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之上,幾人仍然與怪物糾纏著,不過那些怪物的騷擾頻率漸漸低了,戰圈也慢慢向著小溪令一岸擴散去。


    俞安手持鳳臨仙劍與淨空一起主動朝著黑暗處逼近,經曆有些時間的戰鬥,他們也已經摸清了這些怪物的攻擊規律,可以說這些怪物對他們來說是沒有殺傷力的,不過一直迂回騷擾,借著夜幕倒也十分令人頭疼。


    鳳臨仙劍的光芒時不時的劃破夜空,隨之便有黑影閃動避開,淨空的輪回珠也是威力不凡,佛光映照的地方,怪物更是避恐不及。


    麵對著兩位修為頗高的弟子,漸漸的黑暗中的怪物也像是明白了不是好惹的,紛紛向著溪邊竄去,看樣子正有退去的跡象。


    俞安倏然飛身向前,鳳臨仙劍如同熾焰,下邊的溪水也宛若沸騰了一般,“轟”的一聲,頓時炸起了幾丈高的水柱。無數的水珠,水花四散而飛,宛若形成了一層水幕。


    溪前數道逃跑的黑影頓時窒了一下,也有幾聲怪叫傳來。不過,很快的便又紛紛的縱身一躍,身形也被密密麻麻的水珠遮蓋了住。


    “嘩.......”


    下一刻,無數的水珠又倏地落進了溪水之中,點點滴滴,像是下了一場雨一般。


    一切又歸於了寧靜。


    夜幕中,隻有小溪潺潺流水之聲,再度回響在山林間。


    俞安看了一眼足有幾丈寬的小溪,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又警惕的向小溪對岸的黑暗裏望去,半晌,沒有任何響動。


    此時淨空也趕了過來,順著俞安的目光望了一眼,沉聲道:“這些怪物皮糙肉厚,又身形敏捷,恐怕是躍過溪水跑遠了。”


    俞安沉默了一下,現在應該是後半夜了,不知道接下來又會有何凶險,便低聲道:“怪物既然退去,我們也趕緊回去吧!”


    淨空點頭道:“好。”


    兩人追著怪物也追出了有一段距離,不過順著溪流而上,倒也不會迷失方向。不消多時,便發現了遠處有熟悉的黃芒流轉,赫然正是往生盤所發出的光亮。


    此時,其餘弟子正身處光圈之中,俞安看著不多不少的人數,鬆了口氣,道:“你們都沒有受傷吧?”


    眾人還來得及說話,卻是林易耷拉著臉,一手捂著額頭,苦道:“師兄,他們都沒事,就我一個人受傷了!”


    俞安頓時皺起了眉頭,上前看去,隻見林易的額頭之上,腫起了一個雞蛋大的鼓包,紅中泛青,不過卻並無大礙,便神色一緩,道:“怎麽回事?”


    “那些怪物也太卑鄙下流了,打又不敢打,我罵了它兩句,它就拿石頭丟我,哎呦!”林易說著,像是碰觸到了傷口,頓時咧著嘴喊痛。


    聽到這裏,俞安臉色略微一僵,似是難堪,淩雲劍閣的出色弟子竟然能被丟出的石頭砸傷,不僅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還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可謂有失師門臉麵,不由的暗自瞪了一眼。


    一旁的淨空看在眼裏,雙手合十,慢慢道:“這些怪物力氣甚大,也有些許靈智,恐怕我師兄的輪回盤也是被石頭所擊落。若林師兄一時大意,被此物所傷,也屬正常。”


    俞安點了點頭,又忽然皺起了眉頭,沉默了一下,疑道:“如此能利用石頭之物,身形近人,又不似普通山間野猴,在黑暗中更不與我等近身,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淨空也是搖頭。


    其實他們修為頗高,那些黑影自是不敢近身也難以近身,加上夜色黑暗,所以是看不清相貌。


    “是山魈。”


    餘忴霜忽然開口,看了一眼江明,江明像是感應到了她的目光,也向她看去,不過她卻轉過頭,再也沒有看了過來,淡淡道:“江師弟曾於那怪物近身,根據他的描述,那些怪物正是古籍中所記述的“山魈”,也稱“山鬼”。”


    俞安和淨空皆是怔了一下,半晌才道:“原來是此怪物,果真十分難纏。”


    “這些怪物看起來並無傷人性命的意圖.......”說到這裏,餘忴霜麵容一冷,又道:“剛才混亂之中咱們的幹糧和行李反倒被偷去了。”


    其餘人早已是知曉,所以還算淡定,俞安、淨空二人則是麵色微變,一番翻查之後,果然幹糧隻剩下了一包,而且還是因為鐵真呼呼大睡之際身子不小心壓到的緣故,這才免被劫走。


    眾人不由的唏噓,剛才混亂之中,鐵真居然沒有醒來,因此才保留了下來這唯一的幹糧,也算是因禍得福,縱使這包幹糧已是被他壓得變形酥碎,不過眼下眾人也不在意,仍是妥善保管了起來。


    淨空雙手合十,低頌了一聲佛號,道:“還好隻是損失了點身外之物,並沒有人受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眾人沉默不語。


