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一點點地過去,渴望、貪婪的目光中開始多出了焦慮。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女人輕輕搖了一下魯一棄的胳膊,輕聲問道:“下麵真的有寶貝嘛?”


    魯一棄沒有回答,他隻是微眯著眼睛聚氣凝神,讓自己的感覺不斷地往水下伸展、再伸展……


    這裏的水下當然有寶貝,而且簡直是個寶庫,但是到底是些什麽寶貝,魯一棄不知道。魯一棄知道的是,下麵到處是氣息縱橫騰躍。陳年的好東西在他感覺中就像活的一樣在呼吸,這下麵沉船中有太多的這樣的好東西,他們散發出的氣息匯聚在一道,在魯一棄超常的感覺中起伏跌宕。當然,魯一棄的感覺中除了這些氣息外還有其它的氣息,一些很難說清道明的氣息。


    又過了許久,女人又忍不住了:“不會出事吧,怎麽到現在都沒上來?”


    其實有這種想法的何止女人一個,就是步半寸這樣的老海子都把顆心懸得高高的。這裏的水下沉船太多,情況極其複雜,勾勾絆絆肯定少不了。而且這些沉船看上去很新,像剛沒水的,實際說不定早就朽得如同腐泥一般,哪裏被碰了撞了都可能破裂砸壓下來;再有這裏的水深到底是多少?沒人知道,要是潛得太深壓力太大也會起不了水。


    雖然想得很多,有一種結局卻是大家都清楚的。這裏的水域已經在“凶穴”的範圍之中,任何難以預料的事情都會發生,一條性命在這裏太微不足道了。


    第九節:探沒舟3


    又過了一些辰光,船上的人都有些沉不住氣了。特別是步半寸和瞎子,他們知道鯊口入水的時間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潛泳高手和好練家子的存氣量。


    除了魯一棄,因為他正處於另一種狀態,忘卻了周圍一切。


    除了老叉,因為他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回頭繩,辨別它上麵浮子每一個微小動作的原因。


    “要不我下去瞄瞄?”步半寸說著便解外衣做準備。


    “老大,還是我下吧。”鷗子雖然有些勉為其難,可還是搶著脫衣做準備。因為他知道步半寸對這條船的重要性。


    就在此時,魯一棄突然目光暴閃,眼眉間一凝。在他的感覺中下麵的氣息亂了,有狀況要發生。與此同時,回頭繩也劇烈抖動起來,老叉趕忙一把緊緊抓住,隨時準備發力往上拽拉。


    水下開始翻騰起來,光線模糊起來,沉船搖晃起來。


    “海泥揚底!”步半寸說,“老叉,試試回頭繩有沒勁兒。”


    老叉搖了搖頭,一雙眼睛始終盯住繩子上的浮子。那些浮子從下而上一個個逐漸被揚起的海泥遮蓋,已經隻剩下最靠近水麵的兩個還可以看清。


    鐵頭船也開始搖晃起來,不!準確說應該是顛簸抖動起來,仿佛船底下有股力量在往上拱。


    “鷗子,下艙踩翻輪!”步半寸話沒說完,人已經縱身在舵台上了。不管下麵發生了什麽,逃離是最好的辦法。還有,海泥揚底是由於海底有巨大的暗流湧動才會發生,這種暗流要上升到海麵就是滔天巨浪,而對於巨浪,靜止著的船隻有死路一條。


    鷗子衝進艙內,和他一起進去的還有瞎子。因為瞎子覺得平時踩翻輪的是兩個人,現在鯊口下水了,自己應該幫把手。跟在他們背後的還有女人,她是在魯一棄的示意下回艙裏去的。魯一棄是不想她有危險,她是怕讓魯一棄分心。


