境的方法。的確,有時候理論的知識是很無用的,而更需要累積的經驗和感覺。


    第四十節 辨斷弦3


    機栝的弦兒,要麽你還沒踏到,在它受力前就避開.要麽就是已經踏實了,這樣至少你還知道機栝是在弦子釋力狀態下動作的。就是這掛住一半最尷尬,你是既不能壓,又不能鬆,人還不能亂動。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種狀態更難辨出哪根是真弦子。不受力和完全受力的靜止狀態,反容易從三根弦的繃緊狀態上進行區分,找出與其他兩個不一樣的真弦。現在的半受力狀態其實是處在一個狀態過程中,而不是最終狀態。這種情況下的弦子始終會有很輕微的顫動,如果是在人和活物的掛帶下的話,它的顫動還受著人體和活物呼吸、心跳的影響,這樣在判斷上更要難上好幾倍。


    “這扣兒可不好解,要不還是先將獨眼給替出來吧。”魯一棄知道坎理,但是具體怎麽辨出真弦他真的沒辦法,何況是在這樣一個很困難的狀態下。所以他想到先把獨眼給弄出來。雖然把獨眼弄出來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卻不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用重量相當與獨眼掛住弦子的力道的物件替代他將弦子掛住,就是可行的方法之一。


    “倪三叔,你掂一掂,腳下大概多大的量勁兒。”胖妮兒沒等魯一棄說得很明白,就已經清楚該怎麽去做了。


    “不行,太輕,沒著頭,覺不出。”


    聽到獨眼的話,胖妮兒無奈地扔下手中掂量著的幾個石塊。


    “那現在怎麽辦好?一隻眼的,你就死相那兒了,沒一點活泛的法子?”楊小刀有些著急。


    “楊叔,你不要亂吵吵,把三叔驚動了,他腳下力道隻要稍控不住就會出事的。眼下也不是沒法子,而是有兩件難事。”


    “什麽難事,說出來大家想招兒辦唄。”楊小刀還是急乎乎地。


    “一件是要從那三根糾纏在一起的弦子上辨出哪一根是真弦,一件是在不觸動其他兩根弦子情況下斷了那根真弦。哎,不跟你多說了,說了也不管用,你隻是瞧著不吵吵就行了。”妮兒大概受了楊小刀感染,也有些不耐煩了。


    “這要是那倒拔**在這裏就好了,他慣常把脈,說不定能辨出三根弦兒的鬆緊不一。”卞莫及已經許久沒說話了,受傷出血,再加上連續的奔逃格鬥,讓他的精神顯得很萎靡,就連說話都有氣無力地。


    “不就是三根筋裏挑根不正常的出來嗎?你讓小年去試試呀。”楊小刀說。


    “你說年叔能行?”“年兄弟有這一手?”大家聞言都有些喜出望外。


    “嗬嗬!他不是一天到晚都捏著根筋兒嗎?我估摸著捏把筋兒對不對能有一手。”楊小刀笑著說。他這不大正經的話讓大家的心又一下都沉了下去。有人已經在暗中罵起來:這楊胖子,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真他媽缺根筋。


    “行不行都得讓我過去看看吧,隻是要有個落腳的點。”平時很少話的年切糕謹慎地開口了。但他也的確提出個實際的問題,步點被獨眼占了,坎麵中沒有他落腳的點。


    “中間位置是老婆婆拉弦的點位,所以不可能隻有趟坎子的步點,我覺得至少還應該有一個能踩著夠到一邊石壁的步點。而且這步點是設坎人用來布設和解卸坎扣的,所以是最安全的。”魯一棄分析著。


    “倪三叔,你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這樣的步點。”妮兒直接命令獨眼了。其實根本不用妮兒開口,獨眼已經在他周圍仔細查辨起來。


    很快,獨眼找到了位置。而且還不止一個,在這邊第五十六步的右邊有一個,在對麵第五十六步的左邊也有一個。借助這兩個步點,坎中人可以安全地觸及到兩邊的石壁。


    “我過去,你們幫我瞄好了,差步點兒了你們可要提醒我。要有什麽不對勁兒的事兒,你們可要趕緊把我給掏出來。”年切糕平時沒什麽話,但說起來就是絮絮叨叨,就像推銷他的年糕一樣。而且現在是要往一個瞬間就會要了性命的坎麵中去,這讓他多少有些緊張,話也不由自主的多了。


    年切糕雖然不是坎子家,但行事卻是非常謹慎小心地。每一步都走得毫無差錯。這也和他賣年糕一樣,根本不用秤,眼睛一瞄,天蠶絲一拉,切出的年糕塊和要求的份量肯定是分毫不差。


