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黃山隨著猴子們一路狂奔,自吃下蛇膽以來,黃山內力越發精純,在如此原始密林中,竟然也能夠如履平地。耳旁風聲呼呼作響,朝一個方向不知奔跑了多久,前方忽而豁然開朗起來。


    這裏是森林中的一塊平地,平地中有一個小小的湖泊,湖水清澈見底,湖泊的周邊是一片草地。在這片空地上,終於可以看見藍色的天空和乳白色的白雲。空氣也忽然煥然一新,在這裏猶如人間仙境,若非俗世纏繞,誰又願意離去?


    黃山不停地歡呼,也顧不得許多,縱身就跳入湖水中。這麽長一段時間沒有洗澡,再加上練功時逼出體外的雜質,黃山的身上早已臭氣熏天。


    如今天藍水清,這湖泊就像是一個天然的澡盆,徜徉其中,悠然自得,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美酒相伴。猴子們不敢下水,隻是在岸邊不停地歡騰,想來這裏便是它們時常聚集的地方吧。


    洗去一身的汙垢,再染上些岸邊青草的芳香,黃山頓覺精神百倍。猴子們指了指順著湖泊向外流出的一條小溪,黃山明白,順著這條消息就能走出這片森林。


    人猴作別之後,黃山心係蘭若寺,恐王英臣他們尋到,於是便心急如焚往外奔跑出去。一直走了一天一夜,才終於走出這片森林,森林的邊緣不遠處竟然就是保寧府。黃山感歎大自然的神奇,一邊唏噓自己這些時日的際遇,看準了方向就朝蘭若寺而去。


    近蘭若寺之時,幽穀中傳來隱隱的鍾聲在幽穀中徘徊,鍾聲悠揚,於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相得益彰。可不知為什麽,鍾聲一直在敲,仿佛沒有停止,再仔細一聽,鍾聲中居然帶著絲絲急切的殺氣。


    不好,黃山暗歎一聲,莫非真是王英臣找到了這裏?以王英臣的武功,對陣餘政和杜泗還有西平侯府的那些侍衛,那簡直如探囊取物一般。


    顧不得許多了,黃山提起一口真氣,如箭一般直衝蘭若寺。


    蘭若寺門口是一小片的空地,平日裏侍衛們練功便是在此處。可如今卻是一片狼藉,侍衛們東倒西歪,躺在地上都動彈不得。擋在寺門口的,是餘政和杜泗,但也可以從他們兩個人身上看到,二人已是受傷不淺。


    “哈哈哈哈,”王英臣搖著折扇,悠然自得一陣狂笑道:“四川大俠,你兩個老鬼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我隻要一抬手,你們就能像他們一樣。”


    王英臣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侍衛們,口氣狂傲至極,不過他的確有資格狂傲,畢竟這裏會武功的人加起來,都攔不住他。


    寺內,葉希賢正與應文同坐,兩人皆緘口不語,隻是一味默默誦經。楊應能正在敲鍾,神態十分緊張,他也隻希望能夠讓鍾聲給餘政和杜泗提振士氣,雖然他也知道這似乎並沒有什麽用處。


    王英臣也沒有貿然入寺,他以為朱允炆再怎麽落魄,他畢竟也是曾經的天子,身邊肯定是護衛高手如雲。如果貿然闖入,自己又不識寺內詳情,因此他采用的是步步為營,武力脅迫再加精神壓力的戰略。


    “玉麵郎君,你休要猖狂,我二人今日就是戰死,也不會讓你進寺門一步。”


    餘政張嘴就是一陣怒喝,豈料這一張嘴,又牽扯到內傷,一陣劇烈的咳嗽之下噴出一口鮮血。


    王英臣麵帶戲謔的表情玩味地笑道:“可能嗎?你們都死了,還能攔得住我進寺門?別自欺欺人了,這裏我遲早是要進去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又何必白白浪費兩條性命呢?裏麵的人也是,寧願看著自己的忠臣毫無意義地去送死,都不敢出來相見。”


    “呸!”杜泗怒目嗬斥道:“你這個無恥的小人,無君無父,沒有廉恥的小人,死在你的手下,我都覺得是一種恥辱。”


    杜泗說完,無奈地看著天,他希望上天能給出奇跡,同時他也知道,不可能會有奇跡了,今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自己死了倒沒什麽,可自己死了,裏麵的人豈不就遭殃了?想到這裏,杜泗臉上掛滿了悲憤。


    王英臣勃然大怒,他是遵循漢家文化的,杜泗罵他無君無父沒有廉恥,那可比殺了他還難受。但轉念一想,杜泗無非就是想激怒自己,然後讓自己殺了他,這樣即使蘭若寺破,那他也是忠勇戰死,死後還能落個好名聲。


