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東說這幾個月以來無論是各種經曆,還是我自己本身,在心性的修為上簡直可以說得上是突飛猛進,一個是因為命運使然,第二個便是因為被《承天》完全接納了,而趙廣東對我說這六天時間裏他有兩個目標,第一個便是要讓我完全被《載地》接受,第二個就是要提高我的實修。


    他說要讓我有足夠清靜的環境,於是把我帶到了徐麟清秀的那座山上,那山上隻有一座並不算大也沒什麽名氣的道觀,還有徐麟的幾個弟子,這就是傳說中的三元宗,然後趙廣東沒收了我的全部電子設備,包括各種閑書,完全是一幅逼著我考高考的模樣。


    並且吩咐了,讓我每日遵守“日食一餐,過午不食。”的戒律,而且我的飯裏一點肉沫子都沒有,幹淨的都要淡出鳥來,每日跟隨山上的道人做早課,當然是徐麟和趙廣東帶隊。


    反正六天時間裏,我幾乎每天都在聽聞徐麟和趙廣東輪番講解道家經典,然後還讓我不忘了修習《載地》和《承天》每天都要求我要學習易數、易理,我覺得被這種科學與哲學的結合弄得頭都大了,比如類象於物象的問題反正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失去了光芒。


    然後趙廣東對我講了講《承天》的區別,我一開始還不理解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承天》從何而來給我講解兩者的區別呢?


    趙廣東答道:“我說過了,我恢複了前幾世的記憶,在前兩世的時候這兩本書我都修習過,那個時候你師父和無憂祖師還是我的師弟呢,所以指導你還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趙廣東很是自豪,完全不理會我的無語。


    然後趙廣東對我說:“《承天》和《載地》出現的時候一直在那個古老宗派中儲存,但是你看過之後也應該明白《承天》開頭即說人當為自己的所做的事付出責任,這是一種對於個人的約束,力量越大,責任越大,這也是《承天》所給的告誡。


    一個人活在世上,或者是碌碌無為一生,但是在世上一定有一個屬於他的位置,這個位置能影響別人多少就意味著他有多少的責任,一個廚師要管著很多人的吃飯,那麽如果這個廚師愛使陰招,惡意招攬顧客大量添加食品添加劑,這就是對不起他自己的這份責任,一個、老師麵對學生如果不能盡自己的職責也是愧對自己的責任,一個醫生如果不懂得救死扶傷就是愧對了自己的一身本事,而《承天》的持有者也是如此。


    這裏麵的力量並非隨意賜予的,拿到《承天》的人都是草根之人,但是一旦學習了裏麵的術法,那麽遇到鬼邪當道妖魔肆虐就必須要站出來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就像一個俠客一樣,懲惡揚善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承天》擁有者所必需的條件。


    而《載地》的告誡是給帝王的,帝王擁有天下最大的權利,也有著天下最大的責任,而《載地》裏麵記載的便是能夠坐穩一國的帝王之術,但是也應該知道如果不在意民計,民生一意孤行不知收斂,就會被推翻,甚至被另立。


    一旦發生那樣的情況結果就是天怒人怨,那麽無論你擁有何等的術,你也沒辦法挽救國家的衰亡,就像孟子所說:‘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載地》能帶給一個統治者的便是絕佳的天時和地利,但是人和卻隻能靠帝王本身。


    而這兩者其實又互為表裏,看似《載地》包含的廣,就像那在上的帝王一樣,但是無論是責任還是權利,都是那世間每一個最微小的個體所組成的,這也是《承天》和《載地》兩者的交集點。


    《承天》就是先天之術,也是《載地》的根本,所以能得到《承天》的人就會在夢中看到氣機的變化。‘天下萬物氣聚則生,氣散則滅,氣之聚散源於因緣,緣起則聚,緣至則散,所以萬物有生、老、病、死,聚、散、離、合。’