    很快,年切糕就走到了獨眼的身後。獨眼給他指出步點位置,年切糕落腳後,雖然不能貼近弦子加以細看,但側身伸手臂,還是勉強能碰到那三根弦的。


    到位後的年切糕沒有馬上碰觸弦線,而是先用牙齒咬住龍型指環中天蠶絲的拉頭,將天蠶絲先後拉出兩寸、四寸、六寸。而右手食指拇指分別在這幾個長度上捏住天蠶絲,感覺天蠶絲不同長度時的拉勁。他這樣做是在熱手,是短時間內恢複手上感覺的一種方法。


    在感覺各方麵狀態都可以了後,年切糕這才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兩指對合,輕輕將纏在一起的三根弦捏住。捏住後,他屏住氣息,順應心跳節奏,指肚相對著極緩極輕地揉轉,就像在驗查細膩滑爽的珍珠粉。


    獨眼也死死地憋住一口氣,他是緊張,自己的命已經交到年切糕的兩根手指中了。他也是盡量控製,生怕自己的呼吸起伏會牽帶弦子,影響了年切糕的判斷。


    其他人也都緊張得大氣不敢出,盯住年切糕的背影眼珠都不轉。


    過了一小會兒,可在魯一棄他們覺得卻是過了許久許久。


    年切糕終於穩住手指抬頭說話了:“我看不清,倪兄弟你瞧瞧,我這位置摸著的是勾位的那根不一樣。”年切糕所說的勾位,是由三角玦塊來分的。三角玦不管如何放置,最靠上的一個角為柄,最下的為勾,中間的為丁。如果其中有兩角為水平,則餘下一角為柄,另兩個左側為勾,右側為丁。


    獨眼回頭,用夜眼仔細看了一下,那三根弦在年切糕捏住的部位是分上中下的,既然是勾位,那就是最下一根。


    第四十一節 急過坎


    最下一根是沒錯,問題是此處最下一根稍偏於另一側……這樣既靠下又靠另一麵的弦子,對於從他們這邊過去的人來說,相對而言是最隱蔽地。就算是有十分把握找到了真弦,要想斷了它是很困難的,再說這邊的站位也很勉強。而想要斷了它又不觸動其他啟弦子,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這弦位兒可不好斷啊。”年切糕雖然不是坎子家,卻也看出問題了。


    “你鬆了指合兒,我瞄瞄。”獨眼讓年切糕鬆了手指,這樣自己好沿那根弦子走向看看,看有沒有更好的位置便於切斷它。


    年切糕鬆開了手指,可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食指和拇指指肚上有兩抹紫黑,包括他自己。而且這兩抹紫黑是一現即逝,隨即就融沒進他的肌膚之中。


    獨眼才看一眼就失望,那三根弦的糾纏繁雜無序,從年切糕捏住的位置往兩邊才半指距離,就已經分不出哪根是哪根了。當然,年切糕既然能辨出一個點三根弦中的真弦,也就能辨出其他點位的真弦。而現在的問題是,他站步的位置隻能夠到這麽一個點。


    “找到沒有?怎麽都默拙了?”楊小刀終於忍不住,又怕驚著他們,就硬壓著嗓子問道。


    “找是找到了,可是弦位不好斷。”年切糕回道。


    “好斷不好斷讓我來看呀!你們兩在那磨嘰個什麽勁兒。”楊小刀一下子把聲音放高了,而且從語氣上聽,他真的有些急了。弦子好斷不好斷不問他這個玩刀子的,明顯沒把他放眼裏嘛。


    他著急了,其他人卻都眼前一亮。對呀!楊小刀的剔毫刀法,能從**上削剔斷經脈血管而不傷其他部位,這弦線說不定也能迎刃而斷。


    年切糕退了回來,楊小刀走了過去。到達位置後,向獨眼問清是哪根弦子。他將怪形的刀子拔了出來,並在弦線那裏比劃了一下,以確定用刀子的哪個部位斷開主弦。因為他刀子的形狀奇特,所以有一個倒凸的部位。用此處刃口切割偏於另一側的勾位弦,是非常合適地。


    “你確定是這根?”楊小刀低垂著頭又高聲問了一句,卻不知是問獨眼,還是問已經退回去的年切糕。不過兩個人都同時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楊小刀根本沒有抬頭看他們點頭,似乎這一問隻是為了提醒自己集中精神。當低垂的頭再次抬起時,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楊小刀。他收斂了一切的浮躁,臉色變得凝重專注。一雙目光如電,身形穩凝如嶽。呼吸平穩得如若沒有,隨著心跳的節奏,周身的氣相起伏騰躍。


