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延伸而去,直通向院子中心,遠遠望去,隻見一座大殿落於此處,紅木橫梁,四麵回廊相通,兩根檀木圓柱後,殿門敞開著。台基之下,幾階石梯與青石鋪蓋而成的一片空地緊緊相連。


    而空地之上站著兩個身影,一高一低,江明依稀辨出個子略低的那位赫然是先前見過的少年程笠,而另一位一身白衣,時不時的四處張望,雖然未能看清相貌,但是從身姿來看卻有幾分俊逸出塵的氣質。


    “餘師姐!”


    那白衣男子忽然望來,一邊揮舞著手,一邊大喊道,看起來頗有幾分興高采烈的樣子。待眾人走的近後,他也小跑著迎了上來,滿臉笑意的道:“餘師姐,一轉眼不見,你又變漂亮了!”


    餘忴霜微微皺眉,冷著臉也不說話,轉過頭遠遠的看了一眼站立不動的程笠,臉色似乎突然發白了一些。


    白衣男子歎氣一聲,擺出一副沮喪的樣子,小聲嘟囔道:“每次見麵都是這麽冷淡,就不能熱情一點.......”


    雖說他被冷落,臉上也是一副苦相,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沒有一絲的傷心。


    “林師兄!”


    這時,一旁的淨空苦笑著搖了搖頭,上前兩步,笑道:“怎麽不記得小僧了?”


    白衣男子的目光這才從餘忴霜身上挪開,看向眾人,嬉皮笑臉的道:“我怎麽能忘的了淨空師兄和淨心師兄呢!誒,這幾位是?”


    說著,他怔了一下,開始打量起江明和鐵真,而後目光在李夢茹身上轉了幾轉,沉吟了一下,突然喜道:“嗯......在下林易,請問姑娘叫什麽名字啊?”


    江明看了一眼這叫林易的男子,白衣出塵,神采飛揚,手中持著一把仙劍,隱約流轉著褐色的光芒,言語笑意間更是流露出幾分玩世不恭的樣子,說是風流倜儻也不為過了,當下又聽到他一見麵便如此直白的問師姐姓名,心底忽然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情緒,下意識的向師姐看去。


    李夢茹輕輕蹙眉,還沒有開口,便聽淨空“咳咳”了兩聲,再次站了出來,微笑道:“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這兩位是來自小桃園山莊的傑出弟子李夢茹和江明,旁邊的這位是金剛門的鐵真。”


    說著,他又微微一笑,對著眾人道:“這位便是林易,來自淩雲劍閣,乃是顧老前輩座下二弟子。”


    眾人紛紛點頭,算是大概認識了一下,接著便是淨空、淨心和林易三位熟人閑聊了起來,從中得知林易此番是和師兄俞安一同前來的,而此時俞安正在眼前的大殿內和雲城主單獨會談,眾人皆有疑惑,而林易也是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眾人便隻能站在原地,耐心等候了。


    沒過多久,林易便又笑嗬嗬的向李夢茹靠了過來,到處找話題,隻不過都沒有得到什麽好臉色。


    聽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江明深吸了口氣,排除心裏的複雜情緒,轉過頭開始四處打量起來,這裏相比別處的清雅,多了些莊重肅穆,大殿更是處於院子的中心,熠熠發光的金色牌匾懸掛於頂,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天香殿!


    看來這正是正道領袖雲城主用來會客的地方了。


    ......


    光線透過木製隔窗,混著大殿內似有若無的淡淡香氣,蔓延開來。


    寂靜無聲的天香殿內,俞安恭敬的站在正中,正對著默然不語的雲孤鴻。


    而兩側的椅子上也分別坐著三個人,兩個男子或高或矮,另一位則是一個美貌婦人,皆是氣度不凡。


    但是此刻,他們的臉上都有凝重之色,似乎已是沉默了許久。


    “俞師侄......”


    雲孤鴻終是打破了沉默,似乎仍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塵兒失蹤了?”


    俞安略微遲疑了下,而後微微彎腰,臉上恭謹之色更重,道:“弟子句句屬實,的確未曾見到過許師兄。”


    經過再次確認之後,雲孤鴻縱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眼角仍是微弱的跳了幾跳。


    坐在一側的略胖男子看了一眼雲孤鴻,眉頭緊皺,沉吟道:“淩雲劍閣位於西北偏僻之地,山險水惡,此番許師侄至今未歸,會不會.......是遇上了什麽凶險?”


    此話一出,眾人心頭皆是一震,那坐著的美貌婦人臉上更是浮現起擔憂神色,猶豫了半晌,沉聲道:“許師侄會不會遇上了魔教之人?”


    說罷,她與剛才說話的略胖男子對望了一眼,兩人皆是沉默不語。正在這時,卻是傳來了聲音:


    “哼!”


    隻見一個麵容威嚴、身材高大的男子站起身來,道:“西北之地雖說有魔教餘孽藏身,但是三百年來,一直是蟄伏不出,如此太平盛世,遇上魔教妖人,是不是太過牽強了些!”