    王英臣轉怒為笑,用扇子虛指著餘政和杜泗笑道:“沒用了,你們再怎麽掙紮都沒用了。既然你們想死,那我就偏偏不讓你們死,我要讓你們親眼看著我是如何將裏麵的人揪出來的。別說是你兩個老鬼,就算是黃山在這裏,那也隻是多了一具屍體而已。”


    “是嗎?玉麵郎君果然狂傲,在下不才,倒想知道你是如何將在下變成一具屍體的。”


    隨著聲音的傳來,黃山縱身而出,生生擋在寺門,居高臨下出現在王英臣的麵前。黃山的出現,給餘政和杜泗一陣激動,看來上蒼還是會有奇跡的。


    黃山的出現,也讓王英臣受到了震驚。這才數日不見,從黃山的聲音當中他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黃山的內力精純了很多,深厚了很多。區區幾日的時間就有如此神速的進步,這讓人想都不敢想,他到底經曆了什麽樣的奇遇。


    收起心思,王英臣似笑非笑道:“原來是黃少俠,幾日不見功力進步神速,當真是可喜可賀啊。你我再一次不期而遇,真可謂是緣分,看來我們非要交這個朋友不可了。”


    黃山一揚眉,嘴角淡淡一笑道:“王先生,交朋友自然是好事,黃某也非常喜歡交朋友。但黃某交友向來嚴苛,什麽人可以交什麽人不可以交,心裏還是有數的。方才王先生豪言要讓黃某成為一具屍體,黃某很好奇,不知王先生該用什麽樣的方法,讓黃某變成一具屍體。”


    自從感覺到自身的實力有了突然的提升之後,黃山越來越變得自信了,同時也越來越渴望與高手一戰,來驗證自己現在到底處於什麽樣的水平。因此,今天見到王英臣,黃山居然有些許興奮,同時身上開始散發出濃濃的戰意。


    這一股戰意,杜泗和餘政感受到了,王英臣也深深感受到了。隻是王英臣沒有心怯,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有自信的。


    多說無益,兩人也不再搭話,隻是靜靜地盯著對方,想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到破綻。黃山也能感受到王英臣體內散發出的氣場,於是暗中連忙提了一口氣,不斷將氣勢外放,隻要能在氣勢上壓倒王英臣,這場比鬥,還沒開始就能定出勝負了。


    所謂初生牛犢不畏虎,黃山此時正是這樣的,他急欲想驗證自己的實力。而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隻有跟比自己強的人一戰,即使死在對手掌下,也在所不惜。


    兩人對峙,都想從氣勢上壓倒對方,但誰也不敢貿然先動手,因為誰先動手就意味著誰先露出破綻。杜泗和餘政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這時候他們幫不上忙,隻能默默退後,不給他添麻煩就是最好的幫忙。


    一時間氣氛異常的緊張,兩股氣勢所卷起的狂風無情肆虐在人的臉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黃山的內力愈發的精純,丹田中瑕疵也已消除,如今正是氣勢正旺之時。然而麵對王英臣,即使好勝心如黃山,也沒能將王英臣的氣勢壓下去,心中不免敬佩起他來。


    王英臣的內心氣勢也是很驚訝很震撼的,這才多久不見,黃山的功力就提升如此之快。他甚至在黃山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的雜質,那麽清澈明亮。此人要麽被自己用,要麽趁著羽翼沒有豐滿的時候將他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兩人都求勝心切,基於這樣的條件下,兩人瞬間突然同時發招。一陣罡風吹過,兩人便交手在了一起。


    黃山知道這次交手將是多麽重要,因為隻要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命喪王英臣之手,但他依然還是想驗證自己的實力。因此他並沒有拔劍出鞘,反而運用的還是衛正教他的鷹爪功。


    王英臣見黃山一直沒有用自己最拿手的武功,頓時便有一種羞辱感,他以為黃山還留有後手,後手就是他最拿手的劍法。


    二人掌來爪去爪來掌往,瞬間兩團身影就出現在蘭若寺前麵。杜泗和餘政除了十五年前風雲山莊見過真正的高手,幾時又見過如此快的攻擊和拆招擋招?


    一時間,二人的內勁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一股股的氣浪,杜泗餘政二人因受傷,在氣浪中搖擺。王英臣再次和黃山交手,已經沒有密林中那般輕鬆了,也不得不冷靜沉著應戰,生怕一個不小心在黃山手下受傷。


    黃山也必須全神貫注應戰,隻因拳腳方麵的功夫並不是他所擅長,因此在拚鬥中難免有些吃力,不多時,兩鬢及額頭都開始滲出汗珠子了。


    從外人看來,兩人應該是勢均力敵不分伯仲,但黃山心裏很清楚,他已經落了下風。王英臣雖然急勝不得,心裏也清楚,隻要再過五六十招,拿下黃山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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