    “船不能動!動了回頭繩就移位了。”老叉大叫一聲,這是魯一棄上船後頭一次聽道老叉用這樣大的聲音說話。


    步半寸好像也被這聲音驚攝住,抬起的腳掌隻是隨著船身震顫,卻遲遲沒有拍下發出指令。


    海底的渾濁在繼續上升,直往海麵上撲來,回頭繩最後的兩個浮子也看不見了。


    當那渾濁衝上海麵時,整個海麵一下子跳動起來。兩尺多高的浪花全是不停歇無間斷地直直往上湧起噴出,海麵上變得浪珠四濺,一片喧嘩。


    就在這些跳濺起的浪花水珠中,一個影子豚魚般衝出了水麵。衝出水麵的影子隻一閃又重新沒入水裏,緊接著又衝出,又落下,連續五六個反複。這樣反複出水入水,是為了逐漸吸入氧氣,以便減輕氣壓突變的效果,防止出現高壓氣肺和肺噴血。這一般隻有經過專門訓練潛深海子的高手才懂這種方法和如何控製每次的換氣量。


    最後一次出水後,他深長地吸口氣,喉腔內發出一聲長長地猶如撕破了喉嚨的“噢”聲。


    “噢”聲剛止,那身影就高喊到:“拉!快拉!慢了硬流子要把物件碎了!”


    聽到叫聲,甲板上的人辨別出在水花中沉沉浮浮的身影是鯊口,其實根本不用辨別,此時水中除了鯊口還能出來誰?


    魯一棄嘴角處顯露出些許欣慰。


    步半寸半張著口,包含的是驚訝和感慨,這小子怎麽會有這樣高的潛水手段。


    老叉則什麽都不想,隻管迅速收拉自己手中的回頭繩,繩子上有勁兒了,“八抓收囊”已經掛上了什麽物件兒。


    鯊口踩著水往鐵頭船這邊過來,在翻轉跳耀的浪花中猶如出水的海神。他的上半身都露出在水麵上,像是在水中走動一樣。能這樣在水中遨遊,好水性是個原由,但水下有股力量在往上拱也是個原由。而他臉上那道女人掌血畫的“噴陽符”不僅沒有被海水衝淡,反而變得鮮紅發亮。


    鯊口很快到了船邊,魯一棄慌手慌腳地想找東西把他拉上來。還沒等他找到合適東西時,那邊步半寸已經將一束網捆摔出船舷。鯊口一把抓住網捆,然後踩著網捆上的繩眼攀了上來。


    上來時魯一棄才看清,鯊口有一隻手抱著個物件兒,也就是網捆這樣可以落腳的東西能讓他攀爬上來,其他繩子、篙子什麽的還真的很難讓他輕鬆上船。


    老叉始終認真地收拉著回頭繩,隨著掛住的東西越來越接近水麵,繩子上的力道也越來越重。但老叉又不敢發太大的力,他害怕把掛著的東西拉壞或者拉脫,那樣要重新抓回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快、幫、一、把,就、要、出、水、了!”由於鐵頭船的顛簸抖動,使得老叉的喊叫如同顫音。


    聽到老叉的叫聲,步半寸快步趕過去,隻留下了魯一棄給已經攀到船舷外的鯊口搭了把手。


    老叉叫幫手倒不是拉不動,而是因為繩子上的震動變大了,他需要有人和他一起穩住,控製好力道,一點點將東西拉出水麵。


    在步半寸的幫助下,“八抓收囊”握住一個粗大的白銅嵌鎦金珠花把手出水了,這是一隻鬆木包牛皮,黃銅帶箍邊的箱子,箱子上有鎦金珠花釘排列的圖案裝飾,箱蓋邊沿還有鑲玉片兒的裝飾,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物件兒。


    老叉和步半寸的眼中發出了異彩,臉上滿是激動興奮的光澤。


    箱子漸漸出水了,也就在這箱子出水的一瞬間,水麵的水花跳得更高了,並且浪花尖兒還在打著旋兒。像是大海伸出無數隻手要搶回自己的東西。


    而老叉和步半寸也刹那間感覺手中一沉,出了水的箱子好像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拉住了。兩個人開始慢慢加力,身體都已經往後傾斜下,也沒能再將箱子拉起。船體的顫動讓這兩個與無形力量僵持的人腮幫上的肉都抖動起來。