    說到這裏,他看向俞安,眼神中頗有質問的意味,緩緩道:“我梧桐城弟子去了一趟淩雲劍閣,那麽大的一個人,況且還是修真之人,便莫名其妙的失蹤不見,你說是為什麽啊?”


    梧桐城除了梧心院,還設有另外三個院子,分別位於城中三處角落,而先前說話的三人便是管理分院的長輩人物,略胖的名為葉正奇,那美貌夫人名為蘇錦,而這位高大威嚴男子,同時也掌管梧桐城的刑罰,名叫齊方,可以說是梧桐城的第二人物了。


    當下俞安怔了一下,而後抬起頭看向齊方,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齊師伯,許師兄失蹤一事,或許真的與魔教有關。”


    眾人皆是臉色一變。


    俞安深吸了口氣,繼續道:“半月之前,晚輩偶然下山的時候就遇上了魔教妖人,而且近幾日弟子還在流雲山附近發現有魔教妖人活動,逐漸頻繁,似乎有死灰複燃的跡象。許師兄他修為高深,非尋常修道中人,普通的凶險自然是不用說的,隻怕是.......”


    聽到這裏,齊方神色複雜,仿佛還是不肯罷休一般,繼續追問道:“若真的有魔教妖人,那為何偏偏許師侄失蹤,而你卻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在齊方接二連三的質問下,俞安隻感覺心裏有種莫名不舒服的感覺,但是畢竟茲事體大,當下也強定心神,畢恭畢敬的道:“我和林師弟在淩雲劍閣苦等數日,不見梧桐城的弟子,我師父他人家說,梧桐城與淩雲劍閣世代交好,況且憑雲師伯的威望修行,在此事上也定不會差了分寸,以為隻是耽擱了,便讓我和林師弟自行前來,還特意交代一路上要注意下看能否遇到梧桐城的弟子,可是這一路上,雖說平安,但也未能見到許師兄。”


    說罷,俞安躬下身子,道:“諸位師叔師伯,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晚輩是萬萬不敢隱瞞的。”


    齊方神色紛繁複雜,也不說話,向雲孤鴻看去,隻見雲孤鴻默然片刻,擺了擺手,示意俞安起身,平和的道:“俞師侄,你這一路長途奔波,到了這裏又即刻來稟告關係魔教這等大事,想必也是累壞了吧。”


    俞安麵色依舊淡然,“諸位師叔師伯為天下正道不遺餘力,晚輩又何敢談辛苦二字.......”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莫名又加了一句:“雲師伯身為正道領袖,若是有什麽吩咐,晚輩也自當竭盡全力,為天下蒼生盡一份力。”


    雲孤鴻不由的多看了他兩眼,走上前去,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歎道:“顧兄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這年輕一輩中恐怕就要數俞師侄為翹楚之才了。”


    雲孤鴻為何等人也,若是尋常人能得到此番評價誇獎,隻怕是心底樂開了花,可是俞安臉上卻謙卑之色更重,道:“雲師伯過譽了,晚輩才疏學淺,這次來到這裏,還應該多向貴派和千佛寺的各位師兄學習才是。”


    雲孤鴻平和的笑了笑,道:“對了,這次觀秋盛會又來了幾位生麵孔,你還沒見過,就先去跟他們打個招呼吧。”


    俞安點了點頭,而後對殿內眾人一一行禮,道:“那諸位師叔師伯,晚輩先下去了。”


    正當他走了沒多遠的時候,突然身後又傳來了雲孤鴻的聲音:


    “俞師侄,等一下。”


    俞安回過身,“雲師伯,怎麽了?”


    雲孤鴻略微沉吟了一下,緩緩道:“眼下正是觀摩石碑的重要日子,各路弟子來此皆希提升修為,這些煩心事難免會影響到你們的心境,就等稍後再說罷。”


    俞安怔了一下,而後輕輕點了點頭,“晚輩明白。”


    說罷,他便走出了大殿,剛走下石階的時候,隻見一個單薄的身影立馬跑了過來,聲音略帶急切的道:“我師兄呢,他怎麽沒有回來?”


    俞安望著眼前這個稚嫩的少年,那眼神中仿佛帶著些許的希冀,似乎迫切的想要得到什麽答案一般,在天香殿中尚且泰然自若的他,此刻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


    兩人隻是一霎那的沉默,程笠的眼神卻是忽地黯淡了下來,遲疑了一下,怯聲問道:“俞師兄,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俞安抬起頭望向一旁的清麗女子,沒料想她也正一直看著這邊,隻不過神色間沒有太大的變化,眼神中更是淡漠如水,而後他移開了目光,低頭看著程笠,溫和的笑了笑,“許師兄修為高深,能出什麽事。隻不過西北地勢複雜、千峰百障,一時走錯路,耽擱了時間什麽的,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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