    而《承天》展現給你的就是這氣聚氣散的過程,當你順著這氣聚氣散慢慢的摸索到因緣的部分也就差不多了,可以說在《承天》創造的幻境裏,萬物還在一個先天的混沌狀態中,一切事物都還隻是虛有的狀態。


    《載地》則不同,《載地》的世界裏有星辰,有山川還有人、畜,《載地》的世界裏每一個地方都是實相,同樣是從星辰挪動,日升月落,人間聚散之中體會因緣和合,但是兩者的變化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當你的夢中《承天》所化的氣開始有規律的聚集,慢慢勾勒變幻出人間萬物的時候,就算兩本書徹底的結合了,然後能不能悟道就看你自己的因緣了,我是沒有到這個境界的,因為每一次在看到《載地》之中那些小人離去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悲傷,每當看到他們的輪回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就會覺得痛苦,當看到若幹世他們又一次相聚的時候,我又會開心,明明知道這點幸福是如此的卑微還是想沉醉一會,舍不得離去,也正是因為這份羈絆,我至今都沒有辦法跨越這個境界。”


    趙廣東說完以後我看得到他的眉目有很多的感傷,他或許是在說夢裏的景物,又或許是在感歎自己的人生,我本來想安慰他,最終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了。


    第一天的時候趙廣東給我講了上麵這番話,我就在看完《載地》熟悉裏麵講的陰陽變化之後睡著了,我睡覺的時候真的蠻期待的,但是睡著之後我發現還是那個鬼樣子,還是一群蝴蝶沒腦子的亂飛,牽引著一根根絲線狀的氣亂飛。


    我正掃興的時候,忽然從胸口湧出一陣感覺,趙廣東最後說的話我還曆曆在目“每一次在看到《載地》之中那些小人離去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悲傷,每當看到他們的輪回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就會覺得痛苦,當看到若幹世他們又一次相聚的時候,我又會開心。”


    如果說氣聚氣散化為世間萬物,那麽氣之起始交織由何而來?我摸了摸胸口,看這些蝴蝶和氣的時候終於不在沒頭沒腦了,我總覺得這些氣的運行含帶一定的規律,一種我還沒有發掘的規律。


    我本來以為第一天就能有這種感覺,那麽後麵幾天應該更加明顯,但是沒想到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最後的第六天,我幾乎天天清修還不忘了站樁和打坐,但是晚上的夢境我隻能朦朦朧朧的感覺到這些氣的背後,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操縱其聚散,但我就是找不到這所謂因緣的東西,把我弄得非常惱火。


    這種感覺就像是高考的時候,有一道分值很高的題,你明明覺得做出來的思路近在眼前,但你就是捉摸不到那個點,而時間也越來越少,你越來越著急,但就是做不出來,那種苦逼與悲催的模樣。


    第六天整個修行結束的時候,趙廣東問我收獲,我隻能坦白的告訴他,很希望他能在指點我一下,但他隻是無奈的搖頭道:“你能再這麽短的時間裏發現這種感覺已經很不錯了,如果還沒有徹底領悟隻是時機未到,我能教的也就到這了,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你一定要加油。”


    我看著趙廣東對我的那份鼓勵,但我卻並不算開心,我總覺得時間過的越多,趙廣東的那份背影越發的落寞和頹唐,每當在山上看著他去看日出的時候,我都會發覺,他的眼中有些眷戀這種美好的感覺。


    趙廣東明明是一個看透了世間大多事的人,但卻被自己誤了進去,我不知道他和劉毅兩個人到底做了什麽決定,我也不好去幹涉他的決定,時間本來就不多了,但是那個魔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也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麽還在潛伏,以他現在的實力,絕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能當他對手的人又不能幹涉世間運行,那麽身為一個擁有無盡欲望的魔,為什麽還在潛伏呢?難道他良心發現了?可是如果沒有一種絕對的執念的話,他也不可能成魔吧。


