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瑤她們還有些不信,但現在也隻有跟過來了,而我們的東西沒帶也算是一件好事,我們要是當時真的帶了,不得累死才怪,我們基本上是在狂奔,我們三個男人能跑還算我想得到了,沒想到兩個女同誌也不會被落下。


    我們一直跑到了山腰上,這是一個向陽之地,要是太陽出來一定會最先照耀在這裏,田歡在那裏眼中留著血一樣的淚,周身散發出來的氣非常強大和陰暗,如同最底層的深淵一般,永遠不能照耀到陽光,三十多年的時光卻沒有高僧為其誦經超度,田歡的心裏本來還有著和孩子一樣的純真,但是有一片逆鱗絕不能去觸摸,隻是我很奇怪這雷擊棗木和陣法並不像她的手筆,想到秋華的來源,我更覺得那個邪師一直在我們身邊晃蕩,瞅準機會就痛下死手。


    我掏出南宮離火符,我的身上已經沒有什麽法器了,我估計田韻送我的念珠也是件好寶貝,不過我不會用,我打算交給老趙看他怎麽使用,至於我本人我就要靠符上去和這家夥拚了,奶奶的老子熊了一輩子了,今天也能硬氣一會,真他媽的不容易。


    我給了秦濤一張離火符,然後把念珠交給老趙對他說:“這是田韻畢生的體悟,據說裏麵蘊含了大智慧,距離悟道也隻有一線之差,而且是一件好寶貝,現在先交給你用,你加持的桃木枝就給我了吧,我還沒啥武器。”


    老趙用手細細的撫摸著念珠,嘴裏喃喃道:“這太珍貴了。”然後拿在手裏喧了聲佛號,把桃木枝遞給我,然後我們三就朝著田歡圍攏過去。


    田歡早就注意到了我們,現在隻是在擦著眼中流不盡的淚水,她是實體這就對秦濤有好處,要不然我又要用一張開眼符,我要畫這個符所需要的東西可是我的血啊,多倒是不多,問題是很累有木有?


    田歡忽然停止了動作,她弱小的身軀裏隱藏著龐大的力量,她左手輕輕一揮,秋華就出現在那裏,她的身體被氣的鎖鏈所綁縛,但她的神情沒有絲毫的痛苦,和剛才的田韻一模一樣,安然寂靜,好像已經看破世情了。


    老趙在身邊率先發難,他把手中田韻的念珠結印,然後開始誦咒,所念的咒語我也聽不懂,應該是梵文,這個時候我可以看得到氣也算見識到一個補平凡的世界,好在我之前的幾次經曆讓我漸漸的習慣了。


    老趙的手裏好像在法決之中凝聚成一個大千世界,那裏麵包羅萬有,當然這並非老趙的功勞,那個大千世界就是田韻告訴我的,他在心中凝聚出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裏看著眾生的生滅變化,因緣流轉,如莊周夢蝶般飄渺神奇,如夢幻泡影般虛幻無常。


    老趙的梵文經咒配合上手中的念珠,這周圍從田歡身上散發出來的邪氣居然遭到了擠壓,她的氣雖然廣博,但是好像和老趙手中的金色光暈比起來還差了很遠,老趙隻是攥著決,誦著咒,無比淡然的往前走。


    我手裏的桃木枝在我的手中也有淡淡的金光流轉,上麵有佛家正宗之氣流轉其上,這就是老趙加持的功效,我一手持枝,一手以劍指夾著離火符,恍然間心神寧轉,我的手中好像抓了一把烈焰灼燒的劍一樣,劍,肅殺之金。炎,生發之源。


    老趙打頭,秦濤反倒跟在身後,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田歡所散發出的邪氣會幹擾我們的心神,我們都是凡人,都會有惡念,後悔,頹喪等等負麵情緒,而田歡周身的氣可以無限的放大這種力量,這種負麵情緒會慢慢的吞噬我們,所以我們隻有靠老趙手中的念珠,其實這個時候真正出力的還是田韻本人。


    我們靠近以後,田歡忽然尖嘯一聲,聲音震耳欲聾,不光是聲音的力量,在這嘯聲中還夾雜了她的怨力,導致於我一瞬間就心生懼意,好像要覺得雙腿都發軟了,連前進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連老趙都受了影響,眉頭緊皺,止步不前。


    唯一沒受到影響的居然是我身後的秦濤,他看不到秋華暴露的靈魂,但他的心誌太過堅定了,如同一往無前的氣勢一般,前麵擋著的是山就將其切開,前麵擋著的是水就將其灼幹,所謂的負麵情緒在他的正氣麵前沒有絲毫的力量,一正壓百邪就是此理。


    看到秦濤的表現,我有了新的想法,我們與其硬抗不如與其相對,我想起之前的正氣歌,我拉了拉身後秦濤的手對他說:“秦大哥,幫個忙,一會我念一段歌訣,你跟著我念好嗎?”