    魯一棄扶著鯊口站在船舷邊,看到了一幅詭異神秘的情景。


    那回頭繩牽著已經脫出水麵懸空著的箱子,呈一條斜線僵持著,無形的力道讓繩繃得直直地,顫抖著發出嗡響。緊接著那箱子在迅速地變色,迅速地腐化,迅速地破裂變形。


    第十節:倒海樓


    在魯一棄的感覺中,箱子破裂的縫隙中有怪異晦澀的氣息騰躍。他趕忙腳步踉蹌地往步半寸和老叉那裏跑去,邊跑邊叫:“鬆了!鬆了它!”


    可就在他剛剛跑到兩人身邊時,水麵上的那隻箱子碎裂了。正傾斜身體用勁的老叉和步半寸一下子跌了出去。


    步半寸不愧為步半寸,雖然跌出,腳步一個小收,腳掌在甲板上一滑一握,摜出五六步的身體就重新站住了。


    老叉則不行,跌出的身體隻能雙臂亂舞希望抓住什麽支撐物。於是剛好到了他們旁邊的魯一棄腦袋被老叉手肘擊中,摔跌出去。而老叉倒是借著這一擊之力穩住身體。


    帶著“八抓收囊”的回頭繩也“嘣”地一聲彈回船上,被剛好穩住身體的老叉一把握住了繩頭鉛坨。他根本不管自己撞了什麽碰倒什麽,健步縱到船舷邊,探頭往海中看去。


    碎裂的箱子中掉出了好幾個瓷瓶,那些瓷瓶在跳躍的浪花上顛簸起伏幾下便一個個往水下沉去。老叉想都沒想,抖手甩出“八抓收囊”在已經下沉的隱約影子中抓住了一個。然後突然發力,將收囊拔出水麵,拔得高高地,然後二次發力,空中收繩,把那隻瓷瓶抱入懷中。整個過程一氣嗬成,回頭繩在他手中就如同活的蛟蠎,快疾、準確、凶猛。


    跳起的浪花已經平息,周圍海麵上恢複了一片死寂。


    魯一棄側著腿坐在甲板上,很舒服的樣子。其實這是一種配合著他氣息的極為自然的打坐姿勢,但他自己也許都不知道。有兩件東西在麵前放著,兩件從翻騰的海中搶出的東西,這兩件東西讓魯一棄的腦海也翻騰起來。


    這之前魯一棄是躺在甲板上的,老叉無意間的一記重擊讓不是練家子的他昏厥過去。是女人蘸了濕冷海水的棉巾讓他從昏厥中醒來的。


    醒來後的他覺得腦袋很疼很暈,可當看到放在甲板上的那兩件東西時,他瞬間清醒了,單臂一撐坐了起來。


    很明顯,那兩件東西都不是要找寶貝。


    老叉搶上來的是個古瓷瓶,瓷是好瓷,看著像均州窯。隻是這隻瓶子的造型很怪異,四耳鱗腹倭底,四耳都是大弧形的盅耳,腹鱗為三角尖鱗,倭底是內卷大圓邊。而最為特別是瓶頸處,有層疊的瓷樓(一種瓷器的裝飾方法,用瓷塊疊成樓宇、山巒狀。),更為奇怪的是那瓷瓶的瓶口用瓷泥封了。


    鯊口帶上來的卻是一件西洋貨,是用黃銅做成的圓形玻璃麵盒子,剛上來時還黃燦燦的,現在卻已經變成黑綠色了。


    魯一棄示意女人把盒子推近點。沒等女人動手,鯊口就急忙把盒子端到魯一棄的麵前。


    鷗子也主動要將瓷瓶往魯一棄麵前端,但他看到了魯一棄在搖擺無手的右胳膊。


    魯一棄不錯眼地看了那盒子好久好久,終於抬起頭站起身來。然後走到船舷邊,再次用迷茫的眼神往四麵遠處的海麵望去,最後在隻有他能感覺到的烏氣翻滾的方位停住。一聲緩緩的歎息,充滿了悵然和無奈:“不對了!真的是過了,過得太遠了!”