    “哼!”楊小刀出刀時吐氣發聲很沉悶,據說這是剔毫刀法的一個特點。這樣不但一樣做到氣到力到,而且不會因為大聲吼喝而影響刀子的準確性。


    按常理而言,斷一根弦線根本不用太大力量,更用不上吐氣發生。但斷這裏的弦線卻絕不同與其他弦線,他要求在斷開一根的同時,還要不對另兩根產生大的碰觸震動。所以斷這樣的弦線不但要出力,而且還要出很大的力。隻是這力量中大多包含的是虛勁、懸勁、收勁。


    隨著悶哼之聲,楊小刀的刀子一閃而回。就像什麽都沒有碰到似的。


    獨眼離得很近,又有神奇的夜眼,卻也隻是看到刀片子在貼近弦線的位置晃動了一下。弦線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是三根直直地繃在那裏。


    “哼!”楊小刀又一聲,同時刀子再次出手。


    隨即是第三刀、第四刀……


    “這是慢割之法。為了不會有大力觸動其他兩根弦子,他每一刀都隻將真弦線割開一點。連這樣一根弦線都能分數刀乃至數十刀割斷,這剔毫刀法真是鬼神之功啊!”利老頭是使刀的,利老頭也是懂刀的,所以他看出的楊小刀的用意,更對楊小刀的刀法歎為觀止。


    就在利老頭說話之間,那邊獨眼發出歡聲:“斷了,真弦斷了!”


    聲音未落,兩邊石壁中發出“咕嚕嚕”連串怪響,整個石壁顫抖不已。所有人都嚇得魂飛魄散。撐立在高處的劉隻手差點就跌滑下來。黑娃那邊的馬匹也被嚇得驚聲嘶鳴,打著蹄兒轉圈,蹄下鐵掌踢石火星四濺,勒都勒不住。


    坎麵中的獨眼和楊小刀更是縮腰抱頭,作著勁兒在那裏等死。


    過了一會兒,響聲沒了,再看獨眼腳掌掛帶住的弦線,除了被楊小刀斷了的那根,其餘都軟塌塌地掛落在地上了。


    “啊!解了!解!”“哈!扣子解了!沒事了!”雖說都是不怕死的硬漢子,但從驚心動魄的險惡坎麵中安然脫出一劫,又怎麽能不興奮得高叫。要不是還身在坎麵中間,獨眼和楊小刀肯定會蹦跳起來。即便這樣,兩人還是相互握緊手臂搖晃著,眼淚差點沒掉出來。


    “全解了?二道扣子全解了嗎?”這次輪到胖妮兒疑惑了。“此處一道扣為踏腳崩彈毒刺,刺扣是貫穿在整個坎麵之中,二道扣原本為圍身八旋鏢,這道扣子是在中間位置啟動,然後覆蓋於下半個坎麵,三道扣落雨三角錘一般是在坎麵最後,此處為最後一擊,也是三扣同落之處。可那老婆子將這二道扣的啟弦子擺設得太糙了吧,怎麽就用一個踏位的弦子,本來應該每個坎點都會啟動的。”胖妮兒侃侃而言。


    “倪三哥,你踏左腳位看看石壁上有沒有蹊蹺。”魯一棄吩咐道。


    獨眼撤步換位,細細查看了一下左邊邊石壁,然後讓楊小刀退位讓步,又細查了右邊石壁,很快就回道:“有,璧上密掛黑絲,不過啟弦確實是掛在這三根弦上。”


    “千萬別碰那毒絲。這就對了,我就猜想那老婆婆不會用圍身八旋鏢,她外號‘白玉千織女’,所以用毒絲替代了鏢具。啟動後更無聲無息。但這啟弦的覆蓋點確實是太少了。”魯一棄也覺得有些奇怪。


    “你們再看一下後麵的步位有沒有弦子。”劉隻手在高處也看出不對勁。


    獨眼這次沒等吩咐,馬上跨到剛才已經斷弦的步子上,查看下一步的情況.


    “這裏的荊棘杆尾多了根絲弦。”


    第四十一節 急過坎2


    “肯定是這麽回事,那三根弦中的真弦是主弦,動作後是讓整個機栝上弦繃勁的。.同時這主弦可以讓中間部位兩側石壁上的毒絲動作。但如果觸不到主弦,隨後每一步的踩位帶動絲線也會讓後麵機栝上弦繃勁,然後兩邊相應的毒絲動作,而且因為沒帶上前麵機括,弦簧繃勁更大,扣子落速也更快。”劉隻手到底是做扣高手,隻一兩句話就能將扣子原理了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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