    秦濤很少會拒絕,這次也不例外,點頭答應。


    我憑著記憶,大聲的朗誦起來:“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秦濤的記憶力很好,跟著我的聲音絲毫不落,而正氣歌的一字一句爆發出來的時候,隱約間我看到了華夏五千載曆史中,無數的錚錚鐵骨,不屈的靈魂,這一道道由三綱五常,人倫天理所支撐的信仰猶如承天載地的氣勢一樣,承載著天地的氣運,而文相的數百字中濃鬱的蘊含了這正氣之根。


    由秦濤的嘴中郎朗而出,如天之成,一道白色而朦朧的氣慢慢的凝聚成一個個剛折不屈的模樣,而這一個個模樣的出現我的心裏突然又恢複了信心,田歡的尖嘯被秦濤剛正的聲音壓了下去,她周身散發的邪氣也被徹底的壓製,好像這股正氣不光是秦濤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這山川草木、河嶽溪流,每一點每一分的力量,而這力量又是什麽邪穢所能壓下去的呢?陰陽造化順逆眾生,而眾生所能憑借的莫過於一腔的信念。


    田歡的臉上居然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我吩咐秦濤道,你不要停,也不用在上去做什麽,就在這裏念就行了,對她的壓製遠比你上去的作用大得多,我和老趙上去對付她就行了,秦濤遲疑了一下,嘴裏念誦的《正氣歌》也沒有停下,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我喊著老趙一起朝著田歡包抄過去,我看你個小兔崽子還能怎麽樣,你的氣都被壓下來了,我用桃木枝一穿,枝頭頂著我手裏的離火符,速度很快的誦咒:“祝融之勢,啟開靈芒,離火上道,陽明掃蕩,邪穢妖精,魂飛膽喪,正陽離宮,南明得昌,吾奉太上敕令,急急如律令。”


    一道純陽的火焰從符的中心冒了出來,而我看得很真切,從我身上蔓延出一道紅色的氣息和那道火焰相融合,模糊間我甚至不知是否是火焰燒到了我的身上,而桃木枝上的金色光芒配合著火焰翻騰滾動,在周圍的白色正氣之中好像得到了滋養,我就以這個枝頭朝著田歡點去。


    田歡的懼色早已消失,臉上那好像流不盡的淚滴再一次出現,她手指輕揚,伴隨她身上的氣,居然想要和我的桃木枝頭以硬碰硬,我覺得甚至在她的眼中,我這樣上去根本不是以硬碰硬,而是以卵擊石,最終把自己碰的粉身碎骨。


    第四十四章 意達神隨


    我並不是隻有手裏的這支桃木枝,我還準備了其他東西,田歡、田萌兩姐妹都是得益於田韻的身上,而剛才田韻都對糯米這玩意那麽的忌憚,那麽我就不信糯米對田歡沒有殺傷力,我一隻手還是以原速度朝著田歡攻去,另一隻手飛快的抓了一把糯米朝著田歡撒去。


    田歡被糯米撒上的一瞬間,那種不屑就消失了,甚至用來抵抗我的手指都不見了,而我的桃木枝很精準的點到田歡的額頭上,然後飛快的掏出一張符,嘴裏快速的念咒:“祝融之勢,啟開靈芒,離火上道,陽明掃蕩,邪穢妖精,魂飛膽喪,正陽離宮,南明得昌,吾奉太上敕令,急急如律令。”


    然後把這張符拍到她的胸口,兩道符就在她的兩個重要部位上開始了灼燒,我甚至看得到那股陽氣開始侵入她的身體,然後趕緊往後退,過程中還沒忘了再送她一把糯米,這些糯米是她拿來對付田韻的,現在卻作用在自己身上,也算是一種報應吧。