    步半寸他們幾個都聽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老叉幹咳一聲剛想開口問,魯一棄突然轉身麵朝大家,用平靜清朗的聲音說道:“必須調轉船頭,趕緊地離開這裏!”


    沒有人問為什麽,雖然魯一棄的語氣像是商榷,而在他們聽來卻像是命令,必須執行的命令。


    步半寸這次沒有像以往那樣一陣吆喝,他想魯一棄的話別人也聽到了,都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船動了,加速了,但是速度卻不快。因為沒什麽風,所以帆沒有升,升了也是白升。眼下隻能靠鷗子和鯊口在下麵踩翻輪來作為船的驅動力。這樣一艘漁船,雖然算不上很大,但是就憑兩個人踩翻輪來行駛還是困難些。更何況鯊口剛才還下了趟深海,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因此他這一邊基本上是和瞎子兩個輪換著在踩。


    “步老大,有沒有法子讓這船再快點?”魯一棄現出些少有的急躁,他隱隱覺得背後有種能摧毀一切的巨大能量已經蘊育成熟,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步半寸一臉的苦笑:“說實話,我把家底子都掏了。就下麵那雙向直踩翻輪,你家長輩做的時候管這叫‘救命翻輪’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才用的。我們這趟走下來,用得都沒歇過。”


    “那是因為我們這趟萬不得已的辰光太多了。”站在船舷尋木魚浮哨的老叉接了一句,這話裏倒能聽出些豪氣。


    魯一棄有些失望,下麵的翻輪他見過,雖然是設計得極其巧妙,用了多重傳動,加大了數倍的輸出力,但是這總歸無法和他在洋學堂見識到的蒸汽機械動力相比。而且他心裏也清楚,其實就算祖先重生、諸葛再世,他們做的木車、木鶩和木牛流馬也是無法與現在技術相比的。還有就是……對了,魯家的木車、木鶩,諸葛亮的木牛流馬,這其中有關聯嗎?還有《機巧集》,合天機與巧工之集,諸葛亮不就是懂天機又知巧工嘛,難道他讀過《機巧集》?不對,諸葛亮雖高若仙人,但天機與巧工均不能用之至極,也隻是窺得一斑而已。自己魯家,所傳機巧雖然博妙,不輸諸葛,但天機卻隻識得幾分,卻是無法與諸亮相比的。那麽這諸葛姓是否與對家朱姓有某種牽連合淵源……


    就在魯一棄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縷晨旭從遠方的海平線鑽出,接著一瓣血紅切開了灰黑的天際。天要亮了。


    魯一棄慢慢回頭朝太陽出來的方向望去。他回頭真的很慢很慢,等他完全轉過頭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放著亮光的金盤嵌在天地之間。


    “來了!”魯一棄的話有些莫名其妙,至少在兩秒鍾之前步半寸和老叉都這麽認為。但是兩秒鍾之後,他們就已經完全懂得了魯一棄的意思,隻是也都覺得魯一棄的超前感知太晚了。


    第十一節:逼形顯


    (聞鵲喜)天水清,難淨一船疑雲。


    虞詐如山艱前行,獨思憑海立。


    數點玄機我定,一夜紅染胸襟,舍命棄親洞靈犀,鬼魅徑顯形。


    “那些沉船和‘海粽子’真的都是被凶穴的魔力收攏來的嗎?而且還和剛剛出事時一樣?真是怪事。”女人在一旁輕聲插了一句。


    “那是因為凶穴極至的陰寒之氣起到保鮮防腐的作用。”魯一棄答道。


    “隻是我們剛開始是怎麽從凶穴吸力上擺脫的?而且後來靠近凶穴後我們反而恢複了些,狀態沒有開始那麽差了嘛?”步半寸也坐起來問道。


    “這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魯一棄說的是實話,他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一旁的瞎子輕笑了一聲接上話頭,“因為我們船上有先天童子的先天氣血鎮著。其實要沒有這先天童子,我們可能一早就被船影子撞沉了。”