    那麽這麽看來隻能說明,那個家夥還需要什麽東西,正在思考著什麽詭異的計劃,反正就是一句話,時候沒到,也算給了我們一個喘息的機會,先幫著趙廣東解決了麻煩再說,雖然劉易說賭失敗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不代表沒有成功的可能,哪怕隻有萬分之一我們也要相信自己能賭贏。


    雙色球彩票中大獎的概率是一千七百多萬分之一,每天還有無數的人樂此不疲,我們也要相信自己啊。


    第五章 魔蹤初現


    晚上的時候我們就趕回了茶館,這幾天的時間裏我們三個人一直在道觀修行,而剩下的人都在收集趙廣東需要的布陣材料,這些材料如果在古代想要收集齊,沒有幾年的時間是不可能的,但是放到現代就要容易的多了,比如水晶、硨磲、琉璃這一類貴重的寶石類製品,在古代想要買齊很困難,但是在現代有錢就好辦。


    我們所要的材料其實都還算常見,還有些就是固定的地方才有的,比如生氣旺盛之處生長的藥草,長白山的人參之類的東西我一直很好奇這些東西和布陣有關係嗎?趙廣東給我的回答是這些東西所需要的是模擬出一個微縮的天地。


    所以在這片天地裏需要有生老病死,需要有五方六合,還需要極為純淨的“念”在天地之中這一切都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行,然後自然而然的產生,但是我們顯然做不到就需要東西來代替,所以使用的東西極為複雜,已經不完全是我們常見所指的那些東西了。


    趙廣東還告訴我,其實當年的崔先生也是收集這些東西,但是即使他能禦氣飛行,速度不亞於現在的火車飛機之類的工具,但是那個時候沒有現代的明確分工,所以類似的材料崔先生收集了幾年,而我們卻隻需要七天。


    在道觀修道的時候,我曾經問過趙廣東一個問題:“現代的科技如此的發達,那麽古代的一些規則也在發生改變,那麽整個天道的循環是不是就產生了局限性呢?比如那時候我們認為的天地和現在的廣袤宇宙,那時候的徒步行走,現在的飛機輪船,各種生產力的極度發達是不是代表著古代的一些東西早就過時了呢?”


    趙廣東也算是回想起了過去世的人,所以對於古代和現代自然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他聽完我的問題隻是搖頭道:“現代的科技進步,對於古代的術法來說也是一種進步,就好比崔先生有莫大神通卻需要幾年,我們現在想要收集那些材料幾乎任何一個有錢的普通人都可以用一個月的時間收集到,這就是一種進步,古人有自己的局限性,但是所創立出的學說本身是可以慢慢的開闊的‘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


    這是萬物的局限性,包括我們現在也有很大的局限性,隨著科技的發展人類的認識越發廣泛,問題也隨之而出,我們這些術士道士本身的真諦就不是因為神通而出現,出現的原因是這個世界有需要才會出現,當我們需要被時代淘汰的時候,也會自然而然的被淘汰,所謂天理循環,成住壞滅便是此理。


    更何況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僧人也好,道人也罷真正追求的是內心的一方淨土,越是到了物質豐富的時代,人們越發需要的便是這種欲望的束縛和內心的安寧,現代社會人們大多心氣浮躁,這個時候才是我們真正展現自己的時候,至於神通術法之類的東西就由得其自由發展吧。”


    趙廣東說了很多,一開始我還不是很理解,當我回到茶館以後看到他們收集起來的材料之後,我忽然明白了趙廣東到底在給我表達些什麽,他想要告訴我的其實隻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所謂“天道”者並非因為人力而產生,自然也不會因為人類社會的消亡而消亡,如果有一天人們不在相信這些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會自然的隱去,當需要的時候又會再次出現,這才是道性自然的真諦,所以消亡了不需要可惜,出現了也不需要歡樂,這隻是其應當出來才會出來。


    人類進化了幾十萬年慢慢的產生了文明和思想,又用了幾千年的時光開始完善物質的世界,佛教說末法,無論是道還是佛,法運的沒落正如夕陽一般,人們是留不住的,但是第二天早晨還會有太陽升起,需時則現,毋時則隱。