    她哀嚎了一聲,老趙也跟在我的身後攻擊就到了,他的雙手結的印配合上梵文咒語,在手中凝結出一片金色的天地,而他現在把這個金色的天地朝著田韻的身上擠壓而去,老趙的這一下比我的攻擊還牛奔,直接讓小姑娘抱著臉倒在地上。


    田韻的身上忽然爆發出一股氣,把我和老趙都擋開,然後田韻這小姑娘好像終於發飆了,她說話的聲音再也不是最初那童真的小姑娘了,變得陰暗淒慘,好想一個丟了男人的寡婦一樣,她張口對我們說:“你們願意自己找死,我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現在全都給我滾。”


    他周身的氣就好像兩堵牆一樣,把我和老趙往外推去,她身上的符已經灼燒殆盡,胸口衣服和額頭上的皮膚都被燒焦了,我看得到氣的變化,她的身上被陽氣和老趙的祥和之靈死死壓住,隻能從四肢爆發出來,那句話咋說來著?強弩之末。


    我才沒管她那麽多,她把我推開了,我左手抓起一把糯米順手揚出,飄飄蕩蕩的撒到她的身上,真不愧是克星啊,就像田韻告訴我的一員,碰到糯米對他們來說就好像抱著一個炭爐一樣,相比起來真正的炭爐還沒有這麽大的傷害。


    那個小姑娘渾身已經被糯米沾滿了,隻是糯米變黑就掉了下去,我身上帶的也不夠多,要不然有之前他們對付田韻那種攻勢的話,我敢說這小姑娘死定了,她把周身的氣散發出來,和天空中遊蕩的正氣相對抗,更多的是要把我們排斥在外,而這個時候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我們一定可以把這家夥對付了,但是現在天邊隱隱有金色的光暈露了出來,那是太陽要出來了,秋華這個時候還是麵無表情,就像即將獻祭的聖女一樣,悲壯而莊嚴。


    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在我眼前出現一次,哪怕有時候我們在命運麵前如此的渺小,但我們總要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才對,如果已開始就放棄了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大衍五十,天衍四九,獨留一線既是固定又是一線生機,留給眾生的生機。


    我掏出一張鎮邪除穢符,穿在桃木之枝上,開始步踏罡鬥,蹋罡本是效仿禹步,擁有通達神靈的力量,我現在不光是要完成一個儀式,我還要借此來祈禱,萬望神靈庇佑,手裏掐決而成,決法渾若天成,我默默運氣誦咒:“朱雀淩光,神威內張。山源四鎮,鬼兵逃亡。神蛇吐氣,邪精伏藏。魂台四明,瓊護萬靈。玉真巍峨,坐鎮金堂。手揮紫霞,頭戴神光。千神萬靈,並首叩顙。澤尉捧燈,為我燒香。所在所經,萬神奉迎。千精振伏,莫幹我氣。急急如律令。”


    本來無論是符還是咒,包括罡步,手決都有單一的除穢驅邪的作用,而配合起來又會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我以前也做了這些動作,但是我以前僅僅是做而已,因為把握不到氣機的變化,所以動作起來都是順著咒力的自然運行,而我現在恰好看得到,我就不能再單純的依靠咒力了,我還要意達神明才行,而我身體裏的氣就會全力配合我的符法。


    不知為何我的腦子裏就冒出了這種玄之又玄的想法,不對與其說是我腦子裏想的不如說是心中的一個獨特的感知,當我真的這麽做的時候,我看到符中的氣散發出來以後已經和我之前所用的完全不同了,那是符合自然之道的氣,這股氣一去,本來就被正氣所製約的陰氣瞬間就有些受不住了,我這一下居然打破了田歡對我們的禁錮,我這一手把老趙都驚得一愣。


    不過我沒時間停頓,我把自己手裏的桃木枝配合一張離火符,然後照著剛才的方法,意先行,形隨後,咒語從我的嘴中流淌出來,手上的手決神聖奇妙,腳下的步伐詭異莫測:“祝融之勢,啟開靈芒,離火上道,陽明掃蕩,邪穢妖精,魂飛膽喪,正陽離宮,南明得昌,吾奉太上敕令,急急如律令。”