    這一刻大家都以為瞎子在說夢話,先天童子?這船上恐怕連半個童子身都沒有。


    瞎子什麽人,從大家不屑的口鼻氣息中就聽出了別人都不信。


    “聽我說,我說的絕對是真的。”大家感覺瞎子有些急了,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夏老伯,那你說誰是先天童子?”女人看瞎子急了,趕忙附和他的話頭。


    “你不知道?!奇怪!你也不知道?!”瞎子滿臉的訝色。


    “我又怎麽知道?”女人也是滿臉的訝色。


    “就是你呀!”


    “我怎麽會是?”“搞什麽呀?夏老。”“她怎麽會是先天童子了?!”


    “別吵吵,讓我說清楚,你們知道什麽是先天童子嗎?”沒有人作聲。


    “她當然不是先天童子,但她有先天童子!”瞎子眼白子亂翻,說得很是得意。


    “夏老,你是說她有身孕,還是個男童身?”步半寸到底久走江湖,稍一思索就明白瞎子的意思了。這女人上了船以後,這麽長時間確實沒有看見她拋丟洗刷每月的汙穢物,隻是暈船比別人厲害。“難怪在百變鬼礁那裏,鬼船要貼舷,怎麽都推不開,大妹子一出艙,就讓它退走,那是因為鬼怕新命,所以鬼力才會散。”


    “噴陽符!”魯一棄馬上也明白了,女人用帶有先天童子陽氣的先天靈血,在鐵船頭上無意間畫出個“噴陽符”圖形,難怪能化解了凶穴極度陰煞的吸引力道。要不是這種巧合,他們可能早就葬身海底了。還有鯊口下水前要不用女人的血同樣畫個“噴陽符”,那他能不能出水也就不好說了。


    “不止是‘噴陽符’,還有你先前偷偷給她幾張‘禹字符’讓她貼,要沒這先天童子身貼的咒符,我們也早被‘船影子’給撞沉了。”瞎子說著又回頭問女人:“你自己真不知道?”


    女人確實不知道,她天生是個石女,從不曾有過一般女人該有的月潮輪回,所以有身孕後跟以前沒什麽區別,自己當然不知了。


    “是了,她原先身體有痼疾,後來……”魯一棄停住了話頭,他突然意識到女人有了身孕,那麽自己應該就是這先天童子的父親呀。同時記憶在迅速地倒轉,他仿佛又看到鬼船上養鬼婢悲傷哀怨的麵容,他隱隱知道這悲傷由何而來了。


    回頭看女人,女人正用摻雜了喜悅、羞澀的目光看著他。


    步半寸似乎意識到自己和瞎子再呆在這裏不大合適,一把搭住瞎子的肩膀說道:“夏老,扶我到外麵透透氣去。”


    瞎子嘴角麵頰一抖,露出個怪異地笑後,便站起身來扶著步半寸往艙階上走。剛踏上艙階,兩個人又同時轉身朝著魯一棄,步半寸壓低聲音問道:“大少,我們現在過去的地方有可能找到寶貝嗎?”


    這個問題讓魯一棄心尖一顫,他感覺等待他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好像還不止麵前的這三個人。似乎有好多隻耳朵都在屏息靜待著他嘴裏會發出的每一個字。


    魯一棄沒有馬上回答,他看看旁邊女人還沒有開懷的腹部。轉眼看看角落裏那隻老叉搶上來的瓷瓶,也不知道是誰在什麽時候把瓶子拿到艙底來的。再仰麵朝上舒展了一下脖頸。這才用平靜清晰的聲音說道:“有的,肯定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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