    他們這一行年青弟子進這流雲山第一晚便遭此變故,幹糧隨身物品更是丟了十之八九,此刻發絲也是略微淩亂,看起來頗有些萎靡頹然之意。


    淨空微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色,月頭西沉,夜幕已經不再深沉,便對著眾人道:“天也快亮了,你們趕緊再休息一會吧,我來值夜。”


    後麵雖然有淨空值夜,但是多數人經過剛才的折騰都再無了睡意,除了鐵真憨厚一笑,然後又倒頭大睡了起來。


    江明坐在李夢茹旁邊,回想起剛才凶險的一幕,仍是心有餘悸,不由的把目光放在了餘忴霜的臉上,淡淡月光下,隻見她輕皺著眉,望著遠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夜就這樣漸漸去了。


    樹葉上麵掛的露珠一滴一滴的慢慢落下,山林間,也迎來了清晨的第一聲鳥鳴。


    經過山魈襲擊之後,後半夜還算平安無事,此刻眾人紛紛醒來,去到小溪邊洗漱了一番,清爽涼意頓時湧上心間。


    一行人畢竟屬修真之人,本就氣血充足,體質高於尋常人,簡單梳洗之後,昨夜的萎靡樣子已然消失不見,迎著朝陽頗有光彩照人的氣態,不過林易額頭之上的一個鼓包卻有些大煞風景。


    此刻淨空、淨心,俞安和餘忴霜四人站在遠處商量著該去那個方向尋找魔教的巢穴,他則依然蹲在小溪邊上一邊輕輕揉洗著,一邊說一些“太冤了”之類的話。


    李夢茹難得見到他這副可憐巴拉的樣子,不由的笑出了聲,道:“你這有什麽好冤屈的?”


    林易回頭看了她一眼,頗有些納悶的樣子,道:“鐵真師兄待在那睡覺都沒有事情,我活蹦亂跳的反倒挨打,你說冤不冤?”


    一旁的鐵真訕訕一笑,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夢茹則聽他這樣說笑得更開心了,不過片刻又止住了笑意,正色道:“誰讓你天天胡言亂語的,我看你是活該!”


    林易窒了一下,隨後壞壞一笑,直接用手捧起溪水朝著李夢茹灑了過去。


    李夢茹躲閃不及,頓時臉上、身上多了幾點水珠,咬牙道:“你、你做什麽!”


    林易一邊得意的笑著,一邊低眉準備再次捧水之際,忽然動作一停,麵容也莫名的僵住了。


    李夢茹正惱怒間也發現了他的異樣,隻見他的麵容之上漸漸布滿了恍然與驚懼,也不像是在刻意搞什麽鬼的樣子,便顧不得剛才打鬧吃虧的事情了,細聲疑道:“你怎麽了?”


    過了半晌,林易依然沒有回過頭,依然呆呆地蹲在溪邊,低垂著頭。遠遠看去,他隱約像是咽了口唾沫。


    站在林易身後的李夢茹、鐵真和江明三人不約而同的凝重了起來,依照林易的性子,真不知道會是什麽事情會令他顯露出這般神態。


    三人慢慢上前,走到近處,林易不知是感覺到了腳步聲,還是回過了神,恍然回頭與三人相望,隻不過臉色十分異常,張了張嘴,有些澀然的說道:“許師兄他......”


    江明登時皺起了眉,李夢茹也是不解,繼續問道:“怎麽了?”


    林易沒有再回話,隻是把目光又望向了剛才盯著的地方。


    江明提了口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但見小溪流水清澈,底下遍布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石塊,其中一塊菱形的碎石尖銳處,勾著一絲青色的細繩。


    細繩的末端輕然係著兩枚潔白無暇的玲瓏玉佩,上麵還各有一片梧桐樹葉的圖案,此刻,靜靜的躺在水底。


    三人皆是一震,這種玉佩他們都是收到過,自然清楚,這不僅是梧桐城的信物,還是進入梧心院觀摩石碑的令牌。


    而這兩枚玉佩遺失在這裏,這其背後的原因,恐怕不用多想。


    這時,俞安四人像是商量好了事情,一起向這邊走來,發現另外四人不知為何還呆呆的站在溪邊,俞安便當先問道:“怎麽了?”


    林易聽到師兄的聲音,頓時反應了過來,猛地站起身,指著溪水,喊道:“師兄,你過來看!”


    俞安略帶疑惑,與身邊的其餘人三人對望了一眼,便一道走了過去,向溪水看去。


    當他們看到水中的玉佩時,皆是一驚,之後麵容紛繁複雜,餘忴霜更是身子不易察覺的晃了一晃,美麗的臉龐之上,忽然變的毫無血色。


    俞安緊盯著水底,皺著眉頭,過了半晌,沉聲道:“這玉佩如今在此,恐怕許師兄......”


    他還沒說完,正在這個時候,餘忴霜忽然上前,撈起了兩枚玉佩,也不顧上麵的水漬,隻是握在手中,冷冷的道:“走罷。”說完,便第一個離開了溪邊。


    江明望著她的背影,衣袖下手用力地緊緊握著,指關節處,白的嚇人。


    眾人默然,過了許久,才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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