    然後我終於用出來和夢裏那個道人一樣的威力,離火符的火焰不再隻是打火機,變成了噴火器,順著有序的氣和我的心神指引,那道火舌朝著田歡吞吐過去,好像要把她的全身一並籠罩進去,這一次我都沒有機會來準備糯米,不過老趙可沒忘了這事,一把糯米就灑了下來,幾乎和我的火舌同時到達,把整個田歡包裹了進去。


    火舌完全退去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已經沒有一點衣服在身上了,渾身黝黑就和非洲猴子一樣,還是一隻靈活有度的猴子,這也算我們運氣好,這個小女孩為了抓住秋華,不得已之下才不能離開這個地方,變成了我們的活靶子,要不然就不至於這麽悲慘了,而直到現在,他還不忘記綁縛住秋華的鎖鏈,好像真的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但她到底在恨什麽呢?如果是恨田韻,田韻已經被她幹掉了,而秋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有時候憎恨這玩意就是這麽奇妙,當事人會覺得怨憤難平,而我們這些外人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本來指望這一下讓田歡放棄對秋華的束縛,但是她太倔了,就是不肯放手,而我和老趙根本就沒有下次攻擊的機會了,因為雲層已經破開一個洞,從東方的山中一個紅色的火球開始緩慢上升,而它散發出來的光芒,對於秋華早就脆弱不堪的陰魂來說,會讓秋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消失。


    我絕望了,天命終究沒有顧及我們,也是,這世上每天發生無數感動的事,但天道何曾有過不公?正如這陽光一樣,恩則萬物,無私奉獻,不管你是善是惡,沒有絲毫偏私,隻是這一切對於秋華來說好像又顯得太不公平了。


    田歡好像又笑了,無論她被我們怎麽攻擊,但是她勝利了,她報仇了,那種快感對於她來說是多麽的難得啊。


    在陽光到來之前,秋華的身邊突然有一個黑影閃動,那一瞬就將秋華和田歡的聯係斬斷,然後把秋華脆弱的靈魂收了起來,那一切隻是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隻要再遲疑一會,陽光就要照射下來了,但我實在沒有反應過來,那個黑影到底是什麽玩意。


    一直到那個黑影閃到一邊的時候,我們才看到那個人也是一個小女孩,但是臉上卻很平淡,這張臉以前讓我挺討厭的,那時候我們誰都更喜歡田歡這張可愛賣萌的臉,而對於那個叫田萌的姐姐,我們覺得她實在是太不會和人融合了。


    而現在田萌卻救了秋華,我相信她一定是在救,如果她和田歡懷有一樣的恨意的話,根本不需要出來,隻需要躲在某一個地方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就足夠了,甚至臉上會露出笑容,開心的慶祝勝利。


    田歡又一次發出了那種近乎絕望的尖叫,我覺得就算不會被邪氣入侵,多聽幾次也一定會損傷我的聽力,這聲音真的太尖銳,太淒厲了。


    田萌也不理會她,邁著不大的步子,一點點的朝我和老趙走來,我和老趙也不敢那麽輕易的放下警惕,畢竟相比起來她和田歡是一夥的,說不準她們是想玩欲擒故縱的遊戲,反正現在是白天了,秋華也在他們手上,想啥時候毀,啥時候毀,她們兩個小鬼卻借著這機會把我和老趙幹掉,那不就完美了嗎?


    所以我喝道:“等等,你先別往前走了,你繼續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老實說說你的目的?你不是應該和田歡一樣,無比的怨恨你們的父親還有你手上的這位阿姨嗎?為什麽你現在卻肯出手救她?你不說清楚我勸你不要過來自討苦吃。”好吧我承認我的威脅對她兩沒啥效果,不過也可以看得出來她到底懷了什麽心思。


    田萌停了下來,眯著眼睛好像在想著什麽,然後對我說:“我沒有惡意,你們不需要防備我的,我要真的想殺了你們,你們防備也沒用,你們太弱了,我確實和妹妹一樣恨我的父親還有我手上的阿姨,至少在十天前都是這樣的,一直到我十天前遇到一個人,他給我講了一堆,什麽因緣啊,什麽大道之類的東西,我覺得心裏很舒服就不恨了,對了那個大哥哥說他說他是一個流蕩在世間的仙人,和我有緣。”


    聽了田萌的話,我和老趙麵麵相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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