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倏然站起身來環顧周遭卻找不到半絲異常氣息心神就先亂了三分:“誰?誰在說話?”


    無人回應。


    羅武使一聽這熟悉的聲音便心有戚戚,本能地把身子貼緊圈椅,仙官還不知其中利害撩開步子往前邁了兩步,色厲內荏地怒吼:“究竟是何人有本事不要躲躲藏藏!”


    誰想他話音剛落,就感覺前胸一寒他一低頭,才發覺胸前的盤扣被人齊刷刷割去華美外袍瞬間滑落在地,他心中生急,想要把衣服拉扯起來,剛一彎腰,內裏的褻衣褻褲竟應聲炸裂化為片片碎屑,風一吹就沒了蹤影。


    除了嚴格秉持“非禮勿視”原則的展枚在場所有的人無一不目瞪口呆地瞻仰著這位站在最高處、風吹褲襠飛揚的仙官大人。


    這位仙官在仙界已有百年資曆,何曾受過這般輕薄侮辱,一張端方雅正的麵龐泛起了羞惱的紅光。羅武使慌忙解下自己的衣裳,打算披在他肩上,沒想到他剛剛站起身來,手上便是一空。


    衣服被劫走了。


    羅武使被掛在半空裏風幹了這些日子早就學乖了,他知道這是江循的警告,也不敢像仙官一樣左顧右盼,他麻利地坐回了圈椅上,不再移動分毫,甚至連腦袋也不多抬哪怕一下。


    嚴陣以待地守戍在廣場四周的仙兵頓時整肅了神色,圍了廣場一圈的弓弩射手們已是箭在弦上,箭尖對準了玉柱的方向,時刻提防著江循來搶人。


    仙官沒有將秦牧即刻誅殺,而是把他綁在柱子上,為的就是讓他來做誘餌。


    這些弓弩手哪個不是百發百中的神箭聖手,量那江循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但偏偏就在這個萬箭待發的時候,江循現身了。


    他大大方方地舉著陰陽,單腳踏在虛空之中,浮在了秦牧麵前。


    他抬起手指,輕輕點上了秦牧的印堂穴。


    所有的箭尖都因為江循堂而皇之的現身而吃驚地齊齊抖動了一下,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稍縱即逝,箭鏃們在短暫的怔愣後,紛紛按照箭手們計算好的弧度傾巢而出。


    每支強弩上搭載了三支浸染了靈淵大蛇之血的弩箭,若是普通魔修,挨上一箭便隻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樣的成百上千的弩箭,以江循為目標,激射而出!


    江循卻自顧自抬手,握住了捆縛住秦牧的鐵鏈,輕輕一捏,鐵鏈就從頭至尾湮滅為了瑟瑟鐵粉。


    他單手摟住了秦牧癱軟的腰身,返過身來,麵對著黑雲壓城的箭矢,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轉眼間,箭矢盡數爆裂在空中,化作冷煙花炸開後的瀲灩火花,四下潰散而去!


    他從臂彎上揭過那從羅武使手中搶來的外袍,蓋在秦牧身上,腳尖再在空中一點,便和秦牧一道落在了玉柱頂端。


    秦牧受此折磨,本來也隻剩下一口氣在胸腔裏,被江循用指尖神力一點化,鬱結的血淤立時化解。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來人,唇角不自覺往上揚起,努力繃直了想要將身體站穩:“公子?”


    江循一愣之下,才反應了過來:


    在暈眩中,屬於亂雪的那部分人格率先在秦牧體內蘇醒了過來。


    秦牧一把抓緊了他胸口的衣服,眸光裏閃爍著淺淺的純淨的波光,小聲道:“找到公子了。公子公子輸了,罰公子,一輩子不離開亂雪。”


    在秦牧體內的亂雪,還記得當日二人在放鶴閣中的約定。


    江循說過,如果捉迷藏的時候亂雪找到自己,就罰他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


    江循突然覺得心口有些泛酸,將陰陽舉到他的頭頂上,替他遮蔽去頭頂的陽光:“好,公子一輩子都不再離開亂雪了。”


    就在二人對話間,那仙官慌忙扯過一塊遮羞布,蓋在自己身上,暴跳如雷地對那些瞠目結舌的仙兵吼叫:“都愣著幹什麽!還不將這狂徒擒拿下來!仙帝說過”


    接下來的內容他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生生抬舉到半空位置,他呼吸被阻斷,全身汗出如漿,握住喉嚨,死命掙紮撲騰,卻像是落在網中的飛蛾,隻能徒勞掙命,卻半分也動彈不得。


    江循從秦牧身上轉過了目光,漫不經心地掃了仙官一眼:“你不叫喚,我差點忘了你了。”


    他抱著秦牧,站在玉柱之上,淡然望向底下的仙兵,看了一圈兒後就笑開了:“都拿著兵刃做什麽?我膽子別拿那些東西在我眼前晃悠,我怕得很。”


    話音一落,仙兵們手中緊握的兵刃立即齊聲折戟!


    兵器紛紛落地的叮當聲,唬得這群兵士們沒了主意,隻能把目光投向主事之人


    而他們的主事之人正在半空中臘肉似的吊著。


    江循一探臉,看到了極力想隱藏自己存在的羅武使,樂道:“喲,武使大人,您下來了?”他用傘柄搔了搔自己的臉頰,“掛了您這麽些日子,連個魔修都沒能吸引過來,您也真是沒什麽用了。”


    羅武使嚐過江循的厲害,自是不敢在這個時候吱聲,隻顧著擦汗不迭。


    可仙官還不知道何謂大難臨頭,一味胡掙,口裏也是不住發狠:“江循,你違逆天命,對仙界使臣不敬,若是讓仙帝得知”


    江循張揚地一挑唇角:“他算什麽東西?我怕他知道嗎?”


    言罷,見那仙官還打算開口辱罵,他短促地笑了一聲。


    隻聽得清脆的喀吧一聲,仙官的脖子向旁邊狠狠一折,頸椎骨發出了清脆的斷裂聲,叫罵聲和氣息一起硬生生噎斷在喉嚨裏。


    江循輕蔑地撇了一下唇角:“還有,論實力,老子才是天命。”


    在場的人無不震愕,江循把已經疲軟下來的人往後一扔,對張口結舌的羅武使也笑了笑。


    羅武使立時撲倒在地,叩頭如搗蒜,戰戰兢兢,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循注視著羅武使,目光玩味得很:“羅武使,方便引一下路嗎?我對你們仙帝有些話要說。”


    羅武使哪敢違拗,一頭狠狠磕在石磚上,連聲稱是,不消幾個瞬間,他已是唇色雪白,額頭烏青。


    至於那些仙兵


    江循又低頭環視一圈,淡然道:“至於你們,既然見死不救,就都在原地好生站著吧。”


    這聲命令一出,所有身著龍紋魚服、手足無措的仙兵均僵直在了原地,化為了泥偶木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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