    之所以想到這些無非是因為那些材料收集的迅速,我發表的感歎罷了,就像是很多篤信古文化或傳統文化的人那種患得患失和恐懼一樣,可惜人除了無奈又能怎樣呢?接受和包容反倒是現在更重要的吧,這也是為什麽那些隱世家族大量入世的原因,因為他們如果還盤踞在自己那裏恪守陳規就會被時代所淘汰,他們都是真正的聰明人啊。


    趙廣東仔細的點查了一下各種材料,對齊涵和曾桓表示了感謝,因為秦濤去找了他,所以這幾天曾桓也放下公司的事全力幫我們收集材料,現在也在茶館裏,聽到趙廣東的感謝,隻是哈哈一笑就道:“趙大師千萬不要這麽說,是您讓我認清了自己,我以前全力撲在工作和爭名奪利之上,現在我懂得照顧家人坦然接受因果,我現在也經常做慈善行善最樂,我發覺夜晚的噩夢少了許多,心裏也不再那麽惶恐了,這都是趙大師的功勞。”


    “潛龍兄,你不需要這樣,這不光是幫你也是在救我的妹妹,不管過去世是怎樣的,但至少現在他是我的妹妹,我就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好她。”齊涵拍著趙廣東的肩膀道。


    我們全都準備好了,也好好的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七天早晨的時候,隻有我們幾個懂得術法的人去那個李家村,因為那裏的龍氣最為深厚,所以需要回到那裏去實行這個陣法,畢竟陣法是要結合天地四時地理等變化來布置才會發揮最大的威力。


    第七天的早晨天上烏雲籠罩好像隨時都有大雨降臨,一開始我還覺得很不舒服,我們去的那裏是有很長一段路需要走路的,一旦下了大雨山路泥濘,甚至有可能出點泥石流之類的災害,到時候就很不妙了,隻是我們時間已經沒有剩餘的了,就算真的有大暴雨也隻能硬著頭皮上,隻能說天公不作美,如之奈何?


    我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去看趙廣東,本來想讓他算一卦的,但我發現他的臉色不對了,其餘的人還在做著出發的準備,隻有趙廣東和劉易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陰沉,看他們這樣我的心裏就有些沒底不知道他們又發現了什麽,正當這個時候趙廣東忽然大吼道:“快回來,不要離開這裏。”


    本來好好的做著準備,趙廣東突然的吼聲把我們都嚇了一跳,還好我有一個心理準備,其他人雖然放下手裏的事靠過來,但是都很不解,齊涵就很少不解的道:“潛龍兄,是有什麽事嗎?今天不是必須趕過去嗎?”


    “那個魔來了。”這句話是劉易說的,他的語氣裏好像更多的是好奇。


    他是表現得很好奇,但對於我們來說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怎麽會來得這麽快?也不能說來得快,應該說為何來得這麽突然,本來好好的相安無事為何突然在我們出發打算去救齊物的時候出現?齊物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被這個魔弄得,那麽現在他來幹什麽?就是為了阻止我們去救齊物?


    雖然這周圍都還很是平靜,除了天象有些陰沉,我完全沒有發覺哪裏有什麽不妥,更不要說有什麽突如其來的氣了,要知道之前莊九閑也勉勉強強把自己弄成了魔,雖然是半吊子的,但是也出現了異象,而之前的時候厲害的妖物出場前是必然會有各種不一般的異象的,那麽這個如此牛逼的魔為什麽沒有?


    但是趙廣東並不像開玩笑,他手裏拿了一道黃符,劍指夾住,小指有些細微的顫抖,然後對我道:“江楚?把你的三清靈光符給我,一會可能會用。”


    我趕緊掏出來給他,三清靈光符可能是我們現在最厲害的符咒了,那個時候的趙廣東都畫不出來,現在的趙廣東或許做得到,但是我這一道是天仙賜予的,其威力自然是及其厲害的,雖然對於這個魔我們都很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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